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分院

閉上眼睛的莉莉靠在塞維勒斯肩膀上，在她熟悉的氣息中睡著了。當她睡醒的時候，車窗外的天色已經染上了墨色，有那麼幾顆星晨孤寂地在天空中閃著微弱的光芒。

莉莉揉著眼睛爬起來，環顧四周。瑞瑪縮在角落裡打瞌睡，她疲憊蒼白的臉色在燈光下更顯出她的脆弱。而詹姆斯和西里斯零食都不見了，正拿了一本書在仔細地研究，書名是《魁地奇戰術與配合》。

塞維勒斯本來也在看書，看到莉莉醒過來，於是輕輕地說：「快到了。」

莉莉又往車窗外看了看，火車似乎正在減慢速度。車窗外劃過的是一片山巒的剪影，還有重重疊疊黑色的樹林輪廓。

「沒想到天都黑了，你肩膀酸不酸？」莉莉回頭輕聲地對塞維勒斯說。她伸出小手幫塞維勒斯捏起了肩膀。

「還好。」塞維勒斯說。

正這時包廂里響起一個聲音：「再過五分鐘列車就要到達霍格沃茨了，請將你們的行李留在車上，我們會替你們送到學校去的。」

對面的瑞瑪被這聲音驚醒，也許是因為從噩夢中醒來，她雙手搭在車窗一側，驚慌失措地看向四周。與塞維勒斯對上視線之後才輕喘著氣冷靜了下來。

「快到了，還有五分鐘。」塞維勒斯安撫性地說。

瑞瑪旁邊的詹姆斯和西里斯正手忙腳亂地在箱子里翻校服長袍。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舊夾克，終於想起來自己也應該換上校服長袍了。

詹姆斯兩個人終於找到他們黑色的長袍，詹姆斯先拉開門說：「我們出去找個地方換衣服。」說完就拉著西里斯一起出去了，還貼心地關上了門。

瑞瑪的長袍放在很容易拿的位置上，很快她就把舊夾克塞進了箱子里，自己換上了長袍。她摸著自己衣服上寫著名字的銘牌深深吸了一口氣。

「有點緊張。」瑞瑪對莉莉她們說。

「我也有一點。」莉莉檢查了一下，看自己的魔杖有沒有帶，她看向座位角落兩隻安靜的貓頭鷹，「維納斯它們也會有人幫我們拿到學校嗎？」

「應該是的。」塞維勒斯說，「車停了，我們下車吧。」

「那兩個人……」瑞瑪往地上擋路的箱子上看了一眼。

「他們知道怎麼下車。走吧，瑞瑪。」莉莉跨過箱子拉開包廂門，和塞維勒斯一起出了包廂。

外面的走道上已經擠滿了人，莉莉一手牽著塞維勒斯，一手拉著瑞瑪，艱難地跟著人群移動。幾個人終於下了車，來到一個又黑又小的站台上。

夜晚的寒意像是涼水一樣浸在她們的身上，莉莉打了一個哆嗦。塞維勒斯抽出魔杖給她和瑞瑪都放了一個保暖咒。

莉莉沒放開塞維勒斯，她輕輕晃了一下她的手，「謝謝，塞維。」

「謝謝你，塞維勒斯。」瑞瑪用空餘的那隻手攏了攏袍子，看向塞維勒斯的目光帶了些許崇敬，因為這種咒語她還是在她爸爸那裡見識過。而塞維勒斯她們竟然已經學會了那麼多咒語了。從這一點上，她們已經贏在了起跑線上。

在不遠處有一座小山一樣的身影，無論是身高還是寬度比正常人多上一倍。他舉著一盞燈不停地高喊：「一年級新生！一年級新生到我這邊來！」

沒想到海格這個時候就已經擔任這個工作了，塞維勒斯心裡想。她拉著莉莉往那邊走，莉莉仍然被海格的體型震撼，她疾步走了兩步，單手挽住了塞維勒斯的胳膊，與她靠得更近了。

應該是人到齊了，海格微笑著說：「來吧，跟我來。當心你們腳底下，好了！一年級新生跟我來！」

海格帶他們走了一條下坡的小路，陡峭狹窄，讓莉莉不得不空出一隻手來，她輕聲對瑞瑪說：「跟緊我，瑞瑪。」

塞維勒斯腳很穩，雖然磕磕絆絆的，但仍然牢牢地牽著莉莉的手。小路兩邊一片漆黑，除了前面海格的那盞燈就沒有其他的光源。塞維勒斯抽出魔杖想用照明咒，但看其他人都沒用，所以塞維勒斯又把魔杖塞了回去。她不太想在這群人里顯得過於特殊。

