第二十一章 情不知所起

這是我第一次見淑羽皇貴妃說這麼多話，拉著我們聊些家長里短的，一直聊到日初。

皇上和墨軒王爺在一旁下棋，時不時的應和兩聲，淑羽皇貴妃說床頭掛的荷包破了兩個，我讓朵蓮找來了線，我在一旁縫荷包，顧潯在旁邊離線。

朵蓮則是專心的坐在圓凳上吃個不停。

日初時淑羽皇貴妃覺得好看，非要拉著皇上出去看，還命人不許跟著，說想和皇上單獨走走，王爺許是累了，趴在桌子上休息，朵蓮甚是喜歡王爺，便受在一旁，小桂子被皇上差去命御廚做些拿手的小點心來給大家嘗鮮，我則是被顧潯拉著站在安寧宮的後院里賞日初。

皇上和淑羽皇貴妃走出去了好一陣子，顧潯才拉著我走出去。

「姐姐，你們去哪裡啊？」朵蓮問道。

我本想如實交代卻被顧潯搶了先，「我們去哪兒不重要，重要的是王爺的睡顏不容錯過。」

「顧侍衛！」朵蓮拖著長音喊道。

「好了好了，我們出去一下馬上回來。」我對朵蓮說道。

顧潯拉著我頭也不回的就沖朵蓮揮了揮手。

走出一小段，我和顧潯饒了后，顧潯從袖子里拿出一件小披風披在我身上。

「你這是哪裡來的？」我問道。

顧潯邊往我身上披邊說道，「我偷的。」

我笑了笑，「你好好說啊。」

「還能怎麼來的，皇貴妃給的。」顧潯說道。

「哦。」

「咱們去哪裡？」顧潯問道。

「你不是說後院嗎？」我反問道。

顧潯笑了笑，「那是騙朵蓮的啊！」他拍了拍我，「是不是有點傻。」

「嗯對，我傻。」我沖他翻了個白眼。

「那去哪裡呢？」顧潯依舊問道，「不傻不傻，哪裡有說自己傻的。」

我看了看四周，決定席地而坐，「就這裡吧，我坐這裡，你坐那個小石頭上。」

說完，我還指了指旁邊的小石頭。

顧潯順著我的指向看了看那塊兒石頭然後回過頭拍了拍我：「憑什麼我要坐在石頭上。」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振振有辭說道，「你離我遠一點免得我傳染給你我傻。」

