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我抓起手錶看了看，已經是晚上七點鐘了，窗子外面黑乎乎的，我已經睡了快兩個小時了，我問歐陽晚上不上晚自習，怎麼宿舍外面黑漆漆的沒有聲響，人都哪去了？

歐陽說剛才運動會結束的時候，校長在大喇叭上廣播，說各個班級晚上在教室放電影，這會大家都在教室看電影呢。我問歐陽為啥沒看，歐陽神秘的看了我一眼，沖我嘿嘿直樂。

我立刻就知道了歐陽那點小心思，問他是不是跟夏末約會去了，歐陽回頭往宿舍門口望了望，確定沒人後，湊到我的床鋪邊上，伏在我耳邊，樂滋滋的說：「我跟夏末接吻了。」說完歐陽仰身倒在床上，興奮的來回翻滾著。

「行啊你小子，這進度夠快的，快跟我說說，你是怎麼得手的。」聽了歐陽的話，我心裡也開始八卦起來，起身邁到歐陽床鋪上，讓他跟我講到底是怎麼回事。

歐陽又興奮了好一會才緩過勁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說：「今晚這事，還得謝謝你，我的好兄弟任航。」

「關我什麼事，你別轉移話題啊，趕緊說說，你和夏沫是怎麼那個的？」我用兩個大拇指比劃了一個接吻的手勢。

歐陽清了清嗓子說：「今晚咱們不是約好去食堂開小灶的嗎，對了你小子不去也不打聲招呼，害的我和夏沫等你了好久呢。」歐陽似乎剛想起晚上我放他鴿子的事，這時開始找對我了。

「這事一會再說，你先跟我說說你和夏沫的事，讓兄弟我也學點經驗，這麼長時間了，我跟方小怡也只是牽牽手，一直都沒能更進一步。」我催促著歐陽快點講。

原來歐陽和夏沫一直等到下午的比賽項目都結束，我和方小怡都沒有回來，歐陽以為我找到方小怡后，兩個人單獨去吃飯了，所以他和夏沫等不到我們兩個就直接去了餐廳。

吃完飯後同學們都各自回教室等著看電影，說是要放《基督山伯爵》，恰好歐陽前段時間剛看完了這部著作，正想借著電影重溫一遍、

可是夏沫突然提出晚上不想回教室，想讓歐陽陪著自己出去玩玩，歐陽心裡糾結了半天，覺得還是陪女朋友更重要一些，於是兩個人吃完飯後就從教師宿舍樓旁的小鐵門悄悄溜出了學校。

兩個人到世紀廣場逛街，因為天氣已經轉暖，街上人很多，沿街的服裝店內，顧客人滿為患，歐陽和夏沫沿著中心街轉了幾圈，歐陽陪著夏沫買了一些女孩用的小飾品后提議去冰屋吃刨冰。

這個季節吃刨冰的人還很少，夏沫開始不太想去，在歐陽的一再堅持下，兩個人去了冰屋，刨冰店裡兩個人縮在有點冷的單間里，叫了一份芒果刨冰。

你一勺我一勺的吃著，一份芒果刨冰的量比較大，夏沫吃著吃著都覺的涼意難耐，就把刨冰盤推到了歐陽面前，三十元一份的芒果刨冰可不算便宜，浪費了太可惜。

看著夏沫撒嬌的表情，歐陽只得用勺子一勺一勺的把冰涼的刨冰芒果送入嘴中，一邊吃一邊嘶嘶哈哈的打著冷戰，樂的夏沫花枝顫抖。

從刨冰店出來，歐陽一直裝作很冷的樣子，把本就單薄的外套使勁裹在身上，開始時夏沫還沒注意，歐陽就不住的用各種打冷顫的動作來引起夏沫的關注，最後終於成功的讓夏沫擔心起來。

夏沫問歐陽要不要緊，還要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歐陽披上，歐陽怎麼都不同意披夏沫的外套，女款的外套還那麼小，披在身上豈不是丟死人了，而且歐陽是早有預謀的。

自己假裝寒冷難耐引起了夏沫的擔憂，夏沫要陪歐陽一起回學校，到醫務室去拿點感冒藥，歐陽說沒事，是剛才吃刨冰吃的太快了，冰的整個後腦勺發麻沒了知覺，而且半邊臉都沒了感覺，雖說歐陽早就有心安排這場「事故」，但是為了演的逼真，剛才的刨冰也確實吃的太猛了，後腦勺發麻也確是真的。

夏沫關心的伸出手，想要用手上的溫度去溫暖歐陽冰涼的面龐，歐陽一米九的身高，讓夏沫不得不貼近了歐陽身邊才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搓熱了兩個手心，將手掌一左一右的放在歐陽的臉上。

