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下午5點，加寧給周軒打電話。

「喂。」周軒很快接起電話。

加寧只說了兩個字：「過來。」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鐘，然後傳來一聲「好」，便掛斷了電話。

打完電話，加寧洗了個澡，找出一件買了很久但從沒穿過的性感睡衣換上。然後煎了兩塊牛排，開了一瓶紅酒，擺在餐桌上。做完這些加寧就坐到沙發上等周軒。周軒在鄰市出差，至少要兩個小時才能趕到。沒多久，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便響起來，加寧起身去開門。門打開的一剎那，加寧看到周軒呆了一下。走進門，加寧幫周軒把外套脫下來，然後拉著周軒的手走到餐桌旁，讓他坐下。

到這時，周軒才說出第一句話：「怎麼穿成這樣，不冷啊。」

「不冷，我開著空調呢。」加寧儘力控制自己的聲音不發抖，在心裡暗暗給自己鼓勁，告訴自己別緊張，但一顆心還是撲通撲通簡直要跳出來。

周軒拿起紅酒，倒進高腳杯，跟加寧碰了一下杯。喝了一口酒之後，周軒拿起刀叉開始切牛排。

加寧喝了一大口，穩定了一下情緒，開口道：「我辭職了。」

周軒停下手裡的動作，看著加寧，問：「你叫我回來，就是要告訴我這個？」

加寧說：「當然不是，先吃完東西再說。」

兩人默默吃著牛排，周軒先吃完，然後一邊喝紅酒一邊等著加寧。加寧吃完后，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然後擦一擦嘴，站起身來走向周軒。

加寧拉著周軒的手，把他領進卧室，讓他坐到床上，自己站在他的面前。周軒想站起來，又被加寧按了回去。

周軒疑惑地問：「加寧，你要幹什麼？」

加寧深呼吸兩次，然後說道：「我覺得我們倆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所以我辭了職，但是，在離開你之前，我想把最好的自己給你。」說完，俯下身要吻周軒。

周軒抓住加寧的胳膊把她推離自己，說：「不行，加寧，不能這樣。」

「為什麼不行？周軒，我愛你。」加寧說著，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來。

「我也愛你，所以我不能傷害你。」

「你如果拒絕我才是傷害我，我要把我的第一次給我最愛的人，這點要求你都不能滿足我嗎？我知道這樣做有點荒唐，但我想放肆一次。」加寧含淚的雙眼異常明亮。

「你還年輕，你以後還會碰到很多人，我不一定是你最愛的。」周軒急急說道。

「不管我以後碰到多少人，你都是獨一無二的。」

周軒不知道再說什麼，加寧俯身抱住周軒，在他耳邊說：「如果你說不想要我，你馬上就可以走，但這會是我一生的遺憾。」

周軒呼吸急促，感覺自己的意志慢慢瓦解。加寧本來就對他有巨大的吸引力，之前一小片皮膚就讓他渾身燥熱，現在加寧衣著性感地摟著他，周軒如何忍得住？他緊緊抱住加寧，翻身把她壓在身下。

晚上折騰到半夜，第二天加寧是被鬧鈴叫醒的。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發現周軒一隻手撐著頭，正一臉溫柔地看著她。加寧羞得不行，往被子裡面縮下去，突然想到此時兩人正*相對，忙停下動作，不敢再動。這時，周軒另一隻手從被子里伸過來，摟住加寧，胳膊正好壓在加寧胸部，加寧頓時渾身僵硬得像根木頭，昨天晚上憑藉酒勁湧上來的勇氣此刻已消失殆盡。加寧推開周軒的胳膊，抓起一條毯子裹住自己，就向衛生間衝去。加寧站在鏡子前面，看到鏡子里的自己頭髮凌亂，雙頰緋紅，眼睛散發出異樣的光彩。她知道，這光彩是暫時的，像煙花一樣，很快就會消逝。但此時加寧不知道的是，除了這短暫的光彩，這放肆的一晚還會給她帶來什麼。

兩人簡單吃了早餐，周軒一直沒怎麼說話，因為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抬起手腕看了看錶，他跟委託人約了見面，再不走就來不及了，終於開口道：「加寧，對不起，我……」