可能是因為經歷了黑暗，所以這群孩子在看到霍格沃茨的時候，會有一種探訪桃花源一樣的震撼。轉個彎之後，狹窄的小路盡頭展開了一片黑色的湖泊。湖對岸高高的山坡上聳立著一座巍峨的城堡，城堡上塔尖林立，一扇扇窗口在星空下閃爍。

夜空下失去色彩的城堡，古樸的氣息依然能撲面而來。塞維勒斯有些痴迷於這種美景，也許在看書的時候會有些想象。但這遠遠比不上親身經歷、親眼所見來得震撼。古老的城堡中閃爍的燈光，彷彿在告訴她：「歡迎來到霍格沃茨，我的孩子。」

「每條船不能超過四人！」海格仍然在盡職盡責地工作。

莉莉拽了下塞維勒斯的手，「該坐船了，西弗。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要坐船。」

「據說是一種傳統儀式，為了仿照最初建校的四位偉大巫師到達霍格沃茨的場景。你們知道那四大偉大巫師嗎？他們是……」一個黑頭髮的男孩有些興奮地說。

「我們知道他們是誰。」莉莉打斷了男孩。

男孩並不生氣，他說：「好的，知道就好。不如我們一起坐一艘船吧。」他率先上了小船，然後對莉莉她們說。

莉莉挑著眉，推著瑞瑪說：「上船。」等瑞瑪坐好，她拉著塞維勒斯一起坐到了瑞瑪和男孩的對面。「你是誰？」她問。

「我叫本傑明·斯圖爾特（BenjanSteart），你們可以叫我本。一個美國人，本來是應該讀伊法魔尼學校的。不過我家要搬家來英國，所以我就來到了這邊讀書了。」本聳了聳肩說。

啊，又是一個沒聽過名字的人。塞維勒斯仔細看了一眼這個叫本傑明的男孩。他半長的頭髮在腦袋後面扎了一個小揪，但他大大的眼睛、圓潤的小臉以及笑起來時臉上的酒窩，讓他看起來特別可愛。

如果他能停下他的嘴巴就更好了。

「你們呢，我能問問你們的芳名嗎？」本嬉笑著說。

小船正在如同鏡面一樣的湖面上劃過，很少有人說話，除了對面這個自來熟的男孩。莉莉收回本來放在城堡上的視線，放到這個男孩身上，雖然他很吵，但是他可愛的臉蛋很容易讓人喜歡，所以莉莉勉為其難地說：「莉莉·伊萬斯。」

「塞維勒斯·斯內普。」塞維勒斯接著說。

「瑞瑪·盧平。」瑞瑪最後說。

「好的，好的。那麼我們就是朋友了……」本笑著說。

「低頭！」海格的聲音打斷了本，原來是小船已經行駛到懸崖邊，在山崖正面覆蓋著常春藤帳幔。莉莉他們低下頭穿過這帳幔，來到了一個開闊的入口。沿著一條漆黑的隧道來到了城堡地下，最後到達了一個類似碼頭的地方。

下船的那一刻，本就像是被安裝了靜音鍵一樣，突然變得非常沉默。他跟在莉莉她們身後，攀上一片碎石和小鵝卵石的地面，隨後經過一條隧道，最後終於到達了霍格沃茨城堡陰影下的一處平坦潮濕的草地。

海格帶領他們爬上一段石階，聚在了一扇巨大的橡木門前。海格看了看人數之後，回過身子舉起拳頭在橡木門上敲了三下。

大門立刻開了。一個很漂亮的女巫站在了大門前，她的頭髮一絲不苟地束在腦後，神情非常嚴肅，方形眼鏡下的大眼睛炯炯有神。

麥格教授的樣子和塞維勒斯印象里的完全不同，個頭很高的麥格教授穿著一件寬鬆的長袍，但能夠看得出身材很好。她的眼角有一些細紋，但完全不影響她的美貌。

「一年級新生，麥格教授。」海格說。

「謝謝你，海格。到這裡就交給我吧。」漂亮的麥格教授把門拉得大開。巨大的門廳展現在所有人的面前，莉莉仰著頭看著幾乎看不到頂的天花板，塞維勒斯則終於把目光從麥格教授身上移開。

