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新的開始

天亮了……

在文學作品中，黎明是美好的。它象徵著希望，象徵著重新開始，象徵著美好結局。可是，在此時此刻，陳風無比渴望這天沒有亮，這清晨沒有到來。

「我救不了！」

書生開口，語氣低沉。

陳風感到一陣無力，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雙腿，倒在了地上。他想哭，卻怎麼也哭不出來。他想梳理一下昨夜到今天的事情，心裡卻是在十二萬分的抗拒回想。

書生拿起扇子，想對著陳風扇一下，遲疑片刻，又收了起來。

「你休息一下，我去給你們找點吃的。這裡很安全，它們都已經回去了。」

書生離開了。

陳風緩了好久，才支撐起自己，一步一蹭的慢慢走到小雨和小雪身邊，跪了下來，輕輕地撫摸他們的小臉。露出一絲勉強又有些欣慰的笑容。

似乎感覺到了陳風的觸摸，小雪醒了過來。她坐起來，拉住陳風的手，有些慌亂的樣子。

「怎麼了？做噩夢了嗎？」陳風柔聲的說道。

「嗯嗯！好好怪獸！嗷嗚……嗷嗚的……」小雪兩隻小手在身前胡亂揮舞著。

「呵呵……」陳風笑了，卻是有些發自內心。看著小雪天真的模樣，他的心裡好受了一些。

小雨也醒了，迷迷糊糊的，像是想起了什麼，卻又倔強的不肯表露自己的害怕。

「你們一定沒有睡好吧！」陳風摸著兩個孩子的頭。

「我們已經離開家，要去別的地方了。」陳風選擇隱瞞。

書生已經回來了，正站在他的身後。

「這位先生，以後就是你們的師父了，他會教你們修道。」

「修道是什麼？」兩個孩子懵懵懂懂。

「飛天遁地，無所不能，長生不老。」陳風用哄孩子的語氣說道，雖然確實是在哄孩子。

「那爹和娘呢？」兩個孩子很慌張。

「爹娘……」陳風一時語塞，他咽了口口水，繼續說道。

「爹娘當然是在家裡等你們啊！等你們有出息了回去找他們，孝敬他們啊！現在他們很忙，不能來送你們。你們也要堅強一些哦！不然會讓他們擔心的。」

「嗚嗚……」小雪有些嗚咽。

陳風把她抱在懷裡。

「要堅強，好好學本事。不許哭鼻子，哥哥不喜歡你們了喲！」

「哥哥會和我們一起去嗎？」小雨問道。

「我就……」

「當然了！」書生說道。

「你們三個都是我的徒弟。自然是和我一起走了！」

陳風一怔，隨即鼻子又是一酸。他放開兩個孩子，走到一旁，拚命克制著自己。

「來！吃點東西！」書生將一些野果放在兩個孩子身前，然後走到了陳風的身邊。

「多謝先生收留。不然，我還真的不知道該去哪裡。」陳風深施一禮。

「不必！你我相識，也是緣分一場。我怎麼會坐視不理。」

「能否請求先生，在他們倆還沒有足夠的心裡承受能力之前，不要告訴他們真相！」

「可以！那這個事情，以後由你來告訴他們吧！」

「先生，村子里還有沒有……」陳風帶著一絲僥倖心理。

書生轉過頭去，沒有看他。

陳風的眼睛變的通紅。

「我想……我想……回去看一下，不帶他們。」陳風哽咽著說道。

「好！」

村子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有些房屋還在燃燒，顫動的火苗扭曲著周圍的空氣，不時發出噼啪的響聲。陳風從村口走進，縱然是早有心理準備，可那觸目驚心的場面還是讓他難以承受。幾乎村裡面所有的男性都倒在了那裡，眼神里充滿了恐懼與決絕。殘肢斷臂，血肉骨頭，遍地都是，卻是沒有看見一具怪獸的屍體。陳風扶著村口的大樹，不住的喘著粗氣，鼻子口腔之中全是血肉的腥氣與木炭的焦味。

他吐了！

吐了很久，他虛脫般倚靠在樹上。獃獃的看著滿目的屍體，欲哭無淚。

書生遞給他一個水囊。陳風接過，漱了漱口，又清理了一下臉龐，用袖子一把抹去臉上的水。然後鄭重的跪在書生面前。

「你……」書生不明所以。

「請先生施展神通，幫我的這些親人們入土。」

「我答應你！你起來吧！」

「將他們，葬在這棵樹前吧！」

書生明白了。只見他扇子一指樹前的空地，一個巨大的深坑便出現了。然後，他閉上了眼睛，雙手在胸前作印，一具具屍體便憑空漂浮，向這裡飛來，緩緩的落在坑中。

陳風看著那一個個熟悉的身影，以一種種不熟悉的姿態在自己面前埋入土中，心裡感到莫大的凄涼。張大叔、王大娘、英子姐、自己的爹和娘，還有村長爺爺。陳風的身體開始劇烈的顫慄，淚水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最後一具屍體入土，書生睜開眼睛。扇子一揮，黃土落地，一個巨大的墳包就出現了。陳風面向親人們的墳墓，重重的磕了九個頭。然後撿起了散落在地上的一把斷裂的短刀，在樹榦上刻下了三個字。

永安村

……

陳風再次用水清洗了一下自己的臉，對書生說道：

「先生……」

「該叫師父了！」書生打斷他。

「以後，你就是我的徒弟了！」

「是！師父！」

「嗯！」

「師父，那些怪獸究竟是……」

「這個，不是現如今的你該了解的。你知道了，也沒有用！」

「那師父，我是不是也可以修道？」

「這個……」

書生遲疑了。

「等回到我那裡，再與你細說吧！」

「好！對了，還不知道師父的名諱。」

「我姓葉！綠葉的葉！」

書生打開扇子，輕輕地搖著。

「我叫葉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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