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事情的反轉

第一百一十二章 事情的反轉

我不解地問道:「師父,為何不能用瞬移到山的盡頭?」

亘古解釋道:「不周山乃是盤古祖神誕生的地方,此處有神力壓制,任何力量都會被大大削弱,跟在幽谷是一樣的道理,更何況用雙腿往上走,方顯誠意。」

我小聲嘟囔著:「我才不想顯示什麼誠意。」

他說道:「千齡,我只能將你送到山頂,之後的路只能你一個人走。」

我憂心忡忡地詢問:「師父,我去到仙界,是不是就不能經常見你了?」

「師父會偷偷來見你的。」亘古為我溫柔的拂去眉眼間的白雪。

我思考著:「師父,你說那個玉帝小兒會給我安排什麼職位?」

亘古聽到我的話,是哭笑不得,說:「到了仙界,你得改改你的口無遮攔,玉帝小兒,若是被有心之人聽了去,難保不會小題大做一番文章。」

「仙界的人都這麼壞嗎?」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這麼壞。」

「要是師父在我身旁就好了,我就不怕有人敢欺負我了。」

不知不覺間,我們已經抵達山頂,山頂是一座看似無邊無際的虹橋。

虹橋前站著一位早已等候多時的仙人,他朝我鞠躬行禮。

「仙子,請隨我來。」

亘古輕輕摩挲我的頭頂,說道:「去吧。」

我不由晃了神,因為他這個動作像極了夙沙。

祝千齡,你清醒一點,他就是一個背信棄義、三心二意的浪子,你還想著他做什麼!

我跟隨仙人踏上那座虹橋,三步一回首,依依不捨地朝亘古揮手道別。

虹橋的盡頭是南天門,幾根石柱高聳入雲,隱隱約約能看到刻有「南天門」紅字的門匾,盡顯威武霸氣。

我默默不語地跟在仙人的身後,一路上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仙人和仙女,他們投來的目光都是大同小異的打量,附帶竊竊私語,引得我渾身不自在。

