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長姐

「安室。」

海央細細重複著這個名字，隨後與安室透握了握手，道：「我要先記錄一下你的五官，不要緊張，放輕鬆。」

安室透點了點頭，感覺對方那雙冰涼的手突然撫上了他的額角，隨後一點點地按著他的骨骼。她的眼中滿是不慘一點雜質的認真，碰一下他的眉眼，就在自己本子上寫著什麼。

她在測量他的三庭五眼，以數據為基礎，為他量身定做一套偽裝面具。

海央很認真，可是安室透不太習慣被別人近距離接觸，冰涼的指尖在他皮膚上劃過，留下的涼意能停留很久，有些癢，也容易讓人想入非非，他只好將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其他的事情上。

白蘭地不止為組織服務，其他的犯罪分子或組織也會特意找上門來，花大價錢求得一張面具。

原因無他，白蘭地做的易容面具是所有業內人士都讚不絕口的，不僅使用時間比其他人要長，而且使用感極佳，不會有其他面具那樣悶氣，錯位等不舒服的感覺。這對於那些不得不長期佩戴面具的人來說是十分難得的，所以即便收費貴了些，找她做面具的人還是前仆後繼著。

據說，白蘭地做易容面具的一手絕活最與眾不同的一點——面具是雙面異形的。

外面一張臉，裡面一張臉，兩張臉互不干擾，都可以與偽裝者本身完美契合，關鍵時候，這可是可以救命的工具，這也為白蘭地在組織之外贏得一個額外的稱號：「人偶師。」

而事實上，就他所知，利用雙面逃脫的人已經不在少數。

白蘭地不喜歡靠描述做面具，每一次動作都要見到委託人本人，這麼說來，她肯定親眼見過很多罪犯，如果還有那些罪犯的臉譜……

說不定，她的手也記得其他人的模樣。

安室透仔細思考著。

海央覺得安室透比組織其他人看上去陽光，而她的直覺一向沒錯。

新加入組織的波本，安室透，是日本警校應屆畢業生，直屬日本公安部門管轄。

事實上，他進入組織已經有幾個月了，接近「人偶師」也是他的任務之一。

出乎他意料，白蘭地年紀不大，看上去似乎也不像組織其他人一樣一看就不好惹，如果能趁她對組織未完全忠心爭取她的投靠或者意向，那……

「你要成為什麼樣子的人？」

海央突然開口，直接打斷了他的思慮。

安室透拿出一張照片，道：「單身，獨居，沒有不良嗜好，生活習慣良好。」

「那就簡單了。」海央記錄完，收起紙筆，重新圍上圍巾，道：「給個地址，一個星期後我會送過來。」

「可以走了？」安室透有些驚訝，接過海央遞來的紙筆，寫下一段地址。

這前前後後頂多十分鐘，而海央也只是記錄了一下他臉上的數據而已。

「嗯。」海央對他笑了笑，已經走到了門口，「我也還有事，今天就要離開北海道了。」

她剛說完，對安室透點頭告別，就轉身走出鐵門去。

這還是第一次在和組織成員溝通的過程中，他不止一次忍不住放鬆下來。

安室透還在椅子上坐著，目光在地下室里四處搜尋著，許久之後，他再次放鬆下來。

這一次的收穫，有些出乎他預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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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飄下來的時候，江古田也進入到了冬季。

青子從課室里出來，看著趴在走廊窗戶邊，眼巴巴地望著窗外的少年，略微有些好奇地問道：「快斗，你怎麼還站在那裡啊？」

黑羽快斗少有地沒回青子的話，只是有些哀怨地嘆了口氣。

青子一眼就看出了青梅竹馬在愁苦著什麼，咧嘴一笑，明知故問到：「在等海央姐姐呀？」

「我才沒有等她。」

黑羽快斗辯解著，絲毫沒有覺得自己的辯解有多蒼白，只是繼續看著窗外，臉上有了一些十分彆扭的神色。

青子不禁覺得這個時候的黑羽快斗有點可愛。

她知道，八九歲的黑羽快斗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姐姐海央給自己開家長會。

那個時候的黑羽快斗很調皮，可他偏偏是個姐控，所謂不怕打不怕罵，就怕海央不理他。

他的姐姐黑羽海央比他大五歲，是江古田高中部出了名的美人。風評極佳，待人溫和，學習成績優異，文藝演出的時候憑一支小提琴曲一夜成名，高二第一次會考之後就被東京一所極好的大學錄取，雖然性格淡雅如水，但追求者還是從教室門口排到了校長的辦公桌前。

從小孩子的角度來講，海央長得很漂亮，站在姐姐身邊黑羽快斗感覺自己特別有面子。

作為黑羽海央的弟弟，黑羽快鬥打小就收到了很多學長以收買為目的的優待，三年級的時候，一個追求海央的學長天天給他送零食以換取他姐姐的行動軌跡，硬生生地把黑羽快斗喂出了一圈小肚腩，跑步的時候隔著衣服都能感覺到肉在顫動，這才被海央發現其中的貓膩，硬是扯著快要成為小胖子的黑羽快斗繞著江古田跑馬拉松，一個多月後才瘦了回來。

而現在已經十一歲的黑羽快斗覺得，自己也許是江古田國中部最不喜歡開家長會的人。

當他和一群成績墊底的人蹲在一起唉聲嘆氣時，他的同學總會調侃：

「你跑來這裡蹲著幹什麼？」

「你不是考得挺好的嗎？你媽媽還是不滿意呀？」

「來的又不是我媽。」黑羽快斗為難地嘆著氣。

同學互相對視一眼，露出了心領神會的笑容，然後就拉長聲音——

「哦……是海央姐呀？」

這不是秘密了，從國一的第一次家長會開始，來參加的都是快斗的姐姐。

要幫快斗參加家長會可不是一件舒心的事情。

黑羽快鬥成績很好，但是他也有這個年紀孩子都有的特徵——好動，以及好奇。海央從來沒有抑制過他對探索新鮮事物的熱情，但就像探索新事物的路上總會遇到些坎坷，黑羽快斗的探索之路也有那麼些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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