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字字寫相思

辰時，松竹來找我，我推開門，看樣子松竹已經好了大半。

「白女官，我可有打擾到你？」松竹試探性地問道。

我搖了搖頭，「怎麼會，我一向起的比較早。」

「那就好，我卯時醒了便想著要早些來喊你用早膳，免得被顧潯和王爺搶了先。」

顧潯確實來得早，只是還不如不來。

松竹見我沒回話，接著說道，「白女官你……可有用過早膳？」

我微微一怔，大約是早上生了氣，現下也吃不下什麼東西，便一口回了，「我……身體不太舒服，早膳便不用了。」

松竹哦了一聲，沒再接話。

我見她有些失落，便尋了個理由喊她陪我一同出門，「我今日要上街買些給太后縫製荷包的絲線，不知松竹姑娘可否願意陪我一起。」

松竹聽完眼神瞬間亮了起來，「我願意是願意……只是，我今日還要當差。」

「沒事，我陪你去跟王爺講一下，我們早去早回。」

我關了門，和松竹準備前往正廳找王爺，沒想到還沒走到花園，在小路上便撞見了顧潯和王爺。

「臣女白子依見過王爺。」

「不必多禮。」王爺喊我和松竹起身，「你們這是，要出門？」

我和松竹點了點頭，「我大著膽子向王爺借松竹几個時辰可好？」

王爺笑了兩聲，「不用大著膽子，借你一整天都沒問題。」

我和松竹謝過王爺後轉身準備出府，可王爺喊住了我倆，「你們用過早膳了嗎？」

松竹本想搖頭，我抓了抓松竹的衣袖，松竹便明白了我的意思，回道，「我們用過了。」

王爺自然是王爺，哪能看不出顧潯和我之間的眼神交流，光是我抓松竹衣袖這一個動作，王爺就明白了大半。

「用過了也再用些糕點吧，我差人給你們拿點，邊走邊吃。」

我和松竹點了點頭，謝了賞。

我和松竹揣著糕點，上了街，今日應是大集，小攤小販多的很，足以讓我倆挑花了眼。

「白女官，容我多句嘴，你可是跟顧潯侍衛……」松竹說到一半便沒再說下去。

我沖她笑了笑，從她懷中拿了塊點心，「不用喊我白女官了，都是下人，服侍主子的，誰也不比誰高貴，有話直接說就好。」

松竹點了點頭，「那你應該比我小几歲吧，以後我們就以姐妹相稱可好，我就喊你妹妹。」

我點了點頭，「好的，姐姐。」

我倆相視一笑，松竹接著說道，「妹妹，你是不是跟顧潯侍衛吵架了。」

我點了點頭，「今早起了點小衝突，無礙。」

松竹低頭愣了一會抬頭看著我，問道，「是不是因為我？準確的說是因為我和王爺。」

我想點頭，但是又覺得我和顧潯吵架一事不該歸咎於這一件事上，或許以後我們還會因為好多事情吵架，總不能都說是因為旁人吧，說到底還是自己的問題。

我搖了搖頭，又說道，「也不能這麼說。」

「你也不必瞞我，其實我都清楚，我和王爺之間隔了一整個長安，他在皇宮裡，而我在長安的盡頭，怎麼說都不會有交集的。」松竹一字一句說的真切，也刻在了她的心上，「其實……我懂得，我不該奢望些更多的，這已經是上天的恩賜了吧。」

我不知說些什麼，畢竟我沒親身經歷過也不好說些什麼，倘若顧潯不是我家的鄰居，是個王爺又或是皇上，大概我也會這麼想。

我瞧著遠處有間鋪子，便拉著松竹往那邊走，「姐姐，我們去看看那家，我覺得裡面一定有好東西。」

松竹點了點頭，我們加快了腳步。

鋪子里的花樣就是比攤位上的多，就連絲線也好看了不少，我和松竹左挑右選花了眼，最後選了銀紫色的絲線，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好看，給完銀子一轉頭，我便後悔了。

「顧潯侍衛，你怎的在這裡？」松竹說道。

顧潯看了看我，回道，「我來……我來買絲線。」

松竹裝著不懂得樣子問道，「這鋪子里賣的都是女兒家用的東西，顧潯侍衛怎得親自來買，怕是有了心上人。」

「我……」我沒聽完顧潯說的，便一股腦地往街上跑，跑了一會覺得跑的遠了便停下來，我走在街上遊盪，我何嘗不知顧潯是故意來那間鋪子尋我的，可轉念又一想，或許我們兩個並沒有我想象中的合適，也沒有我想象中的合拍。

我在街上走了很久，直至午時才回到王府，剛走進大門，王爺便在正廳內喊，「白女官，一起來用午膳吧。」

他喊的大聲我也沒法裝作沒聽見，我答應了一聲，手中拎著剛剛買回的絲線布匹便去了正廳。

「臣女……」

「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不必多禮，快起來吧。」王爺沒等我說完便打斷我，「顧潯，給搬個椅子去。」

