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如讓我來試試

「哼，有什麼可得意的，不就是傍上了大腿嗎？」

終究有人還是忍不住了。

莉瑪就是個這樣有話直說的直腸子，雖然心裏面對對那位幻術師充滿了忌憚，但是在面對布隆達的時候，她依然輸人不輸陣。

布隆達也舔著嘴唇笑了起來。

「就是抱大腿怎麼樣？可惜這條大腿啊，我有你沒有！」

說完他沖莉瑪得意地笑了笑，突然又把目光轉向吉賽爾。

「這位小姐，不知道你覺得我們布隆達歌舞團怎麼樣？其實我剛才看了你的舞蹈，我很欣賞你，如果你有興趣的話，不妨考慮一下加入我們布隆達歌舞團，你也看到了，我們布隆達歌舞團實力強勁，不僅有高超的雜技表演，還有幻術師押陣，如果你來我們布隆達歌舞團的話，肯定比你現在這個小破團要好十倍、百倍！」

「我可以向你承諾，不管你在這個小破團能拿多少錢，到了我們布隆達歌舞團，我都給你雙倍！」

原來這傢伙現在過來，是來挖牆腳的！

娜奧米和莉瑪等人都聽呆了，她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居然當著別人歌舞團團長的面挖人！

於是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吉賽爾，想看看她怎麼回答。

不出意料的是，吉賽爾對於布隆達的邀請一點兒興趣都沒有。

她懶散的看了那個笑得很猥瑣的中年白人男子一眼，翻著白眼說到：「不去！」

簡簡單單兩個字，把布隆達滿臉的笑容硬生生摁在了臉皮底下。

布隆達的神情瞬間變得很陰翳。

「為什麼？」他不解的問到：「難道是我給的還不夠多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還可以再商量一下……」

「不，是因為你太丑了。」吉賽爾傲嬌的轉過頭去，用後腦勺對著布隆達回答道：「我不喜歡和醜人作伴，更不喜歡為醜八怪工作！」

布隆達的臉色瞬間變得雪白，周圍響起一片偷笑聲。

「哼，不識抬舉！」布隆達的臉色很快由白變黑，又由黑變紫：「好吧，既然你們這群人不給我面子，那也別怪我不客氣了！等會兒輸掉之後，我看你們怎麼屁滾尿流的離開晨曦小鎮！」

說完他就恨恨地瞪了吉賽爾一眼，面色鐵青的回到了自己的隊伍當中。

這個時候，舞台上的幻術表演已經接近尾聲，在觀眾們陣陣此起彼伏的驚呼聲中，幕布上的畫面已經來到了王都的議會大廳。

那裡是斯特拉達爾聯邦眾議員們議論政事的地方，也是國王馬加特七世和他的家人們居住的宮殿。

作為一個聯邦制的國家，馬加特七世雖然已經失去了對斯特拉達爾聯邦的絕對控制權，但是作為國家的精神領袖和對外標誌，從祖上就流傳下來的王宮宮殿依然富麗堂皇，這裡的每一塊磚瓦似乎都閃爍著金燦燦的光芒，這裡的雕欄玉砌、美輪美奐，令那些沒見過世面的小鎮居民們驚嘆連連，大開眼界。

