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辱不驚
翟深看她的時候,對面的沈詩蕊沖他笑了一下,大眼睛清澈靈動,小巧的嘴唇微抿,兩個梨渦看起來格外甜。
翟深點頭回應了一下,有些尷尬地移開了目光。
從來都是自己用顏值逼得別人臉紅心跳,還少有對著他這張臉還能笑得這麼甜的,翟深也不得不承認這個校花的確還可以。
似乎是注意到了翟深的目光,翟媽和施苒敘舊的間隙輕咳了兩聲,示意施苒去看兩個小孩兒。
施苒看看自己的女兒,又看向對著牆壁上一張油畫神遊的翟深,不自覺笑了起來。
翟媽對翟深道:「深深,這是你施阿姨的女兒,比你小兩歲,剛聽說你們還是一個學校的,之前在學校見過嗎?」
這話一出口,翟深立馬感覺不好,沈詩蕊好歹在一中待過一年,他隔三差五被廣播批評,時不時佔用課間操時間念檢討,再加上他的大名在一中估計無人不曉,這簡直就是大型掉馬現場。
翟深有些牽強地扯了扯嘴角,「可能沒注意。」
說完,他沖沈詩蕊使了個眼色,此時此刻,他希望這個校花能聽懂他的暗示。
「詩蕊呢,也沒見過深深?」施苒問道。
沈詩蕊看了翟深兩眼,笑道:「沒有,我們好像不是一個年級。」
翟深心裡的一顆石頭落地,在桌上不停畫圈的手指也停下,重新歪回座椅里。
「以後咱們就住在一個小區了,詩蕊,你下課後就跟你翟深哥哥一起回家,也省了麻煩,好不好?」翟媽笑道。
施苒忙笑著搖頭,「那多麻煩你。」
翟媽拉著施苒的手,「你跟我客氣什麼,都這麼多年的交情了,之前你因為工作原因一直不在市裡,咱們見不了也就算了,現在住得這麼近,你還跟我生疏了不成?再說,司機總歸天天要接送深深的,你和老沈工作忙,讓詩蕊這麼好看的小姑娘一個人走多不好,聽我的!」
這事兒自然是成了,兩人對對方的孩子都看對了眼,但因為翟深和沈詩蕊都還在上高中,怕影響學習沒戳破,讓兩人先加深友誼也是個不錯的主意。
翟深全程被安排,不過也是因為沈詩蕊剛剛幫她瞞了一下,所以翟深此時對這個事情也沒抗拒。
沈爸和翟爸來得更晚一些,一桌家長聊得盡興,這頓飯吃得算是其樂融融。
翟深參與不進去他們的那些話題,但也得豎起耳朵,疲於應付沈家時不時遞來的客套性的高三學習的問題,翟爸都替他捏把汗,好在翟深平時裝模作樣多了,此時回答得也還算周全。
沈詩蕊一直保持著微笑,但翟深每次視線看過去時,總覺得她在極力憋著笑意。
其餘人吃得酒足飯飽,翟深心力憔悴,飯局快結束時,翟媽和施苒迫不及待敘舊情,攜手去逛街,翟爸和沈爸像是下不了桌了,還在哥倆好地聊著,翟深坐不下去了,跟翟爸打了個招呼準備離席。
翟爸迷迷糊糊中叫住翟深,「深深,你把詩蕊送回去,她待在這也無聊。」
沈爸聞言也贊同。
翟深看了眼沈詩蕊,無奈地沖她偏偏頭,沈詩蕊也沒矯情,背起雙肩包跟著翟深出了飯店。
脫離空調覆蓋區域,一股熱氣撲面而來,翟深才像是能呼吸了一般,身後的沈詩蕊見他反應,笑出聲來。
翟深回頭看她,小姑娘倒挺靈動,「謝了,剛剛幫我瞞天過海。」
沈詩蕊十分義氣搖頭,「不謝,以後我有事你也幫我瞞著就行。」
翟深:「……」
這小姑娘看著挺單純,怎麼好像自己看走眼了。
不過這也跟他沒關係,翟深在路邊攔了輛計程車,一路把沈詩蕊送到家門口后,才自己慢悠悠逛回家。
沈詩蕊挺開朗,雖然長著一張單純無害的臉,但卻並不是嬌柔的性格,卸下飯桌上那種端莊的面具,路上和翟深聊起天來十分熱絡,笑起來也不顧形象,這讓翟深並不太反感。
有點像和兄弟相處的感覺,還挺自然。
翟深想著若是讓王旭見著這樣的沈詩蕊,估計心裡的形象碎得一塌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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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夜的奮鬥,第二天早上第一節課,前兩天和十三中聯考的分數與排名就已經出來啦。
翟深看著謝老闆一臉糾結地踏入班級,心裡就有點明了了。
徐東奇和杜瑞因為一題意見不合,在早讀那會兒表演了大型分手現場,徐東奇氣呼呼搬著桌椅跑到陶冀身邊,硬是把陶冀的同桌給趕跑了。
「杜瑞那個傻叉三十二名不配和我坐同桌,冀哥,你年級第二,我年級第六,咱倆以後相親相愛。」徐東奇說得格外大聲,故意喊給杜瑞聽。
氣得杜瑞用草稿紙疊了個飛機直接撞上徐東奇腦門,徐東奇接住掉落的紙飛機,展開一看,上面大大寫著:徐東奇大傻叉!
