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布局（8）
「平凡就可以了。我的目標並不是要爬到怎麼樣的一個高度，有一種安穩的生活已經滿足了。」周皓早就醞釀好了答案，這個答案是專為應對姚珺婷而設的。
「敷衍我吧？你要是真的有這種想法，可就對不起你父親為你所作出的犧牲了。」姚珺婷並不是周皓想像中的那樣的無知，實際上她雖然一直避免家族對她自己的想法有太多外來的強加，但對於未來、特別是對於未來的丈夫她還是認同家族的安排。
「不管怎麼都好，我們的命運都不由自己來安排，只由等到我們能掌握自己的時候，談高度那才有意思。」中庸的做人態度，缺乏進取，但並不代表缺乏思想，周皓的心境十分的平緩，一個經歷了零度位移這樣匪夷所思的事實洗禮的人，所能接受和容忍的也非常人可以去理解的。
姚珺婷望著平靜的湖水，久久沒有說話，沉思了片刻之後她終於有了決定：「本來家裡安排了永鼎叔叔與你見個面，不過我看現在不需要了。」
「什麼意思？我已經通過了考察？」周皓對姚珺婷口中的「永鼎叔叔」早有了解，陸永鼎是姚首長在軍隊裡面的鐵杆兄弟，首都軍區司令員，他的父輩是最早的一批走草地、過雪山的老革命，他在部隊中的地位比起盧天的父親盧凡這位東北軍區的司令員還要高，軍中換屆之後，副主席的其中一個位置是非他莫屬，姚家的意思估計是由陸永鼎來審核這最後的一關，而由之前曖昧的態度來看多半是由他來充當一次「背信棄義」的人來否決周皓這個姚家准女婿的身份。
「有信心不是壞事，不過我的意思是你不可能通過他的考察的。」姚珺婷本來已打算了放棄，但又重燃了希望，只是周皓的言行舉止，無一不證明他所符合的充其量是自己的要求而不是家族的要求，「你不去見他，那我們的關係還可以維持，一旦與他見面，我和你就不可能再繼續的了。」
「上次和你見面的時候，你要求我給你一年的自由，希望能自由發展一段將來只會屬於你心底裡面的感情，但沒想到如果你一直想要的這樣的一段感情原來就是我們這一段感情。」周皓神情有點沮喪，由東叔或者母親那邊傳遞過來的信息，無一不預示著姚、周兩家的合作剛一開始，然後又馬上陷上了冰點，兩個龐大家族的合作，承受的不僅僅是外部的巨大壓力，即使是各自派系裡面也是陷入了明爭暗鬥之中，周正的退讓讓那些坐穩坐部級位置的老一輩周派功臣有所不滿，而一旦周皓與姚珺婷成親之後，更加讓兩派內原來對下一代派系領袖位置有所寄望的人失落。
「不讓你見他，就保留了一線的希望。」姚珺婷沒有說得很清楚，但她知道周皓對自己有所誤會，她抓緊周皓的手說道，「我對你其實是挺滿意的，但你應該能知道永鼎叔叔的意思和我父親的意思可以說是等同的，我不希望你去做沒有可能的事。」
面對需要勇氣、逃避亦需要勇氣，周皓的腦袋有點發麻，被擺弄的感覺並不好受，還以為自己對功名的並不熱衷，但剛要踏上了一條名成利就的路的時候，卻發現前面竟然豎起了禁止通行的標誌而不得不折返而回，更重要的是周正走出這樣的重要一步棋卻是出師不利，這對他整個派系的打擊都是致命的。
「珺婷，你是我目前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明確的態度。」
周皓的表情很堅毅，連姚珺婷也覺得奇怪，重感情的人做事往往拖拖拉拉，也只有專註的男人才值得女人的傾慕：「你決定了？」
「嗯。」周皓凝視著對方，重重地點了點頭，臉帶微笑。
「你決定怎麼樣做就做吧，我支持你。」姚珺婷點了點頭，雖然她知道自己對周皓有好感，但似乎遠遠還沒到愛的地步，或許這只是女性的本性，一旦選擇了就不輕易放棄吧。
「那你安排一下吧，我在首都能呆上十天至半個月的。」
「周皓，你看看那邊。」姚珺婷趁著周皓依照自己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的時候，飛快地往他臉上輕輕地親了一口，然後說道，「放心，我到時候會盡量陪伴你的。」
