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網吧會面

白一爾坐在操場上肆無忌憚地哭了很久，久到她感覺自己好像把一輩子的眼淚都流幹了才停止哭泣。

眼睛雖乾澀疼痛，不過哭過之後，心情平復了許多，似乎所有的怨恨，憤怒，羞愧等各種複雜的情緒都隨著眼淚而消散了。

她慢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拍去了身上粘的泥土。她突然很茫然，不知自己該去哪裡？

回家嗎？

母親肯定能察覺出她的情緒不穩定，她暫時不想讓她知曉自己已經發現了她的秘密。

教室嗎？看到課本她就頭疼。

要不出外面隨便逛逛吧。

白一爾出了校門，看到左邊有一條小巷，她拐了進去。

巷子的盡頭似乎有個網吧。

白一爾思緒一轉，朝巷子盡頭走去。

推門而入，她環顧了一圈網吧。網吧整體環境不錯，布置得優雅別緻。

看到櫃檯前站著一個正吞雲吐霧的女人，她徑直朝櫃檯走去。

網管是個年輕的女人，大概26歲左右，打扮得很時髦，臉上畫著濃妝，手裡夾著一根女士香煙，看到白一爾後，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輕輕抽了一口煙，眉眼一挑，「學生？」

白一爾支吾地應了一聲。

「多大了？有身份證嗎？」

白一爾聽到女人的話才後知後覺想起自己未滿18歲，她沮喪地搖了搖頭，轉身往門口走去。

「用我的吧。」白一爾看到身後的周朝暮時，獃獃地站在原地。

男生沒有看她，直接越過她把身份證遞給了櫃檯的女人。

她出神地望著男生英俊的側臉。

他為什麼在這裡？跟蹤自己嗎？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難道他看到自己哭了？

想起她的狼狽不堪，她臉色一白，迅速地低下頭轉身往門外走去。

「我有話和你說。」背後男生清冷的聲音傳來。

白一爾動作一滯，下一秒抬起腳繼續往外走。

「不要想著逃。」

白一爾徹底止步。

她為什麼要逃？

她沒有做錯什麼。

半晌，白一爾原地轉身，手插入羽絨服口袋裡靜靜等著男生。

她盯著地面上的花紋發獃。

「抬起頭來。」白一爾看到面前的一雙黑色運動鞋后，身子一僵。

她眼睛腫得和核桃一樣，她並不想讓他看到她這副模樣。

周朝暮見她遲遲不抬頭，嘆了口氣，說道：「拿去用吧。我不會笑話你。」

白一爾微微抬頭，看到男生的手裡有一瓶眼藥水。

她的心裡微微一緊，半晌從男生手裡接過眼藥水，低低地道了聲：「謝謝。」

「跟在我後面。」說完，男生輕輕擦著她的衣服走了。

她緩緩轉身，靜靜地望著他的背影發獃。他今天穿了件灰色長款羽絨衣，愈發襯得他修長挺拔。

余光中瞟到似乎有人在看她，她眼眸一轉，望向櫃檯后的女人。年輕女人正目光戲謔地朝她曖昧地笑著。她臉頰倏地一紅，不自然地別開了目光，然後抬起腳疾步朝著男生的背影走去。

白一爾不遠不近地跟在他的後面。

他的背影俊逸出塵，修長挺拔，明亮的光線落在他的身上，愈發襯得他溫潤如玉。

穿過大廳后，兩人拐到左側的走廊上，繞過走廊，兩人來到了寬敞明亮的公共區域。放眼望去，一排排的電腦擺放得整齊劃一，錯落有致，再加上店裡的裝修簡潔而又不失優雅，倒是別有一番風味。店裡的人比較少，只有零星的幾個機子泛著幽幽的藍光，兩人選擇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

