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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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鑿子起了作用。

爬上鐵梯,用冰鑿子鏟封住洞口的混凝土。試了一下就發現比想像的容易。大概是米惠蘭不擅長土木工程吧。水泥、沙、碎石的調配比例可能不太合適,或者是灌入時處置不當,用冰鑿子隨處一戳,就能弄出氣泡大小的洞。當然,說容易鏟也沒到不費吹灰之力的地步。用鑿尖戳了幾下表面,就會有小石子大小的混凝土塊掉下來,如此而已。不過,與對付貌似紋絲不動的梯蓋相比,還是有明顯的不同。

最初也嘗試過用吊床的骨架破壞混凝土,但洞口徑比骨架還小,所以除了靠冰鑿子外別無他法。

駱燦等人先從通有鋼絲的中央部分鏟起,爭取擴大裂口。

「有種自己成了電影主人公的感覺。」在遠處觀望作業情況的段瀅說,「舞台背景是戰俘集中營,我們正在挖洞準備逃跑。」

「沒錯,這裏就是一座完美的戰俘集中營。」

「電影的話,肯定會以成功脫逃結尾。」

「我也希望是這樣。快點打出『全劇終』這三個字吧。」

鏟混凝土的工作由四人輪流進行。駱燦做完,就換賴志成,段瀅和嚴仙仙依次補上,然後再輪到駱燦。

這事能把人弄得滿身塵土。為了鏟掉頭頂上的混凝土,不免要吃點灰。四人輪流用駱燦的手帕蒙住口鼻,在腦後打結,避免直接吸入粉塵。

抬着頭幹活是很辛苦的。不光脖子和肩膀痛,胳膊上的肌肉也會像抽筋似的僵硬起來。輪換的頻率漸漸加快了。

下來休息的人互相按摩肩膀,雖然幾乎不交談,但混凝土被漸漸削下去的事實把所有人的心思捏合成了一個整體。駱燦覺得應該只差一點了,這個想法緩解了他肉體上的痛苦。

和賴志成輪換后,駱燦去了衛生間,與剛出來的段瀅撞了個正著。

段瀅想從旁邊擠過去,駱燦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段瀅看着駱燦,輕輕搖頭。

「有一件事我想先告訴你。」駱燦小聲說,「我的心意一直沒變。」

「情況已經不同了。」

「那時的感情只是一時性的?」

「你可以這麼想。」

「騙人!」

段瀅搖搖頭,緩緩抽出被駱燦抓住的胳膊。

「你是在懷疑我嗎?」

「......」段瀅直視駱燦。

「你認為是我殺了季子?」

「我沒這麼認為。」

「那你認為是誰?」

兩人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駱燦怎麼想?你認為是誰殺的?」

「不知道。我完全不知道是誰幹的。」

段瀅朝駱燦點頭。

「行了,就這樣吧。不知道就不知道吧,這樣是最好不過的。」

「我想說的是,你要相信我,兇手真的不是我。我無法忍受被你懷疑。」

「確實不是你。我是相信你的。」

門那邊似乎有動靜。駱燦和段瀅同時望向門口,就見賴志成站在那裏。

「駱燦,我應該提醒過你好幾次了。」

駱燦把身子轉向賴志成:「我也說過了,我不會聽你指使的。」

「志成,」段瀅語氣中含着焦躁,「你到底在氣什麼?真是個沒出息的人。」

「段瀅......」

賴志成看着段瀅,表情顯得非常吃驚。

「我不想讓你誤解。請你不要擺出這副樣子,搞得我是你的私有財產似的。簡直就跟我老爸一樣。」

「......」

嚴仙仙從賴志成身後探出臉。

賴志成左右打量並排站在一起的段瀅和駱燦,向段瀅伸出手。

「什麼意思?」

「請到我這邊來。」

段瀅深深地嘆了口氣。

「真是搞不懂你。請你適可而止......」

賴志成保持伸手的姿勢,向段瀅走近。段瀅條件反射式地往後退。

「喂!」駱燦插入兩人之間。

「請你讓開。」賴志成想推開駱燦,駱燦頂了回去。由於反作用力,駱燦的背撞到了段瀅。

「啊!」

段瀅摔進了衛生間。

「好痛......」

「對不起!你不要緊吧?」

駱燦回頭,見段瀅屁股着地摔在了衛生間的地上。他忙走進衛生間,扶著段瀅的胳膊把她拉起來。

「對不起。」

段瀅皺着眉搖了搖頭。她扣住右手,把它舉到眼前查看。

「怎麼了?」

「不知道,好像被什麼東西刺了......」

駱燦抓起段瀅的手。掌心有一處發紅的刺痕。

「段瀅,還是去洗一下手吧。」身後的賴志成說。

駱燦讓段瀅從衛生間出去,凝視觀察她撐過手的地面。瓷磚的接縫處有一個閃著暗光的東西,那是一枚銀色的小金屬片。

「......」

駱燦用手把它捏起來。

細鏈的末端懸著一顆銀珠,是耳環......

