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那我看你們吃飯的時候，那個任航一個勁的沖你笑，要只是同學，怎麼可能聊的那麼開心，說實話，你們兩個是不是？」王艷艷笑眯眯的盯著方小怡的眼睛，一副小樣還跟我耍花招，鬥心眼，也不看看我是誰的強大氣場。

「真沒事，就是以前我們一起參加過數學競賽，一塊補習過，所以比較熟悉。」方小怡心虛的說，她是自然不敢透露兩個人的關係，萬一被老師知道了，再有一次記過，任航就麻煩了。

可方小怡哪裡會撒謊啊，一說謊話就臉色發燙，我常取笑她說，放個生雞蛋在你臉上，只要雞蛋熟了，就是你撒謊了。

不過好在剛開學，大家還都不是太熟悉，而且王艷艷的焦點似乎並不在方小怡身上，否則以王艷艷這麼聰明的女生，很難不懷疑方小怡牽強的解釋。

王艷艷湊到方小怡面前，故作神秘的說：「那我問你個事唄，關於那個任航的。」

「什麼事呀？」王艷艷對於任航不尋常的關注讓方小怡心裡有些不安，心跳也快了起來。

「那個任航，有女朋友了嗎？」王艷艷問完，抿著嘴含羞的笑著。

憑著小女孩特有的細膩心思和知覺，方小怡的第一反應是王艷艷喜歡上任航了。

「你，你不會是？」方小怡試探性的問王艷艷。

「沒什麼，問問而已，就是吧，覺得任航挺帥的。」王艷艷扭扭捏捏的說。

果然不出方小怡所料，王艷艷真的是對任航有意思，方小怡表面上強裝鎮定，可心裡早已是撲通撲通亂跳個不停，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方小怡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她跟王艷艷算是剛認識沒幾天，王艷艷是從別的學校考來的，成績不錯，人也長的漂亮，尤其是性格特別的活潑，做事也潑辣。

讓方小怡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剛開學分宿舍的那天，王艷艷因為誤了車來晚了，正好趕上中午午休，因為女生宿舍管理比較嚴，中午的時候也要鎖門，王艷艷領著大包小包趕到女生宿舍的時候，宿管阿姨剛好鎖了樓門，王艷艷在門口好一頓哀求，可宿管阿姨就是不開門，這下可激怒了王艷艷，沖著宿管阿姨就是一通咆哮，王艷艷說話語速快，花花詞語又多，把宿管阿姨從頭到腳諷刺了一遍，都沒有一句重樣的。

「什麼學校發你工資不是讓你折磨學生的，今天你不給學生留活路，明天註定無路可走。」

「不就是個看大門的嗎，都是一個肩膀扛個腦袋誰怕誰啊，狗急了還跳牆呢。」

「怪不得今天早上左眼皮就跳，原來災星在這裡等著呢。」

「人家男人裝，那是面子，你個女人裝，那就是犯賤，跟我們學生裝什麼大尾巴狼啊。」

女生們都從宿舍跑出來，圍觀的學生越來越多，氣的胖胖的宿管阿姨氣都喘不上，非要拉著王艷艷去教導處，後來知道王艷艷也是高一一班的，方小怡跟幾個同學好一通勸說才讓宿管阿姨消了氣，把王艷艷放進了宿舍。

王艷艷大鬧女生宿舍的事把向來老實聽話的方小怡驚得目瞪口呆，後來王艷艷跟方小怡住進了一個宿舍，在班裡還是同桌，慢慢的兩個人也走的近了些。

所以方小怡才很擔心，要是王艷艷這樣性格的女生去招惹任航，那自己還真是招架不住。

王艷艷推了推方小怡說：「問你話呢，你發什麼呆啊？」

方小怡出神的思緒被王艷艷拉回到了現實中。

「艷艷，你真的喜歡任航啊？」方小怡心虛的問。

王艷艷害羞的點了點頭。

「可是，可是早戀是要被記過的啊。」方小怡想用校風校紀來讓王艷艷知難而退。

「這年頭誰還管什麼校風校紀啊，學校里談戀愛的多了去了，哪天下午操場上不都是一對一對的，也沒見誰被學校記過處分，咱們班光我知道的就有三對了，那個孫曉麗跟八班的祝海，侯麗跟劉強，這兩對從初中就談上了，還有姚彤彤跟沈君是剛好上的。」

王艷艷的話聽的方小怡目瞪口呆的，平時方小怡除了學習之外，所有的心思都在任航身上，對身邊的其他人基本上沒怎麼關注過，聽王艷艷這麼一說才知道，原來早戀在學校里已經是很普遍的事情了。

