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了斷：新的生活

就這樣，過了一些時候。

我一個人在外面租房子住，才真正感受到一種自由。不像大學時，你需要早早起來做操，每天緊張兮兮的掐著時間去上課、打零工，還得每天計算著錢，伙食費、交通費一丁點不能多，精確到分和角，否則一個月下來透支一點，下個月都得啃好幾天的饅頭；在宿舍里，說什麼和做什麼都會受到限制，因為你過的是團體生活，總得適應和遷就各個同居人的生活習性，而現在，自己一個人，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想什麼時候做就什麼時候做，也不用再顧忌其他人的作息習慣或洗澡先後順序等等，自己喜歡什麼時候睡覺就什麼睡覺，喜歡什麼時候洗澡就什麼時候洗澡，不會說亮著燈或洗澡的水聲就干擾到別人休息。並且，最重要的，是佳玲找到了，我不需再去發傳單和登報紙，心裡著實輕鬆了許多。

我租的地方雖離工作的地方遠些，可是租金便宜，只要500元，我只要算好時間，一個多小時的地鐵路程還是在掌握中的，7點多起床也不會遲到，餘下的2000元，自己煮飯自己買菜完全有很多的結餘，就到上下九淘些價廉物美的衣服，自己搭配，還是可以每周不同，天天新鮮。

除了每隔一定時間去看佳玲，我其他時間和精力還是放在工作上了。

你對一個人好，不能指望她或他一定會回報。可是，你對工作認真，工作還是會回報你的。

一年後，我由普通文員升為行政助理，工資又提升了一些，3200元。

我開始給我的小窩配點好的小家電，不再用那些破舊的二手貨，對家裡的傢具也適當的調整，最重要的是換上了一張舒服的沙發床。這樣，佳玲來了，就能睡得舒服些。

可是，佳玲從沒來過。她總說她很忙，說要陪土豪男友去這裡去那裡。

直到有一天，佳玲戴著墨鏡，拉著行李箱，突然出現在我面前。

我把她迎進家裡。佳玲這才脫了墨鏡。我一看，嚇了一跳。

佳玲的臉上掛著傷，右邊眼眶和顴骨一片紅紫，眼角上還有一道深紅的划痕。問她，她把臉別到一邊，什麼都不說，只是眼睛里淡淡的有一層霧水，但下巴還是高傲的昂著。負傷了，她也是一隻驕傲的天鵝。

她不肯說，我也不好再追問什麼，只先安頓她住下來。

後來，從她斷斷續續的一些言語中，大約知道了事情原由。

是土豪的正宮，她從別人的嘴裡知道了佳玲。

她偷偷的來到深圳，找到土豪身邊的人，一一盤問，知道土豪這些年在佳玲身上花了有多少錢后才發的飆，先是在家裡大吵大鬧，後來又到土豪的公司辦公室去吵去砸，「這麼些年，老娘在家裡替你熬著受著累受著苦，你倒好，把錢都用在這些狐媚子身上！」

最後，還逼問到了佳玲家地址，到佳玲家裡翻東西砸東西。佳玲不敵她人多勢眾，在拉扯間被打傷了。還好，土豪找的兩個朋友趕到，幫忙勸阻著，「嫂子，消消氣，消消氣，彆氣壞自己身子，多不值得。」佳玲趁機逃脫出來，要不，受傷會更重。

等他們鬧完，佳玲再回家看時，家裡一片狼藉，碎的碎，破的破，爛的爛，但凡值點錢的，要不被砸，要不被拿走了。反正這個地方也待不下去了，也不想待了，佳玲簡單收拾了幾件衣物，就到廣州來了。

