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對了。」章季同轉身說道，「讓人把那些運來的糧看好了！出了什麼岔子我拿你試問。」

「……是。」劉知府面帶微笑地答了。

這可是京城來的欽差。劉知府在心裡默默的對自己說。不能得罪，不能得罪。

如果白薇在這裡，那她一定會建議劉知府去她們的訴苦大會訴訴苦。

白石鄉的村民早已知道以後白石鄉的老大就是白老爺了。他們雖然沒有見過白老爺究竟長什麼模樣。但是據說白老爺已經佔據了五個鄉鎮那自然是個有本事的。

只是不知道白老爺將他們聚集起來，講這個訴苦大會是什麼意思。

他們面面相覷。他們好不容易倖存下來，生活中再出現任何的變動都會讓他們草木皆兵。

李小二作為本地人，白薇安排他作為白石鄉的新任鄉長。

本來無論是分田還是任免一些地方上的統治者，都應該是一件困難的事情。但是大水將這原本一切的制度與隔閡、人與人之間的各種分別都沖刷的一乾二淨。留下來的都只剩一個名字——倖存者。

而白薇又在這片混沌當中賦予了他們新的思想。她知道很多時候思想要比攻城略地要重要地多。

李小二拿著從趙家鎮領來的奇怪的竹筒大聲喊著。（他已經反覆地向村民解釋過了，這個東西叫做喇叭，能將人的聲音放大。）

「白老爺說了，今天就先請大家看看戲！看完戲了，咱們再開訴苦大會！」

「有啥子苦啊？！」有個人這樣問道。

「對啊沒什麼苦可怎麼辦？」

「不說不行嗎？」

李小二聽到了底下的議論之聲，說道：「白老爺說了，完全自願，不想說就不說。」

話雖如此，但是今日陪他來白石鄉的不僅有趙三和他的其他朋友們，還有幾位早就開過訴苦大會的桃村村民以及李家鎮的人。

他來之時白薇還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放心。這會是一定能開成的。

「訴苦大會先不急，」李小二說道，「都是鄉里鄉親，是大家照顧著我長大。我還會害你們不成？咱們可以先看戲嘛！」

一說看戲大家都很有興趣。白老爺說的豐田是真是假大家都不清楚，但是能立馬看到戲這是真的。

「是哪齣戲呀？」有人起鬨道。

「今天先唱《白毛女》。白老爺說了今年秋收前，每月大家都能看上一齣戲！」

「每月！」

聽戲可是一件稀罕事，這位白老爺竟然還會讓他們這些泥腿子聽戲？真是個奇人。

李小二在這裡先組織村民們看戲、開會。而燕一寧、沈勁心他們按照冊子上的田畝去丈量土地。

這些天沈勁心忙得腳不沾地，白薇路過他身邊時還經常說出一些他聽不懂的話。比如：「如果有咖啡就好了。」「你現在有點像國寶。」「總感覺我像個資本家。」之類的。

他從家裡離家出走就是為了闖蕩天下行俠仗義，之前他一直以為殺人放火、劫富濟貧就是行俠仗義。

白薇問他，「你現在不就是在劫富濟貧么？」

「……但是。」這和他想象中的劫富濟貧、行俠仗義完全不一樣。

他應該是「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身去，深藏功與名。」的，而不是每天面朝黃土背朝天。

「唉~」以前他經常這麼嘆氣。沈勁心覺得自己或許該走了。只是他有些擔心白姑娘會生氣。

只是出乎沈勁心意料的是，白薇知道了也沒有過來勸他留下，或者生氣讓他趕快走。而是說道：「韓非子的《五蠧》中說『俠以武亂禁』。」

沈勁心有些生氣，他父親就是這麼認為的。所以他離家出走了，他質問到：「白姑娘，你也是這麼認為的嗎？！」

白薇搖了搖頭，看著他的眼睛說道：「我認為俠者有大俠和小俠之分。」

「大俠和小俠？」沈勁心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分法。

他理解白薇的意思，他知道自己離家出走這麼長時間，也沒混出個什麼名堂，於是有些自嘲的說道：「出名的當然是大俠，不出名的……」

他指了指自己，「我這樣的自然是小俠。」

白薇搖了搖頭，「俠之大小並不以名氣區分。那些以武亂禁的不過都是些小俠罷了。俠之大者，為國為民。你現在所做的才是大俠該做的事情。」*

「俠之大者，為國為民。」沈勁心第一次聽到這話，但是他突然理解了佛家的醍醐灌頂是什麼意思。

他呢喃道：「俠之大者，為國為民……好句好句。白姑娘，這是你想的嗎？」

「不，這是一位大俠說的。」

沈勁心來了好奇心，什麼大俠？！他竟然沒有聽說過？！

白薇還撐不住他那亮晶晶、滿懷期待的狗狗眼，講道：「這位大俠的故事很是傳奇。宋朝時有個窮小子叫郭靖……」

白薇對《射鵰英雄傳》的劇情也忘得差不多了。她大概講解了一下郭靖和黃蓉的初次相遇和成長故事，看到沈勁心露出了讀者追更的眼神。

白薇及時停住，看著他的眼睛說道：「這回趙家鎮的訴苦大會你去幫助燕一寧他們開，等這會開完了你再決定要不要走也不遲。」

她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到時候我繼續給你講大俠的故事。」

「嗯嗯！」沈勁心急忙點頭。

他現在覺得他就像那初入江湖的大俠郭靖，而黃蓉……他趁白薇沒有看自己，偷偷看了她一眼。

白姑娘就像是那個黃蓉。

他最開始只是粗略地這麼一想，但是後來他發現，白薇和黃蓉真的有很多相似之處。

她們都很聰明且身負武功，最重要的是她們的出身都很神秘。

他在白薇身邊這麼多天，他發現白姑娘和其他的女子都不一樣，她知文會武，無論看見什麼樣的寶物都不稀奇，並且總能輕易說出來處。白姑娘似乎對那些經商手段也很是熟悉。

沈勁心想過白薇會不會和自己一樣也是哪地富商的女兒。

但是白薇又很是了解朝廷的各種官制，無論對誰都不會怯懦，並且做事總有主意。

沈勁心又認為這必是哪一位大官的女兒，否則不可能對朝廷的情況知曉地如此熟悉。

但是白薇平日的言行中經常流露出對朝廷的不滿以及不屑似乎又對朝廷毫不在乎。有一次他甚至聽到白薇對那京城的閣老們評價都有些輕蔑之語。

他想不到哪位大官敢這麼教女兒？

而且無論是他還是白薇都清楚的知道他們現在所做的事情是造反。

沈勁心沒有見過這樣的女子，也想象不出來該是何等的家庭才能教育出如此的女子。

他的臉上帶著笑容，也許白姑娘的父親就叫黃藥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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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俠之大者，為國為民。」是金庸老爺子的話。感謝在2021-08-1520:52:58~2021-08-1621:50:5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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