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請別對我說謊

第十章 請別對我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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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絮之"婚姻里的猜疑和誤會"

結婚時間久了,夫妻之間就不再像戀人的時候那樣親密了。時間越久,猜疑和誤會就越多,於是便有了婚姻的"三年之傷"這一關。所謂的"三年之傷"也不是毫無根據。對於那些已婚男人來說,他們需要計劃--為了一年比一年過得更有價值,而不僅僅是等待幸福的日子。所以,結婚第一年,我們要享受歡樂,新婚是人生中最美妙的時刻,我們要做的是擁抱、親吻、做愛;結婚第二年制訂家規,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在一個幸福的家庭之中,規矩並不意味着限制,它是提示雙方都應當承擔的責任限度和對事物的相同理解;結婚第三年,確立戶主,這種戶主關係不能簡單地理解為誰說了算的問題,而是象著着一個家庭對內對外的處世態度以及夫妻雙方在婚姻生活中的依賴傾向。

陸曉東回家后,才知道金燦燦去旅遊了。他心裏的氣便不打一處來,心想,好你個金燦燦,看來真是我把你寵到天上去了;你冤枉我不說,還差點把我打成腦震蕩,居然一聲不吭就跑了;跑了就跑了,還打着旅遊的名義鬧離家出走。不行,金燦燦再這麼胡鬧下去,遲早得鬧出大事兒來。

其實,金燦燦走了之後,陸曉東也挺後悔的。想想都那麼晚了,讓她一個女孩子坐夜機走,金燦燦該有多傷心啊!可轉念一想,陸曉東又覺得那是金燦燦活該,她對自己竟然連最起碼的信任都沒有!這說明什麼?還是同事小周說得對,這是他陸曉東這個做丈夫的失敗,不但讓妻子沒有安全感,連婚姻最起碼的保障都沒有。

這是金燦燦離開H市后的第二個晚上,陸曉東心裏堵得慌,拉着同事小周去酒吧喝酒時小周對他說的話。因為這句話,陸曉東難過了一整晚,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去讓金燦燦相信自己。結婚三年來,陸曉東努力地做一個好老公--愛燦燦、愛燦燦的媽,他以為只要金燦燦擁有了很多很多的愛,就不再是那隻小刺蝟。可事實證明,他錯了,金燦燦也錯了,再多的愛,也彌補不了她內心深處對愛情、對婚姻的不確定。

林鳳嬌自從陸曉東回來后,就開始旁敲側擊地打探兩個人的情況。誰知,這陸曉東的嘴比那寶貝女兒的嘴緊多了,怎麼也不肯跟她說實話。這兩個人越是表現得跟沒事人一樣,林鳳嬌越是擔心。雖說以往這小兩口兒也喜歡打打鬧鬧,可沒有哪次像這次一樣啊,她心裏總覺得這事有點兒不對勁。

金燦燦是晚上乘車返回省城的,她拒絕了杜娟和江一朵送自己回家的好意,堅持一個人打車回來,同時又叮囑她倆千萬不要把自己懷孕的事情告訴陸曉東。

回到家已經是八點半了,林鳳嬌知道金燦燦今天要回來,特意加了兩個菜。金燦燦推門進來,就見陸曉東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陸曉東回頭看了她一眼,什麼都沒有說。陸曉東的反應,再次讓金燦燦覺得心涼,儘管這一路上,她已決定不要再對陸曉東產生任何幻想,可現實還是讓她感到很難過。

林鳳嬌從廚房出來,看到金燦燦拎着一個大包站在門口,馬上笑着迎了上去:"哎呀,我們家大小姐總算是回來了,你說你們夫妻這是鬧的哪一出啊?"見林鳳嬌這麼說,陸曉東也趕忙站起來,上前接過金燦燦手中的包,往樓上房間里走。林鳳嬌見女婿這個反應,立馬推了金燦燦一下:"你呀你呀,明知道曉東今天回來,也不知道提前一天回來,你讓人家心裏怎麼想你?都結了婚的人了,也不會用腦子想事。趕緊去洗個手,跟曉東道個歉,趕緊下來吃飯。"金燦燦心裏苦笑了一下,心想,如果你要知道他陸曉東是怎麼對你女兒的,你就不會這麼幫着他了。想歸想,金燦燦還是上樓去拿了衣服,坐了一下午的長途汽車了,她想先洗個澡。