我知道這件事情，一時心疼佳玲的傷，但心裡還是高興的。

因為這樣，佳玲才能與過去作個徹底的了斷！

佳玲傷好了一些，就開始往家外跑，天天不見人影。

有一天，正吃飯，佳玲忽然對我說，「美茜，我打算買房子，已經看中了一套，等會兒你把卡給我一下。」

我楞了一下，說「哦。好。」

這個銀行卡當然並不是我的，它是佳玲放在我這兒的。

以前，我去看望佳玲的時候，她讓我帶回來代她保管著。

這些年，土豪給佳玲買了許多名牌包包、衣服和首飾，但大多被佳玲折現了，還有一些現錢，佳玲也是省著，存在裡面。

我並不關心卡裡面的錢。但是，佳玲要買房子，她是不希望和我一起住了？

跟她一說，果然，她說，「我自己一個人住慣了，一個人住，比較方便。」

我當然明白她所說的「方便」是什麼意思。

我心裡悶悶的，低頭吃著飯，想著她會不會又去走老路子。

佳玲自顧自的又說，「美茜，你也要找男朋友的呀。」

「並且，你也不可能老叫我睡沙發床。反正，這錢放著，還不如買房子。」佳玲的理由一條又一條。

佳玲的眼珠子又一轉，「你放心吧，我會正正常常的了，年紀也不小了，我知道該怎麼做。」

「哦，還忘了跟你說，我到廣外報了個英語進修班。我會找個和英語有關的工作。我還打算去認識老外呢。」佳玲說著，自己倒高興起來。

看著佳玲的笑臉，聽著佳玲說的話，好像真是個要好好過日子的派頭，我放心了一點。

「好吧。」我終於也露出笑臉。

「這才是我的好姐妹，明天周末，陪我去交定金和簽約吧。」

「行，你說什麼都行。」

「簽完約，我們得去大吃一頓，好好慶祝！好好去下之前的晦氣！」佳玲對「好好」特別的強調著。

「行，我的姑奶奶。」我嬉笑。

佳玲大笑著。她的高興也傳染著我。

我們兩個笑成一團。從前的這麼多的不快樂、不如意，好像此刻都淡忘了。

佳玲要買的房子在新區天河區，離市區有點遠，價錢也不便宜，要六千多每平米。

佳玲的錢只夠給首付的，還要餘下來一些，去支付學英語的學費，還有平常的生活費。

我看著佳玲挑的房子，小兩房，朝南，3樓，陽光充足，真挺不錯的，心裡也替她樂滋滋的。

新的生活，真的在向我們招手了？

佳玲做事夠神速的，沒兩下，就把房子給辦下來了。沒兩周，她就搬出去了。

她搬出去住后，我依然留在自己租的房子里，自己一個人過活兒了。

有時候，想想，佳玲的話還是挺對的，一個住，的確比較方便。

在一個獨立的空間里，沒有外界的干擾，沒有外界的牽扯，就你自己一個人在這個空間里，靜下心來，聽到自己的心跳，你才能感覺到自己個體的存在。不需要討好誰，也不需要應付誰，你的一切行動純粹只需要按自己的意願去行事，你就是自己的上帝，可以做自己的主。反觀，很多時候，自己所做的許多事情，也不過是為了他人而去忙活兒。

就像佳玲在這裡的時候，我一下班回來，就像個陀螺一樣，不停的忙，煮飯啊洗衣啊。。。只要能讓佳玲過得舒服點的，什麼事兒我都得先想到，先把它給做了。

現在她不在這了，自己好像整個人被抽了筋，斷了骨，一點做事的動力都沒有了。下了班回來就躺床上，餓了就叫外賣。躺在床上的時候，覺得這房子怎麼變得比先前的要大，比先前的要空一些，自己也並不是因為累了躺床上的，反正躺在那裡就是發獃，就是不想動，腦袋一片空白，只是盯著天花板，也不覺得餓。

就這樣過了好些天，精神勁才緩過來。

既然佳玲喜歡自由，那就隨她去吧。她現在在廣州，什麼事也好照應著。

而我，現在可以更多的為自己而生活了。

從此刻開始，我內心的自己，才像深土裡的種子萌發出幼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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