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黑淵封印

在姬宸消失的黑淵之上，一人一虎正在對峙。

那人一身白衣，持劍而立，一身冷氣，一向溫柔的表情蕩然無存，盯著黑淵的面孔算得上陰冷。

而白虎卻搖著腦袋，企圖攔著這人，兩個人幾番動作，當然是落英越過了白虎。

「你不能去。」白虎忍不住口吐人言，以他的道行，化成人身口吐人言都不是難事，但是出於某種緣由，他每天都假裝自己是一隻無辜的小貓咪，眼下大約是急了，也開始說人話了。

「閃開，你攔不住我。」落英冷聲道。

「又是黑淵，魔氣蠢蠢欲動，若真是禁地里的封印鬆動了，最不該出現的人就是你。」白老爺急了，再次飛到落英前面，「我去找姬宸吧，我跳進去，你別去了。」

「現在根本不是擔心我的時候！」落英好看的眉眼緊緊蹙著，「你我若是再耽擱下去，姬宸會有危險，而且仙尊很快就來了，若是他知道了姬宸誤入禁地，還不得降下雷霆之怒嗎？」

「這點你們倒是不用擔心，我已經到了。」

忽然，一道清冷帶著無畏的聲音響了起來，一道黑色的人影從黑淵中緩緩而出，身上的濃重魔氣不斷旋轉，分離，逐漸被凈化，只剩下他一個仙氣渺渺的形象。

蓮殊仙尊負手而立，神色厭惡地看著眼下的黑淵：「蠢東西，他才剛回來你們就忍不住了么。既然如此，還是給你們點教訓的好。」

白老爺和落英在一旁肅然而立，一聲不敢出。

而此時此刻，姬宸站在冰塔第九層，面對著這口巨大而神秘的冰棺，到也並不是很害怕，只覺得十分好奇。

他的很多動作沒有理由，好像是一種習慣，也可能是一種直覺。等到綠光流轉了好半天，他才猛地收回了自己的掌心，綠光沒有變的稀薄，反而更加濃郁。

他隱約感到了水流的聲音，那就是棺材開始融化的意思。

棺蓋越來越薄，他打起風燈，對著棺材仔細地看了看，赫然發現，一層薄薄的冰晶之下，躺著一個一身黑衣穿著鎧甲的男人，他的輪廓並不是很清晰，但也足夠讓姬宸的心臟停跳一個瞬間。

那張臉，似乎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

大約自己這個身體成年之後，就會是這個樣子。

他還沒來得及震驚，忽然被一股巨力拉了出來，再次眼前一黑。

再睜開眼時，他依舊躺在自己的床上，懷裡抱著一臉無辜的白老爺，但是他知道剛才的一切都不是做夢。

因為茶香裊裊，師尊正端坐在房間里，而院子外，落英正跪在月光下受罰。

姬宸摸著自己一臉的冷汗，連忙起來，疑惑地看著師尊：「師尊，弟子剛才是怎麼了？」

「沒什麼，不過是因為黑淵魔氣導致自己心虛不寧，受到了蠱惑。」師尊擺擺手，示意他不要擔心，下句話差點把姬宸的心臟嚇到嗓子眼裡，「也不過就是創了個劍虛宗的禁地，差點把封印破了，放出一些個妖魔鬼怪來，不是什麼大事。」

他后怕地咽了一下：「這，還不是大事？」

「當然算不得大事，剛才本尊親自把封印加固了三層，那些圖謀不軌之輩也被我親手處理了。」師尊語氣幽幽的，「比起你的安全，什麼都不算是大事，知道嗎？」

「那落英他？」

「你私闖禁地這麼大的事情，他都沒有攔住，難道不該受點懲罰嗎？」說到這裡，師尊大約是不太高興了，直接拂袖而去，只留著姬宸一個人在原地懊悔萬分。

他忍不住靠近落英，看著他溫柔馴順的神色：「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是那麼不安分的魔物害了我，跟你無關，你不必介意也不必掛懷。」落英的目光沒有一絲的埋怨，他逆來順受的承擔著一切懲罰，「好了，不必對我心存愧疚，回去好好休息，下次再有人喊你，可不要輕易被騙了。」

「明明是我犯的錯，我也應該受到懲罰啊。」少年低下頭，愧疚的自言自語。

「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有些本能是不能抗拒，天地萬物皆是如此，何況是人呢。」落英說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話，當時的姬宸確實不太懂。

「好了，回去好好休息，過幾日劍虛宗大開山門，每年選仙大會一個月後，就會舉行萬道大比，那是仙道諸多門派傑出弟子的選拔盛會，關係到進入秘境的人選和各個門派未來十年的排行，我派上下也頗為重視。」落英目光灼灼地看著他，「雖然這次輪不上你們，但是你也可以好好準備，看看梁安然他們比賽時是個什麼光景，觀摩這種大賽，自己也能學到許多。」