七繞八拐后,來到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硃紅色漆的門匾上刻寫著「太微玉清宮」。

「玉帝在裡面已等候多時。」仙子向我行禮退下。

我稍作整衣斂容,深吸一口氣后從容不迫地踏進那座宮殿。

祝千齡,你一定要剋制住。

大殿上的男子衣冠濟楚,身穿九章法服,頭戴十二行珠冠冕旒,端坐在高台之上,威嚴肅穆。

玉帝俯瞰站在大殿上紋絲不動的我,語氣稍顯不悅:「見到本座為何不跪?」

我毫不畏懼地回道:「我的膝蓋只跪父母親人,不會跪旁人,玉帝也不例外。」

玉帝不見怒意,反而調侃我:「脾性倒是有幾分剛烈,就是不知你這種直言不諱的性子能在仙界支撐多久。」

我低頭一笑,回道:「我能在仙界撐多久,那也得看看玉帝你給我安排的什麼職位,若是輕鬆自在,我當然是可以撐到玉帝你仙逝,若是虎口拔牙,也不妨拭目以待到底誰先走。」

玉帝眼底閃過一絲怒意,卻又很快平息,他說:「好一個伶牙俐齒,那本座任命你為弼馬溫,寸步不移地守在半步多。」

我眉尾一挑,說道:「人總有三急,寸步不移怕委實有些過分了。」

玉帝回道:「放心,本座說的寸步不移是指你當值的時候,東升西落,便是你當值的時辰。」

「那我睡哪兒?」

「九天玄女會帶你安頓。」玉帝的目光投向身後那張龍飛鳳舞的刺繡屏風。

只見屏風後走出一位身穿青色長衫的女子,舉手投足間散發著端莊高雅的氣息。

我卻偷偷捏緊了雙手,咬牙切齒地盯著她,眼裡的怒火恨不得將她燒為灰燼。

玉帝告訴我:「從今往後你就歸九天玄女管制。」

聞言,我立馬拆穿這場虛情假意的冊封大典:「你既然知道我體內沉睡著古上神,而我才是九天玄女轉世,你何必惺惺作態拿個贗品來壓制我?」

玉帝噗嗤一下笑出聲來:「誰告訴你是九天玄女轉世了?」

既然捅穿了這層窗戶紙,我更無所顧忌地道出真相:「我親眼在三生石上看到的,是你親手殺了我!」

玉帝緩緩站起身來,不緊不慢地說道:「你錯了,你在三生石里所看到的不過是幻境,是有人故意扭曲事實,讓你誤以為本座是十惡不赦的壞人。」

「你說謊!」我不信他所說的每一句話。

玉帝淺嘆一聲,搖頭說道:「人啊,最相信的就是眼見為實,殊不知最容易被迷惑的也正是這雙眼睛。」

聽到他這番話,我稍微丟失了些底氣,卻嘴上不甘示弱,指著天女魃問責:「我當然相信我所看到的東西,她殺我姥姥,便是事實!」

玉帝接下來這句話讓我瞠目結舌:「你姥姥並沒有死。」

他手臂一揮,空中出現幻影,姥姥褪下衣衫襤褸,衣著光鮮亮麗地端坐在一處庭院,悠閑愜意地品茶賞花,身側有仙女搖扇伺候。

我欣喜若狂地問道:「我姥姥在哪兒?」

玉帝娓娓道來:「你姥姥本是仙界執掌南嶽衡山的紫虛元君,百年前她到人間歷劫一世,偶然做了你姥姥,此番九天玄女是奉本座之命前去了結她性命,讓紫虛元君位列仙班的,未曾想讓你誤會了她。」

我聽出他話里的別有用意,他是在為九天玄女殺害我姥姥的事實開脫。

我怒目而視:「你說的話我現在一個字都不會信,除非我親眼見到我姥姥。」

玉帝走到我身旁,回道:「紫虛元君回歸本元后,已然忘卻了人間記憶,所以你就算見到她,她也不會記起你們的陳年往事。」

我握緊拳頭,反駁他的話:「我不信,我要見我姥姥。」

玉帝爽快地答應了:「可以,不過現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同你解決。」

我警惕地看向他。

「解除你對本座的誤會。」玉帝寬大的衣袖往身後一甩,傳令下去,「帶孟婆神。」

隨即一道白光乍現,兩位天兵帶著怒火衝天的孟婆神現身在大殿內。

孟婆神破口大罵:「玉帝小兒,你竟敢派兩黃口小兒綁架我,就算是盤古祖神在世,也未必能這樣對我!」

玉帝的目光在孟婆滄桑的臉頰上流轉,感慨道:「孟婆神,本座敬你是神界老人,又深居冥谷掌管世間輪迴,可本座實在想不通與你有何過節,竟讓你如此憎恨本座,不惜手段來污衊本座。」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緊接著,玉帝道出了事情的真相:「你所觸碰到的三生石其實是中了孟婆神的幻術,她篡改了你的前世記憶,目的就是為了借你的刀來殺本座。」

孟婆無所畏懼地朝玉帝噴去口水,咬牙切齒道:「你該死!犼上神就是被你這種卑鄙小人害成那副肉身與神形分離的模樣,我只是沒想到她體內竟然沉睡的是犼上神的神形!」

我原本以為孟婆會反駁玉帝的污衊,沒想到她竟然如此爽快地承認了她的借刀殺人,倒是讓我越發懷疑這是玉帝的一場自導自演的陰謀,目的就是讓我放下仇恨,去相信他。

玉帝看向我,問道:「你現在該相信本座是無辜了吧?」

我瞥了一眼被捆仙繩綁住的孟婆,反問:「你怎麼能證明她是真的孟婆神?」

玉帝說:「她執掌世間亡靈的輪迴轉世,同樣她也鎮壓著幽谷作惡多端的亡靈,她一旦離開幽谷,惡靈將會伺機衝破束縛,跑去人間作亂,現在想必人間已經大亂。」

隨即他指尖生出一團微光,彈入我的腦門,我倏然身臨其境,看見無數惡靈肆無忌憚地遊盪人界,依附在凡人的體內燒殺搶掠,整個人間回蕩著哭天喊地的求救聲,人界已然亂成了一鍋粥。

畫面消散,我愣在原地良久,難道她真的是孟婆?可是玉帝這番為了讓我知道孟婆的構陷,甘願讓人間陷入絕境、生靈塗炭的行徑,著實令人費解,

玉帝嘴角微揚,問我:「現在你還在質疑本座嗎?」

我回道:「她雖然在三生石上動了手腳,可她畢竟救過我的命,你不一樣,你派托塔和增長是想要置我於死地,所以我不會相信你。」

玉帝指尖拂過嘴角的長鬍須,說道:「你清楚你體內沉睡的是犼,它是神仙界的叛徒,為了不讓它重現於世,本座只好選擇犧牲你,可本座後來又想了想,你委實是個千年難遇的修鍊奇才,若是你能凌駕於犼的神力,你將不會是神仙界的敵人,只要你肯願意為神仙界效力,本座將不限制你同紫虛元君來往。」

