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太陽當空，驅散夜幕，在窗外的鵲鳴聲中，陸行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溫暖的陽光撒在他身上，他望向窗外，手不自覺地掩在眼睛上面。

啊，真是和平，昨天肯定都是在做夢，嘿嘿。

我的平靜生活回……

還沒等他想完，陸行就感到身邊好像多了一個東西。那東西就貼在自己的右手邊，涼冰冰的，還在呼吸，一起一伏的。陸行心頭一緊，緩緩轉過頭去，在他眼前是一團銀白色的頭髮，看不見臉，好像是一團縮進了被子。

這是個什麼玩意啊，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枕邊有「人」！

陸行從床上一躍而起，比起拳頭呈戰鬥姿態，「你是誰啊，跑我床上幹嘛？」

那東西在鋪蓋里扭動了一下，探出頭，是一個小女孩，不過她的膚色和吸血鬼一樣白，眼睛如同紅寶石一般晶瑩剔透，兩顆長長的虎牙上還有一絲血跡，穿著白色連衣裙。這就是血族吧。小女孩剛探出頭又立刻縮回去，稚嫩的聲音從被褥里傳出來，「光，光，關窗，關窗。」陸行轉過身去，將窗帘拉上，又立刻轉回來，就像一個陀螺。

「得救了。」小女孩從被子里鑽出來，伸了一個懶腰，「你好，我叫小汐，很高興認識你。」陸行抗拒道：「抱歉，我不高興認識你，哪兒來的回哪兒去，今天我還得去報道！」小汐一臉委屈，「大哥哥，你也害怕小汐嗎？」

害怕？開始是，現在不了。開玩笑，白毛紅瞳小蘿莉，陸行這個半宅還是超喜歡的。但現在沒時間糾纏了，他剛才瞥見鬧鐘，時間已經來不及了，他可不想第一天就遲到。

「不怕，」陸行擺出溫和的模樣，「你快到你爸爸媽媽那裡去啊，大哥哥有事情要忙。」

小汐跳到陸行身上，一轉剛才委屈的模樣，開興抱在陸行身上，「大哥哥真好。」話音未落，一頭埋向陸行的脖子。

真是血族啊。

「啊啊，疼疼疼！」

介時，一個黑髮少年走進來，他和右差不多高，一對死魚眼中竟然有和右一樣的深藍眼眸，稚氣未褪的臉上沒有一點表情。陸行看見他，就招手道：「喂！喂！你就是左吧！救命啊！」左看見他狼狽的樣子，竟然露出了一點微笑，「我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呢，你可真刑啊，連小女孩丟不放過！」

「什麼鬼，現在明明我是受害者好吧！」

「你以為人民警察會相信你的鬼話嗎？」

「這時候就別玩梗了好吧，救人一命勝造三級浮屠啊！」

「切，行行，小汐快下來，別礙著人家了，來吃早飯。」

「咦，是左哥哥，」說著，小汐一路蹦蹦跳跳地跑到左的身邊，牽著他的手。左走到門口，回頭說了一句，「這小傢伙的年齡可是比我們都大，可不是小朋友了，無知的蠢蛋。」陸行摸著脖子上的兩個小洞，「那你還戲弄我，真想......算了，臭弟弟！你們這門就一擺設！」當然，左並沒有理他，門口早就沒影了。

「什麼人啊，這裡就沒正常人嗎？」陸行看著小臂上的疤，還好沒流血了，脖子上也是，不然怎麼去上學啊。

「這裡確實沒有正常人哦。」

「！」

「別怕！別怕！菜刀放下，不是來索命的！」

陸行一臉驚恐地舉著菜刀，眼前站著的二位爺，一位身著白色西裝，頭戴高帽寫有「一見生財」四個字，膚如白紙，眯眼微笑；一位身著黑色西裝，亦是頭戴高帽寫有「天下太平」四個字，皮膚黝黑，一臉淡漠卻令人寒意橫生。這就是傳說中的黑白無常！

