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神靈無為，天下大善

炎帝的宮殿裏，洛神將這隱秘娓娓道來。

也許她說的有些不太公正，不太客觀。

但是，至少她口中所說的八成為真。這讓金晟他對於自己現在的情況還有了清晰的認識。

「也許我本就不該來到這裏。」

莫名的，金晟對於這人族祖地已然沒有了像是之前的嚮往。

且不管那洛神所說的到底是對是錯。但是，至少他們對於神祇的敵視，這是毋庸置疑的。

他又何必用自己的一身熱血去換別人的薄涼。

既如此，此方不便，不如去休。

如是想着，然後他忍不住和那邊的洛神對視了一眼，他們兩個已經準備要離開。

這裏不屬於他，他也不屬於這方世界。

恰巧，就在這時，像是這方宮殿的主人神農氏。還有之前洛神與金晟曾經談論過的黃帝，他們一起出現在了這裏。

那位軒轅氏站在了這裏，他先是白了一眼那個還有些訕笑着的洛神。

不過，在金晟的面前，他也沒有辯駁些什麼。

也許歷史的發展，這其中的過程不盡相同。但是，至少這最後的結果都是一致的。

他們在仇視神祇，這很明顯。

而他阻止不了這樣的仇視，這同樣也很明顯。

「走了也好。」

那軒轅氏聲音有些低沉地道，

「不過在此之前，你先到祖廟一趟吧。」

「你身為人族聖德，你有資格到那裏一趟。」

「至少，不能讓你白來一次。」

難得的，金晟好像是從他的口中聽出了一絲惆悵。

看樣子，就算是人族的三皇。可是有些事情，他也是做不到的。

只不過，像是這樣的事情，金晟沒有插手的意思。

反正不管怎麼說，在這裏，他也沒有插手的立場。

他只是默默地跟在了金晟的身後，然後他不言一語地走入了紅雲洞最中心的那個祠堂。

青石壘成的石屋，現在裏面意外的有些肅穆。

沒有人對金晟進入這裏提出意見，哪管現在他的確是一尊神靈，他們最敵視的神靈。他們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看着他走進了那祠堂。

然後，他們就再沒有去管他。就好像是他從來沒有來過這裏一樣。

這世上最深切的冷漠，就是視之如無物。

但是，不管怎麼說，他們也承認了金晟能夠出入祖廟的資格。

在這裏，在這石殿裏，金晟看到了兩道遺蛻。

燧人氏，有巢氏。

這是金晟剛出入了這裏，然後出現在他識海中的信息。

這是人族最早的兩大聖皇，也是隕落最早的兩大聖皇。

在那時，人族未有長生之法。再加上，那時生境艱難，那兩大聖皇身為首領因人族之存續而殫精竭慮。

所以，就算是有人道功德，他們也沒能證得大羅之境。

現在他們留在了這裏，這已是最好的結局。

生於斯，死於斯。

人族……

大殿內，金晟的腳步忍不住頓了頓。

然後他徑直上前，他跪坐在了面前的蒲團上。

他平視着面前無數的祭台，他好似是看到了無數人族的先祖。

這其中他們或有慈祥，或有桀驁，或有拼搏不息，或有堅韌忍耐。

不管如何，他們為了人族的存續和崛起奉獻出了自己的性命和一切。

至於現在，他們看到了又一優秀的後輩站在了這裏。

那靈書靈紙不知何時已然漂浮在了他的腦後。

這讓金晟好似是做了一個夢。

這個夢很長，他好似是見識到了人族從女媧摶土造人到成為天地主角的一路歷程。

這個夢又很短，短到好似是他只是閉目了一瞬，然後他便就立刻睜開了眼睛。

不知何時，他已經被一股柔和的力量送出了這祠堂。

外面洛神正在等着他。

她看着他，她道，

「走罷。」

「咱們回去。」

破碎的時光錯位，這讓金晟他還有些渾渾噩噩地和那洛神一起回到了岐山。

那邊，風景如舊。那鳥靈和花靈如同是往常一樣在那棋盤周圍嬉戲。

一切，包括金晟到那紅雲洞的一切，這就好像是一場夢。

可是那夢，他很快就蘇醒了過來。

在這場夢中，他好像是領悟到了什麼，又好像是什麼都沒有領悟到。

他默默地看着遠處，這讓他好久才從那恍惚中緩了回來。

他對着洛神苦笑道，

「看樣子，從此以後，我就再沒有了能再去紅雲洞的契機。」

洛神調侃道，

「也不一定，畢竟紅雲洞中主事的又不是他們。」

不過，洛神也知道。

其實就像是這樣的機會已經很渺茫了。

畢竟，甚至就算是她，她身為神農氏的嫡女。可是她想要自由地出入紅雲洞都不是那麼輕易。

這又何況是與那沒有太多淵源的金晟。

不過還好，那裏不歡迎她，她也不是很喜歡那裏。

至於金晟……

她看着他，他正在記錄着那個棋局，她覺得這個男人應該是和她一樣。

不管怎麼說，他身為一尊神，他應該都不會喜歡那裏。

至於現在的話，她準備離開了。

她在離開前，她還給金晟留下了一份禮物。

這是曾經某位大神賜予她的禮物，是一段有關於神的領悟。

現在，她留給了他。

她也不知道，就見到了這圖卷，他要如何去處理。

只是，她已經盡到了自己的心意。至於如此之後，會造成一個什麼樣的影響，或許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另一邊，就隨着那洛神的離開，金晟他已經打開了那閃著金光的神卷。

這是一尊神，他用自身神力編製而成的神卷。

上面有話，其名曰道，

何為神道。

所謂神，何為神，神行天之道。天地有序，以神祇為調理。

神居天之上。

天上之神，不當以己心渡人心。

人間疾苦如何，不如神眼。

神只需默行己則，不為拘苟，此為大善。

這是神之道。

至於神於人間之影響，好也罷，壞也罷。

只要天地依舊，人又何妨？

這神卷，上面有神言三百。

其中微言大義，大概可以濃縮為一句話。

是為，天地不仁，以萬為芻狗。神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神行無為，天下大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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