他們跟隨麥格教授沿石鋪地板走去，在一段大理石台階的右邊有一道門。門裡正傳來幾百人嗡嗡的說話聲。麥格教授帶著他們到了另一頭的一間很小的空屋子裡。

「歡迎你們來到霍格沃茨，」她說，「開學宴就要開始了，不過你們在到餐廳入席之前，首先要你們大家確定一下你們各自進入哪一所學院。分院……」

麥格教授仍然在介紹幾個學院，但塞維勒斯已經聽不進去，她的注意力被房間牆壁里冒出來的半透明狀的東西吸引。

那個半透明狀的東西一直在角落的牆壁上來來回回，最後露出來一個頭，他許是察覺到了塞維勒斯的目光，朝塞維勒斯笑了笑，隨後又縮回了牆壁里。

「塞維，」莉莉晃了晃塞維勒斯的手，「你在看什麼？」

塞維勒斯收回了目光，麥格教授已經不在這個房間里了，她指著剛剛那個角落說：「那裡剛剛好像有一個幽靈。」

「誒？什麼樣子的？」莉莉伸著脖子朝那個角落張望。

「已經不見了。」塞維勒斯說。

「好的吧。」莉莉泄氣地說，隨後她張著耳朵聽前面的人在小聲討論怎麼分院，聽完后她湊過來說，「有人說分院需要做測驗？測驗什麼？不是有個帽子嗎？」

「也許是咒語？這可怎麼辦，我沒學會什麼咒語。」瑞瑪沒有聽到帽子，在聽到測驗的時候就開始擔憂了起來。

「不會的，來這裡就是為了學習的，不是嗎？」塞維勒斯安慰著說。

話是這麼說，但瑞瑪的臉色仍然蒼白，而且不停擰動的兩隻手表現了她到底有多麼緊張。莉莉正準備給瑞瑪解釋帽子的事，麥格教授回來了。

「現在，排成單行，」麥格教授說，「跟著我走。」

塞維勒斯讓莉莉走在了她的前面，瑞瑪就跟在塞維勒斯的後面，她們走出房間，穿過門廳，進入了之前鬧哄哄的房間里。

那是一個非常大的禮堂，四張長桌旁已經圍坐著很多學生，他們穿著黑色的長袍戴著黑色的巫師帽，齊刷刷地對一年級的學生們行注目禮。

塞維勒斯突然有些遺憾，因為她在黑白的世界無法體會到更極致的美。就像長桌上方的半空中成千上萬隻的蠟燭，除了閃爍的燭火，塞維勒斯感受不到那種光影的美；就像禮堂頂上的滿天星空，塞維勒斯也感受不到這近在咫尺的銀河的魅力。

「很美，塞維。」莉莉回頭對她說，「上面是紫色的天空，天空里有很多銀色的星光在閃爍，還有飄渺的雲霧，薄薄地掛在紫色的天空里。」

「確實很美。」塞維勒斯努力在腦中為眼前的一切添加色彩，「謝謝你，莉莉。」

莉莉牽住了塞維勒斯的手，她繼續說：「這裡的桌子上都擺著金色的盤子和銀色的高腳酒杯，其他學生穿的衣服顏色跟我們一樣，都是黑色的長袍，不過他們戴著的領帶有所不同。有的是綠色加銀色的，有的是黃色加黑色的，有的是紅色加金色的，有的是藍色加青銅色的。也許這是不同學院的意思？」

「嗯。」塞維勒斯點點頭。

說話間她們來到了禮堂最里端的一張長桌旁，那裡應該就是教師們的席位。塞維勒斯掃了一眼，看到了正中間的長鬍子老頭鄧布利多，但是卻沒看到接引她們的辛西婭。

麥格教授讓他們面對著學生的四條長桌站成一排。行注目禮的高年級學生們用著各種姿態來觀察他們，有的饒有興緻撐著下巴，有的跪在椅子上伸頭看，有的趴在桌子上像是因為無聊才給他們一點施捨。

塞維勒斯即使在前世有些被萬眾矚目的體驗，此時也仍然覺得不適。她避開了那些人的目光，轉而看向了地面，盯著自己的腳尖。

「有點像被觀賞的動物。」莉莉小聲地說。

「一會兒就好了。」塞維勒斯捏了捏莉莉的手說。她們寬大的袍袖很好的遮蓋住了她們一直沒放開的手。

麥格教授拿了一個四角凳放在了新生面前，隨後又在凳子上放了一頂破舊的巫師帽。上面甚至打著補丁，肉眼看見的有幾層灰。當然塞維勒斯不太能看出來。

接著，帽子動了，帽子邊上裂開一道像嘴一樣的寬寬的縫，這張嘴唱起了歌。塞維勒斯很努力地去聽這帽子到底在唱什麼，但聲音真的過於難聽了，根本算不上有調的歌曲。

格蘭芬多依舊是膽識、氣魄和豪爽，赫奇帕奇依舊是正直、忠誠和堅忍，拉文克勞依舊是睿智、博學、智慧，而斯萊特林是執著、堅定和決心。

這和塞維勒斯印象里的陰險狡詐完全不同，從之前西里斯和詹姆斯的聊天里就能看出，他們似乎對斯萊特林並沒有多麼的的抵觸情緒，西里斯不想去斯萊特林的原因僅僅是因為貝拉和盧修斯。所以這個世界的霍格沃茨沒有什麼學院對立嗎？

