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睡覺其實是修鍊

就聽的對方又說了一句，「哼！敢對我老師不敬，打他都是輕的，他要是敢再糾纏你，我讓他做不成男人。」

白無瑕雖然明白這麼說不對，偏偏聽著十分舒服。

但還是忍不住反駁道：「你在教室當著全班的面和我頂嘴的時候，我可沒看出你把我當老師。」

我當時恨不得撕了你的嘴，怎麼現在知道尊重老師了？

辛無痕也反駁：「我的師長，我可以頂嘴，別人說一句重話都不行，敢對你無理，我就敢扇他嘴。」

這句話聽到白無瑕耳朵里，竟然有些感動，有了一種被保護的安全感。

感覺這學生，似乎變成了自己的親人。

像個平時不聽話，卻能在關鍵時刻不顧自身安危，衝出來保護姐姐的小弟弟。

忍不住又側首看他一眼，看到對方臉上依然稚嫩一片。

偏偏眉宇之間，帶著一股只有成熟男人才有的自信和桀驁。

感覺和對方說話，竟然能夠讓人忽視他的年齡，也忘了彼此的身份。

不像是學生和老師說話，反倒是姐姐和叛逆期的弟弟說話一樣。

白無瑕再次神思恍惚起來：「怎麼會這樣？明明幾個小時之前，還把他恨的要命。」

現在卻只盼著自己有個這樣的弟弟，能在自己被人欺負的時候站出來保護自己。

於是好奇的問：「你練過武術？」

辛無痕不確定的回答：「應該不算武術，只是一種類似於氣功的功法，算是養生術。」

白無瑕這才釋然，怪不得他看著瘦弱，卻能打贏一個大人。

車子在一片居民小區停下，隨著辛無痕進了家門。

白無瑕看到家裡雖然不大，卻收拾的一塵不染。

進門就是客廳，傢具不多，空間被一個書架和書桌佔據了大半。

書架上擺滿了書，書桌上也擺放了很多物品，筆墨紙硯，樣樣不缺。

甚至還擺放著象棋圍棋，牆上掛著二胡，古箏，洞簫等樂器。

物品雖多，但卻擺的井井有條。

牆上掛著一張張畫，或水墨，或素描，畫的都是同一個女人。

還掛著一幅字：「女性本柔，為母則剛」。

小小的一間房子，竟然透露出濃濃的文化氣息，這和她印象中的差生家中的形象完全不符。

辛無痕解釋道：「房子小，沒書房，只能擠在客廳里，你先慢坐，我給你倒茶。」

對她說話的語氣，不像是學生和老師說話，聽起來竟然像是和同齡人說話。

神態從容，毫不慌亂。

趁辛無痕燒水的功夫，白無瑕打量畫中女人。

畫中女人極美，表情各異。

雖只是畫，但卻畫的栩栩如生，呼之欲出。

白無瑕忍不住讚歎道：「這女人真漂亮，畫的也好。」

辛無痕搖搖頭：「我功力太淺，家母的風采，只能描繪萬一。」

這句話一出，白無瑕驚呆了，啞然問道：「難道是你畫的？」

辛無痕點頭承認：「隨手亂塗，只是練習之作，讓老師您見笑了。」

這才用了敬語。

白無瑕惋惜的說：「你成績不好，想不到在繪畫上卻有如此天賦，倒也算個一技之長。」

辛無痕不答，給她倒滿茶水。

白無瑕喝了一口說道：和老師說說你家裡的情況吧！

辛無痕也喝了一口水，思索了一會才說：「您既然來做家訪，就是對我的關心，我很感激。」

「實不相瞞，我是單親家庭，甚至不知道父親是誰，小時候為此總是被人嘲笑。」

您的話題，戳中了我的傷痛，這才和您頂嘴，抱歉！

白無瑕這才明白頂嘴原因，也慚愧說道：「對不起，我剛來，沒了解情況就對你發火，我也有錯。」

實在是被那位賈總給糾纏的心裡煩躁，這才把火發到你的身上了。

辛無痕咧咧嘴：「那他這頓湊，就活該。」

白無瑕莞爾，改變話題問道：「看你的樣子，不像個笨人，怎麼學習會這麼差？」。

辛無痕又抬頭望著屋頂，才回答道：「因為我要走另一條路，無法兼顧，也不想兼顧。」

白無瑕疑惑的問：「能說的詳細點嗎？」

辛無痕繼續望著屋頂緩緩開口：「我母親為了我，吃了太多苦，受了太多非議，她現在還不回來，不是在外面玩，是在兼職做工。」

她白天給人洗車，下班還要做家政賺錢。

白無瑕更加不解：「既然這樣，你不應該好好學習，爭取考個好大學報答她嗎？」

辛無痕搖搖頭：「我要是想要學習成績，第一名不會是別人，但我不能這麼做。」

白無瑕已經感覺自己聽不懂了，張著嘴不知道該問什麼？

辛無痕解釋說：「我如果學習太好，就會上完大學繼續深造，母親就會一直這麼辛苦。」

低下頭，「我不想讓她太累，我要早早工作，替她分擔點壓力。」