我聽到紫虛元君時,雙眼驀然放光,好在耐住了內心的渴求,對此問題避而不答:「你打算如何處置她?」

玉帝回道:「孟婆神是神界的人,自然輪不到本座管束,不過本座在此之前已經請示過尊上,尊上念在孟婆神曾是他們的故人,責罰她永世不得離開奈何橋,收回她的神力,只留仙力鎮守冥谷。」

孟婆驚恐不安起來,反駁他:「你胡說!尊上怎麼會為了你剝奪我的神力!」

玉帝喚出一盞玉石雕刻的如意。

孟婆見到此物,瞠目結舌:「三寶玉如意,怎麼可能,他竟將這等神器給了你!」

「孟婆神,得罪了。」玉帝往如意施展仙力,如意懸浮在空中,散發出耀眼的白光,吸食著孟婆體內的神力。

如意的光澤暗淡,孟婆痛苦地趴在地上,她原本那頭烏黑的長發變成一片雪白。

她怒吼道:「昊天,你竟如此狠心!」

在她神力消散時,一團黃光湧進我的腦袋裡,記憶碎片如同潮水般湧來。

我在記憶碎片里看到不是玉帝將銷魂釘釘在天女魃體內的,而是鏡憐!

反倒是玉帝前來保住了天女魃的最後一縷魂魄,並將她送入冥谷,臨走前扒下ta一根肋骨帶回了仙界孕育而生,化作一顆種子投向人界。

怎麼是這樣?

我緩緩睜開眼,眼裡難掩複雜情緒,目光落到天女魃身上,問道:「她當真是九天玄女嗎?」

玉帝頷首,說道:「她當然是,而你是本座用她肋骨孕育出來的分身。」

我是懷揣著沉重心情離開的,一時間事情的真相發生翻天覆地的反轉,著實使我難以接受。

我跟著天女魃來到一處偏僻的地方,這裡沒有金碧輝煌的宮殿,只有樸素簡易的瓦房,破破爛爛的門匾上雕鑿著「半步多」。

天女魃神情鄙夷地看了我一眼,說:「從今往後這裡是你當值的地方,同樣也是你的住所。」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說:「玉帝答應讓我去見紫虛元君,我現在就要去。」

天女魃清清嗓子,高傲地回應我:「紫虛元君現在很忙,沒空搭理你,晚些時候我再派人帶你過去。」

我不想與她再多浪費口舌,轉身合門往庭院走去。

天女魃勃然大怒:「你竟敢將本君關在門外,你是吃熊心豹子膽了!」

她伸手就要推門而入時,看見遍布灰塵的門,滿臉嫌棄地住了手。

剛進屋,扉樂和阿嵐現身,卻被厚重的灰塵嗆得直咳嗽。

阿嵐邊咳嗽邊說道:「這玉帝老兒竟然敢壓制我們,不讓我們出來,快憋死我了。」

我捂住口鼻,邊施法整理髒亂不堪的房間,邊說道:「他臨走前告訴我一句話,仙界不太待見妖界的人,讓我無事不要將你們放出來,以免招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阿嵐點點頭,說道:「他這話說的也在理,仙界與妖界水火不容,小千,你放心,我們會老老實實地待在屋子裡,不會亂走動的。」

扉樂輕輕抓住我的手腕,好奇地詢問:「小千,玉帝老兒給你安排的什麼弼馬溫,是什麼職位呀?」

我雲淡風輕地回道:「養馬的。」

扉樂問:「你怎麼知道?」

我回道:「從方才一進來,我就聞到了濃烈的馬糞味道,而且庭院擺放了大量的乾草,不是養馬的還會是什麼,玉帝肯定不會給我安排什麼好的職位。」

扉樂憤憤不平:「他竟然讓你養馬,真是過分,明顯是在作踐你,滅你的威風。」

扉樂的話讓我忍俊不禁,說道:「我哪來的威風,我倒是覺得這是機會,讓我獨居一方,給了我更多時間與姥姥團聚。」

阿嵐問道:「小千,你當真相信玉帝說的話?」

我輕言細語地回道:「小心隔牆有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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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龍為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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