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蘇沫是誰？

蘇檸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進門之後沒和穆勒打招呼，忙說了句：「穆爺爺好。」

對方注視著報紙，沒有抬起頭看她，「嗯。」

「爺爺，你要下去嗎？」穆以燁上前一步，看著搖椅上的老人。

「不了。」說完后，他似乎又想到了什麼，一雙眼睛沉沉地落到蘇檸身上，「你留下來，我和你說幾句話。」

穆以燁立刻會意，隨即放開了蘇檸的手，「我先下去。」

他走之前關上了屋門。

此時屋子裡只有蘇檸和穆勒。

「坐吧。」穆勒拿起面前的茶壺，小酌一口。

「好的。」蘇檸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

「實際你不在我孫媳婦的名單里。」

「……」

她當然知道。

蘇檸默不作聲，等待著他的下文。

穆勒還想說什麼，想了想，還是覺得多說無用，「好好和他過日子吧。」

當初他剛做完手術，拿著一堆人的資料交給穆以燁，讓他在裡面挑一個做媳婦。他以為他又會拖到他病好了，然後告訴自己現在還不想結婚。誰知這小子沒幾分鐘就選出來了，將資料遞給他。

「蘇沫？這個女孩倒也機靈，家世也湊合。」他看著資料上的人，有些欣喜。

蘇沫他很看好，他也經常讓她出沒在穆以燁身邊。許是二人的相處間，穆以燁對她產生了感情。

這孩子長大了，終於知道體諒他的苦心了。

「不是，在下面。」

「你挑的不是蘇沫？」他低頭看了眼手上的資料，確定這上面的人就是蘇沫啊。

「蘇沫是誰？」男人俊眉蹙起，在腦海中沒有找到對應的臉龐。

「……」

「那你選的是誰？」

「蘇檸。」

穆勒低頭看去，在下面的親屬關係中找到了「蘇檸」這個名字，她是蘇沫的妹妹。

罷了罷了，他喜歡誰便任他選吧。

只是，後來他查了一圈資料也沒發現這蘇檸和穆以燁有過交集。

至於她的那些黑料，穆勒不甚在意。雖說廷之淑怡都來勸過他，但他孫子好不容易答應結婚，也懶得理會了。

今天的鬧劇他也知道，是蘇沫在背後搞得鬼。

……

蘇檸下去時，看到蘇沫和穆以燁說著什麼，她看起來很高興，崇拜從眼神里溢出。

「……」

呵。

她怎麼能讓蘇沫一直高興呢？

蘇檸遠遠地喊了聲「姐姐」，然後邁步走上前，站在穆以燁身側。

蘇沫聽到她的聲音后，一瞬間笑容僵在臉上。良久才道：「小檸來了啊。」

原以為今天計劃可以成功，穆家也就會因為失了面子，和她退婚。誰知穆靳言那麼不著調的沒帶走她，被穆以燁追上了。

剛打算明悶暗騷地勾引一下穆以燁，誰知她跑出來了。

蘇檸挽住身旁男人的胳膊，白嫩的手指輕輕戳他的胳膊，語氣嬌滴滴的，「寶寶，別生氣了，我下次先和你打招呼，好嗎？」

「……」

男人沒說話，只是一道冷沉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蘇檸很自然地「誤解」他的意思，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蘇沫，「姐姐，他就是這樣，對我管很嚴。」

撩一下穆以燁，氣死蘇沫，一舉兩得。

當然，她知道，穆以燁不會揭穿他。

誰知男人突然順了把她的頭髮，柔聲，「好。」

「……」

他這是回答她的問題？

與此同時，對面的蘇沫臉色很不好，拳頭暗地裡擰著。

她知道蘇檸是在氣她。

但是，穆以燁竟然允許蘇檸攬胳膊？

他竟然允許蘇檸叫他寶寶？

他竟然摸她的頭？

剛剛她過來的時候，看到穆以燁正在和賓客客套。好不容易等到那個賓客離開了，她才走上前，跟他打招呼。

誰知對方竟然對她說「你是？」

她去穆以燁面前刷臉起碼有大半年了，他竟然都不知道她是誰！而且是每次她和他打招呼，他都會問一次！

當然，她絕不能任蘇檸這樣欺負她。

蘇沫上前一步拉起蘇檸的手，微笑著，「小檸啊，今天爸媽去度假村了。他們也知道你的訂婚宴很重要，但…可能是因為玩心重吧，所以就沒來。爸媽還是很記掛你的。」

蘇檸翻譯了一下，意思是：爸媽不重視你。

「沒事的，我有以燁啊。」

翻譯：她不care，穆以燁比蘇父蘇母重要。

蘇沫看到蘇檸挽著穆以燁的手，男人的視線一直追隨著她，笑容險些綳不住。

她半打趣地道：「可不要太黏人了，小心受嫌棄。」

「……」

蘇檸在心底里翻了個白眼，還想再說什麼，身旁的男人率先開了口：「不會。」

蘇檸就眼睜睜地看著蘇沫的笑容從勉強維持，到一絲沒有，最後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

