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難道那個老乞丐是位世外高人，能知未來？是不是自己又有難，高人又要給她一顆仙丹？

凈末兩眼放光，迫不及待地接過彩石放在地上，拿起一塊石頭就把它敲碎。傳說中的仙丹，快點讓我看看你長什麼樣。

可是……為什麼裡面什麼也沒有，好失望……

說真的，凈末對那顆把她從鬼門關拉回來的藥丸真的是很好奇的。

她當時已經看見了來拘魂的小鬼，馬上就要被拘走了。周圍也圍繞來很多黑的灰的霧團，好像準備隨時飽餐一頓。周圍的景緻猙獰，到處都是放肆的獰笑，她甚至已經放棄抵抗了。

這時嘴裡忽然流過一股清涼的葯香，本來已經離身的魂魄立刻重新聚集。

那些霧蒙蒙的東西當時曾試圖擠進她身體，想將她的魂魄擠出來。但那些霧團只要一接觸到她，立刻就像泡沫著地似的煙消雲散，到最後再也沒東西敢奪她魂魄，她就這麼活了過來。

在她意識稍微清醒一些的時候，耳邊除了后卿喊她名字的聲音，還有小鬼氣急敗壞的叫罵聲和那些霧團發出的惋惜聲，她清楚地記得那兩個拘魂小鬼是罵著大街走的。

到底是什麼樣的仙丹妙藥，能讓小鬼和妖魔同時放棄她這到嘴的肥肉？要知道，她們桃林魂魄可是六界修靈之人的聖品啊。

身後智缺見凈末把彩石砸碎，一下子心肝都跟著顫了顫。那可是最上乘的五色崑崙玉啊！那可是玉種啊！她就這麼砸了？她知不知道這塊石頭，給座銀山都不換吶！

不愧是桃林後人，果然視俗物如糞土，老衲受教了！

「大師，你臉色好難看。是不是那個狐狸男人給你種的蠱發作了？」凈末把手裡石頭一丟，趕緊過去扶住智缺，這位大師看起來很不好，她得趕緊給他解蠱才行。

智缺看見她把玉種像扔垃圾一樣地扔掉，心肝顫得更厲害了，連太陽穴都跟著痛地一抽一抽。年輕人，太不會過日子了。

智缺趕忙蹲下身去撿被扔了一地的碎石，這玉種就算碎了也是價值連城啊。

凈末看智缺那麼在意那些破石頭，突然很自責。自己怎麼能辜負人家一番辛苦，雖然大師是被強迫來送禮的，但他都被下蠱了，這份禮物也是他的心意啊。

「大師，對不起。我不該隨便丟掉你帶給我的禮物，你別難過，我會好好珍惜的。」

說著，凈末從智缺手裡拿過那些碎石頭，雙手包住默念咒語，再張開手時，小石頭已經被串成手鏈。凈末把玉種手鏈戴上，對著智缺甜甜一笑，看得智缺又是一陣心痛。

玉種……沒了，一點也沒給他留。

智缺靠著游廊圍欄坐下，有氣無力地對凈末說：「施主，那個男人還讓我給你捎句話。」

「嗯？」凈末漫不經心地應著，這串手鏈真好看，流光溢彩，溫潤如水。

「他說讓你離開魔界，不然會喪命。」

會喪命嗎？不怕的，來之前就知道不容易，早就做好準備了。只是……想是一回事，做是另外一回事。就像現在花園西南角的那個綉樓，凈末就是橫也不順眼豎也不順眼。

這座后卿為芙蓉修建的綉樓已基本完工，現在只等綉樓的主人撥陳冗繁，為它辦一個歡歡喜喜的開彩儀式，就算是徹底大功告成了。

聽說后卿搜集了不少的奇珍異寶放在裡面，大到人間的蘇綉屏風，小到天界月老穿紅線的繡花針。他這麼大張旗鼓地操辦，都只是為了博芙蓉公主在無聊時的「偶爾」一笑而已。

