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無奈回憶

第一百三十六章 無奈回憶

星辰海禁域,元陽星上,上元門中。

夜無殤經與真神溟沆一戰後,沉睡了八日,在他前天剛蘇醒時,他毫不猶豫地對外宣佈了一個決定——他要創立宗門,整合星辰海禁域的禁域。

此消息一出,九脈海王、元陽星上下為之沸騰!

於是接下來的兩日,但凡實力說的過去的、自信於天賦異稟的、亦或是懷着朝聖之心的,皆來趕赴上元門所在的元陽山脈。

此時,夜無殤站在一座最高的山峰上,俯視着下方來來往往的洪流,就在幾年前,他也是如螻蟻般眾生的一員。

「這就是命!」

他的聲音撥弄了靄靄雲霧,挑動了茫茫虛無,參透了滾滾世俗。

「這裏好美,弟弟是特意帶姐姐來這裏看風景的嗎?」

視角挪移到夜無殤身側,若不仔細去看,很難發現有一個十分嫵媚誘惑的女人。

紫色的短髮,紫色的眼睛,猩紅的雙唇,背後伸出一對晶瑩的羽翼,無一不顯示出她血統尊貴。

在與溟沆交手時夜無殤只顧著救人,直到兩天前和紫陽憂憐正式相見了,他才發現自己這個同父同母的親姐姐,行事風格有點打破傳統。

尤其是她雪白的肌膚,絕大部分暴露在陽光下,身體曲線誘人且誇張。她言行舉止無時無刻不散發着一種媚惑的力量,哪怕是在與她的親弟弟夜無殤說話時,她說話的語氣也不會有絲毫收斂,彷彿這就是她的本能。

對這種莫名使人發酥的聲音,夜無殤對此無可奈何。因為他瞧出紫陽憂憐的體質有點特殊,很像傳說中的天生媚骨,再加上她出生在紫陽氏族,偏火屬性的血脈就像一個放大器,會時時刻刻地將她的魅惑屬性激發出來。

他很想勸自己的姐姐重修一門功法,但又想到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路要走,他只能含蓄地對她表達了自己的想法。

「知天易,逆天難。若擱在久遠以前,改命之難猶如勸失足女從良。可如今,天道自遠古時期失常,演變至今,只需要有一位四代般的人物,就能改寫我的命運。不論其中是非,僅此一事,我就明白了在這個時代,最需要的是逆天改命之人,而我的使命就是化作連通神界的脊樑,讓逆天而行的後人踏着我這道應天而生的台階,踩入那高高在上的神壇。」