陸曉東抓住金燦燦的手,幾乎是把她逼到牆角。他明明想狠狠地教訓金燦燦一頓,可是一看金燦燦滿臉憔悴的樣子,又於心不忍地說:"對不起,老婆,在H市的事情是我不對,我不該說離婚,你原諒我吧!"金燦燦看着他冷哼一聲,心想,當然是你不對,可是你現在才說對不起,已經晚了。

金燦燦推開擋在自己面前的陸曉東,拉開衣櫃,拿起一套睡衣,又放下,又拿起了另外一套。

陸曉東一把奪過她手裏的衣服,"要不咱倆再談談?""我和你沒有什麼好談的。"金燦燦抱住胳膊,生怕陸曉東又要來拉她,"你想說什麼?我聽着。"金燦燦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讓陸曉東心裏的怒火又躥了上來,心想,明明是你的錯,我已經向你道歉了,你還想怎麼着?難不成你還真想把這事鬧大了?陸曉東看了金燦燦一眼,金燦燦趕緊把頭扭到一邊。

"你就那麼不相信我嗎?我可是你老公啊!"陸曉東走到金燦燦的正面,盯着她的眼睛問道。

"我給過你機會,可你呢?第二天又陪人家爸媽去吃飯。你讓我怎麼相信你?你拿什麼讓我相信?"金燦燦坐了下來,但依然把頭轉到另一邊。她不想看他,這樣她就不會在他的眼神里洞察他是否在說謊。

"不是我跟她父母吃飯,是我們所有的同事一起跟她父母吃飯,你講點兒道理好不好?"陸曉東無力地解釋著。

"是呀,多好的借口,多麼巧妙地掩人耳目。可我也不是傻子,你明明在電話里跟我說是有工作沒有完成,可事實呢?陸曉東,咱們做人誠實一點不行嗎?你整天戴着面具說着假話,不覺得累得慌嗎?"金燦燦在說着她眼裏的事實。

陸曉東此刻恨不得可著勁兒抽自己嘴巴子,誰叫你當時說這個善意的謊言?誰叫你腦瓜子鈍了?這下好了,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吧?可是金燦燦也太得理不饒人了,她也不想想,如果當時自己真要跟她說了真話,以她的脾氣,還不得自己殺到飯店,說不定還要把桌子給掀了,那會兒事情不是會鬧得更大嗎?想到這兒,陸曉東就覺得自己特別委屈,他覺得自己作為一個男人實在太窩囊了,難道連跟別人吃個飯的私人時間都沒有了嗎?陸曉東瞪了她一眼,說:"金燦燦,說實話,我這麼做都是為了你好,為了我們好。""真好,真好。"金燦燦冷笑了一聲,接着又冷冷地說,"這回終於說實話了吧。你是不是想說:因為我還愛你,我才騙你,我要真不愛你了,才懶得花心思給你編謊話。對吧?""金燦燦,你還沒完了是吧?"陸曉東大吼一聲。

然後是長長的沉默。

陸曉東又說:"好吧,算我的錯,是我將這件事情處理得不當,但我發誓我和丁敏之間什麼事情都沒有。""但願吧!"金燦燦拿起睡衣,站了起來。

陸曉東說:"別走,你聽我把話說完。"金燦燦只好放下衣服,又坐了下來,"你說吧!"陸曉東說:"我說的離婚是氣話,你知道的,那不是我本意。""是嗎?"金燦燦淡淡地應了一句。