「真的？」

「真的，我們一項遵守閻王定的規矩，你要是得死，現在就該到地獄報道了。」陸行哭喪著臉說：「不是吧，我積德不夠也沒做惡事啊，死了就該去地獄嗎，嗚嗚嗚。」謝必安看向范無咎，范無咎表示，這孩子指定有大病。陸行說：「你們這是cosplay，大白天扮鬼嚇人嗎，這裡就不安寧，扮鬼很嚇人的！」謝必安說：「沒，你誤會了，我們真是黑白無常，不信你看。」謝必安張開嘴，一條長長的舌頭伸了出來，他們的背後浮現出有奇怪字跡的陣法，還有伴身武器哭喪棒和勾魂鎖。

陸行差點暈過去，兩人立刻變回原貌，謝必安扶住陸行道：「抱歉，嚇到你了，我們來只是想交個朋友罷了，隔壁小姑娘咱們都打過招呼了，一起去吃個飯吧，右做的飯可好吃了。」

「我是普通人，我能吃嗎？」陸行的話讓無常二鬼愣在原地，謝必安說：「能，聽說右專門給你們做了，當作迎接你們的接風餐。」陸行苦笑著說：「還真是熱情呢，我才第一次到這兒就有老友回鄉的感覺了。」

「咱這兒少有活人，你們算稀客。」

「......」

「小白、小黑帶我去吃飯了。」

一個女孩在門口喊道，她扎著馬尾辮，黑眼睛黃皮膚，穿短袖白襯衫並將襯衫的下端扎進過膝裙頭裡，背著黑色雙肩包，手上戴著的小鈴鐺在揮舞時發出叮鈴鈴的響聲。范無咎回應道：「馬上，等必安處理完就來。」

處理？

陸行立馬應承下來道：「我們一起吧，別讓人家等急了。」謝必安點頭道：「走吧，我們帶路。」黑白無常並排離開，陸行和另一個女孩跟在後面，有種上黃泉路的感覺。女孩很熱情，她自我介紹說：「你好，我叫張橋。」

「陸行。」

「你不奇怪嗎？」

「嗯？」

「我的名字像個男生。」

「奇怪嗎，可能我的世界觀沒被顛覆之前也許會好奇一下吧。」

「你這人說話真是風趣呢。」

「你不怕他們嗎？」

「不怕，他們又沒害我，我怕什麼，而且我以前練過陰眼，早就見怪不怪了。」

「騙人的吧！」

「當然，哈哈哈，你震驚的樣子好好笑。」

「早上還沒過完就被捉弄兩次，真開心呢。」

「別生氣嘛。」

謝必安用胳膊頂了一下范無咎道：「這兩人還挺般配的。」范無咎說：「嗯。」謝必安邊走邊感嘆，「好久都沒這麼熱鬧過了。」范無咎依然面如冰霜，「嗯。」謝必安掐了他一下道：「你這樣子得改改，就因為你這樣，這裡才冷冷清清。」

「嗯。」

他們很快到了吃早飯的地方，左和小汐都在餐桌邊坐好了，小汐歡呼雀躍，「大哥哥來了！」陸行招招手，尷尬地回復道：「你好。」張橋微笑著說：「你還挺招小孩歡迎嘛，大哥哥。」

她明明比我倆都大好吧！

左立刻起身，幫張橋取了一個椅子過來，「橋兒姐，請坐。」陸行問道：「我呢？」

「自己去拿。」

「好一個見色忘義。」

「我和你有義嗎，去死吧你，噁心。」

「嘖嘖嘖，好傢夥，不學好。」

「你！」

右走過來，手裡端著一個高壓鍋，一臉核善的笑容，「左，好好吃飯，待會兒還要去上學！」左汗毛直立，立刻躲回位置。陸行嘿嘿偷笑，「一物降一物，略略略。」張橋跟著笑道：「哈哈哈，好了，吃飯吧。」右說：「就是，還是咱橋橋懂事，來吃吧，新鮮的白蘿蔔稀飯。」桌子上有兩個區域，一半是給陸行和張橋做的，一半是給他們自己吃的，其實兩邊食物沒什麼差距，只是一邊暗淡，一邊光亮。

