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攻心為上

第5章 攻心為上

只見隆慶帝方臉闊耳,雖無張居正相貌端莊俊逸,也算是英氣逼人,並不像清人所繪製的那樣「尖嘴猴腮」,只是實在缺少一股精神氣,加上肌膚毫無血色,看上去像個白血病患者。

水墨恆不禁深深嘆了口氣,暗自忖道:「皇上音色渾散沉悶,有聲無韻,眼底呈青,眉端見白,明顯精氣匱乏,乃身子空虛之兆。可史書記載,這位皇帝直到臨死前,若無女人伺候,慧根徹夜不垂,哪來這多精力?」

朱載垕本坐着,這會兒又躺下,語速放慢很多,說道:「張先生的好意,朕心領了。朕心裏清楚,他來一樣看不好朕的病,可不讓你們進來,又寒了張先生的一片苦心。」

水墨恆心中一盪,想着這位皇帝原來很明事理嘛,沒有外界傳的那麼昏聵,當即煞有介事地說道:「皇上,小的能看好你的病。」

語氣出奇的鎮定和自信。

時間緊迫,要抓住皇上的心,不鎮定不自信哪成?

「是嗎?」

朱載垕似乎一下子來了興緻,重新坐起來說:「從沒人敢對朕用這種語氣說話。你可知道,對朕講大話是要砍頭的?」

水墨恆胸有成竹地回答:「知道。但我懂得皇上的心,所以清楚皇上病症所在。」

「懂得朕的心?」朱載垕一副心血來潮的樣,「快說,朕此時此刻最想要什麼?」

「波斯。」水墨恆輕輕道出二字。

朱載垕聽了,眼神中立即大放異彩,眉開眼笑,沖水墨恆招了招手說:「快,快過來朕的身邊,讓朕好好瞧瞧。」

張居正聽着看着一頭黑線,對水墨恆和皇上的神情舉止都感到十分詫異。

想着在此之前,無論是太醫御醫還是從民間甄選的民醫,給皇上看病時,總是一副惶恐不安的樣,說話哆哆嗦嗦,而眼前這個少年竟從容不迫舉重若輕!

再看皇上,平常見醫生來幾乎看都懶得看一眼,閉着眼睛,側着身子,將手一伸,履行任務般。可今兒不僅笑了,而且坐立起來,看起來神情高漲。

從進來到現在,水墨恆只不過凝眸了皇上片刻,說了兩句簡單的話而已,連脈都沒把,可結果皇上竟讓他去御塌前?

邪乎!

不科學!

正當張居正思忖著引領水墨恆進宮面聖的決斷是否正確時,只聽朱載垕下令道:「張先生,你請先回。」

「臣遵旨。」張居正只得拱手而退,轉身離去時,還忐忑地瞅了水墨恆一眼。

待張居正的腳步聲篤篤而去,朱載垕又沖寢殿裏的兩名御用小太監吩咐道:「你們也出去。」

寢殿只剩下兩個人。

水墨恆一個激靈,卧槽,這個風流皇帝不是搞基男吧?

朱載垕再次沖水墨恆招手,微笑道:「現在可以過來了吧?你叫什麼名字?」

「水墨恆。」水墨恆忐忑不安地走到御塌前,慎之又慎地說,「其實,皇上的也病無甚大礙,不用放在心上。」

這句話看似普通,水墨恆可是從昨兒晚上想到今兒早上。

當然,這話有昧著良心、取悅朱載垕之嫌。

可仔細一想,也不盡然,朱載垕得的本是絕症,反正放在心上也無濟於事,那還不如不放心上,愉快地度過餘生。

這樣一句話,其他御醫太醫即便能想到,也不敢像水墨恆這般輕易地說出來。

試想,若說皇上無甚大礙,可一旦皇上駕崩,該作何解釋?

水墨恆之所以敢說,一來是基於自己獨特的身份,二來對朱載垕有全方面的了解與研究,包括他的性格、愛好、心理……

朱載垕聽了,當即豎起大拇指,贊道:「妙哉!你果然懂朕。是否朕所想你全都知道?」

見朱載垕高興,水墨恆膽子變大了些,道:「皇上不妨一試,古時伯牙善鼓琴,鍾子期善聽,伯牙所念,志在高山,志在流水,鍾子期必得之。聖上所念,我猶君心。」

朱載垕眼珠子左右一轉。

水墨恆立即回應:「皇上嫌棄皇后體弱多病,對不對?」

朱載垕既驚又喜,接着雙眉一凝,面含愁苦之色。

水墨恆又回答說:「皇上定然眷念哪位妃子,可惜她並非處處遂皇上心意。所以,皇上心裏總有些怕怕的,以至於不大敢親近。」

朱載垕激動無比地握住水墨恆的手,眼眶都有些濕潤了,感覺眼前人簡直就是個神仙。

水墨恆見朱載垕情緒有些失態,料想定是準確無誤地戳中了他的痛點,趕緊趁勢說道:

「後宮佳麗雖多,卻沒有一個如同波斯美女那般令皇上神魂蕩漾,所以皇上心中時刻惦記着波斯,無奈身為一國之主,處於萬眾矚目的位置,又不得自由,因而鬱鬱寡歡,久郁成疾。」

至此,朱載垕涕淚縱橫,活像一個沒長大的孩子,心中裝着無限的委屈。

水墨恆琢磨著,朱載垕本是一個苦命而多愁善感的帝王,為了快速抓住他的心,有意撩撥:「皇上,不知小的猜得對否?」

朱載垕連連點頭:「滔滔天下,懂朕者唯你一人。日後你便呆在朕的身邊,好生服侍朕吧!」

喜歡波斯美女,不搞基就行,水墨恆心中大喜,感覺離目標越來越近,可又告誡自己不能操之過急,於是稍微放慢了語速,說:「還有一事,小的想提醒皇上。」

「說。」

「皇上慧根徹夜不垂,實乃精力旺盛所致,若沒幾個合心合意的女子伺候來着,皇上心中的積鬱非但不平,反而愈積愈深,所以……」

「慧根?」朱載垕一時沒反應過來。

水墨恆雙眼瞟向他的下身,然後「噗通」一聲跪地,誠惶誠恐地說:「小的罪該萬死。」

朱載垕臉色微微一紅,問:「何罪之有?」

「小人懂得皇上的心。」

「懂得朕的心並不打緊。」朱載垕收淚,搖了搖頭,隨即將話鋒一轉,擺出一副帝王之尊的威嚴神情,「倘若懂得朕的心,卻不能為朕分憂,那才罪不可恕。」

水墨恆音韻鏗鏘地逢迎道:「為皇上分憂,是小人的榮幸,只要有機會,定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漂亮的話拍馬屁誰丫不會?

「平身吧,那朕欽點你為太醫院御醫,為朕分憂,如何?」

「謝主隆恩。」

水墨恆大喜過望,心裏樂開了花,古代這麼美好,難怪都想穿越過一把癮呢!

太醫院御醫,正八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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