都到了這個時候，他最關心的人還是自己，姬宸真的是有點被感動了。

其實從小到大，對他好的人有很多，但是落英這樣不摻雜任何利害關係，又溫柔細膩的人，真的很容易讓人打開心扉。

少年不願就此離去：「要不然我去求求師尊吧，我不想看你因為我受罰。」

落英搖頭苦笑，沒說什麼。

倒是一直在旁邊垂手而立的宴心忍不住開了口：「姬宸大人，本來落英大人只被罰跪三天，若是今日你去找了仙尊，怕就得被罰得更久了，您還是切莫再生事了吧。」

「宴心，不可對他這麼說話。」落英面露不快，輕聲提點。

姬宸看看欲言又止的宴心，再看看安靜地跪著的落英，師尊的房門緊閉，他終究還是沒有勇氣，只能回到自己的房間去。

就像上一次的煉丹課一樣，他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種深深的無力的感覺，自己什麼也不能決定，什麼忙也幫不上，實在是太讓人灰心了。

天光大亮，姬宸睜著眼睛看著太陽升起。

劍虛宗的太陽不是凡間的太陽，而是山門之中自己飼養的金烏，它們雖然不是傳說中的三足金烏，但是一樣能掌管山門之後日升月落的功能。

來到學館，今日大殿上人聲鼎沸，而且陸續出現了很多生面孔。

他神色懨懨，反倒是錢紫楓神清氣爽：「殿下，你這是怎麼了，這麼大的黑眼圈，昨晚沒睡好？」

「後半夜被白老爺鬧得沒睡好而已。」姬宸抬眼看著那麼身穿雲紋錦繡月白長衫的陌生弟子們詢問，「他們是什麼人，似乎不是咱們宗門的？」

「他們是準備來參加萬道大比的別派弟子，都是各門各派的精英。」錢紫楓摺扇一晃，一臉的得意，「這事你問我就對了，你看那伙人，一夥紫色華貴衣衫，腰間別著形狀可疑的利器，一看就是一群練家子，他們是玄天門的，擅長符修法器。」

「再看那群看似文弱書生一般的修士，他們更了不得，都是隱仙齋的弟子，他們看起來臉色蒼白文文弱弱，其實身法高超，行蹤詭秘，擅長操縱畫妖傀儡，相當的難纏。」

聽著包打聽錢紫楓介紹其他門派的青年才俊，姬宸簡直大開眼界，再看到莫雀師姐負責招待管理別派的弟子，事情做得井井有條，就更加欽佩了。說到莫雀師姐，他便又想起了一直跟在師姐身後的越秀。

「越秀這幾天幹什麼呢，怎麼感覺他鬼鬼祟祟的沒了動靜。」姬宸忽然沉思起來，「他出來鬧騰我倒是放心的，一旦沒了動靜，不知道他又搞出什麼幺蛾子。」

「啊？這你放心，這幾天他沒時間搞事，聽說他最近出任務去了。」摺扇轉了面，指向了人群中最耀眼的莫雀，「你也知道越秀那點花花心思，最近師姐快到生辰了，他想給師姐買些像樣的禮物，自然要勤快點賺錢了。」

「師姐的生辰？」姬宸想起了莫雀送給自己的那個赤金琉璃項圈，可是被師尊一碰就碎掉了，還沒感謝她送了自己這個保命的東西呢，看來自己也要趁她的生辰送她禮物。

「好像就是三天後吧。」錢紫楓聳肩，「若不是那幾個碧寒天的女弟子門在議論這件事，我也不會知道的。」

姬宸想了想，自己現在雖然過得比以前在家時還富貴，還舒服，可是身上沒有哪一件都是不是師尊的，沒有一樣東西是自己的。他想要送師姐些東西，還是想靠自己的努力送出去。

「既然你這麼想的話，那沒辦法了。」錢紫楓很苦惱似的想了想，終於琢磨出了一個好主意，「去萬道學館的任務水鏡面前接個適合你的任務吧，不行到時候我陪你一起去，找個別太難的，咱們也能趁機下山溜達溜達。」

世界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可是姬宸看了幾天，依舊沒在水鏡上找到適合自己這種菜雞選手的合適任務，倒是有個難度極高的地級任務掛在那裡好幾天沒人願意認領。

天地玄黃四個等級，地級任務已經是很難的了，根本不是普通剛入門弟子能消受得了的，姬宸也不敢多看，每次都只是匆匆掃過。

【塞北小鎮失去四季，反常氣候大旱連年，求仙長們前來查看，解決此事。】

這次跟往常一樣，他依舊是路過這面水鏡，忽然無意間看到獎品竟然是一株千年絳珠草。

啊這……

他的一隻手伸進了水鏡里，有點心動，看看要不要接這個任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