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遺詔
昭華宮。
「長公主。」
雲錦隔著帘子扶額,深夜造訪,可真是,像足了皇舅的作派。
可偏偏是整個雲宮最懂規矩的相父。
只好耐下性子,「已經這麼晚了,相父有事不妨直言吧。」
「老臣是奉先帝遺詔,請長公主殿下即位!」
遺詔?
雲錦隨意地理著發簪,隨口一問,「哦?先帝?哪個先帝,是我父皇,還是我母皇。」
「尋帝尚在,老臣說的自然是落帝。」
雲錦收起臉上的少女之態,蹙起眉頭。冷下聲。
「你也知我父王尚在。」
相丘跪下叩首,「長公主恕罪,且請接落帝遺詔。」
雲錦急忙站起,撩開帘子走出扶起他,「相父,您是我幼年時的老師,我理應敬您。日後,還請您莫要再忤逆我父皇。」
就是這一扶,相父掃視到女子腰間的玉佩。本是溫潤的眼神瞬間沉了幾分。
孽緣。
又不著痕迹地收回眼神,「公主,落帝遺詔,恕難從命。」
手中依舊高舉那所謂遺詔。
「相父,那您先回答我,我與間兒在兒都為母皇所生,為何母皇一定要我即位。」
很是奇怪,自母皇駕崩之日起,相父將父眼中便視自己為唯一的即位者。自己雖為長公主,可是既是一母同胞,也該一視同仁,明明父皇答應過母皇,孤朝後必還雲朝。
為什麼偏偏,要自己即位呢?
「公主,老臣直言。您是長公主,帝位本該傳給您。更何況,景華皇子與流華公主都是尋帝在宮外所養大,而您是落帝親自在雲宮所撫成,其間情誼,自是可解。」
「那您再說,間兒又為何敵視我?」
君相頓了片刻,道:「流華公主只怕是因位生妒。」
雲錦輕哼。
通通鬼話。這世上,那丫頭想要的也只有白衣罷了。
「遺詔我不會接,帝座我也不會要。相父還是請回吧。」
相丘作揖,「老臣告退,只是此番授詔,將父那邊老臣沒個交代,也不知,有誰要受罪了。」
語畢,相父轉身便走。
「等等。」雲錦叫住他,沉下氣,「勞煩相父,且回我皇舅,我須考慮些時日。」
「老臣等得起,可長公主該清楚,將父耐心不好,長公主儘快。」相丘退下。
雲錦闔眸,這分明是要把自己逼上帝座。
侍兒放下帘子,「長公主,天晚了,早些休息吧。」
「天是不是也漸涼了。」
侍兒去把窗戶關上了。
「大抵是起風了。」又走過來拆下雲鬢,梳著頭髮,「公主為難的話,該叫雲卿公子來開解的,公子素來聰慧。」
「你素來會說。」
眼裡卻是沒有笑意。
若是雲卿知道有遺詔,遺詔還是在相父手裡,只會更加為難。
他有他的無奈。
重華宮
「間兒,我已為你和醫白賜婚,過些時日你便嫁去醫府,如何?。」
女子臉上是掩不住嬌羞和詫喜。
本就是天人容貌,此刻死悶的重華宮都添了幾分光彩。
怪不得,雲間公主的寢宮名流華宮。流華凈肌骨,疏瀹滌心原。便只有她配了。
雲間此刻誠然是欣喜的,嫁去醫府,是嫁給白衣啊。
是她心尖兒上的人。
白衣。白衣。
但轉念,又蹙起了眉,便如遠山黛,惹人垂憐。
「阿爹,不行的,我放心不下在在。」
若她出嫁醫府,雖離宮也近,按禮節卻是不能日日回宮,便不能日日照料阿爹和在在。
「我看,我還是留在宮中照顧你們,等阿爹和在在都好起來了,我才放心。」
「這都要是嫁過去的姑娘了,如此想著娘家人可不行。」孤尋打趣道。他當然知道,間兒對自己的孝順和對在在的疼愛,正因如此,他才讓雲間外嫁。
「阿爹——」
「間兒,阿爹沒有多少時日了。須得儘快安排好你們的後路。」
女子躲開眼神,不忍看,「阿爹,您不許亂講,您要長長久久的。」
雲間續上龍涎香,輕輕擺在榻末。
孤尋便不再提這個話題,看她嗅香,「對了,宮師們新研製了鳳髓香,你都帶回宮去。」
「流華宮什麼都不缺。」
「阿爹偏就想什麼都給你。」
重華宮侍兒拿出一托鳳髓香交給流華宮的。
「阿爹,留些給您宮裡的娘娘吧。」
「她們哪配用這些。」
為絕內宮亂政,帝王的伴侍儘是奴姓,姿容是上等的,身份卻是最低賤的。
「阿爹這話不對,幾位娘娘盡心服侍您,雖無所出,畢竟是不容易的。阿爹怎不懂疼惜人。」
「你這丫頭也教訓我。我只懂疼惜你阿娘,其他的人只會是擺設。」
「公主,尋帝最是疼你。」
「阿爹宮裡的就不好留了,你送一半去我長姐宮裡吧,只說是阿爹給的。」
「她們昭華宮才不缺這些。」侍兒不情不願。
那些宮師巴不得把好東西給昭華宮塞滿嘍,自家宮裡清清冷冷的,得了什麼東西還都分那宮一半。
「好侍兒,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