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入學
瑜州雖地處邊境，經濟不如大鄢京城繁華，但這邊陲小城的求學氛圍，卻是有著兩大書院的京城也無法比擬的。
京城裡的富貴人家都爭先恐後地送自家孩子來瑜州啟蒙。瑜州辦學不同於別處，書院私塾可以涵蓋各種年齡，但來此求學的學子皆未滿10歲。
這瑜州大名鼎鼎的啟智學堂，一直流傳著不少故事。畢竟創辦學堂的夫子是已經告老還鄉的邵大學士，是當今邵太后的父親。
邵大學士曾是先帝伴讀，才華橫溢，當初在京城也是頗負盛名。大鄢朝堂之上有一半官員皆是他的門生。一眾官員唯他馬首是瞻。
他一生無子，卻有五個才貌雙全的女兒和五個身份不凡的女婿。
他們邵家人一向心齊，姐妹連襟直接從未起過爭執，一直是相互扶持。正因為如此，才有大鄢如今的繁華景象。
邵大學士是為了女兒們才選擇退出朝局，偏安一隅。
程曉剛與五仁快馬加鞭抵達學堂時，已經是黃昏時分，夕陽的餘暉還留戀著天空，遲遲不願消散。
此時，月亮也出現在天際，與絢爛的夕陽相比，顯得有些發蔫了。
程曉剛抬頭看了看學堂的牌匾，在他看來這裡就是一家極其普通的學堂。他實在不明白皇兄為何偏偏送他來此地求學。
程曉剛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分明就是拿他當質子。
五仁上前一步，敲了敲關閉上的大門。不一會兒，就有人從裡面拿下門栓，輕輕推開一條門縫。
「來者何人?」守門的人探出腦袋，大聲詢問到。
「邵家四姑娘之子韓樂，今日特來拜見外祖父。」五仁小聲回答道。
守門的小廝立馬打開了門，笑臉相迎，「小公子裡邊請，邵老夫子已經等候多時了。」
程曉剛點了點頭便同隨侍五仁跟隨其後，不一會兒便穿過學堂正殿，抵達後院。
「你就是韓樂?居然都長這麼大了，快過來讓外祖母好好瞧瞧。」程曉剛剛抵達後院，便被一位美麗的老婦人擋住了去路。
程曉剛抬頭仰望著眼前人，只見她蹲下身來，一把將他擁入懷中。
「好孩子，委屈你了。」錢氏對這位外孫心疼不已。當初女兒和親遠嫁大齊，她便知曉日後親屬相見，定是渺茫無期。
程曉剛沒想到外祖這邊的親戚，居然都如此熱情。他在大齊皇宮裡的時候，除了太后對他疼愛有加，旁人卻是有意疏離他的。
他自幼便不在父母的呵護下長大，而皇帝給他的庇護就像一把雙刃劍，既保護了他，但也讓他缺少了平等而溫暖的關愛。
「外祖母。」程曉剛聲音哽咽地喊到。
「乖孩子！」錢氏喜極而泣，「天就要黑了，咱們趕緊進屋吧。」
「樂兒，你可有喜愛的吃食?」錢氏關心地詢問道。
「外祖母，我向來不挑食。」程曉剛微笑著說道，「只要是外祖母準備的，我都喜歡。」
「你這孩子嘴真甜，這一點還真不知道隨了誰。」錢氏喜眯眯地說道，「你先陪你外祖父好好嘮嗑，外祖母這就去后廚瞧一瞧。」
「多謝外祖母。」程曉剛抱拳感激道。
此時，邵學文正坐在桌旁，安靜地觀察著剛剛走進來的小外孫。他既收到了大齊皇帝的託人傳來的口信，也收到了太后的親筆來信。
程曉剛抬頭看了看，一臉嚴肅地端坐在桌旁的外祖父，立馬上前下跪磕頭。「外孫韓樂拜見外祖父。」
「你畢竟是大齊的小王爺，也是未來的皇位繼承者，不必對老夫行此大禮。」邵學文語氣淡然地提醒到。
「這是兩碼事。我對您行禮，是因為您是我外祖父，我作為晚輩自當尊敬您。」韓樂埋頭繼續說道，「我的身份雖是大齊小王爺，但如今是來誠心向外祖父求學的，您就是我的師傅，弟子拜見師傅也是理所應當。」
邵學文沒想到一個7歲不到的孩子，居然如此不驕不躁，謙卑有禮，著實令他驚訝。
「看來，大齊皇帝對你教導得不錯。」邵學文滿意地笑了笑。「從今日起，你便留在我這啟智學堂。」
「韓樂多謝外祖父照扶。」程曉剛立馬抱拳感謝。他可是兩輩子為人，人際關係這一套還是溜得很。
若不是在大齊皇宮裡四處有眼線，他又何須隱藏實力，故意裝笨?
「你身邊的這位隨侍，就與你住在同一間宿舍吧。」邵學文看了五仁一眼。
「多謝邵夫子的好意，五仁就不隨小主子一同留宿學堂。」五仁恭敬地說道。
程曉剛費解地看著五仁，他不是自己的貼身保鏢么?
「五仁瞧過學堂附近的宅子，早前就租好了一間。」五仁繼續解釋道。
「既然你早有部署，那老夫也不再勉強你留下。」
「可五仁是我的護衛。」程曉剛皺起眉頭說道。
「小主子大可放心，學堂裡面絕對是安全的。」五仁答道，「屬下早就查探過了。」
「樂兒，那你明日就與輕塵同住吧。」邵學文思索后說道，「算算日子，那小子明日辰時就該到了。」
「輕塵又是誰?」程曉剛看向五仁，小聲詢問道。
五仁湊到他耳邊，小聲解釋：「他比你年長數月，是你五姨的兒子。」
程曉剛瞬間頭疼了起來，一個6歲大的孩子與他住在一個宿舍里，唉，天知道這求學的日子得有多難熬了。
「五仁，你在出發之前，就應該告知本王在大鄢這邊的親屬具體有哪些。」程曉剛責怪道。
「等日後有機會遇上了，卑職自會向您介紹。小主子沒必要在小概率事件上浪費太多時間。」五仁一本正經地說道。
程曉剛感到十分不爽，五仁似乎總喜歡替他做決定。有些時候，竟然也不分主僕關係。
「外祖父，輕塵他也是來這裡求學的嗎?」程曉剛壓著嗓子詢問道。
邵學文微笑著點了點頭，「你們二人年齡相當，日後應該可以成為值得信賴的摯友。」
程曉剛聽到邵學文這麼一講，心裡更是有些慌亂。他向來不喜歡打無準備之戰，凡事都堅持做到洞悉對手。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錢氏便端著糕點走了進來。
邵學文瞧了瞧妻子，開口交代道：「夫人，你先送樂兒去宿舍休息吧。將這些糕點也一併拿過去。」
錢氏滿臉笑意，領著人往住處走去。
「樂兒，你若是住不慣，儘管告訴外祖母。」錢氏關心地說道。
「多謝外祖母。」程曉剛客氣地表達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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