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夫子的腦補
高冷出塵，不似凡人的仙尊盡量表現出自己溫柔、和善的一面。
但是這種克制反而格外讓姬宸忐忑。
師尊甚至細聲和氣的問他：「我不會嚇到你吧？」
姬宸忽然一個激靈，但是反應卻很快。
「怎麼會呢？師尊好得很，對弟子也好得很。」姬宸睜開眼，眼前的一切都在，自己並未做夢。
「那以後你便在月宮中好好修鍊。」仙尊似乎很高興，可是頓了頓，立刻改了口吻，「當然，你也可以去下面的學宮，和其他弟子們待在一起。畢竟你還小，總把你關在這裡不和同齡人交流，大約也是不好的。」
未免也太貼心了吧。
姬宸剛要說什麼，忽然一道白色的身影撲了過來，一把把姬宸撞到在地，伸出舌頭舔著他的小臉蛋。
姬宸這才看清那東西，高興地驚呼道：「白老爺？」
「白老爺，莫要鬧他，回來。」仙尊開口，興奮的白虎立刻蔫了，老老實實跑到仙尊座下，怪怪的被摸著后脖子。
「原來這白虎是仙尊的寵物，怪不得如此厲害。」姬宸由衷感嘆，「當初它在環境里再三伸出援手，多謝仙尊。」
蓮殊只是笑而不語，並不答話。
姬宸卻想，既然是仙尊的寵物，怪不得最開始在寂滅道上，看到落英和白虎對峙，肯定是落英奉命要把白虎帶回去，可是白虎卻不聽話是，所以才挨打了。
「姬宸，你可知道自己並無靈根。」仙尊突然開口，語氣卻很平靜。
「已經猜到了。」姬宸咬牙，「所以初試時弟子能通過五行環的考驗自然時仙尊的幫助吧。」
「你叫我什麼？」蓮殊眯起眼睛，神色不悅。
「師尊？」姬宸雖然看不清的他的表情，但是能聽出他語氣里的不爽，趕緊試探著修改自己的措辭。
「哎，乖徒弟。」那隻骨節分明的玉手便摸了摸他的頭，然後大方的承認了這件事，「靈根與能否修行沒什麼關係。你若沒有靈根，為師便給你植入靈根，你覺得可好？」
姬宸：這竟然也可以？
真是無知限制了他的想象力。
他這一愣，蓮殊便以為他不願意，於是哄道：「是會有一點疼，不過也沒什麼。若你不願意，不要這靈根也罷，就開開心心的當個小廢物，只要跟在本座身邊，定然不會有人敢辱你半分。」
話是好話，就是聽起來怪怪的。
雖然他絲毫不懷疑仙尊有這個能力，可是植入靈根這種事也過於駭人聽聞了，這東西和天道，人體緊密相關，又精密複雜，竟然也能移植？
師尊的聲音像夏天雨後涼爽的秋風，儘管骨子是涼的，還要盡量溫暖你的心緒。
他的聲音徐徐展開：「靈根很重要很重要，你若想要，我便可以給你移植。這件事情是有違天和，但是我不在乎。可是歸根到底，還是要看你自己的意願。當然年紀越小移植效果越好，所以你若是考慮清楚了，早些告訴我你的決定。」
「啊？」姬宸有些迷茫地看著自己的師尊，心緒卻已經百轉千回。
誰都知道靈根就是一個人修仙的根基，沒有靈根，就相當於完全沒有天賦修仙。
就比如說，平常大家都用丹田或者金丹儲存靈氣，可是沒有靈根的人無法吸收修鍊儲藏靈氣，他於萬物沒區別，又相當於世間萬物，這種情況下是決定不可能修鍊成功的。假如靈氣就像水，缺乏靈根就像缺乏瓶子。
但是話說回來，靈根之珍貴他是了解的很清楚的，就像《不問蒼天》里的原主，當初攻下一座城池，為了懲罰城中拚死抵抗的仙道中人，活生生拔了他們的靈根，幾個老傢伙直接羞憤而死，還有一些人承受不住痛苦撞柱自盡，可見靈根對於一個人來說是多麼的重要。
師尊現如今信心滿滿說給自己移植靈根，他一點不懷疑他能做到，卻擔心他不知拿了誰的靈根給自己用。自己的確可以從中得到好處，可是這份罪孽卻需要師尊來承擔，他可是萬萬不能答應的。
而且原主就是個抽靈根狂魔，被正道眾人人人喊打很大原因是因為這個，他可太喜歡看看別人靈根的成色了，姬宸在心中搖搖頭，心說我必不能如此暴虐殘忍，也不能讓師尊替自己背負不應該的因果。
他想的清楚，於是對師尊表示了拒絕：「弟子覺的，萬事萬物都有自己的因果緣由，我若沒有靈根，那便是天意。既是天意，不如順其自然的好。」
聽了這句話，師尊卻沉默了，表情有一瞬間的欲言又止，替他說話的人竟然是落英。