分院帽唱完歌后，全場都很捧場地給它掌聲。它也像是表演完的藝術家一樣給四張桌子行禮鞠躬，隨後靜靜地呆在四角凳上。

麥格教授朝前走了幾步，她的手裡拿著一卷羊皮紙。「我現在叫到誰的名字，誰就戴上帽子，坐到凳子上，聽候分院。」她說。

塞維勒斯這時突然緊張了起來，她看著被麥格教授叫到的第一個人坐到椅子上戴上了分院帽，她的心臟開始撲通撲通地狂跳，就好像坐在上面的人其實是她自己一樣。

她緊握著莉莉的手，腦子裡不斷在想，如果她還是被分到斯萊特林，而莉莉還是被分到格蘭芬多該怎麼辦。她是否可以向分院帽爭取一下，分到和莉莉一樣的學院。

「本傑明·斯圖爾特！」

那個叫本的可愛男孩上前戴上了腦子，過了一分鐘，分院帽大叫道：「赫奇帕奇！」本很開心地放下帽子，走到赫奇帕奇的長桌旁，還朝莉莉她們眨了眨眼睛。

接下來又是幾個不認識的人。他們各個學校的都有，分到每個學院時，那個學院的長桌都很熱情地給予掌聲，這剛好方便新生們找到他們的歸屬。

「詹姆斯·波特！」

分院帽才剛碰上他那亂糟糟的頭髮，就大聲喊到：「格蘭芬多！」

詹姆斯站起來小跳了一下，他得意地看向西里斯，滿臉寫著「我就說嘛」這幾個字，隨後快速地融入到格蘭芬多的學生里。

又幾個人后，到了莉莉。莉莉戴上了分院帽，塞維勒斯屏住了呼吸等待分院帽的「判決」，但分院帽似乎有一些為難，過了兩分鐘才說：「格蘭芬多！」

塞維勒斯的心一沉，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鬆一口氣，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說服分院帽讓自己進入格蘭芬多，她的勇氣或許在前世的磋磨中已經被消耗得所剩無幾。

「瑞瑪·盧平！」麥格教授喊到。

瑞瑪緊張地小跑著坐到四角凳上，很快分院帽就大喊了一聲：「格蘭芬多。」瑞瑪超級高興地把帽子放回了凳子上，隨後飛快地朝莉莉跑了過去，她坐到了莉莉旁邊，莉莉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她們坐穩后，莉莉朝塞維勒斯投來視線，她朝塞維勒斯點了點頭，做了一個「我等你」的口型。塞維勒斯握緊了拳頭，她希望自己能夠和瑞瑪一樣。

「塞維勒斯·斯內普！」

終於等到她了，塞維勒斯吸了一口氣才走向凳子。拿起帽子坐下來，把帽子戴在了頭頂。腦子很大，完全遮住了塞維勒斯的眼睛，從而形成了一個很狹小的內部空間。

塞維勒斯看不到莉莉，只看得到面前黑黑的布料。「嗯，」她聽到耳邊一個細微的聲音說，「是一個擁有執著和決心的孩子，你很好，我感受到了。雖然你淡然的心態和默默努力很適合赫奇帕奇，你勇敢的打破自己的界限很適合格蘭芬多，但這都比不上你的執著與堅定，孩子，去斯萊特林吧。」

「不……我……我想去格蘭芬多。」塞維勒斯心裡想。

「格蘭芬多？你想去格蘭芬多？為什麼呢。從品質上看，你確實更適合斯萊特林。赫奇帕奇都比格蘭芬多更適合你，孩子。」分院帽說。

「因為我沒有勇氣嗎？」塞維勒斯抓著凳子邊，悲觀地想，她突然腦海里閃過曾經自己的模樣，沒有告白的勇氣，也沒有拒絕的勇氣，更沒有離開的勇氣。

「不要否定自己，孩子。每個人都有勇氣，只不過你的執著與決心更加明顯罷了。每個學院都能夠學到該學的東西，也許你能走向更輝煌的成就。」

塞維勒斯沒再想，她喪氣地閉上了眼睛。隨後聽到分院帽大喊道：「斯萊特林！」

塞維勒斯抿著唇把分院帽放在了四角凳上，她看向莉莉的方向，有點害怕看到她失落的樣子。但相反的是，莉莉朝她握了下拳，竟然是給她加油打氣。

塞維勒斯嘆了口氣，既然已成定局，又有什麼難過的必要呢。無論她在哪裡，都阻止不了她與莉莉是最好的最親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