暖了一會，夏沫問歐陽有沒有好些，兩個人臉對臉的站的如此之近，歐陽的心砰砰亂跳，終於控制不住自己，用力抱緊了夏沫的腰，把嘴唇貼了上去。

開始的時候歐陽還很緊張，怕被夏沫拒絕，要是夏沫拚命反抗的話，那種尷尬的局面歐陽不知道該怎麼收拾，不過夏沫似乎並不是太抗拒歐陽有些過分的舉動，並沒有推開歐陽，只是低下頭咬緊了嘴唇。

歐陽親了一會，知道夏沫並不是太願意，自己也不敢太過分了，就鬆開了手，兩個人沉默了半天，夏沫說想回學校了。

兩個人在回來的路上一句話都沒說，歐陽很想打破這種局面，只是夏沫一直低著頭走路，一路上歐陽都緊張的不行，以為夏沫真的生氣了。

進了學校，夏沫說自己先回教室，問歐陽去哪，歐陽磕磕巴巴的說不出話來，見歐陽一臉窘迫的樣子，眼睛瞟著別的地方，都不敢正眼看自己，夏沫反倒是被歐陽的樣子給逗笑了。

夏沫一笑，讓歐陽緊張的半天的心一下就踏實了，也跟著夏沫嘿嘿的笑，夏沫撇了撇嘴說：「你樂什麼啊，佔了人家便宜，心裡很美是嗎？」夏沫嗔怒的問。

歐陽只是一個勁的傻笑，也不說話，夏沫舉起粉拳錘了兩下歐陽的胸脯，假裝生氣的說：「以後要是再敢這樣，再也不搭理你了。」

歐陽只是一個勁的點頭，因為怕被老師發現兩人一起回去，歐陽就說自己不回教室了，回宿舍睡覺去，臨分別前，夏沫叫住了歐陽，歐陽回過頭，卻發現夏沫的柔唇已經貼在了自己的唇上。

歐陽還在愣神的功夫，夏沫已經轉身跑開了，只留下歐陽一人幸福的站在空曠的操場上。

從興奮中平靜下來的歐陽又記起了被我放鴿子的事情，一直追問我和方小怡晚上到底去了哪裡，害的他和夏沫等了我們半天。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尷尬的笑笑，心裡又想起了下午看到方小怡和郭磊在傳達室打電話的樣子，心裡又是一陣疼痛。

初春的夜晚還是非常的涼，我縮在被子里，卻還覺的陣陣涼意，如同我那有些冰涼失落的心情，

窗外風起，噼噼啪啪的拍打著窗戶，舍友們都睡了，歐陽發出輕微的鼾聲，睡的格外香甜，而我卻沒有一絲的睡意，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失眠的人都知道，越是睡不著，越趟的難受，甚至會心煩意亂的，既然睡不著，乾脆也就不再睡了，省的鬧心。

於是我披上外套，拿起靠背墊坐了起來，又拉過被子蓋在身上，就這樣靠在牆上，向窗外望去，外面漆黑一片，只有遠處教學樓前的路燈閃爍著微弱的光亮，昏昏暗暗的。

偌大的校園似乎也已陷入了沉睡之中，只是一晚上的功夫，我卻覺的已經有很久沒有見到方小怡了，心裡特別的想要見到她，又後悔下午的時候為什麼沒有走進傳達室去見方小怡，越想越是壓抑。

在這黑暗的夜空里，讓我覺的特別的無助，我努力的想伸出手想要在混沌的時空里握住什麼東西來尋求一絲安全感，可抓來抓去卻抓不打任何的東西，身體在一片寂靜中加速向下墜去，我大聲的呼喊，可是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般，發不出任何的聲音，我越發的著急，雙手不停的揮舞著。

「任航你幹嘛呢？」歐陽站在床鋪下面，用力拍了我一巴掌，把我從睡夢中叫醒。

原來是做惡夢了，昨天夜裡我就靠著牆這樣坐著，不知何時竟然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醒來時還保持著坐姿，因為只披著一件外套，上半身被凍的冰涼。

「任航你夠新潮的啊，坐著睡覺，這練的哪門子功夫啊？」歐陽站在床下笑嘻嘻的打趣道。

「幾點了？」我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睛，窗外早已放亮，向外望去，同學們正陸陸續續的往操場走去。

「已經七點多了，比賽一會就要開始了，咱們上午還有4乘100的半決賽呢，趕緊起床吧。」歐陽正收拾著運動服，隨時準備出發。

我骨碌一下從床上翻下來，責怪歐陽說：「你怎麼不早叫我，咱們也好先去操場上熱熱身啊。」邊說邊飛速的把運動服往身上套。

「我瞧你昨晚心情不是太好，早上一睜眼就看到你靠在牆上睡覺，估計你昨晚肯定沒睡好，這不想讓你多休息休息嗎？」

我一開始說話才覺的喉嚨乾裂疼痛，估計是昨沒蓋好被子著涼了，心想著千萬不要影響一會的比賽。

上午的比賽八點半開始，我和歐陽吃完早飯趕到操場的時候，老妖婆正瞪著憤怒的雙眼四處搜尋著我們，生怕以年級第三的名次闖入半決賽的我們丟了進入決賽的分數。

我和歐陽慌慌張張的換好衣服，帶好比賽號碼牌，在計分老師那報名后，準備著比賽的開始。

起跑點距離我們班的看台不遠，站在起跑線上，我回過身來往看台望去，方小怡上午沒有比賽，正在看台上和夏沫一起看我們比賽，見我回頭，方小怡似乎也發現了我，悄悄的沖我擺了擺手。