見到這一幕，剛剛才因為戲耍了布隆達一次而心情稍稍放鬆的團員們，又一次陷入了憂慮之中。

「布特先生，你有把握贏下待會兒的第三局比賽嗎？」

娜奧米轉過頭來，對她身後一個頭髮花白、身形有些佝僂的老人問到。

那老人正是接下來將會進行口技表演的演員，叫做布特，是叮咚歌舞團的老成員，已經跟隨著娜奧米在大陸上流浪了五年，算得上是歌舞團的元老了。

但布特先生明顯沒有信心，他看著舞台上的那塊幕布，臉色有些蒼白。

「沒得比啊！」他嘆了口氣道：「如果是我師父的話，可能還有機會獲勝，畢竟這只是最初級的幻術，和精擅口技的大師比起來還有一定差距，但是……」

說到這裡，他下面的話戛然而止。

可是娜奧米和莉瑪等人已經明白了。

他說要精擅口技的大師級人物才能勝過台上那位幻術師，但很明顯，布特並不是這樣的大師級人物。

真正的大師級人物，肯定也不會待在叮咚歌舞團這樣一個破落的流浪小舞團。

所以他的意思很明白了，就是承認自己技不如人，並沒有信心能贏下待會兒的第三局比賽。

娜奧米和一眾團員的心情頓時跌入了低谷。

一想到圖爾汀.布隆達那張得意洋洋的臉，尤其是接下來他獲勝后，還不知道會怎麼嘲諷自家的團員，叮咚歌舞團的眾人都覺得心裡像是吞了只蟑螂一樣的難受。

「要不我們乾脆現在就走吧！」莉瑪出了個主意，對眾人說到：「趁他們的表演還沒結束，我們乾脆直接認輸，早點兒離開。我不想再看到那個老傢伙那張噁心的臉！」

「可以。」吉賽爾似乎跟她想法一樣，在旁邊用力地點了點頭。

但娜奧米卻有些猶豫。

不戰而降，這不是她的風格，而且這件事要是傳出去，對叮咚歌舞團的名聲同樣會有很不好的影響。

叮咚歌舞團雖然只是一個不起眼的流浪小型額舞團，卻是娜奧米和他父親的心血，她不想父親傳下來的歌舞團，毀在她的手中。

於是她搖了搖頭，固執地說到：「不，我們一定要等表演完之後再走。哪怕是輸，我們也要輸得堂堂正正，明明白白！」

莉瑪睨了自己的好閨蜜一眼，她知道，自己這個閨蜜雖然表面看起來很柔弱，卻是個外柔內剛的性子，她決定的事，從來沒有人能改變。

所以她也不勸了，只能無奈的哀嘆一聲，接受了等會兒會被布隆達那個賤人冷嘲熱諷的命運。

但就在這個時候，她的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輕柔而且溫和的聲音。

「不如讓我來試試吧。」

莉瑪驚訝的回過頭去，一眼就看到了林那張憔悴卻平靜如同湖面一樣的臉。

「你？」她驚詫地指了指林，在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失聲問道：「你要來表演節目？」

林咧開嘴柔和的笑笑。

「我剛才聽到你們說，似乎很忌憚那個幻術師。」他指了指坐在自己肩膀上的女兒，從容地說到：「西西說你們幫了我們父女兩，我也應該幫幫你們，所以我覺得，如果你們都沒有信心的話，不如讓我來試試，說不定我可以幫你們贏下這場比賽。」

「你？」莉瑪又說了一遍這個字，不過這次的意思和之前完全不一樣。

她看了看一臉平靜的林，又看了看騎坐在他脖子上的西西，眼神中有些茫然，有些質疑。

她完全不相信這個溺水的男人能夠戰勝那位強大的幻術師，畢竟幻術表演是獨一無二的，對於這些長期困居在小鎮中的居民來說，歌舞表演經常都可以看到，但是幻術表演卻極其罕見。

