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雙仇

「來了嗎？」

「來了。」

「好，準備上。」

樹下，鑲嵌在灌木叢里的十幾名土匪竊竊私語，他們手持鐵棒、披刀等冷兵器。頭髮糟蓬，面目猙獰，各有傷疤，不難看出他們作惡無數。

領頭的是位壯漢，系鬼霧寨二當家，有遠比常人高大的軀體，一臉橫肉，肥頭大耳，名為寧城。

扭曲的臉龐上有道如蚯蚓般大的肉疤，人不僅長的丑，還是一副遭人厭惡的猥瑣樣。

他嘴裏叼著細草，撥開木枝盯着路口，伺機埋伏某種「獵物」。

探子報信后不久，果然出現一位衣衫襤褸的少年出現。

寧城吐掉了嘴邊的草，對着身後兄弟比了個手勢，示意他們準備行動。

幽靜的小路，少年淡定自若地走着，發褶皺的衣物上有大面積的血跡。他雙手揣兜，面無表情，破舊鞋子與那孤傲的氣質相比顯得格格不入。

細茸之須上，是一束凌亂飄揚的綠絲。此外，最耀眼的莫過於那綠而深邃的眼瞳。

仔細一看，那眼瞳竟閃爍森森的光芒！

看上去年僅十六歲的少年，給人的感覺卻是種莊嚴，那表情更是透射寒意，似經滄桑。其額間，有道綠色怪紋，紋路清晰怪異，隱約蘊含着雄渾的古氣，愈發神秘。

目標靠近指定地點。

土匪們捏緊手中武器。

少年步至埋伏圈的一刻，寧城舉起兵器率先衝起，「弟兄們，上！」

剎那間，幾十名土匪紛紛躍出木叢，將少年圍住，兵器指向少年。

那場面，宛如一群餓狼，盯着自己的食物。

只要老大的一句話，這些餓狼就會撲上去，將少年撕成肉片。

這個以眾暴寡的場面，若是被人看見，定會破口大罵：幾十個大老爺們圍着欺負一個孩子，太不要臉，以大欺小不提，竟要以多欺少！

這事若是傳出，不怕壞了名聲？

名聲，對於土匪來說又不能當飯吃，更何況，他們與眼前的少年，有着血海深仇。

寧城嚴聲道：「總算等到你小子，今日，我定收了你這條狗命，以祭奠我大哥在天之靈！」

少年打量眾人，面色毫無波瀾。

一名暴躁的手下拍著大樹跳進人圈裏，怒道：「二當家的跟他廢什麼話，直接殺了他為大當家報仇。」

敢如此對二當家這麼說話，怕是寨中地位不低。

「哎！慢著阿峰。」

暴躁的手下拿着鐵棍正要衝上去，卻被一道柔弱帶尖的奸笑聲從樹頭上傳來制止了他。

「直接殺了他多沒意思啊，我們要慢慢地折磨他，讓他生不如死，一想到他跪地求饒的樣子，我就好興奮，好興奮啊，噢吼吼吼……」

此人靠在樹榦，滿臉黑疙瘩，邪瞳歪臉。紅色尖長指甲，撩著長發，舌頭舔著光滑的刀面。人群中最醜名次，非他莫屬，不只是因為他醜陋無比，還特別的娘。

「是黑巫啊？」

眾人認出那人聲音時，忍不住大笑，除了被圍着的少年。

寧城看向樹上，大笑道：「好，黑巫說得對，我們今天就好好折磨折這小子，不管黑巫你用什麼方法，今天，一定要讓他生不如死嘍。」

「哈哈哈……」土匪群笑得前仰後合。

少年面色平靜，綠眸眼瞳泛光一閃，淡淡道：「真吵。」

涼風掃過，土匪安靜，周身空氣，在少年二字吐出后，變得冷清，隱約瀰漫着一股寒意。

匪人面面相覷，先是一怔，然後不約而同地哈哈大笑起來，很顯然，土匪愣是給這小子言語弄笑了。

要知道，這種情況下，他們十幾號人，少年只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屁孩，難道他還真想，一人干翻他們不成？