「這不但是我此生要順承的天命,更是我心中要走的路。有一種至理叫做『甘為人梯』,這是我沉睡八日內,在夢中所頓悟到的。」

說罷,夜無殤的頭頂上方彷彿真的出現了一道階梯,彷彿是氣運所化,若紫金鑲嵌,通入雲海,細心的話,就會發現這層層的台階是九十九之數。

階梯顯現不過兩息,回歸於虛無。

「你是我的姐姐,一母所生,喚一人為父,有着斬不斷的血脈羈絆。希望以後我們哪怕是處在對立面,也不會影響彼此的親情。」

紫陽憂憐揉了揉眼睛,沒有完全聽懂對方話中的深意,不過最後一段話算是聽明白了:「不會的,你是我的弟弟,以後姐罩着你。」

說罷,她揚起自己的一隻小拳頭,臉上湧出了滿懷關愛的笑。

夜無殤神情古怪,雖然同為封神初期,但我好歹也是殺過真神的強者,被你保護……不過她的心意使夜無殤微微感動。

「對了,我發現你好像在點我的樣子,什麼叫難如勸失足女從良?你該不會以為姐姐我是那種不潔身自好的女人吧?」

紫陽憂憐雙手交叉抱胸,臉色慍怒。

夜無殤訕笑:「那改成難如勸浪子回頭,您看這個比喻可以嗎?」

不等紫陽憂憐回應,腳下的山峰傳來一陣微弱的振動,夜無殤臉色閃過一抹狂喜,然後對她道:「八代醒了,無需等我,我去去就回。」

夜無殤心念一動,來至一處遍地都是金黃之色的空間。

在這空間中,有一道龍氣盤旋的影子,那影子看不清臉,渾身透出尊貴的氣息。

「我果然沒有看錯你!你的成長超乎了我的想像。五年光陰,你居然踏入了封神境,甚至身上的聖力隨時都可以轉為神力,要知道你今年才不足三十歲。」

八代充滿了讚賞之意。

八代以為夜無殤的實力算是以一種的取巧的方式,在鏡陽星的鏡像空間內突飛猛進,從到達到仙帝的層次。無論怎麼估計,他都得在這個境界上鞏固兩三年才會有所精進,畢竟成仙境又分為上仙、天仙、仙君、仙王、仙帝五個境界,越往後修鍊需要的資源就越不可估量。

尤其是仙帝。

上仙境界主要的打鬥方式是衍化功法異象攻伐,天仙因為神魂強大可以隨意衍化異象功法,仙君是由異象領悟出領域,仙王則是將異象融入領域從而形成一方國度,每一次提升都對神魂和資源有着苛刻的需求。

而成為仙帝,就需要滿足這一點:衍化出一個生生不息的國度。

仙帝之間的生死之戰往往是國度間的碰撞,在這無垠星原中最普遍的國度就是五行衍化的國度,相生相剋,循環不已。

更高境界的封聖更是能把國度打造成一方世界,隨着自身不斷領悟至理,創造的世界裏或多或少有些生靈。封聖境的鬥爭手段一般都是靠世界之力,又叫做聖力,可以領悟世界法則,除此之外,天賦異稟者或許能觸摸到至理。

再往上的封神境又是一種層次,一位封神境至少掌握著一條至理,他對這條至理領悟的深淺程度,決定着他所掌握力量的強度。

夜無殤在五年之內,就達到了尋常修士至少需要修鍊兩百年才能達到的高度,傳到神界也會驚駭世俗。他也知曉自己的成就,但他不驕不躁,心如止水般的平靜。

夜無殤負手而立,微微一笑:「觀世事沉浮,了知身後命,這一切都是出於天道的自我救贖。」

八代略有所感,有些唏噓:「以你的實力,在尊位之爭足以保命,倒是無需我為你做什麼。但這禁域海王宮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卻能輕易闖入,這對我們很不利。此番醒來,我去見位老朋友,我的星辰之軀就託付給你了。」

「等等!」

八代狐疑:「你要說什麼?」

「我翻了所有的典籍,想查尋找一朵與禁忌之力有關的花,但是無果,我想請教你是否知曉。」

氣氛瞬間陷入了安靜,八代在沉吟十餘息之後,最終默默說道:

「常人所知曉的禁忌只是相對於神族而言,唯有但它才是真正的禁忌,言盡於此,我不會再說多說什麼。」

話音落下,夜無殤被八代請出去了,出現的地方是方才所在的山頂。

「這八代一恢復了自由就要出去浪,希望他的人身別被錘爆了。」

夜無殤小聲嘀咕,然後去上元門議事大廳去找胡維明等人。

他既然打算建立一個新的宗門,總是要有人才管理的,這次他集結了眾人,就是想徵詢一些他們的意見。

大廳中的人不少,以海王宮、鬼隱之地、上元門的綜合實力最為強大。

海王宮的九尊封神初期的海王無一缺席,各自領着兩名後輩站立在大廳一側,因為他們的長相是海族的緣故,上元門的一些長老,看向他們總顯得不是很熱情。海王們也都知道自己是外來者的身份,頗為安分。

