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新語憂涼1（軒轅羽涼番外1）

第一次見到她，是在我八歲的時候。

比所有人認為的，都要早——早太多。

而那個時候，她還只有三歲，稚嫩可愛，揚起天真的臉，看着我。

帶着撒嬌的語氣，拽住了我的袖子：「哥哥，陪我玩好嗎？」

我沒有答應她，蹲下來揉了揉她的頭髮：「不。哥哥還有事情。」

然後我站起來，走到這對夫妻的前面。

————

「又到哪裏去了！一天天的，該乾的活不幹，你想要做什麼！」

剛一推門，我爸的怒吼就這麼突兀的闖入我的耳朵里。

我沒理他，冷笑一聲，自顧自的換鞋，抬頭的時候，一個滿臉橫肉、凶神惡煞的油膩大叔出現在我的面前。

是了——這就是我的父親。

「啪！」

我的左臉突然一鎮劇痛，整張臉側向右邊，耳朵嗡嗡作響。

「小兔崽子！是老子把你從路邊撿回來的！你就應該給老子好好乾活，別去想那些有的沒的！」

說到這裏，他揪住我的領子，把我的右臉又扇了一巴掌。

「要不是老子當初大發善心，你現在早就不知道死在那個犄角旮旯里了！你他—媽的瞪什麼瞪！老子有哪句話說的不對嗎？真不知道老子當初為什麼要撿你回來！」

我懶得回嘴，靜靜地聽着他問候我這個十四歲的野種的祖宗十八輩。

等他罵夠了，我靜靜地走進廚房開始洗菜。

冰冷的水刺痛我的雙手，不一會兒就僵硬得再也動不了。

我咬着牙，拿起刀開始切菜，可能是菜刀的重量超過了我這雙手的負荷，手一滑，割破了我的手指。

猩紅的鮮血冒了出來，沾到了菜上。

十指連心，我痛得一個激靈，把手指放到冰水下沖。

然後繼續切芹菜。

然後燒飯，炒菜，把菜端上桌，把飯盛好。

再然後，默默地打開冰箱，拿出一小塊乾巴巴的麵餅，回到房間里吃。

那一桌的鮮艷美味的珍饈佳肴，都與我無關。

————

兩分鐘以後

「砰——啪」

我的房門被一個人粗暴地踢開，那人手裏端著一盤香氣誘人的清炒芹菜。

「你有毛病啊！放這麼多鹽幹什麼！」他看起來很生氣的樣子，狠狠地把那一整盤芹菜摔到了地上。

滿地的瓷器碎片混雜着芹菜和熱油，飛濺開來。

我彷彿看到，我的下場，將會和那盤芹菜一樣，被碎屍萬段。

可是沒有，他只是生氣的出去了。

我拿出抹布和掃帚，開始清理這一片狼藉。

————

天已完全黑了。

今天沒有月亮，是一個陰天。

我掀開薄的不像話的被子，緊緊地裹住自己，渴望獲得一點溫暖。

但這沒有用，我依然凍得瑟瑟發抖，全身冰涼。

我睡不着。怎麼可能睡得着？

我的生物鐘不讓我在這個時候睡過去。

看着牆上的掛鐘滴答滴答的走着，時間漸漸地逼近那個時刻。

我突然有一種想要暫停時間的願望。

十一點半了——我又要去她那裏了。

我其實很抵觸她的做法，可是我不得不過去，否則，我將會死無葬身之地。

比起出賣自己的身體，我還覺得活命更重要一些。

————

「怎麼？我就這麼讓你討厭？今天遲到了一分鐘零三十二秒，你知道要付出什麼代價的吧？還用我提醒嗎？」

我低下頭，凍得瑟瑟發抖，怯怯地說，「知道。」

「那就別愣著了。」

那是我名義上的母親——養母。

這個欲求不滿的老女人，因為她的丈夫早就厭倦了她，就打上了我的主意。

我。

不敢不從。

她在這個家裏，比那個老頭子還讓人討厭——也更有權力。

所以我必需依附於她，才能活得有一點人樣——否則我就被那個死老頭子折磨死了。

所以當我看着她，乖乖地躺到她邊上。

我知道會發生什麼，而我只能默默承受。

都說「上帝為你關上了一扇門，卻又為你打開了另一扇窗。」

可是我覺得，上帝不僅關上了我所有的門，上了鎖，還封死我所有的窗戶。

扼殺了，我所有的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