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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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華只偷偷瞟了韓娘子的作品一眼,冷汗刷的就下來了。

她明顯遠不如韓娘子,就要輸了。春華心如死灰,簡直不敢想象以後。

母親年事已高,她們母女二人要是被小姐趕出府了恐怕就要流落街頭了。自己過的苦一些也就罷了,可是她怎麼能讓操勞一生的母親因她而吃這份苦頭呢,天大地大,竟是想不到哪裡還有她們的容身之處。

勝負一眼便知。

資深綉娘們看著韓娘子的作品讚不絕口,正要道出評選出結果時。

韓娘子卻做了一個讓所有人大感吃驚的事,只見她微微一笑,走到各位綉娘們面前先她們一步道,「不用再評了,我認輸。」

春華聽了這話只覺得全身的血直衝腦子,一時有些眩暈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她大感意外,定定的看著韓娘子,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韓娘子平靜的說「並蒂荷花,相依相偎,七夕佳節,成雙成對。魚兒雖自在逍遙,卻形單影隻,終歸是不合這七夕的意象。」

她彷彿又想到了什麼似的,重複道「我認輸。」

而後看著春華溫柔的笑了笑,全然的安撫之色。

「一比一,那這場比試是否要再加試一場」墨良溫和的問。

「不了,剛剛那場字謎比賽也不算是我贏的,全靠那位姑娘。這河燈......」她將河燈遞給春華「算王小姐的了。」

周圍人誰都沒想到結果會是這樣,大嘆遺憾,三三兩兩的散去。

王氏手中拿著河燈,不明白怎麼突然反轉成這樣了。她暗暗鬆口氣「還好沒丟人。」殊不知有個詞叫「雖敗猶榮」。春華站在王小姐身後的一個角落,默默的注視著韓娘子離去的背影,心頭百感交集……

韓娘子離開了熙熙攘攘的比賽地,孤獨的走在熱鬧的大街。人們三三兩兩結伴,臉上都帶著幸福的笑意,她卻越發覺得孤獨萬分。

自己有多久沒笑過了,自從那件事出了以後她就無時無刻不在自責,都怪她,害的相公只能一走了之杳無音信,也不知他如今怎樣了。

不覺間,心裡酸澀難當,眼眶又忍不住發紅。

「韓娘子——」聽聞有人喚她,她迅速收拾好情緒回頭。

只見人群中喚她的正是剛剛幫助過她的帷帽姑娘。

聞笛見果真是她,十分高興,穿過人群大步走向韓娘子的方向。

一陣風吹過,掀起了帷紗的一角,露出了姑娘亮若星子一般的眼睛。周圍的燈火的光暈打在她身上,這個人就像是聚集了世間所有的美好與溫柔。韓娘子簡直移不開眼睛,快要看呆了去。

「給你的——」聞笛塞到她手上一個什麼東西,韓娘子低頭,是一隻做工精美的鯉魚形狀河燈。

「為什麼?」她一臉迷惑不解,平視聞笛。

「因為,我看你面善,別人有的你也要有。」那姑娘逆著光對她認真道。

韓娘子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感受過別人的善意了,一時鼻尖酸澀又想落淚。

「拿著放了吧,我陪你。」

韓娘子摩挲著鯉魚燈細不可聞的對聞笛喃喃道「魚傳尺素,晴香暗與風微度。其實比起天各一方的並蒂蓮,鯉魚的兆頭是極好的,讓你失望了,對不起。」

聞笛認真的同她說「我當然知道,你是個很好的女子,也很想贏給我看,但是你不想那春華流落街頭無依無靠,才輸給她的。」

韓娘子想不到聞笛竟是早看出來了,她心頭一塊大石落地,帶著微微的震動。

聞笛找來紙筆,韓娘子也不再推辭,她在其上寫了幾行秀氣的小楷。

「一願郎君千歲,二願妾身常健,三願如同樑上燕,歲歲長相見。」

聞笛湊上前去看,發現竟是《春日宴》。

韓娘子將紙張疊好塞進河燈,虔誠的放到水面,看著河燈順著暗流越飄越遠,她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

「你在念什麼?」聞笛好奇的問。

韓娘子道說「我在向滿天神佛許願保佑我相公平平安安」

聞笛一時無話。

「對了,這位姑娘,你叫什麼?你幫了我我卻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韓娘子問道

「我是聞笛,今晚正好出來溜達才恰好遇上你的。」

韓娘子重複道「聞笛,好名字。旦夕更樓上,遙聞橫笛音。」

「也許吧,我也不知道我的名字有什麼意義,甚至不知道這是不是我的名字。因為意外失去了一些記憶,所以很多事都是模模糊糊不確定的。」聞笛蹲下看著被兩岸燭火映照的熒光點點的河面惆悵道。

