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貓耳少女

夏家的私人住宅位於松岐市中心的富人區。這裏聚集著東格東南部的富裕家庭。松岐市宜居的環境再加上其與東格首都黑塞交通方便，吸引了不少富人與社會名流在此處定居或度假。

夏真洗完澡以後，穿着貓圖案的睡衣從浴室走出來。微黃暖和的燈光下，有一圈淡淡的霧氣籠罩着她的頭髮，頸部白皙的皮膚透著微紅，掩飾在睡衣柔軟的領口后。

夏宣正在沙發上整理明天的校服。此時她正穿着一套優雅的黑色露肩連衣裙，雙腿慵懶地交叉在一起，青絲從鬢角垂到了她的胸前。

「姐姐······」

夏真一邊擦頭髮一邊從背後靠了過來。她坐在夏宣身後的沙發上，眼睛看着客廳前面的鏡子。

「什麼事？」

夏宣停下了手裏的事情，抬起頭看向夏宣的眼睛。

「你為什麼不告訴他······姬沙的事情呢？」

「即便告訴他也沒有什麼作用吧。因為涅槃的力量，全世界應該只有我們還記得姬沙的樣子。一旦進入涅槃中，就相當於完全消失在了生者與死者的世界。就算我們告訴他，他也不會記得任何東西。」

「姬沙真的是新的『重生之母』嗎？會不會弄錯了什麼？明明她沒有被獻祭······也許是她的靈魂誤入了涅槃然後被『重生之母』吞噬，才會······」

「那你知道八芒星教關於『重生之母』的儀式內容是什麼嗎？」

「我還不知道。」

夏宣嘆了一口氣，眉頭微皺而眼神複雜地說到：

「『儀式參與者依照如下順序祭祀：鎖匙年輕女子兩名，男子五名，末者重生之母之祭品，女子一名』，這是八芒星教關於『重生之母』儀式的說明。」

「姐姐的意思是？」

「那天意外里，整個車上死者加在一起總共只有七名，那兩個女學生在剛被抓上車的時候就被殺死，剩下的五名男教徒應該就是被稱為一部分鎖匙的五名男性，而那個女人，應該就是原本被選作成為『重生之母』的祭品。」

夏真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所以說最後被救下來的時候她才會像那樣······那姬沙······」

「姬沙應該是陰差陽錯成了儀式中死去的第八人。但還是很奇怪。按理來說，只有被打上硃砂紅的血之八芒星記號以後，才可以成為祭品······姬沙難道和八芒星教有什麼關聯？」

「我覺得還是得繼續調查更多為好，我們過去也沒有經常接觸這一類事情。周末我會去黑塞的圖書館一趟。學長那邊······」

「我會看好他的。」

夏宣說話的時候神情有點微妙。夏真機靈的眼睛裏閃過了一絲狡黠的光。她雙手撐著臉湊到夏宣腦袋邊，笑着說道：

「嗯。畢竟我也知道姐姐對學長······」

「不要亂說！」

夏宣隨手拿起一本薄書拍了一下夏真的腦袋。夏真嗚咽著抱着頭，對夏宣撒嬌道：

「嗚，姐姐你也輕點嘛。你只有我一個妹妹，要是把我打壞了怎麼辦。」

「這樣打不壞的。之前和魔族在後山裏的那次，你可是徒手接住了從山頂滾下來的兩噸重的石頭。」

「嚶嚶。」夏真假裝哭喪著臉。

「好了，別鬧了。」看到這丫頭這副模樣，夏宣有點無奈又寵溺地揉了揉她的的腦袋。夏真馬上就又滿足地笑了出了。

「快去睡覺吧。我也要去洗澡了。」

「不，我要姐姐給我講故事。」

「你還是幼兒園的小孩子嗎？而且我什麼時候給你講過睡前故事啊。快睡吧，不然明天早上又要賴床。」

「嗯嗯。姐姐也早點睡覺吧。明天早上我來做羅宋湯。」

「你每次都這麼講，但就沒兌現過······我看你是自己想喝羅宋湯了吧。食材都沒有了，做不了，得明天去買。」

「怎麼這樣啊······那好吧，姐姐晚安。」

「晚安。」

窗外一聲驚雷過後，無數雨點伴着狂風拍到了房子的窗戶上，庭院裏經久不絕地響起了樹葉劇烈摩擦的沙沙聲。徘徊在玻璃上的水珠不斷變幻出各種奇異的形狀，像是各種魔法的圖譜一樣。

