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快點脫

「……」

蘇檸略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後癱軟在汽車的後座上。

她以為他知道些什麼，還期待了一下，誰知對方竟然是猜的。

前方的戚夜看到蘇檸被點燃希望，又在一瞬間失望的表情，他有些發笑，「行了，別難過了。」

「我沒難過，」蘇檸環著手臂，卻在看到戚夜在發笑的一瞬間臉色沉了下去，「你笑什麼啊？」

「沒笑什麼啊。」

雖然這樣說，但戚夜的嘴角還掛著笑意，這笑意，滲透在了聲音里。

「……」

蘇檸看他這幅憋笑的模樣，更是來氣。

她用力踢了一腳前面的座椅，「滾！」

戚夜正開著車，猛然被踢了一下，他驚呼了一下：「我去，你瘋了吧！」

「快開你的車吧，我還想早點回去睡覺呢。」

蘇檸也懶得和他鬥嘴了，索性直接閉上眼睛閉目養神。

「哦。」

戚夜實際原想再和她說些什麼的，但想來想去，最後還是閉上了嘴。

算了，還是等她自己去發現吧。

她很幸運，穆以燁是個值得託付的好男人。

就這樣，接下來的一路二人都一言不發。蘇檸在閉目養神，戚夜在開車。車子很快駛到了市區，蘇檸告訴了他穆以燁公寓的地址。戚夜按照指示，很快就到了穆以燁公寓的樓下。

到了后，蘇檸直接打開車門下了車，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

這惹得身後的戚夜是直搖頭。

送她回家，她一句謝謝都沒有說。想來是還在惦記著穆以燁那邊的消息。

…

蘇檸乘著電梯來到了穆以燁所在的公寓，雖說他公寓有密碼開鎖，可穆以燁在她剛住進來的時候還是把公寓的鑰匙交給了她。

蘇檸在輸入了密碼，成功打開了門。此時公寓里沒有一個人，平時做飯的阿姨和打掃家務的傭人此時都已經離開了。而穆以燁，仍舊沒有回來。

當然，蘇檸回來這裡並非是要在這裡過夜，只是那天她搬來的時候將自己公寓的鑰匙也帶了過來。今天她出門的時候也沒有帶，現在回來，只不過是來拿公寓的鑰匙。

蘇檸回到了卧室，從柜子里翻出自己公寓的鑰匙，然後換了身保暖的衣服。又拿了些現金，那是自己來時帶過來的。她現在要出去去手機店裡，換一台新手機，辦一張新卡。

她不打算等穆以燁回來，然後質問他今晚到底和蘇沫發生了什麼，或者發生了什麼之後的應對措施。

她之前就想過了，她要體體面面地退出這段為時不長的婚姻，她要乾乾脆脆地結束自己曾經的喜歡。

她先前還不知道穆以燁是十五歲時和她相遇的男人時，她就知道了蘇沫喜歡穆以燁。後來得知自己和她有了婚姻，她起先是拒絕的態度。

是因為她不會和她不認識還沒有任何感情的男人結婚，她更不會因為氣蘇沫而嫁給個自己不愛的人。而知道穆以燁就是當年的那個男人後，她原先的想法動搖了。

而現在，如果她的丈夫和蘇沫有了關係，她也會默默退出。

…

蘇檸隨便找了家手機店，進去買了個手機，然後又辦了張卡。換新手機很麻煩，很多東西都要重新下載。

好在原先的手機里沒什麼特別重要的東西，她大多數重要的東西，也都會選擇放在電腦里。

辦完這些，她才打了個車回到家裡。來到自己所在的公寓樓下，此時已是十一點多了。

蘇檸拖著疲倦的身體一步一步地蹣跚著上了樓。當走到最後一節台階上時，餘光卻掃見了一雙鋥亮的皮鞋，往上便是男人修長的雙腿，包裹在黑色西裝褲里。然後是他那堅毅立體的五官，那雙深邃如浩夜星辰的眼眸。

他還是往常那副冰冷堅毅的表情，不知怎的，蘇檸卻從他的眉間看出幾分疲倦，以及更多的是忍耐。

對，是忍耐。

「你額頭出汗了。」

蘇檸走上最後一節台階，她看著穆以燁。

對方看到她回來后眼底先是閃過一絲微乎其微的光芒，然後開口道：「回來了？」

「嗯。」

女孩淡淡點頭，昏黃的燈光下，給女孩白皙的臉龐山布滿溫暖的色調。穆以燁就那麼看著她，目光深邃。女孩臉上細小的絨毛他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她不太高興。不，準確來說，她現在不開心。

其實，蘇檸原先都沒有想好再和他見面該說些什麼，但此時見到他頭頂細細密密的汗珠，終究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她記得，穆以燁不是個愛出汗的體質。往往天氣很熱，他穿著一襲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西裝，都沒見他掉下過一顆汗珠。