鬼隱之地以鬼君為首,九位鬼差位於其後,一行人與海族並立在一側。當初在海王宮入侵,打算以星辰海水覆滅元陽星時,鬼族的許願河發揮了極大的用處,吞噬海水壯大己身,為夜無殤擊退海王也爭取到了部分時間。值得一提的是,鬼君如今達到了封聖後期,九幽司是封聖初期,剩下的八位鬼差皆是仙帝的境界。一方面是因為沉澱已久的緣故,另一方面這五年內夜無殤去過無間海獄,憑藉着冥皇的眼神毒辣,從蔣瑾那獲得了不少適合鬼族修鍊的功法、寶貝。雖然檔次不是很高,但對鬼隱之地來說,絕對大有裨益。

一開始,九位鬼差以天冥司為首不肯接受「賄賂」,後來夜無殤不得不把冥皇殿留在那,讓冥皇替他講述阿木和曼珠的故事,順便聯絡一下人族和鬼族的感情。

跑偏了,繼續說這上元門。自從上次樞密星帶走了所有的棋子后,其他星辰也紛紛跟風,都放棄了對八代的佈置。無疑是因為打草已驚蛇,都害怕八代恢復到巔峰秋後算賬。如此一來,玉丹樓也好、第一客棧也罷,甚至浮雲宗的雲家和天翎國的穆家都是名存實亡。

上元門被歷代紫陽掌握,本來莫晟是真正的話事人,一直與紫陽宮方面保持聯繫,可在五年前被紫陽隨手帶走養老,這才輪到胡維明處理後事,準備撤離。但在元陽星轉移到星辰海禁域后,因為諸神的力量隔絕,上元門與紫陽開始失聯,緊跟着八位封聖級別的海王聯袂入侵,意欲以星辰海之力覆滅元陽星,沒少與海神殿打交道的胡維明才意識道,元陽星挪移了地方。

剩下的上元門諸位長老以及子弟,憑藉着一座傳承悠久的大陣,與八位海王鏖戰數個時辰,直到夜無殤現身,才擺脫困境。

上元門眾人憑藉着面對封聖強者施加的壓力,再加上近幾年的元陽星的天地法則完善,此時上元門已然有胡維明一位仙帝後期、總共的二十餘位仙帝初期和仙帝中期。

現在的上元門有些沒落,不少天賦上佳的弟子、長老卻是其他星辰埋進來的暗樁,就連胡維明的親傳弟子也不例外,好像是被一顆買賣消息的星辰帶走了。但這絲毫不影響它在原上元大陸生靈心目中的崇高地位。

夜無殤現在的行宮也是暫定在上元門中,無他,安穩。一座能抗住八位封聖聯合攻擊數個時辰的大陣,夜無殤就算是閉關,在危機降臨時也能有餘地挽回。

像三方大勢力的人馬微笑示意后,夜無殤又看向這些被他請過來的老朋友,這些人還能留在此地,多半是值得信任。

首先他看見了千年冰蛛,它是本土修鍊有成的妖獸,在浮雲宗只是與雲家合作,現在她仙帝境界修鍊成人形。在雲家撤離后,她成了自由之身,夜無殤曾與她有一面之緣,念她實力不弱,也邀請了她旁聽。誰叫祖妖星把南蠻妖林搬空,還拐走了小金的父親虎騰,所以妖族勉強讓千年冰蛛代表一下,顯得此番議事的包容性廣。

夜無殤對視相呼一笑,算是打過招呼。

然後是曾經玉丹樓的樓主玉筱晗,現在應該叫她婕簾公主,她旁邊站着她的伴侶,現任金霄國國師金少晨,。對她夜無殤的可是很深刻,曾在北玄遊歷時,她為四國效力,企圖施展美人計來暗殺自己,可惜搭進去了自己的徒弟。接着她又闖進夜府假扮管家的養女,又企圖以色誘之,達到刺殺自己的目的。

那時候的確是命懸一線,好在當時擷殤花的被動能力使他捕捉到了一線生機。被他得知了她和金少晨的秘密,然後達成了某種共識,當時啟御雪也剛好趕到,夜無殤這才撿回一條命。

猶記得,昔年玉曉晗的穿着之暴露,性格之大方,連夜無殤的姐姐紫陽憂憐都比不上,如今在救醒心愛之人之後,婕簾公主的打扮不可不謂保守。長裙束身不說,清雅的顏色,淡抹的妝容,還有時不時看向金少晨時洋溢出的笑,使她宛若十六歲的少女一樣。

