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水塔女屍事件4

第4章 水塔女屍事件4

第4章水塔女屍事件4

我們這抬棺叫抬八轎。抬棺的標配是八個人,就叫抬八轎了。如果是老人家去世的,肯定會安排家裏的晚輩抬八轎。但是這兩夫妻剛結婚,晚輩也就只有兩個小侄子,他們也沒辦法抬八轎。那這種事,就需要我爸安排了。喪葬隊里有專門抬八轎的,人也早早就做好了準備。

那兩個開路童子也過來了。一男一女,都是十歲的年紀。兩人背着大大的斜背的大包,大包里都是拆開的鞭炮。

我就坐在那院子裏,用兩根棍子,把大把的香綁上。就這麼一把香,必須要保證,能一直燃燒到下葬的地方。墳坑,是凡叔一大早就帶人過去挖好了的。我跟他確認了路程遠近,估計著送葬隊伍的速度,給兩個孩子綁着香。他們兩都穿着黑色的衣褲,就那麼站在我面前,等著。

「記住了!千萬不能走回頭路。後面的炮沒響,前面的絕對不能點。前面的炮響了,後面的,也千萬不要再點了。就算丟了那串炮也沒關係。還有,不管發生什麼,你們都要走在最前面,一路小跑着。明白嗎?」

「零子哥!」那小男生接過我給的香,「你都多少年沒幹過了。這些,還用你交代嗎?」

「哎,你什麼意思啊?」我嚷着,他那輕蔑的小眼神,我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呢?

這邊已經準備好隊伍了,一切交代好,準備要出發的時候,一輛摩托車急匆匆停在了家門口。車子上下來的年輕男人,氣勢洶洶地就攔住了門。「我是老舅,我妹,到底是怎麼死的?」

屋子裏,作為長輩,不能送葬的老阿姨,一下沖了出來,喊著:「親家大哥啊,人都走了。這兩孩子一起走的。就讓他們好好的下葬吧。」

「我是娘家人,我要開棺看看。」

老阿姨趕緊上前,推推我爸,我明白她的意思就是讓我爸趕緊安排隊伍走。我也知道,這抬棺出門都是有時辰講究的。錯過時間可不行。

但是我爸還是說着:「娘家老舅要看屍體,是應該的。風俗,也是這樣。這種事,老舅最大。不過,也就只有半個小時。」

老阿姨一聽,這就急了。她也不好跟我爸扯皮,畢竟這種事,不能得罪了道師。她只能攔著那娘家老舅,兩人用方言罵了起來。

凡叔就站在我身旁,低聲說着:「這種白事,以前都是主人家派人,上門通知娘家,派車把娘家人接過來。現在電話普及了,那也是電話通知,主人家要派人在村口等著,看到人來,就跪下,說明情況。一般來的都是娘家舅舅。老舅最大。老舅要說開棺看屍體,要親自了解妹妹的死因,沒有敢阻攔的。這嬸子啊,全村第一了。」

老舅就是媳婦的哥哥,小舅就是媳婦的弟弟。我們也不好說什麼,就在一旁看着吵著。

那老阿姨看着老舅兇狠的模樣,衝到隊伍最前面,一把推倒了那雙童子裏的小女生,搶過她手裏拿着的那小串鞭炮,直接就點上丟了出去。

「啪啪啪」也就一秒鐘兩秒鐘的鞭炮聲,我爸的臉色一下就沉了下去,大聲喊道:「起棺!」開路童子的鞭炮一響,那就一絲不能耽誤,必須要跟着鞭炮聲走了。

開路童子中的哥哥看着妹妹被推倒了,怒瞪着那老阿姨,卻被凡叔呵斥了一聲:「趕緊的!」

開路童子鞭炮聲一響,就不能斷的。男孩只能趕緊小跑出去。

我已經大步過去就把那老阿姨推到一旁去了:「鬧夠沒有?這種時候,見了血,對你們家才是最不好的。」

我拉起了小女孩,她臉上已經掛着眼淚了,但是也知道該怎麼做,馬上就撿起了香,掏出小鞭炮,一路小跑着配合哥哥的進度。

一左一右,不斷向前的鞭炮聲總算沒有斷開。喪葬的隊伍里也沒幾個人,畢竟長輩不能去,白髮人不送黑髮人。去的那就那麼零零散散的幾個孩子。我還要跟在隊伍里,照顧那些半大的娃。真是苦逼的活。都不知道那老阿姨會不會給我爸錢呢。

不過回頭一想,她敢不給?

