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祖母逝世
「快來人啊，快來人啊，救命啊」，只見村裡的人都跟著去了小爺爺家，奶奶見人們都是往小爺爺家的方向跑，便伸出頭看了看，嘴裡念叨著：「跑什麼嘛，有啥好大驚小怪的」。
麗麗也跟隨著人們的步伐往小爺爺家方向走去想看個究竟。奶奶：「麗麗，你去哪裡？你去幹啥？快回來，跟著去有啥好看的」。
麗麗並沒有聽從奶奶的意思去了小爺爺家，他家門口擠滿了人群，只見小爺爺坐在沙發上不停的說著：「這可怎麼辦啦，怎麼向兒子交代啊」。
快九旬的祖母依然坐在門邊的長長的凳子上，淚水在臉上褶皺的皺紋上翻滾著，若小的麗麗在人群的背後啥也看不到，只聽到人們安慰小爺爺的聲音。
焦急的麗麗特怕是祖母有什麼問題，趕緊從人群中間磚到了祖母的身邊，祖母看到伸出頭的麗麗，不停的摸著麗麗的頭，一個勁的哭，啥也說不出來。
麗麗：「祖母，怎麼了？有什麼事嗎？你們怎麼這麼傷心？怎麼哭了？」
祖母：「哎呀，你叔叔家的小弟弟，剛才在我跟你小爺爺不注意的時候掉進屋后的水井淹死了，乖，怎麼辦啊，你叔他們又不在家」。
叔叔家的弟弟只有2歲，麗麗只知道害怕死亡，但她不知道死亡意味著什麼？有時她覺得死亡是不是熟睡一覺，醒來就好了。
透著人群中的間隙，小爺爺：「天啦，都是我在這裡喝酒聊天忽略了孩子的動向，我稍微注意一點都不會這樣的啊」。
祖母：「這都是你喝酒造成的，每天不喝酒感覺過不了日子一樣了，這下好了，看你怎麼跟兒子交代，這個孩子還是計劃生育超生的，剛交了超生款，這錢啊，就算丟在火坑裡面了，三個兒子現在就只有兩個了」。
小爺爺坐的沙發的另一邊，只見一個嬰兒安詳的躺著，臉上有些淤青跟水腫，大家都在商量孩子的處理問題。
最終，小爺爺說去樹林里砍顆大叔做一個簡單的棺材，天黑了再把孩子埋了，麗麗很害怕有墳墓的地方，因為奶奶比較信任佛教，總是在麗麗的成長過程中講述一些佛教的事宜。
麗麗坐在祖母的身邊，安慰著祖母，因為祖母年紀大了很擔心她情緒不穩定而影響身體健康。
透過密集的人群中縫，麗麗看到爺爺奶奶也過來了，此時的她有些驚訝，一向水火不容的兩個爺爺，怎麼會來這裡？
爺爺奶奶小聲的跟身旁的鄰居說：「以前他總說，死掉一個孫子都比我們家多，這次護估計不會再顯擺了。」
面對還在自責的小爺爺，爺爺奶奶並沒有上前安慰與協助孩子的後事，因為他們覺得自己能走進關心就已經很不錯了。
傍晚，鄰居們幫著把小弟弟送上山裡的樹林埋起來，看著烏黑一片的森林，麗麗沒有跟著去山裡，即使不去山裡，麗麗害怕得不敢出門上廁所，無奈之下奶奶只能給麗麗拿來一隻桶放在卧室，供麗麗上廁所使用。
聽爺爺說，小弟弟掩埋的地方是姑姑掩埋的同一個森林，以前她還敢一個人去那片森林撿材，如今，她再也不敢了，甚至上學路上的拐彎處，她都不敢去看那片森林一眼。
這一天，麗麗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合眼，她似乎閉上眼就會回憶起小弟弟趴在門檻前對她嬉笑的樣子，就會想起她和走路都顛簸的弟弟環繞在祖母身邊打鬥的時候…
「轟轟轟，滴答滴答」，半夜，伴隨著雷聲和閃電，雨嘩啦嘩啦的不停的下，麗麗醒了，迷迷糊糊中看到窗外閃電亮了一下，窗外奶奶晾曬的衣服剛好印在窗戶，嚇得麗麗立即用被子把頭捂住。
她很熱，感覺呼吸都很困難，但她始終不敢欣開被子的一點縫隙，而是把被子捂的扎紮實實，在嘩啦嘩啦的雨聲中偶爾會有一道刺耳的雷聲參雜。
她實在太難受了，感覺呼吸困難得自己馬上就要窒息一般，於是她爬起來蹲在床上，但又讓周圍的被子不要離開床面露出縫隙，這樣自己所處的空間便會增大，呼吸也可以舒緩。
這一夜，她在被窩抱著頭，過了許久，她不知道自己何時忘記了恐懼而睡了過去，直到第二天，發現被子邊緣縫隙穿進來了自然的光芒，她才欣開被子鬆了一口氣。
接下來的日子，麗麗對小弟弟的離開逐漸淡忘，但迎來的確是祖母病倒的消息。
不知道是小弟弟離開的打擊，還是祖母本來年紀大了身體健康欠佳，她飲食艱難，行動困難，本來就不算健壯的身體足足瘦了一大圈。