他拿起筆把自己名字劃掉,寫上杜瑞,又把紙飛機飛了回去。
這兩人三歲小孩打架的模式看得陶冀一愣一愣的,半晌后他一巴掌拍上徐東奇的後背,咬牙切齒道:「怎麼著,翟哥把你女朋友魂勾走了,你就跟杜瑞那小子戀愛上了?現在跑我這炫耀來了?你在我面前秀什麼啊,又不是我勾的魂,你有本事去翟哥面前秀啊!」
不提這一茬還好,一提這是徐東奇更氣了,上回跟陶冀去較量,把女朋友忘了,讓她單獨和翟深待了半個多小時,誰知道那天以後,小女朋友直接把他甩了,說是翟哥長得那麼帥都知道對女孩子溫柔,他徐東奇就是個大直男。
開玩笑?翟哥是暖男?有暖男把小姑娘的告白信貼上公告欄公開處刑的?
徐東奇不爽,可也怪不了翟深,只能嘆息自己長得不如人好看,征服不了看臉的女孩子。
總之,他被迫單身了。
現在陶冀把這事再拿出來說,就是在反覆鞭屍,徐東奇一生氣,肩膀一扭,也不搭理陶冀了。
翟深撐著手臂在後排看得樂呵呵,一偏頭,見裴征又在奮筆疾書,湊過去看了眼,紙上密密麻麻,都是他看不懂的符號。
「這是什麼書?」他問。
裴征沒看他,聲音冷冷清清的,「微積分。」
翟深拍了拍腦門,什麼玩意兒?他剛沒聽清?
裴征不解釋,翟深自討沒趣,挪回自己桌子上,裴征這小子昨天都跟他摟了抱了,怎麼今天又翻臉不認人了。
嘖,小白臉,真無情。
謝老闆把一摞試卷拍在講台上,那氣吞山河的動靜驚得大家紛紛閉上嘴巴。
謝老闆一手撐桌子,一手叉腰,還沒開口,范兒就已經起上了,「不考不知道,一考嚇一跳,你們都在試卷上寫的什麼玩意兒,放一周假都給你們心放野了?一個個開始用腳做題了?動沒動過腦子啊…」
謝老闆說得唾沫橫飛,翟深眯眼看著,估計第三排都能被他攻擊到。
全班都低著腦袋做出自閉反省的模樣,回憶自己寫過的試卷,只有翟深在關注謝老闆的唾沫能飛多遠。
「翟深,你那是什麼表情,一臉不服氣的樣子,我說得不是你嗎?跟你沒有關係嗎?」謝老闆一圈掃視過去,逮住翟深就罵。
翟深無奈垂下腦袋,嘆了口氣。
他的妥協並沒有讓謝老闆停下數落,「你看看你考的什麼東西,幾門加起來都沒有你同桌的一門分數高。」
有人開始忍不住聳動肩膀。
其實這也是翟深的正常發揮,之前一直不覺得有什麼,可被謝老闆這麼拎出來單獨對比,就有點殺人誅心了。
翟深又嘆了口氣,偏頭看了眼被老謝拿來和他做對比的裴征,那小子表情都沒有變化,依然安安靜靜算題,彷彿沒聽見一般。
翟深都有點佩服他的定力了,小白臉柔柔弱弱的,心理素質倒是不錯,寵辱不驚啊!
說到裴征,謝老闆的態度立馬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當然,還是有同學能正常發揮的,比如我們班裴征,這次聯考還是第一,數英滿分,高出第二名二十多分,他這個成績上重點大學已經穩了,大家得向他學習。」
班級里發出噼里啪啦的鼓掌聲,裴征在這掌聲中無動於衷,謝老闆看著,滿意點點頭。
翟深在心裡輕嗤謝老闆雙標,自己沒反應他罵自己認知不清,裴征沒反應的時候他覺得裴征謙虛上進。
翟深在桌兜里給謝老闆豎了個中指。
語文試捲髮下來,翟深看著自己這個比平時略高的分數,滿意地點了點頭,再一偏頭,看見裴征試卷上接近滿分的成績,沉默了。
他身邊坐了個什麼玩意兒,作文就扣這麼兩分?改卷老師寒磣誰呢?
陶冀回頭,抓著翟深的卷子看了眼,沖他比了個大拇指,「翟哥牛批,古詩詞全對。」
翟深地彈了彈試卷,「你翟哥記憶力還是可以的,就是不學而已。」
陶冀贊同地點頭,又鼓勵了幾句,轉過頭去。
裴征扭頭看了翟深的試卷一眼,翟深瞬間有種被人看笑話的感覺,急忙捂住試卷,沖裴征道:「看什麼?」
裴徵收回目光,「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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