"我從來就沒有想過真離婚,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陸曉東的語速很慢,他腦海中滑過各種各樣的金燦燦,他終究是愛她的,哪怕她不相信他,他也是愛她的。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和別的女人怎麼樣,在我眼裏你是獨一無二的,那些女人再漂亮再好,我也沒有動過任何心思。這麼多年,我愛的人就只有你。當然,我也必須承認,一定是因為我某些方面做得不對,才讓你這麼誤會我。這些天,我也想了想,我和丁敏之間,可能是因為我不會拒絕,所以才會讓你誤以為我和她有什麼曖昧關係。可是,天地良心,除了迫於無奈給她買了一朵花,我跟她真是連熟都談不上。她就是我們公司原來一實習生,後來實習完就走了。這次動漫展是因為用得上人家,小周才請她回來幫忙。你說,這,這,這和我有什麼直接關係啊?"陸曉東說這些話的時候有些激動。

金燦燦抿著嘴,看着陸曉東,心裏恨恨地說:不熟,你都能請人家去酒店開房,還給人家送花;要熟了,你還不把人家領回家裏來?那時候我該怎麼辦?想到這裏,金燦燦更加憤怒。她想到江一朵說的那句"她睡你的老公、住你的房子、花你的錢、打你的娃娃",就覺得事情已經發生了,那個叫丁敏的小三已經闖到她的家門口了。這個時候,她要再不奮起反抗,就真的對不起肚子裏的孩子。這麼想着,金燦燦冷笑一聲說:"你也不用再費盡心思,編織新的謊言了。我只相信我親眼所見的一切,那就是,你們不是不熟,而是很熟。"陸曉東只覺腦子突然就鈍了起來,彷彿有什麼千斤重的東西直直地壓了上來,讓他喘不過氣。就在那一瞬間,他突然覺得所有的解釋都那麼蒼白無力,金燦燦不信他,他說的真話她當假話,說的假話也是假話。他看着她,終於,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金燦燦看着瞠目結舌的陸曉東,心就更涼了:他終於無話可說了,他用沉默來承認他就是那樣一個人。金燦燦覺得她的人生真是可笑:五年前她認識他時,她就覺得這個人可以相信;三年前,她嫁給他,她覺得這個人會愛她一輩子;可現在,她覺得一切都是假的,她從來就不曾真正了解他。

陸曉東不說話,是因為難過,他難過得說不出話來。他不知道為什麼金燦燦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是他逼她的嗎?可是回想他們之間發生的所有事情,從來都是他順着她。她不想要孩子,他就跟她說,他其實更喜歡丁克,可天知道他是多麼喜歡孩子。她想要孩子了,他就順從她,陪着她做瑜伽,喝那些比毒藥還要難喝的中藥調理身體,只為科學地要一個健康又聰明的寶寶。可是到頭來,他所做的這一切,在她眼裏,統統成了浮雲。他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說,才能讓金燦燦明白他的心,難道真的要把他的心剖開讓她看嗎?

"燦燦,你,你要聽我解釋。"陸曉東還想着表明自己的心跡。

金燦燦不吭聲。

"好,我承認我撒謊不對,可是我也是為了不讓你產生別的想法啊。"陸曉東仔細地回想起那天發生的事情,恨不得一個字一個字地說給金燦燦聽。他記得有一段時間,金燦燦總是追看美劇《LieToMe》,這個時候,他真的希望金燦燦也能擁有特異功能,能看出他沒有說謊。

"丁敏的父母去展台找丁敏,請我們所有人吃飯。我作為負責人,實在是推不掉。但我想到你跟我說過的話,不要和丁敏走得太近,所以,我才說臨時有事。如果說,整個事情我錯了,就錯在我沒有拒絕、我心軟。對不起,我最後一次向你保證,以後只要丁敏找我,不,只要是別的女人找我,我都一口拒絕,全部拒絕,可以嗎?當然,你媽、我媽除外。"陸曉東這邊差點說得聲淚俱下,可這在金燦燦看來是演戲。她心想,陸曉東啊陸曉東,真沒有想到你的口才是這麼好啊,你怎麼不去做編劇?你要做了編劇,你們公司那些動畫片,肯定家喻戶曉了。所以,金燦燦沒有回答他,只是用她獨創的冷笑式的蔑視,來回應他這長長的演說。