我心裡還在生氣，見不到方小怡的時候，心裡萬分思念，現在不知怎麼搞的，終於見到方小怡了，我心裡堵著的火氣又發作了起來，沒有給方小怡任何的回應，扭過頭去不再看她。

「任航，你狀態不是太好，跑第一棒行不行啊，要不你來跑第二棒，只要能別掉隊就行。」歐陽勸我說。

「不用，除了體育班的那兩隊外，第一棒我就能把其他人甩開，你們只要能保持住前三進決賽就行了。」我拿著紅白兩色的接力棒，站在起跑線後面，趁著比賽還沒開始，抓緊熱身。

也許是心中的牽挂讓我分了心，當我跑完第一個400米，接近交棒的時候，恰巧路過一班的看台，震兒欲聾的加油聲從看台上傳來，我知道那是我們班的同學在給我加油。

心裡突然想方小怡會不會也在大聲的為我呼喊，想到這我的心裡竟一下緊張了起來，不由自主的扭頭往看台上看去，可就是這一分心，讓我的呼吸和步伐全都亂了。

經常跑步的人知道，當調整好呼吸，並且能調整好步速和呼吸的頻率，跑起步來會輕鬆很多，而一旦呼吸亂了，步伐也就有些跟不上原來的頻率。

步伐一亂，身子一歪，跟旁邊外圍趕超我的選手撞在了一起。

恍惚中我聽到看台上傳來一陣驚呼聲，可是在高速的衝刺中失去重心，讓我已經完全失控，倚著身旁的同學，兩個人踉踉蹌蹌的向前邁了幾步，一同摔倒在跑道上。

我抬起頭，看台上是同學們失望的眼神和遺憾的驚呼聲，等待接棒的歐陽沖我大聲的呼喊，讓我趕緊站起來，可是我竟然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耳朵里嗡嗡的傳來陣陣耳鳴聲。

我努力的用胳膊撐著地面站起來，因為摔的太重，兩個腿的膝蓋全都擦破了，胳膊上也是大面積的血痕，和我一同摔倒的男生似乎扭到了腳，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起不來。

我已經完全聽不到周圍的聲音，只知道必須要儘快到終點把棒交給歐陽，當我氣喘吁吁的把棒遞到歐陽手裡的時候，身後只剩下了那位倒在地上的同學。

雖然憑藉著歐陽和其他兩位同學的奮力追趕，我們以半決賽最後一名的成績勉強闖入了決賽，但是因為我的犯規，最終我們班被取消了決賽資格，由半決賽第八名的班級候補進入決賽。

判罰結果出來后，老妖婆噴著怒火的眼神似乎瞬間就可以殺死我，我撕下貼在運動褲上的參賽號碼，低著頭走上看台，一個人悶頭坐在最後排的看台上，歐陽過來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不要太往心裡去，又不是什麼太重要的比賽，而且後面還有不少比賽是我的強項。

我沒心情和歐陽說話，歐陽不知道我為何會如此不開心，不就是一場普通的賽跑比賽嗎？不至於心情低落到這種程度。

其實我真正在意的，是方小怡對我的態度，從昨天到現在為止，方小怡都沒有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甚至我們連面對面的機會都沒有。

昨天比賽完之後，我很興奮的跑回看台來找方小怡，可是方小怡卻不顧我們約好的時間，跟著郭磊出去了，而且據歐陽說，一直到昨天的比賽全部完成，學生們都退場的時候，方小怡都未曾回來找我，可見是對我們之間的約定是多麼的不當成一回事。

中午的時候方小怡拉我一起去吃飯，似乎對昨天爽約的事情全然忘記了，還高高興興的告訴我說下午她要參加女子400米的半決賽，讓我猜猜她能不能進決賽，我只是悶聲悶氣的隨便應付了幾聲。

「任航，你下午有比賽嗎？要不你去給我加油吧，好多同學都到操場上面給自己班的人加油的，等我比賽的時候你也來，好不好？」方小怡雙手托著腮，支在桌子上看我吃飯。

「有時間我就去。」我的語氣很冷淡。

「任航，你今天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啊？」方小怡看出我有情緒。

「沒什麼，快點吃飯吧，吃完飯回宿舍休息，你下午不是還有比賽嗎。」我催促著方小怡趕緊吃飯。

昨天的事，我想等方小怡能主動給我個解釋，可自始至終方小怡都絲毫沒有提起這件事的意思，好幾次我都忍不住想問她，可話到嘴邊卻始終無法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