王艷艷接著說：「我可告訴你啊，像任航這樣在重點班的，學習成績肯定差不了，最重要的是人長的又帥，這種都是稀缺資源，下手晚了可就沒機會了。」

王艷艷性格潑辣，又覺得方小怡是自己的朋友，既然聊到這個話題上，也就不再矜持，索性放開了聊。

只是方小怡還不適應這樣的聊天，尤其是把任航當成稀缺資源，還成了王艷艷的目標。

「他帥嗎？我看就一般般吧，也就學習成績還說的過去。」方小怡心不在焉的回答著。

「我靠，他要是不帥，咱學校可就真沒拿得出手的了，你沒見平時他們踢球的時候有多少女生去看啊，好多人都準備下手了，所以我才跟你打聽他的情況啊。」

「你不會是真的要追任航吧？」方小怡還是覺得女追男這事有點不可思議。

「為什麼不能啊？」

王艷艷討好似的搖著方小怡的胳膊說：「既然你跟任航這麼熟，你幫我去介紹介紹，等以後有了好資源，我不會忘了你的，肯定給你留個好的。」

靠，這還沒怎麼著呢，就任航任航的叫起來了，要是真認識了，還不知道會怎麼著呢，雖說被人誇男朋友帥讓方小怡心裡很是舒服，可是一想到任航那源源不斷的女人緣就讓方小怡心中有說不出的壓抑和不快，沈雪那邊的事還沒理清楚呢，又來了一個王艷艷，真搞不懂任航到底哪好了，竟然被這麼多女生喜歡。

「他這人特花心，特能招蜂引蝶，上小學就開始談女朋友，這種人你還是不要招惹的好。」方小怡賭氣般的合上課本。

「真的假的啊，那他經驗肯定很豐富嘍。」王艷艷一臉的憧憬。

「你要不要這麼花痴啊，都說了他不是個正經人，女朋友到處都是，一個花心大蘿蔔有什麼好的啊。」方小怡開始有些厭煩王艷艷對任航念念不忘的樣子。

「唉，不對啊，方小怡，你怎麼對任航的事這麼熟悉啊，連他小學談戀愛的事都知道，你們不會是？」王艷艷從方小怡的表情中似乎看出點端倪。

王艷艷的話猛地敲打了一下方小怡的心臟。

「快說，你是不是也喜歡任航了？」王艷艷

方小怡被：「艷艷，你再亂說我不理你了。」

下課鈴響了，方小怡開始收數學作業，因為初中時獲得數學競賽一等獎的緣故，剛開學方小怡就被委任了高一一班的數學課代表。

「方小怡，這麼說你對他是沒意思嘍，一定記得跟他提起我啊。」王艷艷還在身後沖方小怡大聲喊。

方小怡抱著厚厚一疊數學習題冊，逃命似的跑出了教室。

一路上方小怡都在想王艷艷的話，可越想就越生氣，氣任航怎麼就這麼能招惹人，雖說她也知道這並不關任航什麼事，可心裡一下就是轉不過這個彎來，心裡也是越來越憋屈。等見了任航，一定要臭罵他一頓，讓他不許跟王艷艷講話，方小怡心裡賭氣的想著。

晚自習后我在教學樓下等方小怡，雖說我們兩個班緊挨著，但是畢竟有了兩次記過，不想再自找麻煩，既然說好了繼續保密，也就不敢公開我們兩人的關係，所以我每天晚自習后都在教學樓下等方小怡，趁著宿舍熄燈之前這點寶貴的時間，到學校操場上去溜溜彎。

這個時間點的操場上，總是人滿為患，除了偶爾幾個跑圈鍛煉身體的，大部分都是一對一對的戀人。

「方小怡，你那個迎賓儀式的方案準備的怎麼樣了？」

「沒準備。」方小怡冷冷的說。

「怎麼了？心情不太好？」我見方小怡說話語氣冷淡，問她是不是有什麼煩心事。

「沒有，挺好。」方小怡一個詞一個詞的往外蹦。

見方小怡不想說話，我就想找個話題逗她笑笑，這可是我哄方小怡的強項。

我指著操場上一對對的情侶跟方小怡說：「如果我是教導處主任，我就這個點來操場抓人，咱學校這操場，就一個入口，一準一抓一大把。」

話音未落，操場上的探照燈突然亮了起來，把整個操場照的透亮，連個角落都不放過，這些探照燈，只是偶爾晚上有活動的時候才會開，一般情況下兩三個月都開不了一次，今天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有什麼活動嗎？我轉身四處張望著。

「怎麼回事啊？」方小怡拽了拽我的衣角，小聲問。

「不會是真的抓談戀愛的吧。」我拉長了語氣說。

也許就該著倒霉，操場上談戀愛的情侶們都在觀望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時候操場主席台的大喇叭響了起來。

「操場上所有學生注意了，學校三令五申，不允許學生早戀，可總是有那麼一小撮人頂風作案，學校本著教書育人的原則，多次重申校風校紀，可你們，總是當成耳旁風，把時間用在談情說愛上，浪費寶貴的時間，荒廢學業，你們的這種行為，對得起自己的父母，對得起老師嗎？」教導主任殺豬般的嗓音透過擴音器，刺穿了整個操場。