陸曉東被金燦燦笑得心裏直冒冷汗,"金燦燦,我都解釋清楚了,你還想怎麼樣?你到底想怎麼樣?"陸曉東恨不得想把自己的頭皮抓破。

金燦燦想怎麼樣?是啊,她想怎麼樣?她又能怎麼樣?她想如果自己從來沒有去H市,那麼她就還是以前那個傻乎乎的金燦燦,成天為怎樣才能科學地生一個健康的寶寶愁眉苦臉,成天想着怎麼去討好公公婆婆而費心思。可是,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我想我們都好好冷靜一段時間吧。"金燦燦平靜地對陸曉東說。

剎那間,陸曉東安靜了,手也不再猛抓頭皮。

"好,我完全同意。給你一些時間,讓你好好回憶一下我的所作所為!"在陸曉東心裏,他一直覺得事情遠沒有那麼糟糕。

陸曉東站了起來,不再看金燦燦。他覺得今天晚上他已經說得夠明白了,若金燦燦還要鬧、還要追究,那他也無話可說,只能聽天由命了。

這個晚上,陸曉東和金燦燦正式分居了,一個睡在書房的沙發上,一個睡在床上。可不管睡在哪裏,都註定這是一個失眠的夜。

金燦燦早上醒來時,陸曉東已經上班去了。她心想,很好,都可以做到無視的地步了,那麼離那一步也就不遠了吧。

洗漱完畢后,金燦燦下樓。餐桌上林鳳嬌給她和陸曉東準備了早餐,金燦燦想到肚子裏的孩子,坐下來把陸曉東沒有吃完的那份也給消滅了。金燦燦的年假還有兩天,她打算去蛋糕店學做蛋糕。今天是胡香凝的生日,金燦燦想送婆婆一個親手做的蛋糕。雖然和陸曉東之間出現了問題,但婆婆生日金燦燦還是記得很清楚,更不會把陸曉東犯下的錯轉嫁到婆婆身上。

蛋糕店離金燦燦家有一些距離,她打了車過去。因為是工作日,所以店裏的客人很少,很快就有蛋糕師現場指導金燦燦如何做蛋糕。

那是一套相當複雜的程序,原來烘焙蛋糕和培養感情一樣,都是需要用心的。

提着蛋糕出門的時候,金燦燦給陸曉東發了一條短訊:今天是你媽的生日,記得訂飯店。

分居歸分居,但在離婚這件事情上,陸曉東始終不肯鬆口。昨天晚上他只要求金燦燦不要把事情鬧得人盡皆知,金燦燦也同意了。畢竟,這離婚不是她和陸曉東兩個人的事,而是兩家人的事。所以,冷靜下來后,他們達成協議,在雙方父母面前不能露出破綻。

陸曉東訂的是一家吃農家菜的生態園酒店,金燦燦拎着蛋糕直接過去。這時,陸曉東去醫院接了林鳳嬌。

林鳳嬌這兩天右眼皮跳得厲害,左跳財,右跳災,她總覺得女兒和女婿之間發生了什麼,所以一上車就開始嘮叨:"曉東,你和燦燦在H市沒有鬧什麼不愉快吧?我怎麼發現你們倆不對勁啊!""沒有,沒有,我們好著呢。"陸曉東坐在副駕駛位置上,一邊告訴司機地址,一邊回答道。

"那燦燦怎麼一個人提前回來了,她不是說要去H市休年假的嗎?"林鳳嬌繼續逼問。

"燦燦她說娟兒和一朵約了她出去旅遊,加上我在那邊是出差,工作忙,沒有時間陪她,所以她才提前回的。"陸曉東含糊其辭地解釋著。

"沒事就好。我總覺得你們兩個孩子之間有問題,我都習慣你們平時打打鬧鬧了,突然這麼安靜下來,我還真有點兒接受不了。"林鳳嬌笑着說。

"媽,您真的想多了。我和燦燦最近不是想着要孩子嘛。再說了,我們也大了,總不能打打鬧鬧過一輩子吧?以後有了孩子,孩子都會被我們帶壞的。"陸曉東想到孩子,一臉幸福樣。