若真的被一人搞定了一幫人，那還不讓人笑掉大牙？

顯然，當眾人聽到少年這句話時，一下子大笑不止，笑彎腰有，笑掉了牙。

土匪眼裏，少年就是只待宰的羔羊，所以當他說出這句話時，也是沒人過多在意，反正有人覺得很搞笑，認為少年是被嚇傻了。

「這情況，讓我想到了一句話，哎，怎麼說來着？」

「兔子急了也會咬人。」

「對對對，還是你有文化。」

「哈哈哈…」其餘人相視一笑。

寧城湊前幾步，呲牙咧嘴，兩手攤開，譏笑道：「小子嘴硬，看爺爺我把你打得滿地找牙的時，還能不能說大話。」說話中不忘將棍子對着少年指指點點。

「動手！」

氣氛，瞬間變得嚴肅起來。

微風掃起落葉，那位名為阿峰的手下，因按耐不住暴躁的性格，托著棍子率先劈過去。

烏咻！

棍破風的聲音響起，強硬的棍棒狠狠的劈向少年頭顱方向。

眾人見狀，鄙夷看着，暗想阿峰這一棒足以把這小子干廢，哪還有他們什麼事，如此大動干戈，倒是有些抬舉這小屁孩了。

眾人不屑搖頭，像是在說：惹上了我們，也算你小子倒霉。

寧城卻感到一絲不安：這個時候還能淡定自若，不太對勁。

之前他的手下告訴他少年身受重傷，他這次是有絕對的把握。所以，寧城只是猜測他應該是被嚇傻了，才會那麼平靜吧，哼哼。

土匪還沒來得及想太多，時間便停留在了寧城的心思里。

阿峰凌厲的棍風吹動了少年的一絲頭髮！

少年絲紋未動，嘴唇微啟：「凌閃。」

唰咻！

少年瞬間原地消失，避開阿峰強橫的一棍，原地上，殘留着少量綠色粉點。

阿鋒一棒落空，打在地下。少年的突然消失，令他陷入茫然。

所有人轉動眼珠掃視周身，奇怪的是，周圍並沒有少年的身影。

「小心後面！」樹上的娘炮黑巫指著阿峰後面急忙叫喊。

剛才，少年如鬼魅般閃開了那一擊，出現在了阿峰後面，當阿峰迴頭時少年又詭異的出現在他身後。

暴躁的阿峰背後一冷，滿目驚恐，緩緩回頭，正面迎來一大拳頭。

轟！

沒等他能清楚怎麼回事，一拳就已轟在他臉上，整個面部被拳頭砸凹，血液連同他的軀體皆是同一刻倒飛出去！

嘩！

土匪們清楚的看到阿峰摔在指路牌上，木牌散成一團，阿峰捂著肚子痛滾在地，面紅耳赤，樣貌極其痛苦，一時間說不出話。

全場寂靜。

「僅用一拳！就解決掉了一個比他看上去還要強壯萬分的壯年男子，這小子……原本那摧枯拉朽捏死一隻螞蟻那樣簡單的力氣呢？」

土匪們大驚失色，眼珠子如同見了鬼般睜圓。

好快的速度！不僅僅是速度，還有力道！

寧城瑟瑟發抖，驚慌：這……這怎麼可能？難怪大哥都栽在他手中。

阿峰搖搖晃晃站起，幸虧身子硬朗，不然指定歸西。

「按理說大哥那實力不應該栽在他手上啊？」

「在打架呢，發什麼懶呆！」寧城破口大罵。

「哦，呵，對。」一位被困在懵逼小泡里的土匪尷尬一應。

寧城氣得一腳踢飛一個沙雕手下：「她媽的。」

唰！

少年瞬間出現在阿峰面前，充滿殺氣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那孤弱的靈魂。

阿峰顫抖，指著少年結巴對着同伴哆嗦：「大…大……大家一起上，不要被他表面三腳貓功夫給嚇著。」

「我們一起上。」黑巫從樹上跳了下來。

「是。」

「呀喝！」

各種兵器敲擊聲響起，裹挾著人們的斥呼聲，幾十名土匪如巨獸般一齊沖向少年。

其中，有着憤怒的表情，但更多的是訝異，其中夾雜着一絲不安與焦慮。不過，但在老大的呼斥下，什麼心情都化為烏有。

面對那麼多人，少年神情卻無任何波動，右腳微微往後一挪，扎穩，深吸一口氣，準備與之一戰。

所有人如餓狼向著他撲來，少年心神一寧，閉上眉目，感知土匪攻勢，然後握緊右拳。

眾人出手砍向他只有10厘米時。

少年踮腳一側身，轉跳，躲過一群刀棍劈砍，順便給一位幸運兒的腦勺上送上一拳。

人群中有一人趴倒在地，鼻血抽搐流出，神志不清，雙眼模糊。

少年給了一腳將他踢飛，地上劃出一道長痕，那人吐出一道濃血，跪地躺下，喪失理智。

這時，寧城雙手顫抖，冒出受驚之汗，不自然鬆掉兵器，他看着自己的武器，又看着倒地手下，他慌了，隨着倒下的人越多，寧城的腳步就往後挪。