「今天就我們嗎？」謝必安問道。

「大家都有事，沒回來。」右回答道。

「還唔唔他人嗎？」陸行一邊啃饅頭一邊說。

「你慢點吃，我們這裡平時可是高朋滿座呢。」右自豪地說道。

張橋表現地很高興，而陸行卻覺得，這日子恐怕要越來越難過了。

早餐后，大家也都熟悉了。陸行準備慢慢適應這個地方，畢竟這兒的所謂鬼，也沒有民間傳說的那麼兇險。

也許只是沒遇見吧，我還真是個歐皇。

陸行跟著他們來到公寓外，陸行看看錶，「還有十五分鐘就開始報名了，來得及嗎？」張橋調侃道：「你上學還真是積極呢。」陸行假裝正經地說：「那是，我還得靠它改變命運呢，而且去的早好佔座位，我要坐後排靠窗。」張橋笑了笑道：「你真當那兒是王的故鄉嗎？」

「空氣好，」陸行再次看錶道，「右姐，還沒來嗎？」

右望著路的盡頭，「馬上就到，嗯——來了來了。」

嘎達！嘎達！嘎達！

這聲音是——這聲音是馬蹄！

陸行看過去，一個高大的壯漢騎馬飛馳而來，他手裡還牽著兩匹壯碩的駿馬。右招手喊道：「孫大哥，這邊這邊！」孫大哥剎住駿馬，「右姑娘，就是這兩個後生嗎？」右點頭道：「就是他們，這些日子要麻煩你來接送他們了。」孫大哥笑笑道：「哪裡哪裡，右姑娘說笑了，就當我還你的住宿費了，這兩匹馬你想用多久用多久，沒甘草就來找我要便是。」

「那就謝謝您了！」

陸行看著這兩匹高頭大馬說：「右姐，騎馬去，會不會不太好啊，而且我也不會騎。」右說：「沒事的，孫大哥的馬認路，你們上了印記就會自己帶你們去，你只要一些基本指令就行，這裡的監控都不知道壞了多久了，這一帶都放棄開發了，所以它們會停在較遠的地方，不會被發現的，而且這附近有騎術俱樂部，這個片區都是他們包下來的，所以別擔心。」

「那個孫大哥包下來的吧，」張橋看著孫大哥離開的方向，「右姐，能告訴我他到底是誰嗎？」

「聽閻王說，好像是伯樂轉世。」

「這麼厲害。」

「那當然呢。」

陸行吐槽道：「這樣的事還是不要這麼平平淡淡地說出來吧，這樣會顯得我不正常。」

在右的指導下，兩人跨上馬，韁繩一拽，兩腿一夾。一陣嘶鳴之後，兩匹駿馬如同閃電般絕塵而去。

「這也太快了吧啊啊啊啊啊。」

「好快啊，蕪湖！」

不一會兒便到了龍騰中學遠處的一個客棧，上面寫著孫氏馬場，兩人下馬後接待的服務員便將馬牽走了。陸行扶著電線杆乾嘔，「還是第一次暈馬。」張橋說道：「真痛快，快走吧，再不走就真的來不及了。」

龍騰中學是市裡聞名的中學，不僅如此，它的升學率也是全國前幾名，可以說是赫赫有名。來報名的新生很多，晚到一步的他們很難擠進去。好不容易擠進大門，陸行問張橋：「你在幾班？」張橋想了想說：「我記得是1班。」陸行驚訝道：「真厲害，那可是快班。」張橋說：「嘿嘿，過獎過獎，你呢？」陸行說：「我呀，比你差，我在2班。」

