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重逢
這頓早餐對於商人和他的幾個保鏢來說，吃得是膽戰心驚。
每一碗粥，每一碟小菜，他們都用銀針之類的道具測毒，看那樣子，好像恨不得在每根蘿蔔條上都扎一針才能安心。
吃完早飯，李曉七也沒有為難他們，按照之前說好的價錢結賬，便放幾人離開。
這幾個人不像卜成光那麼壞，看穿著也不像是什麼有錢人，李曉七沒必要和他們過不去，只是口頭上暗含著威脅了幾句。
而這幾人也確實很老實，並沒有把這裡發生的事宣揚出去。之後幾天並沒有官府的人到訪，也沒有江湖人來尋仇。
李曉七的生活逐漸走上了正軌，白天開店，晚上跟著衛通練刀。
注意到神山館重新開業的人越來越多，來這裡用餐住宿的人也逐漸多了起來。每天關門的時候，李曉七看著鼓鼓囊囊的錢袋都樂開了花。
但隨著客人增多，李曉七的愁事也多了起來。
首先是人手問題，段思蓉只肯在心情好的時候幫忙，大多數時間整個神山館就靠李曉七一個人忙活。
他一個人需要打掃房間、忙活前廳、算賬、后廚做菜，還要端盤子洗碗，常常忙得暈頭轉向，練武的進度也受到了影響。
而且，工作多了，算賬就算不明白了，好在他腦子靈活，算差了往往也是算多了，這樣客人會提醒他，甚至幫他算一算，能夠一定程度上降低損失。
但另一個問題他就沒法解決了——他的廚藝簡簡單單做兩個小菜還行，來了對食物挑剔的客人，他便無法讓其滿意了。
「必須儘快招募人手了！再這樣下去我非累死不可！」
算完今天最後一筆賬后，李曉七憤憤地扔掉毛筆，不耐煩地嚷嚷著。
「說得輕巧，你上哪去找靠譜的人去？神山館里值錢的東西這麼多，你就不怕雇來的人趁著你不注意偷你一把就跑？」
段思蓉嗑著瓜子，笑看李曉七。
「實在不行我就出去隨便找幾個人綁了，讓他們給我幹活！反正老子想當甩手掌柜的，再也不要做碎催了！」李曉七搖晃著腦袋說道。
廳里坐著幾位留宿客人，正在一旁閑談，聽到李曉七此言，頓時忍俊不禁。
一五大三粗的住客笑道：「小二哥，就憑你這體格，恐怕沒等抓到人，自己就先被人家給抓去當奴隸了。」
「要真是急著用人，不如去黑市裡買幾個奴隸。」另一住客張口道：「那些奴隸都被管教得服服帖帖，買來以後別說是幹活，就算是替你擋刀都行。」
「嗯？亂江府這邊還有這種地方么？」
李曉七聞言一愣。
他在青石府住了那麼多年都沒聽人說過這事，想來販賣奴隸應該是亂江府這邊獨有的事情。
「不，其實咱們大洪皇朝內各州府都有這樣的黑市，只不過一般人接觸不到罷了。」那住客繼續說道。
「是嗎？」李曉七撓了撓後腦勺。「那您和我說說，奴隸售價大概多少？」
住客思索道：「看你要什麼檔次了，最低檔次只會尋常家務，大概值個百八十兩銀子。我聽說，有些奴隸會被訓練成刺客或者武功高強的護衛，那價格就得網上翻個好幾番了，有的甚至賣出了千八百兩的高價。」
「千八百兩……」
李曉七看了眼自己藏錢的柜子，開店到現在也有七八天了，總共才賺了二十多兩……
「算了，我還是自己挺著吧。」
哪怕是百八十兩，李曉七想想都會覺得肉疼。
哈哈哈……
住客們又是一陣大笑。
李曉七懶得理他們，嘆了口氣，準備關門。
他剛走到棉門帘前，忽然聽見一陣腳步聲，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有一人隔著門帘撞在他身上。要不是這陣子李曉七身體養得壯實了些，這一下非把他撞倒不可。
「店，店家！先別關門！我是來求宿的！」
還沒等李曉七罵娘，一個熟悉的聲音傳進耳朵。
李曉七愣了下神，一把將門帘挑起，灰頭土臉埋里埋汰的小乞丐出現在面前。
「賀州？」
「曉七？！」
看清曉七的臉，賀州眼淚都流了下來。
「兄弟啊！可想死我了！我的好兄弟！」
「哎哎哎！別抱！我喜歡女人！」李曉七伸手頂住賀州，轉腕將其拽進廳內。
廳內油燈一照，李曉七才發現，原本身材瘦弱的賀州已經瘦骨嶙峋，要不是恰巧進了神山館，恐怕今晚就會被凍死。
「等會兒再說，我先去后廚給你拿點飯菜。」
李曉七把賀州安置在段思蓉那桌，連忙去后廚取出剩菜剩飯，又割了兩塊肉乾，給賀州端到桌上。
賀州看見飯菜，眼淚又流了下來，甚至都顧不上用筷子，伸手抓起飯菜就往嘴裡塞。
「這傢伙，是你朋友？」段思蓉眼中閃過些許悲憫，輕聲對李曉七問道。
李曉七點頭：「我最好的朋友。」
段思蓉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廳內其餘客人也頗有禮貌，紛紛停止談話，回了客房。
不消片刻，賀州便狼吞虎咽將李曉七端來的飯菜吃完，看那樣子像是還沒吃飽。但李曉七擔心他餓久了突然吃得太多身子受不了，就沒給他多拿，只是沏了壺熱茶，讓他慢慢吸溜著。
「呼！爽！」賀州打了個飽嗝，滿意地拍著肚子。
「不是我說你，那丐幫不行就退了得了，哪怕出去做點雜活也能填飽肚子，何必受這份罪呢？」李曉七撇嘴道。
聽聞此言，賀州臉上流露出些許悲傷：「別提了，幾天前我就被長老趕出丐幫了。」
段思蓉一愣：「我聽說丐幫很少趕人，你這是做了多大的壞事？」
「沒做什麼……我就是半年沒交幫費。」
「天下第一大幫就因為這點小事趕人？」段思蓉怒道：「枉我師父還說丐幫是天下數一數二的正派！」
李曉七也多少有些生氣，隨即問道：「丐幫本來就是一群乞丐，讓乞丐繳納幫費未免過分了些。你和我說說，半年幫費是多少，要是他們要得太多，我和師姐去幫你主持公道！」
「六文。」
李曉七、段思蓉：「……」
「半年，六文錢你都攢不出來？」幸虧住客們都回房了，要不然李曉七非找個地縫鑽進去不可。
賀州低聲道：「你是知道的，這幾年要不是認識了你，每天能吃上點菜窩頭，我早就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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