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終章
「還是沒找到離開銀河系的辦法嗎？」
星河政府的首腦在商議星河文明的未來。
「沒有」
在銀河系的外圍，反方向引力屏蔽后，沒有足夠的正向引力拉扯飛船使它超越光速，也就是說引力彈射不起作用。
當然，飛船從銀河系內部開始進行引力加速，在脫離邊緣前可以達到超光速，但是星河系外圍的銀暈由大量氣體和塵埃組成，無法計算出合適的超光速通道。
如果飛船以超光速強硬闖入銀暈，就算護盾可以抵擋塵埃使飛船不受傷害，塵埃對飛船造成的阻力也會使它慢下來，如何快速穿過銀暈也是一個尚未解決的問題。
銀暈的範圍有數萬光年，沒有超光速的話，他們不知道要在銀暈中流浪多少年。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星河其實還有三條路走。」沉默良久，忽然有人開口道。
「哪三條？」
「第一條，逃到銀暈中去，墮落文明想要追上我們沒有那麼容易。我們可以在裏面伺機發展，積蓄力量，也許很多年以後，我們能找到對付墮落文明的機會，重新奪回銀河系奪回我們的家園。」
確實，銀暈之中到處都是氣體和塵埃，很適合隱藏。不過，他們不知道還有多少墮落文明的人隱藏在星河當中，能不能脫離墮落文明的視線尚未可知。
沒有人發表意見，他們仍在考慮，如果有其它的選擇，星河當然不願意到銀暈中去。
「第二條，重新開啟時間機器，將一些最優秀的學者送進去，給他們數千年的時間，或許在天星星系整個陷落之前，能找到對付墮落文明的辦法。」
有人同意：「這確實是一個希望，而且與第一條路不衝突。」
然而，這是個渺茫的希望。
「第三條……」這人嘆了口氣，「讓那些來不及選前兩條路的人放棄抵抗，活着總比死去好。」
唉……
一片嘆息的聲音。
星河文明，已經走向絕路。
「在走之前，把那恆星推向特弗洛斯坍塌吧。」
……
時間機器重新開啟，但由於戰爭消耗太多的能源，所以只能維持運轉一個。凡爾瑟斯星與星河文明接軌最好，所以它就被政府選定，重新開啟。
星河開始集結最後的力量，不是要與墮落文明決戰，而是準備撤到銀暈中去。
……
阿諾居民艦已經陷入反叛軍包圍圈，來不及跟着政府大軍撤離到銀暈中去。阿諾的守衛軍不願投降，拚死做着最後的抵抗。
「我說過，我不想成為奴隸。」朵曼撫摸著付爍送給她的手鐲，輕聲說着，「可我怎麼也沒想到，你會走在我前面。」
「你還說，永遠不會離開我的。」朵曼笑着，眼中卻滿是悲傷，她罵着：「騙子，大騙子！」
「烏子」
「我好想你」
她已經有好些日子沒出過門了，外面太亂，不安全。可是今天，她想出去走走。
朵曼把付爍送她的手鐲摘下，放進首飾盒裏，戴了這麼多年，脫下來還有些不習慣。
「我一直沒有告訴他。」朵曼對宣城說道，「我愛他。」
宣城推著輪椅上的朵曼，往外走去。
朵曼想起小時候，第一次聽奶奶提起愛情的時候，她是害怕的。
「愛一個人的感覺，果然好痛苦！」
如果愛上對的人，又怎麼會痛苦，宣城心想着。
「你喜歡我，痛苦嗎？」朵曼問著。
「不痛苦」
宣城對朵曼笑了笑。
「你騙人，你明知道我心裏有別人，怎麼會不難過！」
「有什麼難過的，能陪在你身邊我覺得很開心。」
「你不用這麼遷就我。」
宣城搖頭，說道：「沒有遷就。」
「這片天空讓我覺得厭煩，我想去看看星空，可以嗎？」
「可以」
他們來到上次送別格羅斯的地方，外面的星空依然美麗，只是那些光芒中，還帶有毀滅的宣告。