韓娘子建議道「那你也放一盞河燈吧,把心愿寫在上面,也許上天垂憐就實現了呢?」

「不了,我不太信這個,而且我不知道寫什麼,也沒有多餘的河燈了。」聞笛頭也不抬的拒絕道。

「寫一個吧,我們渭城的風水很靈的,我從小到大都信這個,准沒錯。」韓娘子變戲法一般不知從哪裡又找來一盞小船模樣的河燈遞給聞笛,「你的心愿都會實現,我相信的。」

「你哪兒來的河燈?」聞笛好奇的看著韓娘子。

韓娘子輕笑這搖頭道「你以為我會憑空變出來一個嗎?當然是剛才你去找紙筆的時候我現買的。你送了我一盞燈,我回一盞,不過分吧。收了我的燈就是我的朋友了,好不好?」

這下,聞笛拒絕的話更說不出口了。她很喜歡這個溫柔善良的韓娘子,這個女子柔中帶剛,進退得當。她不會屈服給勢力強大的王小姐,但面對比她還弱小無助的春華時卻願意不計前嫌主動認輸。

經過今晚的事後,聞笛對她的好感達到了頂峰,是真的很想與她做朋友。

聞笛失笑將河燈接下,認真的寫下了自己的心愿,與韓娘子一同將它放了。

突然間聞笛有些理解韓娘子的虔誠了。

在自己什麼也做不了,做什麼都無濟於事的時候。心中的苦悶難以消除,有些話也不可對外人言,只能默默的消化。可是人又不是沒有感情的容器,情緒能夠無限只進不出。

時間久了,也需要消化傾倒,而以這種方式對神明許願,對山水訴說,確實是很好的辦法。至少聞笛覺得現在心中是一片安定,還有些淡淡的感動。

聞笛靜靜的注視著河燈越飄越遠,忽明忽暗,像極了前方不明了的人生和未來。

片刻,聞笛如夢初醒般急匆匆朝韓娘子行了個告別禮毫不拖泥帶水轉身離去,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人潮。

而韓娘子則依舊站在原處靜靜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聞笛在路上懊惱萬分,她差點忘記離去時墨良跟她說的有事需要她相幫這茬。

更糟糕的是她路痴還犯了,中途七拐八拐的逮了好幾個路人問才得知了墨良說的地點,等她一路小跑過去時墨良已經等在原處了。

墨良一見她就拽著她往旁邊富麗堂皇的高樓過去,他一邊走一邊嘴上不停的數落道「你怎麼才過來,我等你好久了!你再晚來點事情都該結束了,咱們城主的清白也讓人都給占完了。」

聞笛好不容易站定,整理著凌亂的衣服氣喘吁吁的不解問,「什麼城主的清白?到底怎麼了莫大人,有什麼事是需要屬下幫忙處理的?」她表著忠心,「我一定竭盡全力,為咱們城主府萬死不辭!」

「別緊張小丫頭,不用你萬死不辭。」墨良將聞笛引上樓。

此時夜色正好,樓中燈火通明,紈絝公子跟達官貴人宴飲不休。隨處可見穿著露骨的女子跟客人們一起尋歡作樂,調笑玩鬧。

聞笛的臉不由自主的紅了起來,此處分明是青樓。她雖然從不曾踏足,但也知此處是男子尋歡作樂戲耍女子之處。

莫大人到底要幹什麼?帶她來青樓做什麼?

不會是……

聞笛走不動路了,她獃獃的立在原地,墨良見她沒有跟上來,回頭看她,滿臉的不解。

「大,大人……不會是要我……那,那個什麼吧。」聞笛尷尬的撓了撓頭繼續道「我恐怕不行啊大人,我別的都行,這個真不可!您找別人吧,我還是走吧。」

墨良楞在原地思考了片刻,明白了過來聞笛在擔憂什麼。他哈哈大笑對聞笛道「你想到哪兒去了?我還能買賣良家女子不成?更別提是我們城主府的人了。放心,不讓你做什麼的。實話跟你說了,現在咱們城主在樓上跟幾位渭城世家的家主們宴飲。這些人都各懷鬼胎,臨了還把宴飲安排在此等風花雪月之地,明顯別有用心。到時定有他們安排的女子們近身伺候,是敵非友,城主根本沒法拒絕,一旦拒絕就是不給各家主們面子,他們就是打的這個主意。為了避免發生什麼意外,才臨時叫你來的,當然,也是我們正好遇上了。你就扮做城主的心上人,假裝是偷偷跟來,一旦有心懷不軌的女細作靠近,你就呵斥她們退下,可以霸道一點,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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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嬌城主的心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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