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為什麼?你又不了解他!
想著想著,忽然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駕著車原路返回了。
唉,無所謂了,大不了以後不在蘇家做事了,總好過讓一個女孩子大半夜一個人待在深山老林里。
戚夜將一把匕首放在地上,隨後緩緩地推到蘇檸腳下。
「……」
蘇檸半信半疑地看著他。她一直注意著腳下的動向,如若他拿起匕首,她已做好準備向台階下滾去。
看到戚夜將匕首推向她后便起身向後撤去,蘇檸才暫時打消對他的懷疑。
她慢慢蹲下身,一邊仍然注意著戚夜的動向,一邊將匕首拿了起來。
隨後她移步到角落裡,一點一點地將腳上的繩索劃開。
腳上的繩索還算簡單,幾分鐘就解開了。可手上的繩索卻犯了難,蘇檸拿著匕首劃了大概十多分鐘,卻只磨損了一點,沒有解開。
「……」
讓戚夜幫她,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於是蘇檸撐著地面站起了身,她看著離她約有十米的戚夜,對著他,輕聲道:「你,過來幫我一下。」
「……」
戚夜起先沒有反應過來蘇檸是在叫他,反應過來后,他連忙走上前去。
蘇檸先是將匕首遞給他,然後又沖他伸出雙手,戚夜立刻會意,拿起匕首就割起了她手腕上的繩索。
直到現在,他才發現自己之前綁她綁得那麼緊,繩索間,連一根指頭都伸不進去。想來她現在的雙手已經被束縛得血液都無法循環了吧。
也怪他,從小便生活在男人堆里,每天與真刀真槍為伍,皮糙肉厚得很,完全沒有考慮到她的感受。
戚夜慢慢割斷繩索,然後將斷掉的繩子從她手上扒下來,隨即仍在了地上。見蘇檸那雙在夜裡還透著星光的眸子直直地注意著他手上的匕首,他有些無奈地笑,「蘇小姐,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
隨即一個用力,將匕首投到了不遠處的河道里。匕首撞擊水面,發出清脆的響聲。
他發現,蘇檸很理智,也很清醒。
若是換做其他的女人,一個人夜裡在深山老林里,非得鬼哭狼嚎個半天。估計遇到個人,不管三十二十一地就相信了那人,根本顧不及想那人是善是惡。
可她不是,打從意識到除了她還有別人在這裡時,她就保持著高度的警惕,就連往哪裡跑都是用心想好了的。而他說出自己是來救她的,她也並沒有表現出異常的興奮,而是出奇地平靜。
因為,她還不確定,他是好是壞。
緊接著,就看見女孩紅唇微啟:「你知道,我現在還不能相信你。」
「是。」戚夜擺出一副瞭然的表情,他聳了聳肩,「但你現在想要離開這裡,只能依靠我。」
「……」
蘇檸斂下眸子。
是,她現在想要離開這個鬼地方,只能依靠對面的人。
可是,這大半夜的,還是在深山老林里,怎麼可能會有人出沒,還說專門來救她的。這本來就匪夷所思。
她沒有通訊工具,穆以燁想必也被蘇家那邊拖住了,所以根本就沒有人知道她會在這裡。
除非,他是蘇家的人。準確來說,他是阮莉的人。
當時她正在二樓的樓梯口和阮莉說著話,卻在一瞬間感到渾身無力,緊接著就暈倒了過去。
而她暈倒后被他送到這裡,也自然是阮莉吩咐的。而他如今回來,意味不明。
「行吧,那走吧。」
但現在也管不了這麼多了,蘇檸搓了幾下自己的手臂。她今天沒穿外套,現在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都被凍得豎了起來。
戚夜注意到了蘇檸的動作,他脫下外套,沒等經過蘇檸的同意,直接把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
蘇檸第一開始沒注意,等反應過來后,才發現自己身上多了一件黑色外套,溫暖厚實,緩解了她的寒冷。
她看向戚夜,對方此時只著了一件單薄的黑色T恤,許是常年鍛煉的原因,男人胳膊上的脈絡分明,手臂粗壯。
她原想跟他說一句「冷不冷啊,要不然我把外套還給你」,思來想去還是覺得這話有些矯揉造作。人家既然已經把外套披在她身上了,自然是不會想著再拿回去。
這樣一想,也就只好說了一句「謝謝」就邁著步子離開了。
「……」
戚夜聽完蘇檸的道謝后,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也沒多說什麼。
