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盜賊行兇
薄霧漫起，晨曦初露，春日鄉村的早晨格外熱鬧，鳥兒輕盈的從空中帶著啾啾鳴叫掠過窗前，公雞昴然站立，扯著嗓子打鳴，大鵝撲騰著雙翅，伸著脖子呱呱叫著，狗偶爾吠叫兩聲。
武稷醒來，站在院子里看著東方慢慢變白的天空，春風拂過，應是一個和絢明媚的好天氣。
這個時候，廚娘進了後院稟報：「長使，外面有個娃娃，說是長使讓他今早送桑椹果子來的。」
武稷應道：「這個孩子真是勤快又守時，快讓他進來。」
廚娘點頭讚歎道：「是啊，我這才剛起床，還沒燒好一鍋水呢。」
貴喜提著個精巧的柳條籃被廚娘領到武稷面前，發梢上帶著濕濕的霧氣。
貴喜放下柳條籃恭敬的向武稷行禮：「拜見長使，長使安好。阿娘說了，遇到您這樣豪爽之人，給的果子和竹匾的價錢讓我可以去尹先生那裡讀書，您要的桑椹，趕早送了過來，晚了怕擔誤了長使去給方家祝壽。這個娟花是娘親的心意送給您閨女。」
武稷拿著那朵精巧的娟花若有所思：「柳樹彎都姓方，怎麼你家姓仲？你怎知春兒是小娘子不是兒郎？」
貴喜忽閃著眼睛：「哪有那麼好看的兒郎？說話那麼好聽分明就是小娘子穿的兒郎的衣裳。回長君，我們是外方人到柳樹彎安了家。」
「爹爹，早上的雀兒叫的啥啊，真的好似滿姥姥說的姑姑，姑姑一樣叫喚。」一陣歡快嬌嗔的叫聲傳來。武標也跨進了後院。武稷看到女兒說：「春兒，今天讓廚娘領你和趙長吏的家眷耍，爹爹和標叔要去柳樹灣給一戶人家祝壽。」
「不嘛，我不要在這裡，一個人都不認得，不好耍，我要隨爹爹去。」春花一聽急的快哭了。
武稷雙手背在後面，耐心的勸解女兒。「春兒聽話，那柳樹彎在河道邊上，馬車不能去，要走好幾里路。」
春花眼含淚花做著申辯：「爹爹走得，我也走得。在家阿娘親不讓出門，爹爹出門把我丟下，你不帶上我今天我就不吃飯.「
貴喜看春花眼底浮上淚光，嘟著嘴，委委屈屈，心裡有些不忍。輕輕插了一句：「柳樹彎坐渡船過去沿河道走，沒有上山的路，走起來不遠。」
武標很是擔心：「郎君，春兒是你心頭肉，你走了，她使性子一天不吃飯，吳三娘能說的動她。」
武稷微微嘆一口氣：「阿標，到時候春兒走不動撒懶要你背你就受累了哦。」
武標嘿嘿的笑著：「這有啥子嘛，春兒有趣的很，沒她在我還不習慣哩。」
武稷想了想道：「今天小郎君和標叔給你說情，就帶上你吧。」
武稷打扮成客商模樣，只帶了貼身小斯韓北奎，武標帶著春花，仲貴喜領著一行人收拾停當往柳樹彎而去。
放眼望去山巒起伏于田間地頭，村落分佈在塬下，遠外環山圍繞，近處田裡地里種植莊稼一片片，一方方，綠的田，黃的花，棕的土地，顯出無限的生機。
小孩子天真爛漫，才半天時間，春花和貴喜耍的極熟了。貴喜扯了幾枝柳枝，手指靈巧上下翻飛的編著：「我折個柳條給你編個柳條球玩．「
春花看到什麼都覺的新奇，拿著柳條球雀躍的蹦跳著，不停的追著貴喜問東問西：「貴哥哥，我還沒坐過渡船，坐上渡船能抓到魚嗎?「
貴喜耐心給春花說道：「魚在水裡呢，哪裡能抓的到，要用網去捕。坐渡船能看到野鴨子。野鴨子可機靈了，會飛會潛水，在河裡游一群一群，沒人能在河裡捉住它們。要想捕到它們，得先找岸邊山崖邊野鴨子壘的窩，悄悄的躲起來，弄張網才能捕到呢。娘親說你是我的貴人，要我好好謝謝你，柳樹彎方慶家和我家離的不遠，你和你爹去拜壽吃酒，我摘些櫻桃，再摘些桑椹，給你送過去，我家院子里桑樹上的桑椹又大又甜。」
春花歡喜的問道：「櫻桃樹長啥樣兒，我想去你家看櫻桃樹。」
貴喜一疊聲應道：「好啊好啊，你到了我家，坐在樹上抱著樹榦想吃哪個摘哪個，想吃多少都行，我養的狗叫桶桶，可好玩了，在院子里追蛾子耍，一頭撞到櫻桃樹上，疼的直叫喚，雪花兒回來，他找雪花兒撒氣，滿院子追雪花兒，把雪花兒追惱了回過神撲棱著膀子追桶桶，可好笑了。」
春兒好奇的問：「雪花兒是個啥。」
「雪花兒是我娘養的大鵝，是我家的寶，每天不用人管，自己跑河壩壩找吃的，生的蛋又大又白。吃食的時候啄的盆嘭嘭響就像一鍋開水燒開了忘了掀鍋蓋一樣。」