"我早就跟燦燦說過,她那性格是得要改一改。這都要當媽的人了,還跟小孩子似的。唉,都怪我平時太寵着她了。"林鳳嬌這是在心疼女兒。

"媽,您就別太操心了,我和燦燦感情好著呢。"陸曉東覺得自己的演技真是越來越高了,明明心裏難受得要命,卻還要在丈母娘面前演戲。說實話,這一刻,他挺恨金燦燦的,如果她的腦袋能多轉幾個彎,或者是多為他着想一下,她就能明白,他沒有對不起她。

飯店的包廂裏面,胡香凝看着金燦燦送的蛋糕,心裏那個美,特別是聽到這是金燦燦花了一上午時間親手烘焙的之後,胡香凝就更加高興了。趁著金燦燦去洗手間的時候,她眉開眼笑地對陸海平說:"海平,燦燦這丫頭還真是有心啊。"陸海平搖了搖頭,笑道:"是誰在家成天說兒媳婦的壞話來着?我看啊,你就知足吧!你瞧瞧你那幾個牌友,有幾個人能有你這麼好的福氣,遇到燦燦這麼好的兒媳婦?"胡香凝想想也是,她的那些牌友,一見到她就跟她數落自己兒媳婦的不是。有一個婆婆,就因為用退休工資偷偷貼補了一下女兒,兒媳婦發現后就鬧得家裏雞犬不寧。再看看自己這兒媳婦,雖然偶爾有點兒小心思,但憑良心說,逢年過節,金燦燦總是惦記着她這個婆婆。雖說金燦燦給自己和林鳳嬌買了一模一樣的衣服,但正如陸海平說的,燦燦這是一碗水端平,兩個媽都孝敬了,倒是她這個做婆婆的有些小氣了。這麼想着,胡香凝對金燦燦反倒有了一絲內疚。

衛生間裏面,金燦燦望着鏡子裏自己蒼白的臉,像是得了重病的人。她從包里掏出化妝包,補了一點妝,又回到包廂。

胡香凝見她精神不是很好,便殷切地問她:"燦燦,你氣色看着不太好,是生病了還是太累了?""有可能是剛剛從外地回來的原因吧,一路上長途車再加上最近睡得不好,所以精神就差了。"金燦燦微笑了一下說。

胡香凝知道金燦燦出去旅遊了,當時她還以為金燦燦是為了逃避她這個老太婆每天給她送菜故意找的借口,不過見到金燦燦從婺源帶回來的土特產,才知道金燦燦是真的出去旅遊了。

"你和曉東既然都準備要孩子了,平時就要在飲食上多注意下營養,睡眠也很關鍵啊。照我看,從明天開始,我還得做菜給你們送過去。"胡香凝說。

"行,您只要覺得不麻煩就行。"金燦燦想到肚子裏的孩子,沒有拒絕婆婆的好意。

兩個人還在說話時,陸曉東和林鳳嬌就進來了。

"親家母,生日快樂。"林鳳嬌一進門就把手中的禮物遞給胡香凝。

上次撞衫事件后,林鳳嬌雖然表面上批評了金燦燦,但心裏還是替女兒捏了一把汗,自己是不會生氣,但不能保證胡香凝不生氣,畢竟婆婆不是親媽。這不,趁著胡香凝生日之際,林鳳嬌特意去商場給她買了一件絳紅色的襯衣送給親家母。胡香凝一邊說林鳳嬌太破費,一邊又客氣地收下了。其實啊,這兩個媽都不是壞人,平時爭爭吵吵也是為了彼此的兒女。這不,林鳳嬌送了這麼一件衣服,胡香凝又得意上了,恨不得握著林鳳嬌的手,以姐妹相稱。說到底,胡香凝就是那種別人給她一顆糖,她也能甜蜜一輩子的主,好哄好騙好侍奉。