「咦——老凡爾賽了，也是快班啊。」

「那不就是比你差嘛。」

「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飯啊，陸同學。」

「算了吧，引起不必要的誤會不好，張同學。」

「哈哈哈，走吧，找教室。」

「嗯。」

這裡還真是富麗堂皇啊，整潔的走廊，寬大的教室，嶄新的座椅，還有嵌入的立體教學機。陸行還是第一次見這麼豪華的教室，也難怪學費那麼貴，不過還好他靠成績得了補貼，不然還真讀不起。１、２班都在四樓，陸行將書包放到後排靠窗的座位上，那裡可以看見操場，往遠處看還能望見太陽下的城市群，風景獨好。

報完名，陸行去領了校服，之後便在教室里聽老師講作息時間，校規校紀等常規事項，邊聽邊等書籍發放。來來回回到了十一點半，終於搞定了所有的事。老師把剩下的時間交給學生自習，可以講話，大家相互熟悉一下，等到十二點零五就可以走了。

龍騰中學的校服是有很多套的，對應的課堂要換對應的服裝，有專門的更衣室。陸行光收拾就收拾了半天，書留在課桌，衣服就收進了書包。當然，教室里的小圈子很快就形成了，有的人以前本來就是熟悉的，教室里鬧哄哄的，說笑聲此起彼伏。

陸行畢竟沒多少熟人，也不想花精力在這上面，他經歷了那麼多事本來就很累了。所以陸行當場就成了隔世人物，他拿起書本開始預習書本內容了。

這種井水不犯河水的平靜生活真好。

陸行剛要沉浸下來，這時一隻手伸到他的面前，「哈嘍哈嘍，聽得見嗎？」陸行抬起頭回復：「你有什麼事嗎？」在他面前坐著一個染了棕黃頭髮的小哥，他和陸行差不多高，有一米八，有著一張帥氣的臉，穿著很時髦，那種酷酷的寬衣瘦褲，手上還戴著幾個手環。這個閃光人物陸行也不是沒注意到他，好像叫李雲鶴，算是班裡的人氣角色之一吧，這傢伙不注意他都難，他總能吸引很多人圍在身邊，所以陸行也算在內。陸行搬書的時候就聽到有女生議論，說這個人又有錢又帥，不僅如此，還得過很多獎，學習雖比1班差一點點，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體能更是不差。他可謂是幾乎完美的人物。

不過，陸行對他不感興趣，到時候高考還是強大的競爭對手，再說了他怎樣跟自己半毛錢關係都沒有，學習才是當下他最喜歡的事。李雲鶴說：「我看你一個人在看書，想過來問問學習方法。」陸行尬笑道：「有意思，你搭訕的方式真是別出心裁。」

「我叫李雲鶴。」

「陸行。」

「你這不是口嫌體正直嗎，交個朋友也不礙事對吧？」

「但是，我真不想再多交朋友了。」陸行回想起當時遇見的黑白無常，又是不寒而慄。

「嘿嘿，我不信。」李雲鶴還想再說什麼，被他同伴地呼喚聲打斷，「李雲鶴，就差你了，快過來，今下午你去不去廣場玩？」李雲鶴回應道：「來了來了。」走之前，李雲鶴用陸行的筆寫下一排電話在自己扯的便利貼上，「想好了告訴我。」

「你不是有那麼多朋友嗎？」

「哼，人和人不一樣，我知道誰值得誰不值得，相信我，拜拜。」

「還真是個我行我素的人......」

陸行接著看自己的書，獨立在嘈雜的教室之外。

明天才正式開學，到中午的時候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陸行也出了教室，到校門口，張橋正在和幾個女生說說笑笑，看到陸行來了，便和她們作別。

「你這麼晚才出來，我等了你好久。」

「等我幹嘛，我看書忘了時間，差點錯過午飯。」

「我們還是一路回去吧，我怕鬼。」

「你看我信不信你。」

「租那裡的房子就我們兩個，我們都是遠離家鄉的難兄難弟，當然要相互扶持啦。」

「好好，走吧，右姐做了午餐嗎？」

「做了，聽說今天還有好多人呢，所以我才想一起回去認識認識，我可是有微社恐的人。」

「打住打住，我這就一個強行拉攏的......等等，你說什麼，還有很多人，你確定那是人嗎？」

「啊......不確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