顧潯哦了一聲，還是湊了上來。

「你幹嘛啊，離我遠點，我不想理你。」我邊說還邊往旁邊挪了一下。

只見我向外挪一步，顧潯便跟一步。

「你不用理我，我理你就行了。」顧潯說道。

我切了一聲，小聲嘟囔道，「怎得以前沒見你這麼沒皮沒臉。」

「你說什麼？」顧潯問道。

我一轉頭，卻發覺顧潯已經湊了上來，「再說一遍。」

聲音隱喻低沉。

「我……」

還沒等我說出來，顧潯的唇已經覆了上來，霎時間地崩山搖。

很短，過程很短，準確的說只是貼了一下，等我回過神來時發覺顧潯還想繼續，趕忙站起身指了指遠處冉冉升起的太陽。

「快看，日初欸。」

「哦。」

顧潯雖然答應著，但我能感覺得出他還是盯著我，沒在看太陽。

我沒敢轉頭，「你別看我看太陽。」

「太陽哪有你好看。」顧潯接到。

「你別跟我說話。」我剛說話，推開他時，朵蓮跑了出來。

「姐姐，顧潯哥哥，皇上回來啦，還抱著淑羽皇貴妃！」

我推開顧潯，趕忙跑向朵蓮，站在朵蓮一側，「怎麼是抱回來的。」

顧潯見我怕極了，便也沒再湊上來，「總不成是暈倒了吧。」

「你別瞎說！」我懟顧潯道。

「我也不清楚，咱們趕緊去看看吧，墨軒王爺已經過去了。」

我和顧潯隨著朵蓮回安寧宮正殿。

皇上輕輕的將淑羽皇貴妃放到床上，然後躡手躡腳的走出來關死門。

「皇上，娘娘沒事吧！」我趕忙問道。

本是件嚴肅的事情，在場的人包括朵蓮都是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

皇上走出院子好幾步，笑了兩聲，「淑羽皇貴妃無事，和朕走著走著困了，便靠在朕的肩膀上睡著了。」

那是我第一次見皇上發自真心的笑，不是那種大笑，而是開心的。

「那就好那就好。」墨軒王爺說道。

我本想提醒王爺儘早回府的，畢竟王爺身體不好，又一夜未眠，可皇上向前走了兩步，回過神來喊住朵蓮。

「朵蓮，你隨朕到偏殿去，說說昨夜朕走後發生了什麼。」皇上說道，「你們也來。」

說完向我們招了招手。

倘如不是皇上重新提及此事，我都快忘記了，昨夜皇上帶著我們先離開了之後淑羽皇貴妃受了好大的委屈。

恰好小桂子此時回來，「皇上，偏殿收拾好了，點心和早膳也做好了。」

皇上點了點頭，「那你也跟著一起來吧。」

皇上當真是了解淑羽皇貴妃，早早的便差人收拾好了偏殿。

王爺碰了碰我，「愣神幹嘛，走啊。」

我點了點頭。

偏殿里幾碟小菜還有粥。

「朕在這裡不方便外人知道，所以早膳從簡了。」皇上開口解釋道。

皇上本是皇上，沒想到飯菜簡單怕我們嫌棄自己解釋的竟然是他。

「沒事的，臣女謝過皇上。」我說道。

「小桂子，朵蓮，你們也坐下一起用吧。」皇上對小桂子和朵蓮說道，「真是好久沒有這麼多人一起陪朕用過早膳了。」

「高處不勝寒……」我小聲嘟囔了一句。

皇上低頭笑了笑，「對，高處不勝寒。」

「父皇年輕的時候也很愛喊人來作伴嗎？」墨軒王爺說道。

皇上點了點頭，「其實，你是最像朕的一個。」

墨軒王爺點了點頭笑了笑。

我喝了半碗粥，便覺得沒有胃口，不想喝了。

皇上和王爺總是看我，我也不好意思，便陪著吃了幾口小菜。

「姐姐可是不合胃口？」

我搖了搖頭，對朵蓮說道，「怎麼會，我平日里吃的就少。」

「朵蓮，記著點。」皇上打趣道。

「回皇上的話，記下了。」朵蓮也打趣的回道。

皇上吃好后，便命人撤了桌子擺上了茶水和幾樣小點心。

「朵蓮，你仔細跟朕說說昨夜朕走後軒懿都幹了什麼。」皇上說道。

朵蓮看了看我，我沖朵蓮點了點頭。

「你說就行，沒事的。」一旁的墨軒王爺說道。

「那……好吧。」朵蓮說道。

「皇上和王爺還有姐姐走後，軒懿王爺就開始和太後娘娘一唱一和的說淑羽皇貴妃，期間皇后出來救過兩次場，就說是當著使臣的面，有些話要注意分寸，但還是被太後娘娘說了回去，兩次之後皇后便覺得下不來台，聲稱自己身體不適想要先離開。」

「然後呢？」墨軒王爺有些著急。

「然後，太後娘娘說皇後娘娘身為皇后，皇上不在的時候就該拿出鳳儀來，先行離開實在是不合時宜。」

皇上有些生氣，「不合時宜？朕倒是想現在去問問太后什麼叫不合時宜。」

「皇上別著急，別著急。」我遞了杯茶水給皇上。

皇上接過茶水稍稍平息了一會，「朵蓮，你仔細說說軒懿怎麼說的淑羽皇貴妃。」

「這……」朵蓮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我看著也著急，「你說啊。」

朵蓮急得不行，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乾脆撲通一聲跪在了皇上面前，「皇上恕罪，朵蓮說不出口。」

墨軒王爺起身將朵蓮從地上扶起來，「你慢慢說，無妨的。」說完墨軒王爺還衝朵蓮點了點頭。

「軒懿……軒懿王爺說淑羽皇貴妃德不配位，不該直接晉陞了皇貴妃，更不該出冷宮，還說……」

「還說什麼？」這下顧潯都開始著急。

「說皇上一向明智，這件事情上一定是前朝有使臣，後宮淑羽皇貴妃用了嫵媚人的小手段才……」

皇上拿起桌子上的茶杯，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他膽大包天！」

我仔細回想著軒懿王爺從前還是慕容雲侍衛總管時的樣子，又聽著朵蓮說的這一番話，頓時不知哪個才是真的他。

「還有……」

「說！」皇上說道。

「太後娘娘，說起淑羽皇貴妃未出閣之前的事情了，說淑羽皇貴妃本就有了婚約，還拋頭露面，若不是總愛在這皇宮裡瞎轉，怎會碰上現在的皇上，說淑羽皇貴妃是有意圖而為之，還說在場的使臣都知道。」

皇上又拿起桌子上的茶壺，摔到了地上，我沒敢阻撓，畢竟這些話，光是我聽了都生氣極了。

「皇上，皇上消消氣！」我在一旁說道。

我看了看小桂子，示意他再去拿個新的茶杯泡壺新茶來。

「墨軒，軒懿本該是你的皇叔，他……他怎能說出這種話來。」皇上說道。

墨軒王爺氣的將手攥成拳頭，說不出話。

「皇上，既然朵蓮說了，就全說完吧，軒懿王爺還說，淑羽皇貴妃年輕貌美，倘若未出閣，許配給他也是極好的，以淑羽皇貴妃的樣貌，當個軒懿王妃綽綽有餘。」

皇上此時沒再摔茶杯，只是靜靜的坐著。

我猜皇上定是在悔不及當初。

「最後呢？」墨軒王爺說道。

「最後，太後娘娘先走了，然後軒懿王爺聲稱自己貪杯喝的多了便也跟著走了，皇后不知如何料理之後的事情也早早的走了，只有淑羽皇貴妃一人帶著我們，硬撐著，將使臣們送走後回了安寧宮。」

我不知如何開口，屋內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