「我靠，真被我說中了，一抓一大把啊。」我沮喪的說。

「都怪你個烏鴉嘴，這下可怎麼辦啊？」方小怡緊張的攥著我的衣袖。

「咱們跑吧。」

「往哪跑啊，就一個出口，肯定被堵住了。」方小怡急的快哭出來了。

擴音器里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教導主任命令操場上所有的學生站在原地不許動，也不要假裝成跑步的樣子來欺騙他，他在二樓的窗戶上看的一清二楚，然後又命令高中部三個年級各個班的班主任從入口進來，到操場上指認自己班的學生。

「怎麼辦啊任航，要是被抓住了，你就三次記過了，會被退學的。」方小怡的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了下來。

都這時候了，方小怡全然沒有想到自己，只記得我身上那兩次記過，雖說這會我也很害怕，不過方小怡的表現倒是讓我心裡有些沾沾自喜。

「你倒是說話啊？要不一會咱們就說來商量迎賓儀式的事吧，我就說我想不出什麼好方案，你點子多，咱們是同學，所以我找你來商量這事了，你覺得怎麼樣？學生會的劉主任對我們挺好的，咱們可以去找他，讓他作證有迎賓儀式這回事。」方小怡已經有些慌了，自言自語的嘟囔著。

這個時候就顯示出了我的聰明才智了，做任何事情都要留後手，這是我跟電視上學的，別看我平時對什麼都不在乎的態度，其實我也怕談戀愛被抓住記過，也就是嘴硬不願服軟，操場是早戀的溫床。

在這個封閉式的學校裡面，那是談情說愛的聖地，所有談戀愛的情侶，宿舍熄燈前都會到這裡來，我早就觀察過了，這段時間學校里談戀愛的趨勢越發嚴重，一到晚上操場上的情侶比白天上體育課的都多，教導主任不是傻子，他能看不見嗎？肯定是想給我們來盤大餐，一網打盡。

所以半個多月前我就偵查好了，操場只有一個入口，所以每次來我都帶方小怡到最裡面的角落散步，這樣比較容易隱蔽，平時回去的時候我們也是一前一後，裝作跑步的樣子離開操場。

而且最裡面是一個壞了的籃球場，學校一直沒修，靠牆的地方有很多半人高的雜草，平時情侶們都不往這邊來，草叢裡面有個洞，應該是狗刨出來的，我也是偶然見到有狗出現才找到的那個狗洞。

就在一群戰鬥力爆表的老師們餓狼一般撲向操場的時候，我已經拉著方小怡悄悄挪到了狗洞的位置。

方小怡還在喋喋不休的說著帶我去坦白從寬的想法，我用力握了一下方小怡的手說：「咱們從這裡鑽過去，外面就是教師家屬區，旁邊的鐵門直接通往主辦公樓。」

方小怡啊了一聲，顯然是腦子一片混亂，還沒有聽明白我的意思。

「再不鑽可就要被抓住了。「我催促著方小怡。

「這，這是狗洞嗎？任航我害怕。「方小怡轉身緊張的望著我。」

看著一對對的情侶們被老師拿下，戰火越來越逼近我們所在的角落，我也有些急了，沖方小怡低聲吼道：「被抓住我就要被開除了。」

方小怡也不再顧慮，彎腰爬過狗洞，我也跟了過去。

穿過教師宿舍區回學校的時候，我跟方小怡心有餘悸的對望了一眼，擴音器里還在一遍遍傳出教導主任語重心長的聲音。

當我把半個月前就觀察好的撤退路線告訴方小怡的時候，方小怡取笑我說：「你把心思全用這了，還有工夫學習嗎？」

開心的笑容在方小怡的臉上只持續了那麼短短几秒鐘，瞬間又恢復了之前有些落寞的表情，方小怡好像有心事。

原本我還想好好問問方小怡到底遇到什麼事了，可被教導主任這麼一折騰也沒了心情，看看錶又快到了宿舍熄燈的時刻，把方小怡送到女生宿舍樓后，我又在操場附近觀望了一會，發現我和方小怡的逃跑並沒有被人察覺，也就趕忙回了宿舍。

第二天在操場上開全校大會，昨晚被抓住的人，全部記過一次，全校通報批評，寫檢討，必須要思想深刻，並且保證互相不再交往，而且還要叫家長。

「聽說昨天晚上一下抓了三十多對，教導主任下手真夠狠的。」旁邊兩個同學悄悄議論著。

「幸虧昨天晚上我拉肚子，沒去找夏沫。」歐陽一副先見之明的樣子沖我說。

我當時真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轉身往一班隊列的方向望去，看見方小怡正低著頭，一副做錯了事的樣子。

自從跟我在一起之後，方小怡這個從小就品學兼優的好學生也有了夜不歸宿，放學約會差點被抓的種種不良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