白無瑕心裡有些酸楚：「果然，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的。」

一直以來，她就對不好好學習的學生深惡痛絕，當了老師之後，更加如此。

只覺得這種學生，完全無可救藥，和他們說話就是在浪費生命。

辛無痕的想法，卻讓她的是非觀都模糊了。

對方不學習，竟然是因為心疼母親的辛苦，不忍母親無休無止的為他付出。

聽的讓她都有想哭的衝動，在心裡嘆口氣，「沒想到自己認為無可救藥的的壞學生，竟然是個懂事的孩子，一個難得的孝子。」

今天的家訪真是沒白來，欣慰感慨之餘，依然勸導說：「你能這麼想也不算錯，但不好好學習的話，你這輩子就毀了。」

辛無痕語氣轉為低沉：「不會，我這麼做不是自暴自棄，還有別的原因。」

「我要儘快賺到一大筆錢，讓我媽過上好日子，文化大賽，就是我最好的選擇，那筆獎金，我必須爭取。」

白無瑕聽了，更加為他辛酸。

想了一會才開口說道：「無痕啊！我雖然不想打擊你，但作為老師，我必須要讓你做好最壞的打算。」

「哦，為何？」辛無痕反問。

白無瑕耐心解釋：「那個大賽雖好，卻不是那麼容易參加的。」

「實不相瞞，老師當年自認為學習好，也是自信滿滿的想要一舉奪魁。」

結果啊！連初賽都沒過，初賽的排名，排在萬名開外。

那不是學得好懂得多就行的，不是題目有多難，是讓人意料不到。

很多知識，平時壓根不會注意，讓人措不及防。

有些知識明明知道，考的時候偏偏想不起來，更不知道那也會是問題。

博聞強記，才思敏捷，人生經歷，耳聞目見，缺一不可。

你這歲數，就算再努力也沒用，很多知識，書本上都沒有。

比如各地風俗，典故，俚語和地名。

更何況還是古代的，現代人很難搞的明白。

好比咱們平時說的「五花八門」。

只知道是一個成語，又怎麼會去想它代表的意思？

說到這裡，白無瑕突然問：「我現在考考你，五花是那五花？那八門？」

辛無痕只是略一思考，就毫不遲疑說道：其實，「五花八門」除了被解釋為陣式，還被解釋為古代職業。

五花分別代表金菊、木棉、水仙、火棘、土牛花。

金菊花就是賣花女；木棉花則指江湖郎中，他們一般都沒有店面，俗稱游醫；水仙指酒樓上賣藝不賣身的天涯歌女；火棘花長得像紅豆，是那些街邊的雜耍藝人；土牛花指一些拿著扁擔幫人挑東西的挑夫。

「八門」和「五花」差不多，都是講的沒有固定店面，在大街上叫賣的流動小生意人。

分別有一門巾、二門皮、三門彩、四門掛、五門評、六門團、七門聊、八門調。

他們都是什麼意思呢？

「巾指半仙，給人算命的人；皮指賣一些乾草葯或新鮮草藥的人；彩指魔術師；掛指雜耍演員們；評指講評書的人；團指街頭賣唱的人；調指做喪禮紙花的人；聊指戲班子的人。

」

說完這大段話，問道：「老師！我說的對不對？」

白無瑕又被驚呆了。

她只是隨便提一下，藉此讓辛無痕明白其中的艱難。

壓根沒指望他能回答上來。

這麼一段話，自己不提前看的話都答不上，更何況是自己學生。

萬萬沒想到，辛無痕幾乎毫不思索就說了出來，還說的一絲不差。

這說明他懂的絕不止這些，應該是真有才華，只不過不是書本上的知識。

她沒感覺多高興，卻只有酸澀。

「哎！一個這麼優秀的人才，被所有人當成了差生，誰能想到？」

原因只不過怕成績太好，會讓母親一直辛苦下去。

既然明白了原因，她感覺連勸導都無法開口，家長也就沒必要見了。

於是，提出告辭。

辛無痕卻開口挽留：「您大老遠來，怎麼能讓您空著肚子走？請吃頓便飯，順便嘗嘗我的手藝。」

白無瑕驚問：「莫非你的廚藝很好？」

辛無痕傲然回答：「那是當然，廚藝，可也是大賽的考試項目之一，大賽可沒有君子遠包廚一說。」

白無瑕原本堅決要走。

聽了這話，卻滿懷好奇之心，很想嘗嘗他所謂的廚藝到底有多好？

於是又留了下來。

看到辛無痕進了廚房，也跟了進去，想看看他怎麼做菜？

完全忘了自己是他的老師，就感覺倆人像同事或是朋友。

辛無痕從冰箱拿出一條魚，解凍之後，刷刷幾刀。

白無瑕還沒看清，魚鱗就一片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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