他有些急了：「拒絕的這般乾脆，那你可知你的修鍊之路會痛苦很多倍？難道這也是想看到的？據我所知，西陵國風雨飄搖，你是很需要力量的，不是嗎？」
他們只當他是小孩子，遇事考慮的不夠清楚罷了。
姬宸搖搖頭：「師尊若真的願意尊重我的意願，那我自然還是想著順應天意。」
師尊忽然輕輕地笑了一聲，還看了落英一眼，似乎已經能接受他的決定。
落英淺淺地搖搖頭，一臉得惋惜：「你且再考慮一下吧，三日後答覆師尊便可。這幾日好好適應一下山上的日子，去學宮多玩幾天。」
說不出來的感覺，落英獨自出現在人前時，就像一尊冰雕玉人，冷冰冰的，但是一旦和師尊一同出現，就會變得又溫柔又貼心，反倒是師尊是一尊冰做的菩薩了。
撇開這些胡思亂想，學宮裡的課程和集體生活簡直讓姬宸如魚得水。
除了最開始因為年紀太小被人看不起，自從他拿了今天入學考試的甲等，真就沒人再看不起他，尤其那些女弟子們，上課時恨不得把他團團圍起來，又是花瓣又是點心又是米酒，恨不得時刻把他的腮幫子塞滿了。
「哈哈，看看師弟好像山上的倉鼠。」
「不不不，小師弟像山頂的松鼠，大尾巴圓眼睛，透著些機靈可愛。」
「諸位師姐，快回自己的位置吧，玉枝真人來上課了，大家快坐好吧。」錢紫楓搖著摺扇擠到姬宸的旁邊，笑嘻嘻地看著他，「哎喲，我的皇子殿下，幾日不見，你怎麼身上凈是那許多的脂粉味？」
姬宸正摘掉自己的頭頂的花瓣和胳膊上的香薰，氣鼓鼓地看著錢紫楓，冷笑：「那你挺羨慕的啊，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
「哈哈，還生氣了？」錢紫楓轉著摺扇笑道，「剛才你被師姐們包圍時並不是我不想來救你，只是我發現了一個絕妙的新地方。還記得那位三皇子梁安然嗎？他最近出任務去了。在萬道仙館接的任務，那地方可真是太奇妙了，想去轉轉嗎？」
「萬道仙館？」姬宸隱約聽到過這個名字，一時半會兒又想不起來，就說，「好啊好啊，一會兒下課帶我去。」
「怎麼，你又不著急回烏峰了，以前你不是一下課就爭分奪秒一時不停的回月宮去？不知道的還以為有什麼在你身後催命呢。」錢紫楓揶揄道，目光卻落到了門口。
五峰山上五個峰頭，分別也代表了五方不同的勢力，當然其中勢力最大的就是高不可攀的蓮殊仙尊，那跟別的大佬還不是一個等級的，高到天上去了，這還真是指物理意義上的天上去。
因為烏峰人跡罕至，他的洞府卻不在這座山上，而是在山頂懸空而起的龍船和月宮之中，這等搬山移海的修為和氣魄足夠的震撼人心，自古以來，想要求見他的人只能靠自己的力量攀上烏峰，有緣才能摸到龍船的一腳。
但是姬宸來了以後，這些規矩就都沒了。
他天天騎著白老爺上躥下跳，每次從月宮中風馳電掣的飛到烏峰山頂，再伴著風聲來到位於五峰山第三峰的仙門學府，開始他一天的渾水摸魚生活。
那些心法典籍，他也真是很努力的在聽了，可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聽不多時就開始昏昏欲睡，實在打不起精神來。
可是他又覺得這樣對上課的夫子很不尊敬，所以強忍著睡意睡睡停停，腦袋頗像小雞啄米。
不知怎麼的，這場面就落到了夫子眼中，他也很快成為教室里焦點，感受到那許多目光，姬宸瞬間清醒了，心裡像擂鼓一樣害怕。
他神色緊張地盯著夫子，臉色漲著通紅準備道歉，畢竟是自己有錯在先，還是先開口比較好。
緊張地清了清嗓子，還沒等開口呢，夫子搶先一步開了口。
完了完了，他要來訓斥我了，姬宸絕望的想著。
偏偏這位夫子摸了摸自己三尺有餘的鬍子，看著他評價道：「不愧是今年劍虛宗最有天賦的弟子，這些勞什子破書卷，的確對你來說沒什麼用處，畢竟你已經能輕鬆對付《百妖譜》上的大妖怪，你已經學以致用，實踐貫徹了理論，根本不需要被灌輸這些僵化的理論內容了。」
姬宸的小腦瓜還沒來得及恍惚，就聽到身後別的弟子竊竊私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