隊伍後面,那娘家老舅那邊後來怎麼樣了,我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這一趟活回來,我們回到老阿姨家的時候,本來已經準備好的白事酒,五六桌,坐着的全是娘家人。就連我們喪葬隊的人都沒位子了。

我爸一招呼,大家都拿着碗,直接在廚房裏吃。這場面,我們可管不著。

只是在吃飯的時候,我注意到那對童子一直縮在角落裏。小女孩甚至就連吃飯都還在哭。我也好心地過去問著:「哭什麼?剛摔痛了?能哭這麼久?」

小男孩惡狠狠地目光瞪着那邊的老阿姨。

我側過一步,擋住他的目光:「收收你的眼神啊。別讓人覺得我們不專業。」

小男孩才低聲說着:「我妹的膝蓋被那老女人推得摔出血了。」

我草!這事情大條啊!我趕緊蹲下身來,示意著小女孩撩褲子給我看看。小女孩的褲子也是黑色的,看不出顏色,但是卻能看到有那麼點濕潤的地方。血跡?!

帶血的童子給開的路?!我的目光緩緩看向了那邊的老阿姨,她,死定了!

果然!在這件事的第七天,也是她兒子的頭七那天,這個老阿姨站在自己家門口罵着。嘮嘮叨叨,什麼都罵,罵她老公窩囊,什麼事也不管,兒子兒媳死了,他連個屁也不放。罵兒子,有了媳婦忘了娘。罵媳婦,什麼難聽罵什麼,反正跟她沒血緣關係。

有他們家隔壁的親戚提醒她,人都死了,就別罵那麼難聽了。

她還說,又沒罵他們家,多管閑事。就在這個多管閑事的親戚轉身離開的時候,他們家已經拆下來放在頂樓的水塔,突然就不穩地從樓頂上摔下來,直接把老阿姨給砸倒了。那老阿姨就這麼去了。

本來吧,我爸主持的喪事,沒過百天,主人家就又死了一個,這種事道師是要倒名聲的。但是全村人,都沒一個說我爸的。大家都覺得,這件事大概就是這個結局了吧。這一切都是理所應當一般。

接着還是我爸的隊伍去處理了那老阿姨的後事。老阿姨的老公還真是個一句話說不說的人,就這麼冷靜地看着我們處理著,一切順順利利就這麼結束了。

連忙了三場白事,我爸才記起來,我還沒給祖宗上香,通報祖宗,他們的第二十七代子孫——我——零子,要正式學習家族知識,要成為道師了。

我爸看了個吉時,安排我給祖宗上香的。

跪在祖宗牌前,我爸把香遞給了我,問道:「今天,你就自己當着爺爺、太爺爺、太太爺爺、太太祖的面,跟他們說說,你當初闖下的禍,好好給祖宗道個歉。上了香,你就是我們家的二十七代繼承人了。」

我雙手執香,抿著唇,不太願意說當初的事。我也知道,我離家出走六年,選擇回家,就是要面對當年做的錯事的。當初年少氣盛,不肯低頭,讓家族裏的人因為而我死,我確實欠祖宗一個道歉。

那年,我才十三歲,屬於喜歡瞎吹牛的年紀。我跟小夥伴說,我們家有個大寶貝,可值錢了。就被我爺爺用紅布袋子裝着,放在家裏供台上。那是一個七竅玲瓏球,那球有七層,但是每層都是完全連接着的,鏤空雕刻着很多看不懂的符文。特別有趣。

小夥伴們當然不相信,加上,那時候年紀小,表達不清晰,他們也不知道怎麼叫鏤空雕刻還分七層這種概念。我就答應,偷出來讓他們看一次。

我爺爺是我們家族的當家人,我爸是繼承了我爺爺衣缽的道師,我就是家族的下一任繼承人。所以我能很順利的進入擺放祖宗牌位的老房子。也很容易的就這麼拿到了那個紅袋子。

在我嘚瑟地想跟小夥伴們炫耀一下的時候,我們村裏的賭棍非要讓我給他看看。我不給,他竟然直接搶走了,還說要幫我賣個好價錢。

我根本就不相信他,但是他有摩托車,我那時候才那麼點大,哪追得上。回到家,爺爺嚴厲地問了,是誰動了供台上的玲瓏球,我知道瞞不下去了,只能承認。接着我被爺爺親自拎着,跪在祖宗牌位前,用他的桃木劍狠狠打在我的背上、手上。我媽哭着跪着求爺爺,爺爺都不肯停下。後來,爺爺也哭了,老淚縱橫地說,那個七竅玲瓏球是他的爺爺放在供台上的。誰都不準動。裏面關着一個純陰的小鬼,很邪性的那種。那小鬼要是被放出來,少不得要死不少人。我這是要害死人的。

為了找回玲瓏球,爺爺派出了家族裏三個族房爺爺輩的人,去找那個賭棍。但是賭棍卻已經把玲瓏球賣了。說是鎮上有個人點名要買那個玲瓏球的。他拿到手,就直接賣了。那幾個爺爺又轉到了鎮子上,一起找去。他們一走就是大半年,回來的時候,卻是被放在路邊的塑料布搭成的靈棚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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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道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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