可此時，夏日的夜晚往往清涼，他的額頭上卻布著汗珠。

男人聞言，一雙修長的手摸向自己的額頭，當他看到手掌被汗水浸潤，眼底閃過一絲錯愕，隨即很快恢復如常，低聲地道：「嗯。」

「……」

蘇檸看到這裡，內心更是起疑。

換做平時的穆以燁，不可能不會注意到自己出汗了，更不可能表現得如此愚鈍。

「進來吧。」

蘇檸從穆以燁身前走過，繞到鐵門前，拿出鑰匙打開了門。

她注意到，從她到這裡時，他的拳頭便一直在暗處握著，即便他極力隱藏，但她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他在忍耐。

門被打開，蘇檸先他一步走了進去。進去后，她將手機放在門口的鞋柜上。然後將沙發上蓋著的包布掀開，隨後疊起。

她一邊疊著，一邊頭也不回地對著身後的男人說著：「坐到這裡，把衣服脫下。」

「……」

只見對方一陣錯愕，神色隨即很快恢復如常，甚至還調笑著，「這麼著急啊？」

蘇檸將包布放在一旁，自己則在沙發的一角坐下。她看著站在她對面的男人，目光堅定，「是。」

男人仍舊沒有動身，只是望著她，一雙眸子透出漆黑的光芒，「乖，現在太晚了。而且，你還太小了。」

「……」

呵，他還真能裝。

於是，蘇檸仍舊不依不饒，「不小了，你脫吧。」

果然，如蘇檸所料，只見男人的眼神里有几絲皸裂。他慌了。

「……」

這一次，穆以燁有個幾十秒后才說話：「小檸乖，現在還沒到那個時候。」

「穆以燁你脫不脫，你是不是不行啊？」

此話一出，蘇檸能感覺到空氣中的氣壓都降低了。可男人還是沒有動作，並沒有成功上她激將法的當。

他越是沒有動作，蘇檸內心的想法便進一步被驗證。

那時，在車上時。戚夜以為她睡著了，實際她一直在閉目養神，根本沒有睡著。

所以，她清晰地聽到了戚夜的那句感嘆：「我都不得不羨慕你，他寧可傷害自己，也要維持你們感情的無暇。」

打從剛才看到他的第一眼，她便知道，他定是受傷了。而戚夜說的，也自然是真的。

「……」

蘇檸沒有再想下去。她的淚水此時已經潸然而下了，可她一想到這個男人還在她面前，她不想在他面前顯示出自己的軟弱。

蘇檸原想把眼淚憋回去，可一想到他，淚水便止不住的往下掉。

男人見女孩哭，內心裡頓時有什麼東西軟了下去。於是，他也顧不得自己身上的傷，走過去一把抱住了她，厚實的大掌輕拍著女孩纖薄的後背，輕聲安慰：「哭什麼，我真沒什麼事。」

他知道，她已經知道了。

蘇檸一聽這話，眼淚更像水龍頭一般，流得都停不下來。

女孩的銷售拉過男人的大手，一張哭得發紅的小臉埋在他厚實的手掌間，嗚嗚咽咽地說道：「你…你騙…人…」

「……」

男人感受著手掌間她的溫度，心裡更是軟得一塌糊塗，最後化為無奈的笑，「我真的沒事。」

蘇檸聽到這話，眼淚更是像斷了線的珍珠，連聲音都是含含糊糊的，「我不管…你趕緊脫了衣服，我看看你的傷…」

「都是些小傷，過幾天就會好的。」穆以燁繼續拍著女孩的後背，安撫著她。

「不行，」蘇檸從他懷抱里離開，她和他保持了些距離，固執地看著他，「我就要看。」

「……」

靜了許久，穆以燁才像是妥協了一般，輕聲地道：「好。」

說完這話，又補充了一句：「那說好，看完不準哭。」

「……」

蘇檸沒有說好，只是一雙星眸一動不動地注視著他，點了點頭。

很快，男人站起身。蘇檸就那麼注視著他，看著他將身上的西裝外套脫了下來，接著是領帶。

他的動作很慢很輕，中途好像還觸碰到了傷口，引來一陣吸氣聲。此時的他，額頭的虛汗更是不斷地往下流。

等到他的手移到襯衫的第一顆紐扣上時，動作卻停了下來。隨後，他看向半捂著眼睛的蘇檸，語氣故作清淡：「要是害怕就別看了吧。」

蘇檸卻將手拿了下來，不知什麼時候淚水又止不住流了下來。

「你快點，不要廢話！」

男人卻是不著急一般，還和她開起了玩笑：「這麼急啊？」

雖然，這玩笑是逞強。

蘇檸胸腔里的一陣氣惱頓時涌了上來，「穆以燁，給我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