春花被逗的笑個不停，粘著貴喜問個不停：「你家的狗狗為啥叫桶桶啊？我也想看桶桶，桶桶咬人嗎？我想看雪花兒吃食。」
貴喜又耐心又周到的跟在春花後面，笑著回道：「才不是呢，桶桶是個小黑狗，喜歡藏骨頭，經常把骨頭藏在水桶底下，我才叫它桶桶。你慢點跑，你爹他們還在後面呢，等會過了河你就沒力氣走路了．「
武標一路聽著，笑著把在路邊揪的野花編的花環戴在春花頭上：「幺妹兒，你一路嘰嘰喳喳的問個沒完，累不累哦。」
春花轉過頭有些不好意思，貴喜小聲對春花說：「我們離標叔和你阿爹遠些，跑前面去，他們聽不到就不嫌你話多了。春花頭上戴著武標編的花環，手裡拿著貴喜編的柳條球，一路撒著歡的跑。
一陣清香沁入武稷的鼻子，他四處去尋，看到一棵槐樹上面垂下一枝枝白色的槐花，不禁讚歎：「世上萬物，天地栽培，春來雕琢，這普通的槐樹在春風吹拂下，盛極瑞藹千層，清香醉人。」
暖風中的明媚天，上下翻飛的蝴蝶在結夾的油菜田上沒有一刻停歇。嘉陵江邊夾岸青山疊翠，江面雲霧飛升，渡口的渡船悠悠的停在清亮的江水上。春花第一次看到大江和渡船，興奮好奇的叫道：「貴哥哥快些呀」。貴喜跳上渡船，把春花接了上去。
渡船上已有七八個人。一個鐵匠師傅好似把臉燒傷了，用一方帕子蒙著，背著背簍，裡面放著打制的砍刀，農具；帶著一個徒弟，徒弟同樣背著背簍，背著大小鐵鎚，火鉗之類打鐵工具，一個精瘦男人背著一背簍的繩索。兩個穿戴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男子帶著幾個僕從，中間放的賀禮佔滿了大半個船倉。船頭搖的櫓吸引了春花，她向船頭走去。貴喜怕她跌倒趕緊跟過去。船家轉過身來，貴喜問道：「何阿公呢？」那船家答:「何阿公突生急病，我是他女婿幫他搖幾天渡船。」
精瘦男人著著上來兩個小娃娃，眉頭緊鎖，陰冷著小聲嘟噥：「怎麼來兩個碎娃兒。」
船中兩個衣衫光亮的客人催促：「船家，解纜繩準備開船撒。娃兒郞，你家大人呢，搞快一些嘛，喊他們一聲，走快幾步，我們是去給方大郞做壽的，去晚了失禮節。」
貴喜眼光停在鐵匠的手上，聽到說給方慶祝壽的。四下瞧了瞧，眼睛掃過船上的眾人，心裡一驚，感到情況非常危急，顧不得多想，把春花手裡的柳條球碰落在地，圓圓的球滾向船尾，貴喜拉著春花去撿，到了船尾拽著春花跳下了渡船，大聲說道：「幺妹，你把風車弄哪裡去了？買那個風車化了幾文錢呢？船家，你先搖船吧，我帶阿妹回去找找給她買的風車。」說罷小聲哄著春花說：「妹兒，你如果跑的快把這個柳條球兒拿給標叔，我就把桶桶送給你。」春花高興的拿著球兒朝武稷和武標跑去。渡船經不起客人一再催促朝河中間搖去。
轉過了彎道，武標看到貴喜帶著春花迎了過來，好奇的問：「為何跑轉回來？」貴喜走到武稷跟前急急的說：「那渡船坐不得，標叔你把背簍給我，背上妹兒，韓阿哥護著長君快點往集鎮人多地方走，這渡船有問題。」
武稷和武標看到貴喜從頭到腳都在顫抖，停下腳步，凝惑的看著他。
武稷問：「貴喜，到底是何情況，說來聽聽，你怎知今天渡船有危險？」
貴喜鼻尖滲出細密的汗珠，嘴唇有些發抖，因為換牙，說話稍微有點兒漏風，臉上焦急神情一望而知：「長君，早響還是何阿公搖的渡船，而今換了人，那人自說是何阿公的女婿，但身上有脂粉香味，手指修長，指甲乾淨，不象終日奔波辛勞農人粗大之手；背著砍刀農具的鐵匠師徒，眼神陰鷙，衣衫臟，上下卻沒有一點燒灼，臉上黑色象克意塗抹，無風霜之色，手背上有兩塊硬繭，象經常打拳磨出來的，河心還有一條船，這個時節蠶快結繭，農事繁忙，除了渡船沒人在河中捕魚，船上皆是陌生人，都不是柳樹彎人，給方慶祝壽的客官很有排場，隨侍僕從拿著貴重的賀禮，渡船到了河心，如有歹人行兇，定是凶多吉少。」
武標聽完，急問道：「郎君，眼下我們怎麼辦？要不要報官。」
「無憑無據，只因一個娃娃猜測去報官，只怕不妥。只是萬一發生命案，心裡難安。」武稷沉思道：「只能先報何阿公失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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