一個大膽的親吻，令兩人的關係拉近了不少，雖然依然是這樣手拉著手坐得端端正正地聊著天，但已經不會再有其它的動作讓不遠處那個有著鷹一般銳明的眼神女人有撲出來的想法。
周皓離開傳媒大學校門的時候，已經是夜深，校門外不時看到在豪華的轎車上落著的衣著光鮮的妙齡女學生，像他這樣徒步走出校門的確實顯得分外的孤單，他回到首都的消息已經在原來的朋友圈子裡傳開了，邀約的電話是來了一個又一個，但他很堅決地選擇了電話靜音來暫時婉拒，雖然籠絡了姚珺婷的心，但他感覺到前面的路似乎沒有了方向，暗淡無光，心境與眼前那昏暗的街道一樣。
「卜卜卜……」刺耳的喇叭聲在身後響個不停，等到周皓回過神來時候才發現這種獨特的喇叭聲竟然還是來自陳銳明的那輛賓利車，與白天的不同，只有他一人在車上。
「皓少，怎麼這樣孤伶伶的一人啊？我還以為你搞掂了姚大小姐了。」陳銳明同樣在周皓所拒絕的名單之內，他指了指身旁的座位說道，「上車吧，去我那喝一杯。」
周皓沒有再拒絕，他對於首都的路並不熟悉，而且夜深人靜的，能走去哪也是一個問題。
陳銳明把周皓帶到花樣年華內的一個豪華包廂內，屁股剛坐下，服務員已經端上了兩瓶洋酒，然後七八個身材高挑的美女又陸續進來，坐到了他們身邊。
「銳少，讓她們出去吧，心情有點鬱悶。」周皓對於那些靠上來的美女提不起丁點的興趣，也沒把目光往她們身上去放。
「出去吧。」陳銳明揮了揮手，他示意服務員也一同出去，然後他打開了洋酒，倒了滿滿的兩杯說道，「那我們兄弟倆自個兒喝好了。」
一杯接著一杯，周皓似乎今晚並沒有感覺到酒味的刺鼻，每一杯下肚，都能清楚感覺到那種溫暖的火熱由嘴一直流到胃裡面的路徑。
「皓少，在煩家裡的事？」陳銳明雖然身在商場，但家族和圈子的性質決定了他對於官場中的變化了解甚深，只是對於最深層次的原因他從不去追問。
「咕」周皓又喝了一杯，然後長嘆了一口氣說道，「除了家裡面的事，難道還有我們不能解決的事么？」
「哈哈，說得對，再來一杯。」陳銳明等周皓喝完一杯，抽了兩片紙巾遞了過去，這種服侍別人的小細節，他已經多年沒有做過，他笑著說道，「除了家裡面的事，感情的事我們也沒有辦法去解決，女人是一個煩人的動物，無法用常理去理解。」
「確實如此。」陳銳明斟酒的頻率並不見得比周皓要快得多，剛剛添了，周皓仰頭又見了底。
「哪有你這樣喝法的。」話雖如此，但陳銳明又是很快往杯里添了一點酒，周皓的酒風他十分的了解，但這樣的豪爽卻是更勝從前，「怎麼了？姚大小姐對你不滿意？女人就是這樣的了，真要談感情的話，就要抓緊一點，下點嘴頭。實在不行，就霸王硬上弓，出了這種事，我想姚首長也奈你不何。」
酒醉三分醒，更何況周皓還沒感覺到一點的醉意，除了在校門時候的碰面是偶然之外，陳銳明今天在校內的行蹤確實有點飄忽：「銳少，你這不是在耍我么，姚首長要動我和踩死一隻螞蟻又有什麼分別。」
「嘿嘿，你這就不懂了。」陳銳明嘴角露出得意的神色，「真動了她，然後再讓人到處給傳揚出去，到時候姚首長還能拉得下臉子去承認有這樣一件事？他只能乖乖的把她的寶貝女兒嫁給你。」
周皓一直以來，很想了解清楚去年他被迫下放榮安所犯的錯誤的來龍去脈，只是找不到能了解的途徑，他知道裡面事有蹊蹺，但由對於事件清楚明白的陳銳明身上去下手顯然不是穩妥的途徑：「真的么？你敢確定？一丁點兒的差錯也足以讓小弟我身首異處了。」
「哈，大不了就像白潤才一樣，把老婆娶回家再慢慢折磨。」陳銳明壞笑著說，「姚大小姐如果這樣折磨你，那該是你樂才對了。」
陳銳明明顯了猜錯了方向，周皓也沒打算把實際的情況和盤托出，又是一杯又一杯的酒，周皓很快就喝得暈頭轉向，等到他揉著眼醒來，是躺在一張寬大的圓床上，由天花板上能清楚地倒映出床上的情況，他的左右身邊分別躺著一個赤條條的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