經過數天的暴雨洗禮，松岐市的空氣變得更加清新。因為防洪的設施較為完善，松岐市內除少數地區以外，並沒有過多受到洪澇的影響，學校也沒有停課。對於林遠緗來說，這也是個絕好的消息，畢竟雨後的舒爽意味着可以節省很大一筆空調的費用。他一直在思考前幾日涅槃的經歷和夏宣的話，總覺得這一切不僅僅是巧合。

一如既往，每天早晨路過車站時，林遠緗總是會下意識地看向車站旁的書店門口，每當他看向那裏，腦子裏就會隱隱浮現出一個佇立在血色荒原之上的黑髮赤瞳少女的身影。但這個女孩的名字他卻無法想起，也想不起自己和她經歷過什麼。

「遠緗，遠緗！早上好呀！你別又像沒看到我一樣走過去了。」

「昨天早上不該那樣嚇你的，你就原諒我吧，以後再也不會有這樣的事情了。」

究竟是什麼？她究竟是誰？

一種彷彿是思念的感情隨着時間的推移，變得越來越強烈。

又一天的課程結束以後，林遠緗穿過二樓的走廊準備離開學校。走廊的盡頭處，一個身影出現在了視野中。

那是一個單薄，甚至看起來有些病弱的少女的身影。她留着一頭栗色的中長發，腦袋上頂着兩隻貓耳，眼神裏帶着憂鬱，望着遠方的天空。樹上飄落的數片花瓣停在她的身上，灑下的露水沾濕了鎖骨下的皮膚。一隻小小的松鼠被她捧在手裏，正啃著一隻松果。

是獸人族的女孩嗎？雖然在格瓦圖爾地區，獸人族是常見的種族之一，但在格瓦圖爾分裂成東格與西格以後，他們的大多數都集中分佈在西格地區，林遠緗所在的東格地區僅有少數獸人族存在，但魔族卻比較常見。林遠緗的班上就有幾個魔族的學生，他們一般都長著角。

「？」

似乎覺察到了林遠緗的腳步聲，女孩回過頭，原本飽含憂鬱的寶石般的藍色眼睛裏，現在已經沒有任何感情的波紋。

「走吧。」

女孩用溫柔的聲音安撫着手裏的松鼠，細膩的指尖輕柔地梳理著松鼠光亮整潔的毛髮。她的書包上掛着一個手工縫製的精緻吊墜，左下角紋著兩個字：

「清風」

女孩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了樓梯間里。林遠緗走到女孩剛剛駐足的窗口，窗台上有着一個被粉筆畫上的散發着八道光芒的星體，上面盤踞著一隻大鳥。

這是······涅槃？這個女孩為什麼會知道涅槃里的事情？她知道些什麼嗎？

林遠緗趕緊追過去。女孩腳步不緊不慢地在前面走着。

「等會，你站住。」

少女的身影消失在了校門口。等到林遠緗追出去，街道上已經看不到少女的身影了。

「怎麼跑得這麼快。」

林遠緗踢了一腳路上的小石塊，這可是一個大好的時機，怎麼就這樣溜走了。

不過這個女孩這樣急匆匆地逃走，肯定是對自己隱瞞了什麼重要的事情。既然大家都在一個學校里，那也不愁再找不到她。

「在幹什麼呢小學弟。」

夏宣的身影出現在了林遠緗的後面。

「還等在這裏做什麼？」

「啊，沒什麼······」

「是嗎？」

夏宣也沒有繼續追問林遠緗什麼。但那雙警惕的褐色眼睛還是掃了一眼少女消失的街道。

「學弟今天晚上有空嗎？」

「啊？」

「今晚原本是我和夏真要一起參加一個松岐的聯誼會，但夏真昨晚就出發去了黑塞。我正好還缺一個同伴，學弟你願意和我一起去嗎？」

「啊，也不是不行······」

正好今天是周五，也沒有什麼要緊的事情。林遠緗也希望能從松岐的其他人那裏得到更多關於現在自己身上奇怪事情的情報，畢竟夏宣她們的圈子裏應該也會有不少其他懂魔法或者這種神秘學的······

「那學弟就和我先回家一趟。我們把禮服換上。」

夏宣的聲音打斷了林遠緗的思考。他一抬起頭，就看到了少女嘴角的壞笑。

「嗯？什麼禮服？」

「走吧。」

夏宣打開了早已停在一旁的高級汽車的車門，司機則迅速從一旁把還沒有搞清楚狀況的林遠緗直接扔進了車裏。

汽車一路朝遠方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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