星光映射在朵曼的眼眸里，彷彿她的眼裏也擁有着一個宇宙。
阿諾還能堅持多久呢？墮落文明的軍隊還沒有到，星河卻要先一步毀在反叛軍手裏。
反叛軍，那些種族從來都沒有把自己當成星河人吧。朵曼想起，曾經在維納斯星上，地火族人朝她吐的那一口唾沫。
他們不滿。
可是憑什麼！
星河帶領他們的文明走向發展，讓他們從此生活安逸無憂，日子不知道比以前過得好多少倍。他們憑什麼對星河不滿，憑什麼仇恨星河！
升米恩，斗米仇，大概是星河的縱容讓他們貪得無厭吧！
……
「宣城」
朵曼目不轉睛地看着星空。
宣城應道：「嗯，我在。」
「你害怕嗎？」
「不害怕」
「我很害怕，我不想落在反叛軍手裏，不想成為墮落文明的奴隸。」
「國破家亡！」朵曼苦笑，笑中儘是無奈和心酸，「與其墮落成為仇人的走狗，不如死去來得痛快些。」
朵曼吃力地站起來，宣城伸手扶着她。
「你轉過身，站到我前面。」
宣城不知道朵曼要幹什麼，但還是照做。
等他轉過去的時候，朵曼拿槍頂着他的腦袋。
「我不想成為奴隸，也不想你成為奴隸。」朵曼說着，手在微微顫抖。
「朵曼，我可以保護你的。」
「我相信你，可是宣城，我和你不一樣。」朵曼閉上眼睛，搖頭道，「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活下去！」
「星河還有希望，不到最後一刻，你不要放棄自己。」
「我等不到那一天，也不想等了。」
朵曼對宣城終究下不去手，在他眼裏，星河文明也好墮落文明也好，都是外在的世界，根本就不會多在意。
他沒有家，也沒有國，就算星河被墮落文明統治，他應該也會活得很好吧。
宣城應當活下去，朵曼想着，便收回頂着他的槍，對準自己。
砰——
宣城還沒轉過身就聽到一聲槍響，這瞬間，他的大腦變得空白，手止不住的顫抖。
他聽到朵曼身體倒下的動靜，閉上眼睛，良久才敢轉過身。
他蹲下，將朵曼從血泊中抱起來，緩緩走回去。
「神女，幫我。」
……
在一個實驗室里，宣城看着容器中的朵曼，嘴裏喃喃道：
「你睡吧，我等你醒來的那一天。」
阿諾居民艦失守，塞爾維亞庇護著宣城，這是神女提的要求。
外面的世界怎麼樣，宣城漠不關心，他的眼裏只有朵曼。
……
阿諾居民艦上的風停駐，捲起的葉子定格在空中，宣城伸向朵曼的手也停在原地，整個居民艦上的一切都忽然靜止。
這種感覺，似曾相識。
時間的力量嗎？
宣城問著自己，然而他的思考如同平靜的湖面落下一顆石子，擊起陣陣波紋，將周圍時間的靜止打破。
「你果然可以打破時間的規則。」
一個聲音出現在宣城身側，與他一起注視着朵曼。
「你來晚了。」宣城說着。
「不晚」
「她死了。」
「我找的是你。」
「我？」宣城有些意外，「如果朵曼聽到，她會有多難過。」
「等你活過數千年，便知道芸芸眾生不過是過眼雲煙。」
「看來，我們是一別千載。」
言千旬笑了，是啊，他在自己時間加速的世界裏，修鍊千載。
「你想救她，天醒神族有的是令凡人起死回生的方法。」
宣城搖頭，「她是你們眼中的凡人，但是我的神。我會等她自己醒來。」
……
「我們是朋友吧！」言千旬問道。
「算吧。」
「你能否幫我？」
「我一個凡人能幫你什麼？」
「幫我創一個世界。」
「笑話！」宣城看着言千旬，認真道：
「不如一場夢。」
……
星河，活下來的人還有很多，但文明已覆滅。
……
往後又是另一個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