戚夜的車停在這山間唯一的小道上,離剛才那棟別墅不算遠。蘇檸和他走了五六分鐘就到了。
這一路,蘇檸都和戚夜保持著距離。為了以防萬一,她還讓戚夜走在她身前。
實際通過剛才戚夜和她的相處,她已經確定,他不是個壞人,是真心來救她的。可打小缺乏的安全感和在總部培養的警惕意識讓她不得不提防一下戚夜。
…
二人來到了戚夜的車跟前。
戚夜拿出鑰匙,打開了車門,他向蘇檸遞了個眼神,「會開車嗎?」
蘇檸冷冷清清地一挑眉,「只會騎摩托。」
「……」
聽到這話,戚夜略有些發笑,他撓撓頭,感嘆:「倒是罕見。行,我開車吧!」
然後低下身,一屁股坐上駕駛座。
「好。」
蘇檸看到戚夜上了車,打開了後座的門,坐了進去。
「……」
戚夜將她的動作全部看在眼裡,他沒有說話,而是不動聲色地打開了車鎖。
這樣,她才會安心。
…
這座山林位於郊區,離京城的市中心大約有兩個小時的車程。
「你開車很快,但也需要一個多小時才能到。」
蘇檸瞄了一眼車裡的電子錶,她又轉頭看向窗外的闌珊燈火,輕輕地陳述道。
現在,已是晚上十點半。
戚夜的車子正行駛在高速公路上,許是夜色已深,公路上很少有車駛過。
想必此時,位於市中心富人區的蘇家,想必計劃已經達成了。
這也並非是她的悲觀想象,而是今天,蘇家一家人的手段都超乎她的想象。也是她,對蘇家一家人的印象都停留在五年前他們那些卑劣無聊的手段,卻全然忘了這五年來她不斷成長。而蘇家的那些手段,也在不斷嫻熟。
是她,覺得他們的手段只會停留在給紅酒里下藥,全然忘了想要迷暈她和穆以燁的方式有很多種。
也是她,理解錯了蘇瑜給穆以燁遞筷子的舉動,以為那只是蘇瑜殷勤得過分,全然不知那是在打消她的顧慮。
也是她,非要執著於阮莉那個根本就不可能給她的父母信息…
現在想來,自己還真是可笑啊。
「你怎麼了,心情不好啊?」
戚夜透過後視鏡看到女孩的眸子低垂著,看出來她可能心情不好。
「沒怎麼,快點開車。」
蘇檸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她偏過頭,繼續看著窗外的月色。
戚夜怎麼會不知道她那點心思,他雖沒談過戀愛,也很少與女人接觸。可他當時在國外的時候卻接受過心理學教育,對於人的心理學也是有過研究的。
「你在擔心,擔心今晚回去,穆以燁就是蘇沫的了。」
「你也在恨自己,恨自己當時的愚鈍。」
「但這都無濟於事,除了給自己添堵,什麼都沒有用。你還不如好好想想,以後面對這樣的情況,該怎樣應對吧!」
戚夜毫無任何拐彎抹角,一針見血地說了出來。
戚夜一手執著方向盤,漆黑的眼望著前方的路。
他長得很帥,五官周正,眉眼俊郎,鼻樑高挺。他的身材硬朗,富有亞洲人特有的剛硬氣質。
在夜色的照耀下,眸子里的光芒更加堅毅。
戚夜雖比不上穆以燁的卓然天資,但和其他人比起來卻是綽綽有餘。
「……」
蘇檸聽了他的話,那雙平靜得如一灘死水的星眸里閃過一絲波動。她的瞳孔不自覺地收縮了一下。她閉上眼睛,幾秒后,再睜開時,又恢復了剛才的風平浪靜。
最後,只是說了一句:「無所謂了。」
這句話,有氣無力。
再來一次,她真的無所謂了。
如果穆以燁真的上了蘇家的圈套,真的和蘇沫產生了關係。那麼,她也只好和他提出離婚。她想好了,那時她不會哭鬧,也不會記恨蘇沫,也不想要穆以燁的道歉,她想體體面面地離開這段為數不多的婚姻生活。
上一次因為感情的事情難過,還是和封池淵。那時她知道了原來自己一直認為美好的愛情不過是幻影,不過是犧牲了自己成全了他人。她哭鬧著,瘋狂打著他,罵著他,在他的萬般道歉之下,還是和他分了手。
這一次,她才不要那麼狼狽。
「你真的無所謂?你若是真無所謂,起碼就不是現在這副要死不死的表情了。」
戚夜又掃了一眼後視鏡里的蘇檸,輕嗤道。
「……」
蘇檸是真的沒什麼氣力懟回去他,若是換做以往,有人敢這麼戳穿她,她定是不會饒了那人。
戚夜見她悲傷的神情有幾分緩和,索性也忍不住笑了,安慰著她,道:「行了,你放心吧!穆以燁是絕對不會和蘇沫發生什麼的。」
「為什麼?你又不了解他!」
蘇檸聽了這話,一股腦地坐起身,她瞪大眼睛。
戚夜微一挑眉,一臉神秘地看了蘇檸一眼,「我就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