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夜請屠戶

蘇秦來到燕國輔佐燕王，向天下招納賢士，旺兒投奔在蘇秦門下。終於有了一個落腳處。誰知燕文公夫人看上了蘇秦的美色，以議事為名召見蘇秦到後宮，背著燕文公和蘇秦私通。朝野上下議論紛紛。

蘇秦怕禍患及身，便請求去齊國，讓齊王大興水利，把勞動力全部集中在水利工程上，這樣就削弱了齊國進攻燕國的野心。燕文公同意了，夫人不讓蘇秦離去，晚上召見蘇秦，哭泣了一夜。蘇秦為了自己的前程還是離開了燕文公夫人。

去齊國的時候，蘇秦帶了二百個門客，其中就有旺兒。後來蘇秦遭到殺身之禍，旺兒便在齊國公子封地當謀士為生。

老謀士端起一杯酒喝下，老淚縱橫。門口兩個女僕也感動地用袖子擦拭眼角的熱淚。魯謀被老旺的經歷所感動，心情似乎好多了。起身向老謀士下拜，老旺驚得趕緊扶起魯謀說：「閣下，使不得，使不得。論年齡，老朽被你大，論職位，你在老朽之上，禮不下庶人。快起來。」

「老伯，這一拜不是拜您的職位，是拜您為情而執著的心。」

「唉！這些事情都已成為往事，幾十年都過去啦！老朽現在大孫子都有了兒子，一家老小都對我很孝順。這日子也過得滋潤，在梁邱這些年也沒有生過大病，就是福氣啊！」

府外隱約聽見雞叫聲，喝了兩罐酒的魯謀倒很清醒。兩個女僕站在門口開始打盹，魯謀讓她們去休息。老旺說：「這人上了年紀身體就不行啦！不過今晚和閣下喝了這麼多，天快亮了還絲毫感覺不到累。」

「您去休息吧！今晚有您陪著，在下深感快樂，感激不盡。」

二人這才各自休息，魯謀惆傷的心情舒暢多了。

老薑讓女婿派出去尋找廚師的三名騎兵，在天剛黑盡時到了一個叫劉家堡的村子。這屠戶家到底在哪裡？臨走時田長官只說在十裡外的劉家堡村。現在太陽下山，只有到燈火通明的人家去打問。

三人拉著馬尋找有燈火的人家，在布滿灰塵的窄道上走了半里遠時，隔著荊柴柵欄看到院子里有位老人坐在屋門前拿著一根長煙管，屋內亮著的油燈照到老人背上，反光隱約可見他手捏煙管放到嘴裡吸一口，吐出的煙從面前升起，在那暗光下懸成一堆，似在依戀那暗光而不願離去。

屋內忽然跑出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子，手裡拿著一把木劍，在院子里胡亂掄幾下。老人抽一口煙，說道：「小心磕著腿腳。」

