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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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蓋頭下的衛臻也被喜婆嘴裡的這些「淫,詞,艷,曲」給唱得滿臉通紅。

她前世成過婚,為過□□,自是聽得懂喜婆嘴裡的這些唱詞,只覺得赤,裸裸的,毫不顧忌。

她跟那羅剎殿下有過幾面之緣,雖一直沒有看到過正臉,但看那行事做派,是個沉默寡言,冷麵威武的,甚至有些陰森嚇人,看著不像是個這般輕佻的,一時,衛臻不由想到了九王爺。

她幾乎可以確定和肯定,這位喜婆,就是那九王爺專門為他挑的了。

他身邊,也似乎只有九王爺這麼一個親人和朋友。

正在衛臻暗自琢磨間,喜婆聲音越來越近,直至在門外停了下來,屋子裡也嗖地一靜,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只覺得一種濃重的壓迫感和涼颼颼的氣息瞬間朝著屋子裡席捲而來。

衛臻呼吸一頓,只將小身板一時挺立得直直的,一動不敢動。

一條長腿緩緩邁進了屋子,隨即,一道高大又威猛的身影緩緩踏了進來。

一道巨大的黑影籠罩在了屋子裡,像是一道大山傾倒而來似的,那巨大的倒影,一時遮住了大半個屋子。

來人高而威嚴,身高直接沒入了門沿的最頂端,再高點兒,進屋怕是的彎腰而入了,瞬間,只覺得整個寬闊又敞亮的屋子被悉數填滿了似的,瞬間變得逼仄了起來。

冬兒跟雙靈對視了一眼,都有些緊張,哆嗦一陣,慌忙道:「見……見過二殿下。」

二人依照著老夫人請來的嬤嬤教的規矩,紛紛朝著來人恭敬行禮。

凌厲的目光微微一掃。

那道身影直接越過了他們,緩緩繞過屏風,朝著裡頭踏了去。

冬兒和雙靈二人飛快抬眼,只看到一身喜袍的二殿下,單手背在了背後的背影在眼前一晃而過。

而後,身後喜婆領著七八個丫鬟婆子魚貫而「入」,各個手裡托著托盤,托盤裡是合巹酒,喜餅,湯圓、糯米團之類的喜慶之物,再后,托盤裡盛放著喜慶滿堂、鴻運當頭、吉祥如意、花開富貴、滿園春色、鳳鳴朝陽等八道小食菜系。

丫鬟婆子們直接將所有的小食菜系擺放到了八仙桌上。

冬兒和雙靈趕忙過去搭把手。

那頭,喜婆早已經歡聲笑語的來到了裡屋,朝著床榻上規規矩矩地新娘子身上看了一眼,隨即扭頭笑眯眯的沖著身後二殿下道:「二殿下,新娘子都等了整整一日了,您快快入座罷,這深夜孤寒的,莫要再讓新娘子一人苦等才好啊。」

喜婆堆著笑臉恭敬請著。

話音一落,衛臻紅蓋頭視線里,陡然出現了一雙黑色馬靴,馬靴上纏繞著金線盤龍,一直沒入了大紅色的喜袍里,正是白日里,出現在她眼前的那雙靴子。

這腳可真大啊,跟艘小船似的,足足有衛臻繡花鞋兩個那麼大。

大腳馬靴在她跟前一晃。

隨後,身側,有重物落下,許是身下被褥太軟乎了,衛臻只覺得她整個身子都跟著微微一起,被一股力道彈了起來,隨即又一落,整個身子又跟著陷入了深深的深坑中似的。

被這道巨大的力氣支配著,衛臻胡亂抬手扶了扶床沿,以免苦坐了一整日的自己麻木摔倒。

頭上,鳳冠都紅蓋頭亦是輕輕晃動著,砰砰作響。

喜婆見了,不由用團扇掩面笑道:「新郎官得溫柔著些,莫要太過粗魯了,不然,這小嬌娘今夜該受苦了。」

喜婆咯咯笑著,又尖又細的聲音,在空曠又寬敞的屋子裡,彷彿透著詭異的迴音。

只是,這話一落,周遭靜悄悄的,一片死寂。

無人敢笑。

從踏入屋子裡那一刻起,整個新房裡除了喜婆自說自話,自言自說,自喜自娛的歡樂笑聲以外,再無任何多餘的聲音響起。

尤是臉皮厚,給新人主辦了二十多年婚宴的喜婆,此刻,皺巴巴的老臉上也忍不住浮現出了一抹尷尬之色。

帶不動。

完全帶不動啊!

她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喜婆王婆,因兒時被發賣到有錢人家裡做婢女,對大家大族裡的規矩知道一些,后出府嫁人後跟著婆婆幹上了說媒做喜的行當,因嘴皮子利索,又懂不少規矩,故而不少世家大宅作喜,都喜歡邀她主持。

王婆自問自個兒業務能力超群,然而,眼下還是頭一回遇到過一位至始至終臉戴面具,不曾以真面目示人,且全程威寒,沒有一絲生氣表情,滿臉寫著「生人勿近」的新郎官!