趁著倆媽寒暄時,陸曉東已經悄悄使眼色讓金燦燦坐到他身邊。金燦燦儘管有一萬個不情願,但還是坐了過去。

服務員通知他們菜已上齊,大家這才舉起手中的酒杯乾杯,祝胡香凝生日快樂。

"謝謝大家今天來給我這老太婆過生日,我今天實在太高興了,我要多喝。"胡香凝舉起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接着,她看着林鳳嬌說,"親家母,我最想感謝的人應該是你,謝謝你生了個這麼好的女兒。她嫁到我們陸家呀,我們家也沒有給兩個年輕人買上大房子,但這麼多年,燦燦對我的好,我都看在眼裏,記在心頭。雖然我這個人平時大大咧咧說過不少不中聽的話,但是今天藉著這個機會,我想說,有燦燦這個兒媳婦真的是我做婆婆的福氣啊。"說着話,胡香凝又將自己的酒杯斟滿了酒。

林鳳嬌被胡香凝的話感染了,她趕緊站起身來望着胡香凝說:"親家母,您可別這麼說,我也得謝謝您。曉東這孩子懂事,這麼多年把我當親媽來孝敬。燦燦嫁給他,是我們家燦燦的福氣,也是我這當媽的福氣。"聽了兩位媽的這番話,金燦燦的眼睛一下就紅了。在兩家父母看來,現在她和陸曉東是般配的一對兒,可是誰又知道,他們的感情已經如同風雨中搖搖欲墜的樹葉。金燦燦恐怕兩家父母看見自己的失態,趕緊站起來說要上洗手間。一進洗手間,金燦燦就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這麼多天,她總是隱忍着自己的感情。她在林鳳嬌面前裝出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在陸曉東面前裝着自己有多麼堅強,但她一點兒也不堅強。此刻,她沿着洗手台緩緩地蹲在了地上,大聲地、自由地哭,任由眼淚飛。

清潔工阿姨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喂,小姐,小姐,你沒事吧?"金燦燦哽咽著說沒事。

不知哭了多久,金燦燦才站起身來,鏡子裏的她眼睛腫得像顆核桃。她使勁用水沖了沖臉,但眼睛還是像兔子眼睛,紅紅的。

金燦燦有些忐忑不安地回到包廂,果然,一進門,胡香凝就驚訝地看着她說:"燦燦,你怎麼哭了?你眼睛怎麼了?"金燦燦強打着微笑看着婆婆說:"您還問,還不是您剛剛那番話觸動了我。其實,我也覺得自己挺幸運的,能遇到您和爸。你們是除了我媽之外,對我最好的人。來,爸,媽,我敬你們一杯。"金燦燦拿起杯子,將杯子裏剩下的可樂一口氣喝光。

金燦燦喝得急,嗆了起來。陸曉東趕緊站起來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後背,溫柔又愛憐地看着她說:"你看你,跟孩子似的,喝個東西都能嗆到,沒人跟你搶,呵呵。"陸曉東這麼極其平常的一句話,差點兒又嗆出了金燦燦的眼淚。她想,這樣的時日,這樣的聚會,這樣的一句話,這樣的溫柔,再過一段時間,可能就再也不屬於自己了。

小兩口兒的這一幕,在三個老人看來,自然是感情好得不得了。這不,胡香凝又提到了生孩子的事:"曉東,燦燦,媽媽今天雖然喝多了,但是有些話就算不當說,我也還是要說……"聽到胡香凝這話,陸海平就知道老太婆肯定又要說生孩子的事情。他趕緊拉了拉她的衣角,示意她坐下來。

胡香凝狠狠地瞪了老伴一眼,"你別拉着我啊!今天趁著親家母也在,好話我也說了這麼多,但這醜話也不能埋在肚子裏讓它爛掉呀,對吧?大家都是一家人,沒有什麼好遮遮掩掩的。"胡香凝停頓了一下,目光像鐳射燈似的朝金燦燦掃了過去,然後語重心長地說:"燦燦啊,你看你和曉東為生孩子這事也準備了好長一段時間,可這怎麼就是沒有動靜呢?你們不是去醫院看了嘛,醫生是怎麼說的?要是有什麼問題,你就說出來,咱們一家人想辦法解決。"胡香凝之所以說出這番話,是因為上次陸曉東來家裏吃飯,胡香凝問了他孩子的事情,陸曉東只是嘆氣,說正計劃着呢。從那天開始,這事就成了胡香凝的心病。胡香凝覺得兒子那一聲嘆氣,肯定有問題,而這問題肯定和金燦燦有關。自己生的兒子自己了解,就陸曉東那性格要麼就是什麼事都瞞着她這個當娘的,要麼就是向著他媳婦,生怕自己的媳婦吃了虧。這事如果是小事,胡香凝也就不參與了,可這關係到陸家香火的問題,胡香凝就必須得過問了。