「好久不見,婕簾公主,想來近日和少晨相處得很是愉快吧。」

婕簾盈盈一笑,旋即行禮:「劍尊說笑了,我和少晨每日相處都很愉快。」

夜無殤看到金少晨眼神中的慌亂之色后,欣慰笑道:「哈哈哈,都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現在深有體會。」

金少晨聞言急忙拱手說:「劍尊之恩,金家時刻謹記,願隨時聽聞劍尊調遣。」

夜無殤微微一愣,旋即滿目懷笑,對他解釋:「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我當初救了你,你們後來已經幫我出兵解決了天瑜的滅國之危。金家不欠我的,我剛才那麼說,是想與你們分享我的心情,它是救死扶傷后,內心所感受到的升華,這種感覺是永遠不會消失的,哪怕你此時捅了我一刀,置我於死地。」

「劍尊說笑了,我怎麼會置你於死地呢,金少晨和婕簾不是這樣的人!」

夜無殤搖頭,輕嘆一聲,又笑着和他們擦肩走過去。

又是兩張熟悉的臉龐,夜無殤親切地向他們小跑過去,他前所未有的熱情嚇壞了那二人,急忙下跪行禮。

「啟沐雲見過劍尊!」

「上官聰拜見劍尊!」

夜無殤臉上的熱情僵住固化,他目光幽深地凝視着那身為一國之君的現任天瑜王,還有天瑜國的護國將軍。

「金霄國的公主和國師見我都不曾行此禮,我與你二人相識何止十年,爾等心中可還有昔年情誼?」

議事大廳中,所有的人都感受到某個紫影身上在醞釀着某種極致的寒意。好在很快,這種壓迫的感覺消失了。

一個匍匐在地上的人,在擺脫了窒息的感覺后,緊跟着出聲說:「啟沐雲不敢妄與劍尊,攀援關係。」

夜無殤心中略過一絲明了。

思緒不禁回憶起啟沐雲曾對他說過的話:

「大哥好戰,我好權,我若為君,大哥為帥,勵精圖治,有朝一日,區區小國,何放我眼,而夜哥你遊玩四方,天賦出眾,絕非池中物,天瑜幸而有你,必將因你一飛升天,一靖北玄。」

沐雲之言,此時想起,仍歷歷在目,那時候夜無殤就知道,昔年他喜歡的雲弟,是那麼的熱衷於權位。那時候他,還只當自己是個被困在縛雪囚龍大道陣,被啟御雪解救出來的可憐娃。覺醒的回憶,碎的可憐。

「免禮!」

夜無殤長呼出一口氣,釋懷了啟沐雲的為人後,連着上官聰也不想追問了,畢竟這個護國將軍是夜無殤替他的兄長上官煜留給他的。此情此景,我心無愧足矣。

不知為何,夜無殤不是一國之君,但所有人都將他視為執掌生殺大權得罪不起的人。一股落寞之感,突如其來,彷彿無中生有般在夜無殤心中油然而生。

他一時間對接下來的事情失去了興趣。

他看向了劉岳,默默點頭。

他看到了元沐風,默默頷首。

他然後迎上了紫陽憂憐,他的目光停滯了下來,他瞬間明悟出自己心中的落寞從何而來:

在山頂上我與自己的親姐姐談命運,她與我難以相通,沒關係,她只是我的親人。

方才我與婕簾和金少晨論心情,他們難以與我溝通,沒關係,他們只是不打不相識的路人。

就在剛剛,啟沐雲和上官聰無法領會我見到他們的喜悅,沒關係,他們只是我少年時期的摯友。

我此生也許就是孤獨的命。

畢竟我現在得到了太多,總要有所失去。

夜無殤開始瞭然於胸,眼眸中有一縷精光稍縱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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