顧潯老老實實的從一旁的屏風後面搬出來了個圓凳，正中的放在王爺對面，他抬眼看了看我，沒說話。

「白女官午膳想用些什麼，我命人做了送過來。」

我搖了搖頭，「沒什麼特別想吃的。」

王爺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顧潯，然後轉身看了眼身後的松竹，「子依你不會……你不會誤會松竹和顧潯了吧。」

真是可惜了晨早我在心裡一頓誇王爺聰慧，本想著王爺即便是猜也能猜個一兩分，沒想到此刻偏差的如此離譜，「怎麼會。」我本想如實說的，可我看顧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心中來了氣，「我與顧潯侍衛本就生疏，何來的誤會，王爺多慮了。」

王爺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翹著二郎腿坐在正椅上，「哦？是嗎，白女官與顧侍衛不熟嗎？本王倒是覺得你們甚是親近。」

「誰跟他親近。」我小聲嘟囔了一句。

王爺清了清嗓子，故作大聲道，「既然白女官想認識顧潯侍衛，那今日的午膳，顧潯侍衛就親自下廚做個小炒來給大家嘗嘗如何。」

沒等我插嘴，顧潯便應下了差事。

午膳時，松竹也在桌子上，王爺本想讓她站在一旁伺候的，可我一再請求，王爺便也讓松竹坐在我旁邊一同用膳，顧潯是最後一個到的，我本以為自己找了個好位置，左邊是王爺右邊是松竹，沒成想王爺將松竹喊去了自己旁邊，現下一看，整張桌子上只有我的右邊是空位置。

顧潯環視了一周，沒敢向前走。

「坐下啊，難道還要我請你不成？」

「顧潯不敢。」

顧潯硬著頭皮坐到了我的旁邊，又是熟悉的場面，光是看著都能流口水的一桌好菜，因為某些的不合時宜，我又吃不下去幾口。

「怎得本王府上的廚子不合白女官心意，本王瞧著你也沒吃幾口。」

我趕忙搖了搖頭，「怎麼會，臣女能同王爺一處用膳已是王爺的恩賜，臣女感激不盡。」

「怪會說話的。」王爺說道，「顧潯，這裡的哪道菜是你做的？」

顧潯指了指桌子上的那道百合蝦仁，「回王爺的話，是這道。」

王爺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松竹，松竹開口說道，「那我們定要好好嘗一嘗顧潯的手藝。」

「原是本王沾了白女官的光。」

我笑了笑，也跟著夾了一筷子，若我沒記錯，這道菜還是我母親教給顧潯的，在我們很小的時候，沒想到這麼多年他還一直記得。

「白女官吃過顧潯侍衛做的菜，那自然就是親近關係了，不知我理解的可對？」松竹問道。

「你這話倒是真真的說到點子上了。」王爺回道。

我這哪裡是用了午膳，明明是鴻門宴，本想著不說話渾水摸魚摸過去的，無奈王爺和松竹兩人齊齊放下筷子等我個回應。

我不知說些什麼，便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午膳結束王爺稱自己頭痛，不讓顧潯和松竹跟著，本想著我與松竹一路回去也免了是非，沒成想松竹稱病也早早地回了屋。

我加快了回屋的步伐，顧潯緊隨其後，「你跟著我幹嘛？」

「我……我……我送你回屋。」顧潯說道。

「大白天的，我可以自己走。」

「那……我幫你纏絲線。」顧潯自小就這樣，一緊張便摳手指。

「我不能自己纏絲線嗎？」

「那……我幫你……我幫你倒水。」顧潯結結巴巴地說道。

我沒忍住噗呲一聲笑了出來，「行行行，我缺個纏絲線的，你跟來吧。」

顧潯見我笑出了聲，多半也是消了氣，「那你不氣了？」

「我們很熟嗎？」我反問道。

「我……你……你還氣著呢。」

「我就問我們很熟嗎？」我抬高了一個聲調說道。

顧潯點了點頭沒敢出聲。

「那我有說過我自己生氣了嗎？」

顧潯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你……在鋪子里沒跟我說話……我以為你生氣了。」

「那你為何不追上來？」我問道。

顧潯拉了拉我的衣袖，「那我知道了，下次我追上來。」

我瞪著顧潯，「什麼時候有下次。」

「那沒有下次了。」顧潯趕忙接話。

「罷了我不跟你計較了。」

「那你不氣了？」

我點了點頭，「不氣了，我跟塊木頭生什麼氣。」

「啊？什麼？白女官想要木頭。」

我打了顧潯一巴掌，「你到底有完沒完。」

「完了，完了，好了好了不鬧了。」顧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