以前在地里幹活回家的時候，麗麗都會看到祖母坐在屋前，院子里，活動的身影，麗麗也會用自己的收穫向祖母索取一些零食。
這一段時間，麗麗在小爺爺家屋外幾乎看不到祖母的身影，因為兩個爺爺關係不融洽，麗麗很少去小爺爺家的屋子裡。
爺爺奶奶也不讓麗麗去小爺爺家屋裡轉悠，生怕吃了小爺爺家東西或則欠下人情與小爺爺一家對麗麗使壞。
這天，祖母的侄女來看望她，因為她不認識小爺爺家路，特意在家裡坐了一會了解，聽到大人要去看望祖母，麗麗心想，終於抓住了機會，跟著她一起去小爺爺家看望祖母，這樣就有理由給爺爺奶奶解釋自己去小爺爺家的原因了。
麗麗跟著祖母的侄女來到了小爺爺家，看著這熟悉而又陌生的門檻，院子，房門和在門口打招呼的大人們，麗麗只想看到祖母現在的樣子。
經過房門再往裡面的廂房，便是祖母的卧室，剛到卧室門，撲面而來的是老人散發出來的令人作嘔的怪味，比起以前雖然年紀大衛生習慣欠佳的祖母，這裡更是非人能居住的場所。
前面是大人們正在看望床上已經四肢無力的祖母，麗麗躲在身後，祖母好奇自己多年不見得侄女怎麼知道和找到自己的，侄女：「哦，是聰明可愛的麗麗帶我過來的」。
祖母聽力有些困難，大人們只能在她耳朵邊大聲的再重複了一次。這時小奶奶把自己拉到了大人們的前面，大聲的說：「你看嘛，這是麗麗，你還認識不？」
祖母：「認識，麗麗我怎麼不認識，哎呀，我的麗麗也是可憐哦，父母不在家孩子在家受苦啊」。清華是祖母大孫子，小時候祖母對他是寵愛有加，後來清華剛結婚的時候吃不上肉，祖母偷偷都會裝著肉給清華帶過去。
小爺爺：「麗麗，你看祖母這都病成這樣子了，你還不給你爸打個電話讓他回來，以前你祖母對你爸可是最好的呢。」
麗麗只是獃獃的看著與往日陽氣大衰的祖母，她多麼希望祖母還可以如以前一樣能看著自己的收穫，自己的成長，可是床上的祖母皮下脂肪已經消失瘦得只剩下骨架。
此時麗麗已經忘記祖母身上的味道，貼近祖母床邊，祖母想如往常一樣撫摸著麗麗的頭，可是她只能微微的伸起幾個手指頭，然後又毫無力氣的一下子軟了下去。
第二天，放學回家路上，麗麗便利用當天的零花錢在電話亭給爸爸打了電話。
麗麗：「爸爸，你在幹什麼，祖母生病了，很嚴重，你回來看她一眼吧，她好痛苦。」
清華：「啥？那怎麼不提前說呢？好的，我知道了，我儘快回來哈」。
過了兩天，祖母離開了，爺爺奶奶去了小爺爺家，大人們不讓麗麗見去世后的祖母，只是說：「祖母去天堂了，她會保佑麗麗平平安安，學業有成」。
祖母去世這天夜晚，清華趕到了家裡，麗麗從來沒有看到過這麼憔悴的父親，他眼睛無神的已經不能張開，一下子坐在了堂屋停放祖母的跟前。
第二天，清華找來了紅漆為祖母刮上，希望祖母下輩子能紅紅火火，大人們讓麗麗跪在祖母遺體前帶上白色的帕子，她不知道為什麼要帶，只知道哪家有人去世，親人們都要戴上。
第三天，是祖母下葬的日子，先生們通過專業的選取找到了下葬祖母最合適的位置，從家裡到下葬的地方，都點上了香跟蠟燭，以希望祖母離開家能燈火通明。
祖母棺材離開家的時候，親人們都跪在地上失聲痛苦著，會哭的還不停的陳述著哭話，麗麗不知道說什麼，甚至有些害羞，因為鄰居們都圍著，看著。
麗麗眼淚不停的流淌到抽泣，她在大人們中間悄悄的拉下頭上戴著的白布遮住眼睛，這樣其他小夥伴就看不到自己的哭相了。
隨著先生們說出發的指令，親人們緊跟棺材後面，一直哭到下葬的地方。
先生們法式程序走完以後，會讓親人們圍著棺材最後再看一眼祖母，這是麗麗第一次感受親人離開，她看見祖母身上穿了數不清的衣服，但是祖母兩眼卻沒有緊閉。
聽旁邊的老人說，這是祖母離開的時候沒有見到思念的人，大家想一下她思念的人是誰，給他蒙住眼睛，她就能安詳的閉上。
聽到講述的清華趕緊來到奶奶身邊，一邊安慰著奶奶一邊用手撫摸著奶奶，手離開的時候，奶奶的眼睛真的閉上了，並且看上去很安詳。
晚上，麗麗問清華：「爸爸，你覺得祖母現在去哪裡了，在幹什麼？」
清華：「麗麗，祖母最心疼你了，你看，她就是我們房頂上那顆最閃亮的星星，她一直在照耀著你，保護你，讓你以後能成為一個很強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