在那人被踢飛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愣住了，互相看着對方，又一齊呼喊沖向少年。

「啪曈，噴叱……噗…嗒咚…噔噔……」

撲向前幾個混混被他一齊打倒在地上。

少年用拳打、用腳踢、急迴旋、下劈攻擊他們，一次比一次強硬，快速奇異的身法躲過一個又打倒一個，就這樣攻防兼備，行雲流水干翻眾人，妙不可言。

沒多久，土匪被成雙成對地打趴下。場上幾乎所有人都在地上打滾，嚷嚷叫苦，他站在人群中央，神情依舊無任何波動。

少年眼皮微抬，察覺背後有人偷襲，一個側翻，準備偷襲他的那個人打中了另一名土匪，接着一掌又拍在了偷襲他的那人身上，一起被打飛。

少年一看，是娘炮黑巫，他想從後面偷襲，不料被少年察覺就給打飛。

黑巫狼狽得在地上滾動撞在樹頭上才停下，站起又踉蹌地摔倒，不是樹太滑而是他在怕。

他雙手托著樹榦倚靠，雙腿不聽使喚地急促抖動。不知道什麼時候少年已出現在他面前，俯視着他，黑巫驚恐看着少年，動也不敢動。

「剛才是你要說慢慢折磨我嗎？」少年淡淡道，語音看似平靜，卻是充滿森冷的殺意，寒意自黑巫腳下直衝向天靈蓋，他麻木了。

少年右拳緊握，死盯着他，一抬。

黑巫面色劇變，驚恐結巴道：「沒…沒…大大大俠，饒…繞繞命啊大俠，我…我錯…錯錯了，我上有有老下…下有小你大大…大人不計小小…小人過，行行好…好…饒了我…我這這次吧。」

少年抬起右拳，力量如花綻放。

黑巫閉眼大喊：「我發誓我再也不敢了我保證如果我再犯你我五雷轟頂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生兒子沒屁y生女兒沒頭髮呸生不出孩子，呸！沒有老婆！」

黑巫說完舉手對天發誓，他能感受到少年那森冷的殺意，所以瞬間一氣呵求。

這誓挺毒。

少年微微一驚。

「別過來，不要。啊~」黑巫發出殺豬般尖叫，極端的尖銳利耳聲音刺響，方圓百里都聽得到。

煞！

少年一拳打在黑巫身後的大樹上，大樹劇烈抖動了一下，接着便斷裂，倒下，重重拍打着地面。

「若我再看到你害人，後果自知。」

「多…多多多謝，多謝這位小兄弟高抬貴手，不殺之恩。」黑巫低着頭，單跪抱拳。

少年沒有看他，轉過身去。黑巫看着那消瘦的身影，不禁打了個寒顫：「差點就涼涼了。」

帶頭的跑了？其餘人都察覺到，寧城居然在他們打鬥時竟然溜了，這二當家明明說是替大哥報仇，自己卻怕成狗一樣偷溜了。

被打的土匪崽們握著傷口嘀咕起來，語氣中有些埋怨。

少年站在他們前面，凌厲的目光掃向他們，他們都害怕了，倒在地上繼續哀嚷，他們感覺到少年那森冷的殺意，也只好趴在地上裝死，生怕站着就被打。

少年掃視了在場裝死的人，沉聲道：「滾。」

其實少年並沒有打算殺掉他們，否則，他們也不會活到現在。

聽到少年放走他們的聲音，在地上裝死的土匪像吃了神葯，猛然翻身，踉蹌爬起，磕磕碰碰的溜了。

剛才還在裝死，現在一聽到被放走的消息，立馬翻身滾走，比打少年時還要猛。

人命一生只有一條，能逃趕緊逃，除了幾位互相攙扶著走以外，其他的都是「飛奔」而滾的，地面留下橫七豎八兵器，亂中帶着安靜。

黑巫站了起來，擦了嘴角的血跡，向他行了個禮，也急促向人群滾去：「喂！你們等等我呀！！」

少年拍了拍身上破舊衣服，煙塵飛舞。

「噗。」

少年胸口一悶，吐出一口暗紅色血液，他抹掉了嘴角上的血跡。

popopo……

「真是大好人啊，這都能放過他們。」一道蒼老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來者是一位身着黑袍的老人，面帶笑容，身後飄逸的白長發，背負長柄刀，機器做的右手甲發出金屬性的咯咯聲，一步步向他逼近。

當少年看到此人時，眼睛瞬間通紅，雙拳緊握，青筋暴起，肌肉緊縮，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森寒地殺意瀰漫虛空，少年整個人瞬間迸發強烈的氣場，透露着實質般的殺氣，比之前還要恐怖萬分。

「真是，一仇未平，一仇又起啊。」少年冷聲道，眼睛透射綠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