說起來......駱燦想起來了,發現冰鑿子的時候,有一件亮晶晶的東西從毛巾里掉出去了。

「這是什麼?」段瀅窺視駱燦的手,「耳環?」

駱燦點點頭,用掌心托着它,回到了房間。嚴仙仙與他并行,段瀅和賴志成則跟在後面。

「讓我看看。」

段瀅從駱燦手中拿起耳環。

「這個......是季子的。」

「季子的?」

段瀅「嗯」了一聲,點點頭。

「這東西為什麼會掉在那種地方呢......」

「原來好像是和冰鑿子放在一起的。這東西比較小,所以從毛巾里蹦出去了。」

「耳環......」

賴志成喃喃自語,駱燦看了他一眼。

「借我看一下。」

賴志成從段瀅手中接過耳環,放在掌心上細細打量。

「這個是季子的?」他問段瀅。

「是啊,是她那天戴着的。仙仙,你還記得吧?」

嚴仙仙表情困惑地點了點頭。賴志成看着她的臉。

駱燦也想起來了,那天季子確實戴着耳環。具體款式已經忘了,但記得是那種在耳朵底下晃蕩的,所以可能就是這個。

對了,在客房見到季子時,她只有一邊的耳朵上有耳環。

賴志成仰起臉說:「我想起來了。這個是我撿到的。」

「撿到的?」

駱燦看着賴志成,賴志成點了點頭。

「是我撿到的。那天,在那個陽台上。」

「......」

駱燦下意識地和段瀅對視了一眼。

「這是怎麼回事?」

「多半是廝打的時候從耳朵上掉下來的。我見它掉在陽台上,就撿起來了。」

「那這個......」段瀅問,「為什麼會在這裏?」

賴志成點了點頭,說:「我也很想知道。」

「你什麼意思?」駱燦打量賴志成的臉。

「那時——也就是季子和嚴仙仙吵架的時候,我不是制住嚴仙仙了嗎?」

「是的。」

「於是季子去了客廳,嚴仙仙則從我手裏掙脫出來,跑向了庭院。段瀅去追嚴仙仙,我也想跟着去,這時就發現這東西掉在我腳下。」

「哦。」

「所以我就撿了起來,直到找到嚴仙仙。我不知道這是季子的還是嚴仙仙的,因為之前我也沒怎麼注意。所以,和嚴仙仙在林子裏走的時候,我把耳環交給了她,問這是不是她的東西。」賴志成說着,再次轉向嚴仙仙,「嚴仙仙,這個應該是我交給你的耳環吧?」

嚴仙仙雙目圓睜,與賴志成對對峙。

「這東西為什麼會在這裏?」

「你問我為什麼......我怎麼知道!」

「可是,這不是很奇怪嗎?你可是什麼也沒說,就收下了這個耳環!」

「我不知道!我想我是......收下了,但這個事我不清楚!因為我把耳環扔了。」

「扔了?扔哪兒了?」

「我怎麼知道!你為什麼要問這個?這個跟我們的事沒有關係吧?」

「我很難認為沒有關係。你看,這東西掉在衛生間里了不是嗎?這可是季子那天戴的耳環!而且我把它交給了你。」

「等一下!」賴志成怒視着嚴仙仙,「賴志成,你到底想說什麼?」

「很簡單。耳環和冰鑿子在一起,這就意味着,是殺害季子的兇手把它們帶進來的。」

「別說蠢話了!這個不是我帶進來的,我早就把它扔了。後來耳環去了別的地方。反正我什麼也不知道!」

「......」

三人注視着嚴仙仙。嚴仙仙只是搖頭。

「這是真的!我真的扔掉了。現在它正在別的地方躺着呢。再說了,我收下的只是一邊的耳環對吧!不是還有另一邊的耳環嗎?這個就是另一邊的那個耳環。」

嚴仙仙用恐懼似的眼神打量三人。

駱燦從賴志成手中拿起耳環。

「我記得規則是這樣的,」駱燦把耳環掛在手指上,搖晃起來,「單獨行動時的那部分是不能成為證據的。這可是你自己定下的規則。誰也沒看到你把賴志成給你的耳環扔在了某個地方。」

「胡扯!事情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嚴仙仙一邊向下揮動雙手,一邊吼叫。她抖動着頭髮,連說聲「不是這樣的」,接着轉向段瀅,握住她的手。

「求你了......我說的都是真的!這不是我乾的。我真的把它扔掉了。這是真的。你要相信我,求你了!」

段瀅臉上露出為難的表情,看着駱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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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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