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住這裏？」小然表示懷疑，天師的道童不應該是軍中待遇最好的美差么，怎麼能住如此髒亂差的地方。

「怎麼，不樂意嘛，若不是前面那位道童被天師賜死，只怕還騰不出房間來呢，知足吧，小然兄弟！」阿四笑得有些姦邪，目光中儘是嫌棄，泥腿子給了個名頭，還真把自己當上朝大夫了。

小然再看旁邊的門楣，雖然好不到哪裏去，但總比自己的要乾淨，他迫不及待想知道裏面是啥環境，於是伸手推開木門。

一陣冷風從裏面吹出，差點將洞壁上的油燈熄滅，還好小然反應快，用身體擋了一下。

說實話有點怪嚇人的。

屋裏沒有光亮，黑咕隆咚的，小然看不清裏面物件，也不敢往裏走太深，只聽見哧的一聲，不知道何時阿四用火摺子將室內唯一那方桌上的油燈點亮，整間洞穴才露出原來的模樣。

房間並不大，一張陳年木桌靠近洞口，左側床榻上鋪着半邊竹席，另外半邊是板子，上面還爬著不知名的蟲子，見有人聲，迅速竄到席子下面不見蹤影。

榻的左邊立着個厚重的櫥櫃，上面零零星星放着幾卷竹筒，灰塵給它們蒙上一層神秘面紗，使人不敢輕碰。

「怎麼樣，還滿意吧，我等下讓人給你送來幾件衣裳，看你這身破爛，見不得人呢！」阿四嘴裏嘮叨不停，一會伸手摸摸桌面，一會走到榻前扯動席子。

「可以的，只要有躺的地方就行！」小然弱弱答道。

「等衣服送來后，你去右側那邊澡堂子洗個澡，穿好衣服便去方才那個石廳伺候天師吃飯，別忘了時間啊，我這還要去廚間準備晚膳，就不陪你了！」阿四覺得自己的安排非常到位，沒必要久留。

「記住了！」

阿四沒有任何留戀地離去，就像是把某件廢品隨手丟進垃圾堆里。

小然看了看屋子裏糟糕的環境，不過他並沒有生氣，不管是條件本身如此還是阿四故意為之，張角有句話說得對，不論你身處何時何地，只要活着，都是修行，既然是修行，何必分它苦與樂，一切應當坦然接受。

世事不會處處隨人願，坦然接受，改變能改變的，這便是最好的結局。

他從榻側找到一塊粗布，打開洞門將布上面的灰塵抖到洞外，然後返身擦起席子上的泥土來，盡量將住的地方整乾淨點，以後來了什麼客人，也好有個坐處。

小然正忙個不停，聽見洞外傳來輕盈腳步聲，定是長老阿四使人送衣物來了。

「我在打掃衛生，將衣服放桌上便可！」小然跪在木榻一角擦拭著褐色的竹枕頭，他可不想枕着臟物睡覺。

見對方半天沒說話，這才好奇轉過臉來。

也許正是這一轉，他的人生彷彿找到新的起點。

一個扎著雲盤，發間插著半朵蓮花，幾縷細紗般的頭髮兩邊垂於胸前的妙齡女子站立在自己身後。

他沒敢細看，左右掃了掃說道：「不好意思，美女，我...我以為是老長安排給我送衣服的僕人，所以冒眛了！」

「嗤，你自己就是個僕人，還看不起僕人，是僕人就連人家看都不看一眼了？」雖然沒看清細緻的長相，但光聽這聲音，那句美女應該絲毫沒有叫錯。

「不...不是那個意思！」小然想解釋什麼，但是回想起來，剛才確實是大意了。

「我就是你說的那個僕人，這就是你的衣服！」那女子似乎把天下男人都看透了，見小然支支吾吾，不禁感嘆又是一個虛偽的男人，和其它金童沒啥兩樣，於是失去了再交談的興趣。

幾件衣服被胡亂扔在榻上，那女子早已摔門而出。

這讓小然感覺很尷尬，剛來就得罪了人，而且還不知道對方的真正來頭。

「哎！」他輕嘆一聲，將那幾件衣物拾起來打量，對比身上的麻衣來說，質地是好多了，看來金童的待遇還是不錯的，至少不愁吃不愁穿。

拾兜好住處，便從中挑了兩件衣物和澡巾出門尋找澡堂子。

不過剛出洞門沒走幾步就傻眼了，這裏交通縱橫交錯如同迷宮一般，根本分不清哪是哪，澡堂子只會在那等著，這可怎麼辦。

此時其它幾間宿舍也不見動靜，小然只好硬著頭皮按老四說的往右拐。

這洞裏哪來的水喝都讓人質疑，更別說洗澡，原本便沒抱什麼希望，往右拐之後沿着長長的洞道一直往深處走。

眼看快走到洞道的盡頭，一絲光亮從前面彎道處染出來，小然露出驚喜，難道說這個洞口還能直通外面。

加快幾步追着光走，繞過彎道時，他被眼前一幕驚呆了，藍色的山頂湖和白色浪花填滿雙眼，這是一個橢圓形的天然浴場，上面升起一座山巔，細流彷彿從天上瀉下來，綠黃相間的樹木依傍藍水兩側。

湖心清澈見底，石塊或沉於水底供魚蝦嘻戲，或露出水面駝曬龜背，原來這就是阿四說的澡堂子。

原以為穿越到舊世界，一切都是破爛的，無法享受現代社會帶來的優質生態服務，現在看來，純天然的美景隨處可見。

小然一洗這些日的頹廢，狠狠解開黃巾兵士的腰帶，將一身臭氣拋得遠遠的，只想痛痛快快洗個澡，穿上乾淨衣裳，哪怕惡差們最後殺將上來，死也要乾乾淨淨的。

「.......」

正當他找塊淺一點的卵石邊界跳下水時。

「流氓！」一聲女子的尖叫在水面想起，又很快沉入水底。

這聲音把小然嚇一大跳，差點沒蹦上岸來，但潛意識的保護機制只能讓他找個石頭躲起來。

不過這聲音有點耳熟，幾秒之後才想起來，正是剛才給自己送衣服那女子。

「不好意思，姑娘，我以為這裏沒人的！」此時對方不知躲在哪塊石頭後面，小然只能對空氣道歉，回頭看時，自己的衣裳離所在的位置有些距離，不好挺而走險。

此刻原本他應該快速穿上衣服逃跑才是。

可惜偏偏遇到雙方都很尷尬的局面，只怪自己見到美景一時大意。

「沒想到你是這種人，怎麼，你還想在這獃著？」那聲音忽兒又浮出水面，嬌氣中帶着憤怒與無奈，她也不敢正大光明跑出來打人，不方便。

「姑娘，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只是奉長老的令來洗個澡而已！」

「蒙誰呢，你沒看到分道木牌上寫着女沐二字么！」

小然摸了摸腦袋，剛才一路走來，還真沒看見她所說的木牌，莫非是自己走錯地方了？

「那，那現在怎麼辦？」不管是不是，先解決現在的難題再說。

「你還不滾，讓他人知道，成何體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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