見婆婆又提到了生孩子的事情,金燦燦低下頭,埋頭吃飯,也不回答。

金燦燦這一舉動,在胡香凝看來,那肯定是大大的有問題。

"媽,今天您突然提這個做什麼?孩子的事情,我和燦燦不是正努力着嗎?"陸曉東趕緊解圍似的小聲抱怨著。

胡香凝望着陸曉東,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有些生氣地說:"你們倆是不急,急的是你爸和你媽我。看看年齡差不多的老頭老太太,誰不是在家裏抱孫子孫女的。你們前些日子一個勁地不要,這好不容易想通了吧,也沒有見燦燦的肚子有動靜,你說我能不急嗎?"林鳳嬌聽到這話心裏就不樂意了,心想,胡香凝這是拐著彎說自己的閨女不爭氣呢。所以她笑着站了起來,示意胡香凝坐下,"親家母,您別怪我多嘴,您也知道,我呢,是老醫生了,在人民醫院幹了三十多年的婦科醫生,生孩子這事啊,不能單靠女人使力。您說對吧?"胡香凝不傻,立馬就聽出來林鳳嬌這話是拐著彎說她的兒子不行。胡香凝恨恨地想,好你個林鳳嬌,虧我一心想把你當姐妹,沒想到你這麼護著自己的女兒。行,那咱們今天就打開天窗說亮話。

"親家母,你說的也沒有錯,前陣子他們倆不是去醫院檢查了嗎?結果出來了沒有?"胡香凝心裏早就認定,一定是金燦燦有問題,不然,怎麼這麼久還沒懷上?

"嘿嘿,這結果倒是早就出來了,我這當媽的還不小心看到了。不過呢,我看這結果上寫的可不是我家燦燦有問題。"林鳳嬌冷哼了一聲。

"不是你女兒有問題,難道是我兒子有問題不成?林鳳嬌,你可別睜着眼睛說瞎話。你看看你女兒那工作,成天跟男人似的往工地上跑,就算懷了,我看想保住也不容易啊。"一聽到林鳳嬌話裏有話,胡香凝頓時就怒了,瞬間變成了一隻好鬥的公雞。

陸曉東和金燦燦見這倆媽為了孩子的事情要大動肝火,也急了,兩個人趕緊去勸住各自的媽。可這倆媽都是急性子,眼裏容不得一粒沙子,這會兒哪裏聽得了勸。

"你可別總嫌棄我女兒的工作,你以為你兒子工作有多好啊。整天對着電腦,你看看這年紀輕輕的都開始謝頂了。我看啊,要懷不上孩子就是你兒子的錯,說不定那電腦有輻射,殺死了他體內的精子。"到底是醫生出身,林鳳嬌這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氣得胡香凝全身直發抖。

