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葉倩文
程顏坐在床上，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找到工作，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搬出去。倒也不是討厭葉倩文吧！只是不想跟她在一個房間裏面相處，畢竟從小缺少母愛，父愛。一個人也封閉慣了。她看向窗外。震動的手機將她從思緒中拉了回來。
「喂，你好，請問是程女士嗎？」對面的聲音非常好聽，讓程顏愣住了。
「嗯……」
「喂？請問您有在聽嗎？」那女生聲音依舊甜美，沒有展現出一絲不耐煩。
「嗯……是的是的。我是，請問有什麼事嗎？」程顏攥緊了手機外緣。
「啊……是這樣的，您前兩天在我們樺連集團投簡歷應聘設計部總監的事情，目前我們公司高管有在商討，想讓您過來面試，您看方便嗎？」
「樺連集團？不好意思，我看一下。」程顏將手機夾在耳朵和肩膀中間去翻找自己的筆記本電腦看投檔記錄。她滑動着滑鼠上下翻著看了看，並沒有看到樺連集團的應聘信息。
「嗯，那個不好意思，您是不是搞錯了？我這邊並沒有投樺連集團。」程顏有點失落的說到。當時沒有投這個公司，是因為她覺得自己實力不夠。也肯定面試不到。樺連集團。畢竟那也是國內非常有頭有臉的設計公司。
「嗯……那您稍等一下。我這邊再確認一下。」電話那頭的女生捂著話筒，很跟旁邊的人說了幾句話以後又重新接上話筒「請問您是方程的程，顏色的顏嗎？」
「嗯，是的。」程顏坐在床上，時不時的看向門外。
「那您是S大畢業的美術系的學生嗎？」
「是啊。」程顏有點驚訝「你怎麼會……」程顏話還沒說完。
「那就沒錯了！」對面女生，非常肯定的說道「實在不行，你要不然來我們公司總部看一下你的簡歷，或者投檔記錄信息吧！或者是不是你的親戚朋友幫你投了？沒告訴你啊！」對面女生非常貼心的幫她想了辦法。
「哦，好的，謝謝你啊！我去問問。」程顏，緩緩地掛掉了電話。「誰會幫我投檔呢？」她想不到，因為，大學她一直是在外面租房子，因為真的很害怕程鵬偉找到學校。所以舍友肯定不可能幫她投。男朋友……就更不可能了。因為程顏，大學到現在都沒有談過一個男朋友。倒也不是沒有追求者，只是她一想到程鵬偉跟葉倩文，就會莫名的很害怕。不知道，那算是陰影還是……
正想着是誰的時候，門突然被打開了，葉倩文走了進來。
「顏顏啊，今天媽媽買了好多菜。咱們燙火鍋吧？嗯？」葉倩文似乎興緻很高。程顏看了一眼表「19：45分」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早回來過了。
程顏看着葉倩文，突然感覺很心酸，她低下了頭「我幫你吧。」
「什麼？」葉倩文沒聽清，她忙着換鞋。
「我幫你。」程顏走過去接過她手中的菜。葉倩文愣愣的在原地，手中的高跟鞋久久沒有放進鞋櫃。
「我記得你一直都特別喜歡吃白菜，每次去看你的時候，你不是在吃燙白菜，就是醋溜白菜。媽媽今天特意買了白菜，還是這種小的娃娃菜，一點都不老，燙火鍋肯定特別好吃。」葉倩文嘴裏說着，手上開始摘白菜葉。
「我不是喜歡吃白菜。」程顏切著土豆。
「嗯？」葉倩文轉頭看向她。
「是因為當時真的沒錢，只能吃得起白菜。」這話一出來，便是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
「沒關係……你要是不愛吃，媽媽也買了別的菜的，你看有生菜，茼蒿，哦，對了對了，媽媽還買了紫菜，一會兒給你打你最愛喝的紫菜蛋花湯吧！」葉倩文笑着。程顏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程顏能看的出來，她眼角細細的皺紋，還有一點深的法令紋。其實不仔細看，還是看不出來的。因為葉倩文真的保養的很好。
葉倩文見程顏一直沒說話，又說到：「那顏顏是想吃番茄湯底，還是麻辣湯底呀？」
「我知道是你。」程顏低下了頭。
「什麼……什麼是我呀……顏顏，你說什麼呢……」葉倩文，將視線轉了回來，眼神有些躲避。
「沒關係，你不用否認。」程顏看向她「我很感謝你幫我找工作，我也很快就會搬出去的。」
葉倩文聽后，在圍裙上擦了擦手，轉身離去。就在程顏覺得自己是不是說話太重想要去看看葉倩文的時候。葉倩文回到了廚房。
「顏顏，這個……」葉倩文將一張卡放在了菜板上「這裏面有十萬，是我這些年攢錢攢出來的，這麼多年了，媽媽知道媽媽對不起你，你也能理解媽媽的不容易，對不對？你是個很懂事的孩子。跟着你爸……跟着程鵬偉這些年讓你吃苦了。幫你找工作也是我隨便投的簡歷，媽媽也不懂這些，只是媽媽希望你能對自己有點信心，也希望你能原諒媽媽。」
程顏聽完這一段話，竟然覺得有些眼眶濕潤，這麼多年了，她不就等的是這句話嗎？她也一直覺得，就算葉倩文求她原諒了，她也不會原諒她。因為她受過的傷，葉倩文根本體會不到。可是，現在……
「媽……」程顏喚了出來。
「你叫我什麼？」葉倩文有點不可置信。
程顏本來就不是善於表達的人，她緩緩張開了手，葉倩文見狀，立馬抱住了程顏。
「媽媽對不起你媽媽真的對不起你……」葉倩文一直重複這句話。
「媽，你別說了。」程顏一滴一滴的眼淚像錢串，落在葉倩文肩膀上。
其實那個時候，葉倩文以為她是可以給自己女兒一個未來的，她是可以彌補她的。可是很多時候，你以為的你以為真的不一定是你以為。葉倩文沒想到，她欠她女兒的，這輩子乃至下輩子她都還不起。
「所以你可以告訴我了嗎？」飯桌上，程顏端著橙汁，一口一口抿著。
「你應該也知道了吧。」葉倩文嘆了一口氣。
「有一個……叔叔？」程顏試探的問道。
葉倩文見她沒有往下說，像是鬆了一口氣一般「看來程鵬偉沒告訴你……」
火鍋「咕嘟咕嘟」的聲音蓋過了葉倩文的聲音。程顏沒聽清。
「什麼？」程顏聽到「程鵬偉」就變得很警惕。
「媽媽說，那個叔叔比程鵬偉對我好……」葉倩文看着程顏笑了笑，笑着笑着眼淚卻掉下來了。
「你怎麼哭了？」程顏在桌子上找抽紙。
「哈哈，沒事，就是這個火鍋熱氣太大了，給媽媽熏哭了。」
程顏笑了笑，咬着筷子。
葉倩文低下了頭，攪拌著蘸料，心裏默默地想着「媽媽不是故意要騙你的……真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