所以就連吉賽爾，也沒有信心能夠戰勝這位幻術師。

林這個下午才被她們從河裡面救起來，看上去病殃殃的男人，怎麼可能完成連吉賽爾都做不到的事？

莉瑪立刻就生出了拒絕的心思，可是看了看林那張誠懇的臉，她又不好意思直接把話說出來。

於是她轉動了一下腦子，找了個借口說到：「你身上不是有傷嗎，你還能表演？」

林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又抬起頭來看向眾人。

「如果不是太過激烈的運動，我相信我可以的。」

他的表情一直平淡而鎮定，就像是在述說一件極其細微的小事，莉瑪等人感覺，他說這些話似乎只是為了試一試，或許他根本就沒有當真。

於是莉瑪猶豫了一下，把目光轉向娜奧米。

娜奧米站了出來。

「您是認真的嗎？」她對林問到：「您真的覺得有把握戰勝那位幻術師？」

林的目光迅速轉向了舞台，落到那張潔白的幕布上。

「如果是這種程度的表演的話，我應該可以。」

他的表情依然淡定，就像是在描述一個不容否認的事實。

娜奧米等人則驚呆了。

他竟然說他可以戰勝那位強大的幻術師？

天啊，這傢伙是不是瘋了？

要知道，叮咚歌舞團最好的表演就是吉賽爾的舞蹈，作為歌舞團的鎮團之寶，就連吉賽爾都不敢說穩贏那個幻術師，但這個男人卻輕描淡寫的說他可以。

這到底是道德的扭曲，還是人性的墮落……啊不，這到底是無知還是無畏？

娜奧米一時間有些分辨不清了，她沉吟了片刻，再次對林問到：「你想表演什麼節目？」

老實說，她如果不是因為走投無路，絕對不會把希望放到這樣一個陌生人身上。

雖然林嘴裡說著要報恩，但誰知道他到底有沒有那個本事？

如果他輸了，名聲受損的可是叮咚歌舞團。

而且她們這群人，全都要被連夜趕出晨曦小鎮，今晚只能在荒郊野外露宿了。

所以娜奧米想知道，這個男人到底是哪兒來的信心，他有什麼本事可以戰勝那位幻術師。

但林卻沒有回答她的這個問題，只是把目光重新投向了舞台上的那個幻術師。

娜奧米一開始還有些疑惑，但漸漸的，她的瞳孔開始擴散，眼中藏著止不住的驚訝和震撼。

「你是想……表演幻術？」她震驚的看著林的後腦勺。

耳旁卻傳來林淡定而從容的聲音：「如果你們把它叫做幻術的話……是的。」

是的？

多麼輕描淡寫的兩個字，但是落在娜奧米等人耳中，卻如同晴天霹靂一樣震撼。

這個男人……他竟然會幻術？

難道他也是一位幻術師？

這個時候就連脾氣最暴躁的莉瑪也忍不住屏住了呼吸，驚駭地看向林。

「你……你會幻術？」她結結巴巴的問。

林終於轉過頭，看了她一眼。

他的神情平靜而穩重，沒有絲毫閃躲，似乎並不覺得這個問題有必要回答。

倒是騎坐在他肩膀上的西西，突然拍著巴掌笑道：「好耶，爸爸快點兒，快點兒去表演，西西要看煙花，還要看好多好多小人兒打架，西西最喜歡看爸爸表演的節目了！」

聽到這句話，莉瑪等人原本心裡頭的疑惑，似乎有了一些鬆動。

小孩子是不會說謊的，西西說這些話，是不是意味著林真的是幻術師，他以前也曾經給自己的女兒表演過幻術？

想到這裡，莉瑪等人眼光剎那間就亮了起來。

真是沒想到啊，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春。

就在大家都以為今天這場比賽輸定了，叮咚歌舞團要像垃圾一樣被人掃出小鎮的時候，沒想到白天無意間做下的一件好事，卻成了勝負轉折的關鍵點！

如果這個男人真的也會幻術，同樣能進行幻術表演的話，那她們今天說不定還真有翻盤的機會！

於是莉瑪看了看娜奧米，娜奧米看了看吉賽爾，吉賽爾又看了看莉瑪。

三人迅速隱蔽而激動地點了點頭，悄然無語間就已經達成了默契。

「好吧！」娜奧米強壓著內心的激動，對林說到：「如果林先生您真的可以出手幫忙的話，那我們叮咚歌舞團感激不盡。從此以後，您就是我們叮咚歌舞團最尊貴的客人，如果您有什麼需要幫助，我們一定會竭盡所能，絕不推辭……」

「不用。」林笑了笑，擺擺手道：「我這麼做，只是為了報答你們救命之恩，你不需要感謝我，反而應該是我感謝你才對。還有，多謝你今天下午送給我女兒的這套裙子。」

說完他扶了扶坐在脖子上的西西，將她歪曲的身子擺正，又拍了拍她那身陳舊卻乾淨整潔的裙子，似乎是在向娜奧米等人致意。

西西立刻懂事的趴在爸爸頭頂，對娜奧米等人嘻嘻笑道：「謝謝阿姨，謝謝你們送給西西的裙子，還有兩大碗小米粥，這是西西喝過的最好喝的小米粥，嘻嘻！」

一股暖流從娜奧米等人的心底流淌出來，看著那個笑的彷彿小天使一樣的女孩兒，大家對於舞台上那位幻術師的驚懼，似乎也不知不覺間被消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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