"好你個林鳳嬌,虧我兒子平時把你當親媽孝敬著,你倒好,沒事就詛咒他。你說,我們陸家哪裏對不起你們金家了?"胡香凝心裏那個氣。

"我可沒有詛咒他,要不信你自己問你兒子,問他,醫生給診斷的結果是怎麼回事?"胡香凝看着陸曉東,她一千個一萬個不相信,兒子的情況真的像林鳳嬌說的那樣。

陸曉東看着爭得面紅耳赤的倆媽,再好的脾氣都受不了,他幾乎是大聲吼道:"夠了,你們倆還有完沒完啊,嫌不丟人是吧?你們去大廳里去吵好了,那裏有麥克風,讓更多人知道你們倆有多能耐。去啊,去啊,怎麼不去了?"見陸曉東發火了,倆媽也就怔住了。金燦燦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只覺得頭很疼很疼,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胡香凝還企圖向兒子求證:"曉東,你說……""什麼都別說,是我的問題,行了吧!"陸曉東痛苦地閉上眼睛。此刻,他是真的恨金燦燦,如果不是她當初把自己的病歷拿給林鳳嬌看,又怎麼會發生今天這樣的事情?再說了,他是精子活力不夠,但醫生都說那只是小問題,憑什麼林鳳嬌就認定是他有問題?陸曉東覺得有些累了,一直以來,他都對自己的人生挺滿意的,可現在看來,他的人生真的像一個很大的笑話:妻子的不信任,丈母娘的誣陷,親媽的懷疑,還有什麼事比這更悲傷?

從酒店出來后,陸曉東坐上了陸海平的車,一家三口在車上都沒有說話。直到車子駛進小區后,胡香凝突然像母狼似的發出一聲似乎絕望的哭聲。她拚命地捶打着兒子的胸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陸曉東覺得這個世界真搞笑,明明只是一件小事,沒想到會鬧成這樣。他想哭卻哭不出來,他想笑卻又覺得是那麼悲涼。他真想就這麼一頭撞死算了,一切也就都結束了。

金燦燦和林鳳嬌打車回來,林鳳嬌一路上都在觀察金燦燦的臉色,見女兒並沒有生氣的跡象,她便小心翼翼地道歉:"燦燦,對不起,你媽我今天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受不了你婆婆凡事都把責任推到你身上,我是為你出氣呢,你理解媽嗎?"金燦燦沒有出聲。

林鳳嬌又說:"如果不是你婆婆先挑起事端,我也不會得理不饒人,你說是吧?"金燦燦還是沒有出聲。

林鳳嬌有些着急了:"燦燦,你別不吭聲啊!不會是還怪你媽吧?我這還不是為了你好,我總不能看着你婆婆冤枉你吧,人不狠,站不穩。再說了,本來就是曉東有問題,她胡香凝憑什麼怪到你頭上?"金燦燦看着林鳳嬌,咧著嘴笑了:"媽,你說我和曉東離婚好不好?"金燦燦這句話,如同一聲驚雷,炸得林鳳嬌半天沒有回過神來。她伸手摸了摸女兒的額頭,低聲道:"這孩子,沒發燒啊。"說着,林鳳嬌又趕緊說起陸曉東的好:"燦燦,你可別給我犯傻。我和你婆婆吵歸吵,和曉東可犯不上什麼關係,這孩子不錯。再說了,曉東那個事根本不是什麼大問題,我比誰都清楚,我也就是氣氣你婆婆。""媽,我就是和你開玩笑的,我怎麼會和曉東離婚呢?"金燦燦笑着望着窗外,眼角有淚滑了出來,接着被風吹走了。

胡香凝病了,準確地說,她是被林鳳嬌被陸曉東氣病的。

當陸海平把車停穩后,胡香凝坐在車上哭個不停,就是不肯下車。她覺得自己今天太沒有面子了,明明是有十成把握穩贏的一把好牌,偏偏最後輸了個精光。這麼大的打擊,胡香凝沒有辦法接受。

陸海平像哄小孩子似的哄她、勸她,統統沒有用。在胡香凝的世界裏,今天就是她的世紀末日,她這輩子再也沒有辦法在林鳳嬌面前大聲說話了,她得被林鳳嬌壓住一輩子,她不甘心。

陸曉東見老媽這副模樣,嘆了一口氣說:"媽,您要不肯下車,您就在車上過夜吧。我走了!"陸曉東真的走了,他不管車裏胡香凝的死活,更不管陸海平的挽留,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他……老陸啊。"胡香凝沖着老伴大吼。

"你看看你兒子是什麼態度,哎喲,氣死我了,真是氣死我了。哎,哎,不行不行,老陸,我胸口透不過來氣了,我要死了。"胡香凝不是裝的。

說着話的工夫,胡香凝真就暈了過去,陸海平趕緊抱着胡香凝往家裏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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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後三十六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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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請別對我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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