穆以燁就這樣看著兩人一來一回的鬥嘴，雖說不是吵架，但綿力藏針，暗流洶湧。

幾個回合后，蘇沫見自己一直吃虧，便借口上廁所離開了。

「你不滿意她？」

男人在她身旁開口。

「嗯？」

她有這麼明顯。

「親姐妹的相處方式不是這樣。」

至少，他的母親和姨母的相處方式不是這樣。

男人側目看她精緻的眉眼，眼眸里流淌著絲絲不悅。

剛才也是這樣，蘇沫說出一句話，她眼裡的不悅便加重。

「算是吧。」

蘇檸沒什麼氣力地開口。她對蘇沫說不上討厭，她只當她是個萍水路人。可即便是她和蘇家斷交，蘇沫對她的怨氣還是不減，時常出來隔應她一下。

那會兒蘇檸下樓時看到穆父穆母在招待客人，和蘇沫鬥嘴的功夫，此時穆父穆母不知道哪裡去了。

「我們去和你爸媽打聲招呼吧。」

原本她訂婚宴遲到就很讓人不滿了，現在不去打聲招呼問個好，更是罪上加罪了。

「好。」穆以燁帶著他，往後花園走去。

……

後花園里。寬大的遮陽傘下坐著一對夫婦。

「他們回來了？」穆廷之目視著遠方，一雙眼眸里滿是精明。

他有著與穆以燁相似度極高的眉眼，只不過，眼眸里常帶著些精打細算。

「嗯。」穆母許淑怡正品著茶，懶懶地回應他，「那會兒在和蘇沫說話。」

「可惜啊，以燁不喜歡蘇沫。要不然娶過門，是個賢內助。」穆廷之一雙眼睛眯得狹長，似是在思索著什麼。

一旁的許淑怡冷冷地哼了一聲，「我看未必。」

再說，娶蘇沫進門，那女人心機深沉，什麼地方都使心眼，她可不想每天婆媳大戰。

「那總比蘇檸好吧。」穆廷之反駁她，「論蘇沫的經商頭腦，能讓以燁的事業更上一層樓。」

此話一出，許淑怡瞬間不滿，擰著眉頭，「什麼時候我兒子的事業需要一個女人幫忙？照你這麼說，應該給他娶一窩金融博士？」

「不是。一個優秀的妻子在一定程度上會影響到她的丈夫，能讓男人的事業更順風順水。」

許淑怡一聽這話，更加炸毛，「什麼意思？以燁不優秀嗎？事業不順利嗎？還需要別人影響他！」

「……」

穆廷之自知拗不過她，也知道她不懂其中的道理，索性打算繞過這個話題。

許淑怡見他吃癟，打算再教育他一頓，抬眼看見穆以燁和蘇檸並排朝他們走來。

她趕忙拍穆廷之的胳膊，「你看誰來了？」

「誰？」穆廷之抬起眼。

二人並排走來，男人身形高大偉岸，女孩嬌小苗條。

蘇檸正和穆以燁說著什麼，眉眼嬌俏。

倒也說得上配。

「……」

看著不斷接近的距離，蘇檸竟沒來由地緊張起來。

她走過去，和他們打了聲招呼，「穆叔叔好，穆阿姨好。」

「你好啊，小檸。」許淑怡率先回應她。

她打量著面前的女孩，巴掌大的臉蛋，面容姣好。皮膚白皙，嘴唇粉嫩。幾縷青絲飄在額前，一頭濃密的黑髮，如海藻般垂在後背。

好看。

比蘇沫好看。

她對於蘇檸倒沒有什麼特別大的意見，只要她和以燁好好過日子就行。可是，她實在摸不清穆廷之的想法。

許淑怡悄悄打量穆廷之的表情。他此時打量著蘇檸，目光帶上些審視。

她輕碰他的胳膊，示意他回應蘇檸。

穆廷之接到信號，移開了打量的視線，開口：「嗯，你好。」

許淑怡很快接過話，「我們正在喝茶，你們也坐過來喝一口吧。」

「嗯。」

穆以燁很自然地牽過她的手，帶著她走。

「……」

這是今天他們第二次牽手了。

奇怪，以往別人碰她，她多多少少會有些抗拒的。可穆以燁，許是因為自帶讓人依靠的感覺，她很願意親近。

許淑怡自然是注意到了二人的動作，她會心一笑。用胳膊戳戳穆廷之，對著他用口型說道：以燁喜歡她。

穆以燁五歲以後，討厭和任何人的肢體接觸，連她這個親媽都連手都不讓碰一下。更是從小到大別說談戀愛了，和女孩交流也不超過五句話。

她這個親媽都要時常擔心他是不是對女人不感興趣。

如今看他主動牽蘇檸的手，別提有多吃驚了。

穆廷之見此倒也沒多驚訝。拉著不斷向後望的許淑怡坐會到椅子上。

穆以燁也帶著蘇檸坐到椅子上，他拿起桌上的一塊糕點，遞給蘇檸，然後又給她沏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