「不要說對不起。」加寧打斷他，「要說對不起也應該是我說，是我強迫你的。」

周軒還是一臉愧疚的模樣，加寧接著說：「其實，我應該感謝你，如果不是遇到你，我可能這輩子也體會不到這種甜蜜的感覺，因為我不確定以後還能不能再遇到一個對的人。有過這樣一段時光就足夠了，我已經很滿足了。」

周軒看著加寧的眼睛說：「我也是。」

兩人相視而笑。

送走周軒，加寧簡單收拾了一下房間，看著亂成一團的床，加寧又臉紅心跳，臉上卻不自覺地漾出笑意。收拾完之後，加寧坐下來，開始想該怎麼跟爸爸媽媽交代。

聽到女兒辭職，寧欣和賀國祥有點吃驚，但也沒太著急。加寧倒有點奇怪，問寧欣：「媽媽，我辭了職你們怎麼不生氣啊？」

「工作辭了再找嘛，女孩子工作好不好不要緊，倒是你的終身大事……」

「又來了！」加寧仰天長嘯一聲倒在沙發上。

「這孩子。」寧欣哭笑不得。賀國祥在旁邊呵呵直樂。

加寧坐起來，正色道：「爸爸媽媽，我想去上海找工作。」

「幹嘛要去上海啊，離家那麼遠，爸媽都照顧不到你。」賀國祥說。

寧欣也說：「是啊，就在本市找多好，上海人生地不熟的。」

「我已經長大了，不能老是讓你們照顧，我會照顧自己的，再說艾琳也回上海了，有什麼事她會幫我的。」

「唉，說到艾琳，她跟金多兩個人多般配啊，怎麼說散就散了。」寧欣說。艾琳和金多大學期間沒少往加寧家蹭飯，因此跟加寧的父母都很熟。

「都怪金多這個壞傢伙，太沒良心了。艾琳現在正是難過的時候，正好我也可以陪陪她，好不好，媽媽？」

寧欣看了一眼賀國祥，賀國祥沒說話，嘆了一口氣。兩個人肯定都捨不得女兒，但孩子大了，也應該去外面開開眼界。因此寧欣說道：「去了外面可要好好照顧自己。」說完眼圈就開始泛紅。

加寧忙抱住媽媽安慰她：「哎呦，媽媽，我只是去上海而已，也沒有多遠，坐動車兩個小時就到家了，你們要是想我了，一個電話我馬上就回來。」

賀國祥說：「就是的，哭什麼嘛，我們也可以去上海看寧寧呀。」

寧欣點點頭，抹掉眼角的淚水，問加寧：「你那邊租的那個小房子，我幫你退掉吧？」

那個小房子里有加寧最美好的回憶，她有點捨不得，但想到以後應該不會再回那裡，於是加寧點了點頭。

加寧處理好實習證註銷的事情，在家過了一個最無聊的聖誕節之後就給艾琳打電話說會去上海。她想：離這裡遠一點，也許有些事情忘得會快一點。爸爸媽媽想讓她過了元旦再走，她怕他們看出自己難過，堅持馬上出發，只說早點過去就能早點找到工作。

寧欣和賀國祥去車站送加寧。寧欣從路上就開始哭，加寧一直安慰她。到了車站，賀國祥也忍不住流下眼淚。加寧嘴上說的挺豁達，真到了分別的時候眼淚也止不住流下來。

賀國祥哽咽地說：「寧寧，在那邊過得不好就趕緊回來。」說完拿出一張卡，遞給加寧。

「這是？」

「這裡面有1萬塊錢，密碼是你的生日，不夠再跟爸爸說。」

「爸爸，我有錢的。」加寧說著要把卡還回去。

「出門在外，錢是不能少的，尤其是女孩子，什麼時候都不能委屈了自己。」寧欣接過卡，塞到加寧的包里。

加寧含淚跟父母揮手告別。

坐在火車上，看著窗外的景物紛紛向後退去，加寧回想起跟周軒相處的時光，仍能感受到當時的甜蜜幸福，想到昨天晚上兩人的親密接觸，加寧的臉又不自覺地紅起來。她再一次告訴自己：能有這樣美好的回憶就夠了，從現在起，要把這段記憶封存在心底。加寧抬起手向著窗外做了一個揮別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