剛一落座，周朝暮就把上機卡遞給她，輕聲開口說：「給你，你不是要用？不過我奉勸你一句，不要查不該查的。」

聽到他的話，她羞怯得無地自容，胡亂地點了點頭接過了上機卡。

她知道自己被他看穿了。

她之所以選擇來網吧，自然是有原因的，否則她大可以選擇麥當勞肯德基之類的地方消磨時間。

眼見為實。她無非就是想要確認這個單詞是不是他說的意思，可被他這樣含沙射影一番，她倒不好意思去查了。想起他上午的解釋，她愈發羞愧不已。

兩人誰都沒有再開口說話。

周朝暮一言不發地坐在沙發里目光幽深地看著女生開機，思慮千迴百轉，他最終起身走到她的身邊，看著她恬靜的側臉，淡淡開口：「既然你不甘心，那好人幫到底，我幫你搜吧。」

他用下巴指了指遠處的沙發，吩咐道：「你先坐到那邊去，好了我會叫你過來。」

白一爾尷尬地起身，走到了不遠處的沙發上。她拿起桌上的雜誌隨意翻閱著，可她一個字都看不進去，心思早已飄遠了。

周朝暮看到女生低下頭后才熟練地開始操作鍵盤。

網上的信息五花八門，真假難辨，尤其她要查的是……難免會彈出一些低俗的廣告，看到一些不該看的。她一個處於青春期的女孩子，自然不好看到些不該看的。

「好了，我查到了。」他抬眸看了一眼沙發上的人兒，隨後起身給她騰開位置，自覺走向不遠處，靜靜地打量起牆上的壁畫。

白一爾翻雜誌的動作一滯，抬頭瞟了眼男生，看到他走遠后才慢吞吞地移到電腦旁。

屏幕上打開的是google的網頁。

原來真如他所說。

她諷刺地一笑。

其實她心裡早已有了答案，只不過想自欺欺人罷了。

白一爾關掉了電腦，望著黑掉的屏幕靜靜發獃。半晌，走到周朝暮的身邊，輕聲地開口：「今天謝謝你，我們走吧。」

周朝暮高深莫測地看著她紅紅的眼睛，語氣不容置疑地說道：「你先滴點眼藥水吧，完了我們談談。」

白一爾瞭然地點了點頭，她轉身坐到沙發上，拆開包裝盒，拿出了眼藥水。她微微仰頭，朝著眼睛擠了兩滴眼藥水，剎那間，她被冰得直眨眼睛，好半晌才感覺眼睛舒服了些。之後，她低著腦袋靜靜地等著對面的人開口。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情？」周朝暮雙腿交疊，雙手合十放在膝蓋上，他見她滴了眼藥水，然後直截了當地開口問道。

「沒有。」她不假思索地搖了搖頭。

「我們是……朋友嗎？」他蹙著眉看著她。

白一爾抬起頭望向男生深邃的眼眸，她點了點頭，算作對她的回答。

「既然是朋友，是不是該坦誠相待？」他反問道。

白一爾靜靜望著他。

他們是朋友，不是嗎？

她覺得心裡一暖，至少有人還關心在意自己，不是嗎？

他深邃的眼眸似古波幽譚，深深吸引著她的目光，讓她忍不住沉淪在他瀲灧的鳳眸里。

「好吧，我最近確實是遇到一些問題，現在腦子很亂，暫時不想說，希望你理解我。不過你放心，那個東西……和我沒有任何關係。」她認真地解釋道。

她不希望在他的眼中她是一個輕浮的女生。

男生沒說話，點了點頭。

言盡於此，他希望她能儘快好起來。

「如果有什麼事情可以找我幫忙。」他溫潤的聲音傳來。

「我知道。」

「一起吃飯吧。」周朝暮看了眼手錶，緩緩開口。

她本想拒絕，可轉念一想，輕輕開口：「去哪裡？」

「你有好的地方嗎？」

「沒有。」白一爾搖了搖頭。

她轉學來到這裡幾乎都是在家裡吃飯，偶爾有幾次她都是在學校食堂吃，從來沒有在外面吃過飯，所以也不知道哪裡好吃。

「那隨便找一家吧。」

白一爾點了點頭，她看了下手錶，已經一點了。

路上行人很少，很多商店的門上都掛著厚厚的帘子，更顯得街上一片蕭索。

他們四處亂逛著，終於找到了一個環境還算雅緻的飯店。

周朝暮推開門，打起帘子，示意她先進。

白一爾微微點頭致謝，「謝謝。」

店裡吃飯的人不是太多，他們找了一個外間的卡座坐了下來。

兩人隨便點了幾個菜后就乾巴巴地等著上菜。

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

不一會兒，服務員陸陸續續地端上了菜。

兩人安靜地吃著飯。

白一爾悄悄地瞥了一眼對面的人。

他的吃相很周正。修長白皙的手握著筷子的頂端輕巧地夾起盤子里的一隻蝦，輕輕剝掉蝦殼，露出肥美的蝦肉，放入嘴中，細嚼慢咽地咀嚼著，動作斯文而優雅。反觀自己，雖然吃相還算文雅，不過在他面前倒相形見絀。

一頓飯就在兩人的沉默中吃完了。

周朝暮主動去前台結賬，白一爾坐在座位上等他。

男生結完賬走了過來，溫潤地說：「走吧。」

她起身委婉地說：「憑你的紳士風度，應該是不會給我付錢的機會，但是下次一定要讓我聊表謝意。」

周朝暮似乎料到她會這樣說，瞭然地點點頭。

「你先回吧。我怕麻煩。」

「嗯，也好。」

兩人一前一後往學校走去。

白一爾看著前面遠去的身影，略微失神。

她有時候覺得她和周朝暮就像鍾子期和俞伯牙，默契十足，只一個眼神便明了對方的意思。

大概因為他們性格相像又是孤獨之人才會這般投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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