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如若煙能解憂愁（一）
秦瓊嵐心裡微微酸澀，「媽媽陪你吧。」
白一爾搖了搖頭，淡淡地開口：「不用了，今年是媽媽和趙叔叔過得第一個新年，媽媽和叔叔一起過吧。不用擔心我，阮素姐和寶寶會陪我。」
秦瓊嵐怔怔地望著女兒。
依舊是以前的模樣，以前的語調，可她心裡卻如針扎般一陣陣地痛。
她突然意識到那個曾經會追在她屁股後面跑的女孩兒是真的一去不復返了。
她收回目光，升起玻璃窗，吩咐道：「走吧。」
「瓊嵐，你……」趙辰東訝異地看著她。
「她總要走這一步的。她……已經不需要我了。」秦瓊嵐眼裡閃著淚花。哽咽地開口。
趙辰東嘆息道：「什麼時候你才能真正懂得孩子的心呢？」
秦瓊嵐閉了閉眼，終是狠心開口：「走吧。」
……
直到汽車走遠后，白一爾強忍的淚水才落了下來。
她淚眼婆娑地望著汽車遠去的方向久久失神。
似乎刀子般的寒風刮在臉上沒有那麼痛了。
也許心臟的痛楚比肌膚之痛更加錐心吧。
她一步一步往電梯口走去。
也罷，終是要走這步的，只不過是遲一點早一點的問題。
直到今晚母親親手做菜，她才逼自己狠下心來。
愛與不愛是有區別的。
愛是不予言說的給予，愛是心甘情願的付出。
愛不是步步為營的索取，愛不是歇斯底里的討要。
這個世界上，唯有愛不是憑藉努力就能得到的。
她第一次嘗到母親的手藝。
她的菜和她的人一樣。精緻可口。
她以為會有一絲不一樣的味道，卻原來和普通飯店的菜並無二致。
以前拼了命想得到的現在卻不想要了。
也許，這就是成長。
今夜，一家四口，觥籌交錯，其樂融融。可只有她自己心裡清楚，熱鬧是別人的，孤獨是自己的，她像個局外人般享受著這不屬於她的溫暖。
這樣虛偽自欺欺人的快樂，她不需要。
電梯的數字一幀一幀地變小。
9……8……7……
如若人生也能夠倒數，那該多好。
抬眸看到垃圾桶里的煙蒂，她竟然也想來一支。
開了門，屋裡只有一盞昏黃的落地燈亮著。
白一爾徑直往二樓浴室走去。
其實，她說謊了。
今夜只是她一個人的新年狂歡。阮素姐給她發簡訊說要去找孩子的父親。所以，今夜家裡只有她一個人。
洗完澡后，白一爾裹著浴巾走到窗前擦著頭髮。從她的角度俯瞰下去，街上霓虹閃爍，燈火輝煌，一扇扇小小的窗戶透著星星點點的光暈點綴著這座城市。似乎孤獨的只有她。推開落地窗，她側頭看向對面的露台，空蕩蕩的，卧室也漆黑一片。
他還沒有回來嗎？
……
周朝暮回到公寓后已經九點鐘了。他簡單地沖了個熱水澡，胡亂地擦了擦頭髮，倒了杯咖啡就往書房走去。
不知不覺在書房裡忙碌了一個小時，敲完最後一個字，周朝暮忽然想起今天是2018年的最後一天，他給爺爺打了通電話。
老人家接到他的電話很是高興，一直問他什麼時候回去，他心下澀澀的。
他虧欠了爺爺太多太多。
往事又湧上心頭，他草草地結束了對話。
他怕爺爺覺察出他的反常，下意識地伸手摸煙，煙盒裡空空的。
最近煙癮似乎有些大。
半晌，他終是換了身衣服往門外走去。
剛拉開大門，周朝暮的步子一頓。
白一爾雙手插兜，垂著頭往電梯口處走去。似是覺察到一道目光，她抬起頭，透過帽沿邊白色的絨毛，她看到周朝暮男生正看著她。
他雙手插兜，遺世獨立般站在那裡。逆著光，明亮的燈光愈發拉長了他的身影，牆壁上投射的剪影勾勒出他俊秀的輪廓。
「你……」
「你……」
兩人相視一笑，隨後不約而同地往電梯口處走去。
「這麼晚了還要出去？」周朝暮抬手按了電梯按鈕，雙手插兜問道。
「買點東西。你呢？」白一爾盯著跳動的數字說道。
「一樣。」
「沒有回家嗎？」透過羽絨帽，白一爾只能看到男生凸起的喉結滾動，「沒有，時間來不及。」
語音剛落，電梯門開了。
兩人一前一後地進了電梯。
密閉的電梯里，周朝暮和白一爾各自站在一邊。
白一爾腦海里不禁浮現出下午的情景。
當時意識昏迷時，她似乎感受到自己的嘴唇碰到了軟軟的東西，而且口腔里有一股淡淡的煙草味。
難道是錯覺？
周朝暮餘光瞟到白一爾正摸著嘴唇發獃。
剎那間他的臉上染上一絲紅暈，他微微側身，背對著她將衣服的羽絨帽扣在頭上。他抿了抿唇，手抵著嘴唇輕咳了一聲，最後將目光落在一幀一幀跳動的數字上。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
白一爾回過神來，跟在周朝暮的身後往附近超市走去。
進了超市，白一爾沒有什麼要買的，只拿了些牛奶麵包。走到收銀台處，周朝暮已經等在那裡。
周朝暮瞟了眼她手裡提的東西，溫潤地說道：「她的一起算。」
聽到周朝暮的話，白一爾連忙擺手，「不用不用，我有……」
「一起算。」周朝暮再次開口，隨即把錢遞了過去。
許是感受到男生強大的氣場，收銀員沖白一爾抱歉一笑，隨後從男生手裡接過了錢。
白一爾攥著錢咬了咬唇。
結完賬，兩人出了便利店。
白一爾輕聲開口：「謝謝你，不過以後不要這樣了。」
「嗯，知道了。」周朝暮點點頭，隨手拆開剛買的一包煙，剛想點著，最終作罷。
白一爾看到男生把煙又重新放回煙盒，「我不介意。」
周朝暮挑挑眉，仍舊把煙盒塞進了口袋裡。
「能給我來一支嗎？」
周朝暮步子一頓，他皺眉看向女生。
女生目光清澈地看著他。
彷彿剛剛說得話和談論天氣一般隨意。
周朝暮不確定地問道：「你說什麼？」
白一爾把手伸了出來，「可以給我一根嗎？」
「這個嗎？」周朝暮晃了晃煙盒，皺眉問道。
白一爾點點頭。
男生一直未開口，白一爾抬眸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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