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人至察則無徒
「鄭郡守宅邸倒是很低調,不奢華啊。」趙元漫步了一會兒,看不見廊腰縵回,也看不到假山流水,倒是十分樸素。
管家低垂著頭,謙恭道:「主人雖為一郡之守,卻是勤儉,絲毫不敢慢怠。」
趙元笑了笑,他又不是來抓貪腐的,倒是這塊玉佩,意料之外地好用啊。
雖然嬴政的兒子沒有什麼實權,可也代表了天家的臉面不是。
「想必,鄭郡守應該準備好了佳肴,本公子走的也累了,不如過去用膳吧。」趙元伸了個懶腰,瞥了一眼低垂著頭的管家。
這管家到是不錯,不過比起老王來,還是差了點什麼。
讓趙元真正放在心裡的是,堂堂郡守的家中,卻沒有一個女眷。
難不成,古人思想這麼先進,也開始丁克了?
趙元撇了撇嘴,跟著管家來到了正廳用膳。
鄭堰冷靜后親自給趙元盛湯夾菜。
「今日公子前來,令堰不甚歡喜,堰敬公子一爵!」說完,將器皿中的烈酒一飲而盡。
老管家沒有什麼存在感地站著。
至於繆為,自當是盡心儘力地伺候趙元,生怕自己一個不盡心,就讓對方不高興了告發自己。
見人爵中無酒,繆為立馬拎起酒壺往裡面倒。
趙元拿手擋住了酒杯:「酒雖好,但不能貪杯。」
繆為一愣,立馬點了點頭,舔著笑臉說道:「公子果真是人中龍鳳,境界就是高啊。」
聽著繆為的彩虹屁,趙元沒有一點兒感覺,看了眼張良,見對方點了點頭,趙元放下了筷子(箸),說道:「想必郡守也清楚張先生是韓國人,也疑惑本公子明明身為陛下的子嗣,郡守卻從未見過吧?」
鄭堰面色微微一變,方才沐浴過的清爽又消失不見了:「堰不敢。」
「這又有何不敢?」趙元大大方方地說道,「很簡單,我的母親原本應該是嬴政的夫人。當年在趙國的時候,母妃替嬴政喝下了毒酒,可因當時受制於人,嬴政竟然將此事輕輕揭過。也是,那個女人不過是個奴僕罷了。後來,或許是因為愧疚,嬴政將我養在別院里,身份,權利都有,卻獨獨見不得人!」
「我註定了,不能光明正大的登上皇位。若是你們,甘心嗎?」
當然不甘心!
就因為嬴政想要逃避那段懦弱的時光,卻將一個本該奪取大位的人失去了這個機會。
換誰都不甘心。
鄭堰和繆為看著趙元的眼神都變了,見他講完自己的遭遇後面容又恢復了平靜的模樣,更是心驚膽戰。
他既然不藏著掖著,那麼就不怕他們宣揚出去!
一個和山賊勾連的臣子,一個是懷有愧疚之心的孩子。
相信誰?一目了然。
趙元微微勾唇:「鄭郡守,謬縣令,本公子也是和你們一見如故,才將此事沒有隱藏地說了出來,你們不會想去告發本公子吧?」
和這倆人見面之前,趙元就已經想好了如何編造一個有利的身世。
是兒子,偏偏不能見光,那就是私生子。
可古代哪有什麼私生子?
那麼唯一的可能是這個兒子的出生帶給父親的不是喜悅,而是見證某段糟糕的歷史。
繆為嚇得跪倒在地,鄭堰立馬搖頭:「堰方才什麼都沒聽到的!」
「郡守是個聰明人。」趙元感慨地說道,「既如此,想必郡守也清楚我的來意了吧。」
聰明人說敞亮話,要是再遮著掩著說下去,也沒什麼意思。
鄭堰垂頭:「堰不敢不明白。」
這話說得……
趙元也不介意,棋子有些小聰明就行了,太蠢也不能辦事。
「這樣也好,那舅父,你該將舅母等人接回來了。」趙元輕笑道,「或許,舅父買了兩處宅子,想來金屋藏嬌?好風流啊!」
看著趙元小言笑晏晏而又俊美無比的臉龐,又看著張良溫和儒雅帶著小意的臉,鄭堰明白若是不上這艘賊船,那麼他就完了。
不僅是權勢,就連全家的性命都堪憂啊!
「公子說的是。」鄭堰不敢反駁,誰讓對方的身份高貴呢,「堰怕婦人驚擾了公子,這才讓他們去了隔壁的院子,倒是讓公子見怪了。」
趙元看了眼,到是沒有說什麼怪罪的話,只是說道:「舅父不必客氣,今日前來,還有一事。」
「山上的那位顏君,是個人才,希望舅父舉賢不避親。」
鄭堰點了點頭,也知道這位顏君就是山賊頭子,對方的確是讓他雞蛋。
說這,趙元將半枚玉佩扔給了鄭堰:「他日,若是有人拿出另外半枚玉佩讓舅父幫忙,萬望舅父不要推辭。」
「這是自然,這是自然。」
趙元頷首,現在說的這麼殷勤,但是到時候究竟怎麼做那可說不好了。
不過,趙元也沒那麼容易糊弄。
鄭堰見此,只好將女眷全部給招了回來。
不得不說,鄭堰長得五大三粗的模樣,生出來的子女確實個頂個清秀。
趙元指了指一旁一個七八歲的孩童,笑著說道:「舅父,此子不錯啊。」
鄭堰大驚,說話都開始顫抖了:「公子,犬子不過是一個孩子罷了,怎當得公子的誇獎。」
郡守的夫人原以為這是一件好事,可看到丈夫如臨大敵的模樣,便不自覺地抓緊了小兒子的衣服。
「郡守大人謙虛了。」張良上前一步,笑了笑,「這孩子目光清澈,卻又極為堅毅,若是在公子身邊,想必有朝一日必成大器。」
鄭堰嘴唇顫抖,原本以為這位公子不會做什麼過分的事情,沒想到竟然要把自己的小兒子給賠進去!
趙元笑了笑,看了一圈,就發現了這個男丁。
「怎麼,郡守是覺得本公子不配么?」
鄭堰勉強地勾起唇角:「犬子可以跟在公子身邊,本就是榮幸的事情。只是他年幼,堰以為他伺候不好公子。」
趙元擺了擺手,順便揉了揉這孩子的腦袋:「本公子一見,就覺得和這小子有緣呢。」
鄭堰清楚,他現在根本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主要區別就是早死和晚死。
「豎子,還不過來見過公子。」鄭堰咬著牙招呼著幼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