這哪兒是成親拜堂,倒像是被人強壓著來的似的。

不過,目光一轉,落到了新郎官身上,匆匆瞄了一眼,王婆又依稀覺得情有可原。

要知道,眼前這位不是旁人,可是威名在外的二殿下啊!

當初九王爺尋到她時,她是一口回絕的。

老天爺,去給二殿下說喜,若是做得不好,還有命回么?

外界傳得沸沸揚揚,說那二殿下有著三頭六臂,綠髮赤眼,動輒徒手劈死下人,一手劈死一個,從來沒有人能在他身邊活過三個月的,王婆雖覺得此話有誇張之疑,可無風不起浪,即便沒有這麼誇張,定也是個暴斂嗜血之人不假!

她雖愛錢,卻也不能有錢賺沒命花啊。

直到,九王爺將喜銀添到了一千兩銀子天價。

王婆子咬咬牙,終於鼓起勇氣決定拼上一把。

這會兒只覺得,這一千兩銀子果然不是白得的。

陣陣煎熬。

卻說王婆子擠壓著微微抽搐的臉面,賣力的調整了下面部結構,隨即,繼續擠壓著那張皺皺巴巴的菊花臉,繼續努力賣著笑道:「那什麼,殿下,快開始罷,快快挑起新娘子的紅蓋頭來罷,聽說衛家七娘子仙名在外,也好讓咱們這些凡人長長眼啊!」

王婆一邊笑眯眯的說著,一邊命人將托盤的金秤取了來。

自己則在一旁扯著嗓子隱隱唱吟道:「紅蓋頭挑三挑哩,來年添個大胖小哩!」

「一挑國色天香哩,再挑個誠心如意哩,三挑個舉案齊眉,喜上眉梢哩!」《摘自百度》

托盤上,金秤上綁著大紅喜結,還系著兩個銀鈴。

隨著金秤被人拿起,瞬間,清脆的鈴鐺碰撞聲在耳邊一聲一聲響了起來。

秤勾勾著紅蓋頭一角。

輕輕往上一掀。

瞬間,衛臻只覺得眼前一刺,她被紅蓋頭遮了一整日,早已經習慣了蓋頭底下的暗色。

冷不丁的蓋頭被人掀起,刺眼的燭光像是毒辣的太陽光似的,瞬間向她的雙眼刺來。

雙眼下意識地眯了眯。

衛臻還下意識地抬手往眼前遮擋了一下。

染著大紅色豆蔻的纖纖玉指,像是一根根上好的羊脂玉。

輕掩眉眼,輕蹙眉頭。

不過片刻功夫,已漸漸適應了燭光,長長睫毛輕輕顫動著,衛臻緩緩睜開了眼來。

視線,陡然出現的是一張放大的黑金面具。

面具遮住了所有的面容,看不出任何容顏。

面具里,一雙冷漠又鋒利的眼,像是一柄鋒利又微寒的刀,散發著蝕骨的凶煞和涼寒。

直直朝她射來!

衛臻心頭微微一跳,彷彿被嚇了一大跳!

又彷彿被對方強大的氣場氣勢嚇得心頭一震。

目光微微躲閃了半寸,卻在躲閃時,雙手用力一握,忽又鼓起了勇氣,重新轉了回來,直直與之對視著。

而與此同時,蓋頭消失,一張「驚為天人」的臉面瞬間引入眼帘。

屋子裡陡然一靜。

只見蓋頭下的臉,滿面脂粉,臉如粉撲,上頭白色脂粉撲了一層又一層,整張臉被塗抹得似個白面女鬼似的,頗有幾分瘮人之色,尤其,許是中途哭過幾回,只見眼角微微泛腫,眼下兩行淚痕如似溝渠,彎彎扭扭一路蔓延到下巴,整個臉面早已糊成了花貓,一臉狼狽不堪。

然而,縱使如此,可無論多厚重的脂粉,多凌亂不堪的淚痕,也遮不住狼狽凌亂下的那張絕世容顏。

媚眼攝魂,斜入眉梢的眼。

飽滿欲滴,烈焰刺目的唇。

這是一張勾魂奪舍,眉骨天成的臉。

偏偏,她雙眼清澈,眉目清麗,她彷彿魅惑,勾魂,而不自知。

而這不過是一張十五歲的臉。

她好似還沒有完全長開,卻早已經艷冠京華了。

「老天爺,這```這新娘子怕是天上轉世的神仙罷,這世間竟有生得這般俊俏的女子!」

「老婆子真真是開眼了。」

「恭喜殿下,賀喜殿下,您這哪是得了個妻啊,分明是得了個神仙啊!」

就連見慣了不少相貌出眾的世家小姐的王婆,此時,都忍不住掩嘴驚嘆了起來。

她只獃獃地盯著那張臉,久久緩不過神來。

而衛臻卻直直與身旁那張「羅剎」之臉,直直對視著。

只覺得對方的目光赤,裸又直接,犀利又威厲。

從來沒有任何人看人,是這般赤,裸裸,又明晃晃,目光里彷彿帶著刀,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與端詳,令人輕易不敢與之對視,又不敢躲閃,不敢忤逆,也不敢放肆,僅僅一個眼神,就讓人無處遁形。

衛臻目光微微一閃,終於先一步垂目,緩緩避開了對方灼灼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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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衛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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