「沒事爺爺，你看我練的怎麼樣？」

「你這是玩，算不上練。」

聽了爺爺的話，那孩子有些垂頭喪氣，把木劍扔在地上，撅著嘴巴說：「沒勁，不玩了。」

這時，爺孫兩聽到門外有馬蹄聲。便一同朝柵欄外望。看見三名士兵，一手拿著戈一手牽著馬，來到了門口。院子里的黃狗早已叫了起來。老人拿著煙管，站起身，彎腰來到門口。

「這位老伯，向您打聽一下，這可是劉家堡村？」領頭的士兵一手按著戈，一手牽著馬，站立著問。

「正是劉家堡村，幾位軍爺來此何干？」

「我們是來找一位屠戶，他家住在哪裡？」

「是殺豬的屠戶嗎？」

「正是，老人家。」

老人開了門，孫子飛也似躲到爺爺身後，直盯盯看著士兵手裡的戈。

「幾位軍爺，請裡面坐。屠戶正是老漢的兒子，只是沒有住在一起。我馬上差人去叫他，就在前面一里處。」

士兵把馬拴在了門口的幾棵大樹上，拿著戈進來院子。老人叫出老伴說：「你去把勇兒爸爸叫來，就說幾位軍爺要找他。」

老伴趕緊解下腰間的圍布，叫孫子和她一起去。孫子不願意動，奶奶一個人出去。爺爺和士兵說話，勇兒看到兵士的戈靠在屋門口的牆壁上，走到跟前用手摸著，試圖拿起來。

一個士兵看到說：「小孩，小心別傷著自己。」

「軍爺，我能玩一下嗎？」

「當然可以，不過有些重，要小心。不能讓戈頭碰到你。」

孩子聽了這話，高興地大起膽子，雙手抓緊戈，拿到了手裡。果然有些沉，但還是拿了起來。爺爺嚴厲地說：「不得無禮，軍爺的武器不可以隨便亂動。」

「沒事，老伯，讓孩子玩一下。」

勇兒把戈拿到院子中間，雙手握著轉圈，由於戈重，孩子力氣有限，一圈轉得倒在地上，戈橫在身上。士兵們和爺爺大笑。

不服氣的勇兒站起來，繼續輪動，這一回比第一次得力了些。士兵告訴他說：「戈是用來往前刺的，雙手握緊戈身，弓著身子往前刺。」

孫子聽了，便按照士兵說的，對準院子的一棵梨樹刺去，戈頭刺進樹身，卻拔不出來。他使勁往後一拉，戈和人後蹲倒在地上。爺爺和士兵們又是一陣大笑。

孩子有些不服氣，站起身，拿著戈。這時大黃狗從洞里戴著鐵鏈出來。勇兒只是玩，卻玩的一時起勁，忘乎所以，握著戈，弓著身子，朝著大黃狗衝去，嘴裡大喊：「沖啊！」

大黃狗並沒有意識到危險逼近，張著嘴巴，吐出舌頭，搖著尾巴。戈不偏不移直接刺進黃狗嘴裡。戳的狗怪叫一聲，縮成一團在地上打滾，竟沒有掙脫掉刺進嘴裡的戈。鮮紅的血從嘴角大量流出，勇兒嚇呆了，兩手發顫，丟掉戈直奔向爺爺。

爺爺伸手朝孫子屁股上敲了一煙管說：「看，闖禍了吧！」

孫子嚇得哭了，一個士兵站起，去把戈拿了回來，那大黃狗掙扎了幾下，身邊一攤血，死在了窩門口。

老人安慰孩子說：「不要哭啦！這黃狗在家十多年了，都老啦！爺爺下次在集市上買一隻回來。這下正好有了狗肉吃，給你補一補身體。」

勇兒還是一個勁地哭。大黃狗是他出生那年，爺爺從集市上捉回來的，陪著他度過了十二個春秋。家裡曾經來過強盜，大黃狗咬傷了其中一個，其餘逃跑，家裡的東西才沒有被強盜奪走。

爺爺安慰孫子不要哭了，勇兒還是傷心地抽泣。正在這時，奶奶和爸爸回來了。老人去找兒子說幾個軍爺來找，屠戶心裡疑慮，我沒有觸犯法律，怎麼會有軍爺來找。問母親他們來做什麼，母親說不知道，你父親只讓我趕快來叫你回來。

屠戶把為明天集市準備的肉，交給徒弟去切，大概安頓了一下，便整理一下身上衣服，和母親一起回來。

到門口聽見兒子在哭，進來門裡。士兵們站起身拱手說道：「劉屠戶，我們長官請你去一趟。」

劉屠戶驚愕道：「小人並沒有犯罪。」

「你誤會了，我們長官在老薑家裡娶親，由於沒有廚師，特來請你過去。」

屠戶聽了這話臉色大變，憤怒地說：「恕小人得罪，小人不會去給這個為非作歹的長官做事。」

「長官換人了。」

「啊！什麼時候換的？」

「幾個月前，原來的長官被新來的長官處死。新來的長官是此前梁邱田化的兒子。」

屠戶聽了，立馬跪下道歉說：「幾位軍爺，恕罪。小人一時糊塗。」

「快起來收拾走吧，不知者無罪。」

劉屠戶起身問孩子怎麼了，老人把孩子玩耍惹禍的事說了。孩子父親並沒有生氣，只說：「待會兒叫徒弟過來把狗皮剝掉，明天煮了。」

安頓完畢，借了士兵馬匹，回到自己下處，用馬車裝了大鍋，拿了剔骨刀，殺豬刀，切肉刀，砍骨斧，帶了四個徒弟，留下三人明天去集市。連夜和士兵趕往老薑家。

回來時，已是二更天，大門外的軍帳里酣睡的百姓發出呼嚕聲。軍帳外，圍起來的兩個柵欄里，三頭豬和五隻羊都已進入夢中。

老薑興奮地晚上睡不著，喝了些酒精神更好。聽到門外馬蹄聲，便出來，看到士兵已經請回來了廚師。

幫忙架起鐵鍋，半夜殺豬。四個徒弟去柵欄內抬起一頭正在酣睡的黑豬，發出歇斯底里的尖叫聲，驚醒軍帳里正在熟睡的百姓。紛紛探出頭來看，才知道是屠戶殺豬。睡不著的出來看熱鬧，睏乏的任憑豬叫喊，依舊跌倒睡覺。

黑豬被抬到大鍋前的一個案板上，用繩子勒住鼻子，屠戶拿一把長刀，從脖子里捅進去，早有人端來銅盆接在地上。放完豬血，抬到開水大鍋里退毛。大鍋周圍燃起七八個火把。黑豬退毛變白豬，抬起來掛在木樁架子上，用刀割開肚子，挖空內臟，洗凈腸肚。最後割成小塊，放到老薑自家的大鍋里煮，煮到半個時辰，加入調料。

到天亮時，三頭豬五隻羊都殺完剁成塊。附近人家的百姓回去把自家的大鍋也抬來，共六口大鍋在門口煮著肉，鍋內的香味瀰漫在空氣里，招來了附近幾隻流浪狗。

老薑家從來沒有這樣熱鬧過，大開宴席，請父老鄉親開懷暢飲。歌舞宴席，狂歡三天。老薑把自己家送給了一位貧窮的老人居住，一家人除了帶一些幾十年捨不得的器物，其餘全部丟棄。

坐著馬車跟著女兒去梁邱府上享福。田甲也是個重情義的人，給泰山修建了豪華的宅院，樓台亭閣，畫棟雕梁，十來個僕人伺候著。老薑的夢想終於實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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