嘖嘖嘖……還真是大手筆呀！但有必要鬧得人盡皆知嗎？如此興師動眾，就跟故意告訴別人他后卿獨寵芙蓉公主似的。若不是認識他近百年，凈末還真要以為他對芙蓉愛之入骨呢。

不遠處，狄勉也溜溜達達地往花園走來。他依舊是一身白，走在這春寒煙雨里，活似地獄上來勾魂的白無常。配上自帶的刻薄臉，讓人看了心情就沉到谷底。

只有黑貓見到狄勉后特別高興，一溜小跑到他跟前，繞著他腳邊來回地蹭，嘴裡還不停地「孽、孽」地叫著。狄勉臉上浮現難得的溫柔，不顧它現在四爪的泥濘，彎下腰就抱起它，然後一起往這邊而來。

「智缺，你來幹什麼？」狄勉似乎對智缺禪師很反感，問出的語氣滿是不耐。

「阿彌陀佛，老衲受有緣人之拖，特意為今日的小壽星送來賀禮一份，聊表心意。還有，再說一遍，老衲法號智覺。」智缺對狄勉單手施禮，一派高僧模樣。

「說人話。」狄勉冷哼一聲，對著智缺一翻白眼，表情是赤裸裸的嫌棄。

「主要是給凈末姑娘送生辰禮，順便讓凈末姑娘幫忙給解個蠱。」智缺永遠對狄勉沒脾氣。想他作為出家人，慈悲為懷、大度容天下，自然不跟這個刻薄男人一般見識。

大家要記住他的大度與慈悲，這才是他對狄勉百般容忍的原因。絕對不是因為他五行忌火，而狄勉偏偏把一手無明業火玩的出神入化哦！

「壽禮呢？」

聽他這麼問，凈末趕緊把手上的小石頭手鏈露出來給狄勉看，藉此來轉移狄勉對智缺法師的不友好。

「狄叔叔，你看，好看不？」

「你喜歡？」狄勉挑眉問道，一串破石頭而已。

「嗯，喜歡。」第一次正兒八經地收到禮物，當然喜歡啊。

狄勉微微心疼，當年子瞳是何等高貴，世間俗物豈能入她的眼。可這個孩子，一串破石頭都這麼高興，哎……

「行了，禮也收了，你可以滾了。」這話是對智缺說的。

「狄叔叔，大師被種了蠱，我得幫他解蠱，要不他會喪命的。」凈末好心為智缺解釋，畢竟禪師會被種蠱也是因為自己，心裡總歸是過意不去。

「哦~」

狄勉尾音拉長，突然伸出一手朝智缺臉上打去。只一下智缺就臉頰腫起、頭昏腦漲地趴在地上乾嘔起來。嘔了幾十下以後，從嘴裡爬出兩隻通身黢黑的蠱蟲。

兩隻蠱蟲在地上不停蠕動，一會兒變成鮮紅的顏色。再一會兒，紅色慢慢退去，兩蟲互相扭在一起，似是在合巹一般。

狄勉臉色大變，蹲下身揪住智缺衣領問道：「誰讓你來的？」

智缺也看出這兩隻蠱蟲的來頭，心下也是大駭。但對上狄勉兇惡的表情，智缺竟然頑心大起，不怕死地回道：「你這樣嚇老衲，老衲會失憶的。」

「哼！」

「啪！」

狄勉抬手又是一巴掌，準確無誤地打在智缺的另一半臉上，瞬間那半張臉也腫了起來。智缺現在臉腫得跟饅頭一般，凈末看著都覺得疼！

凈末想起來了，狄勉喜歡對稱。

智缺禪師好可憐，在狄勉跟前就像一隻等著被狼吃的小白兔，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連跑都不敢跑。

「狄叔叔，這是什麼蠱？」

「合巹蠱。」

聽到這個名字，凈末立刻驚出一身冷汗。要是自己剛剛真為智缺解蠱，只怕現在蠱蟲已深入她心脈，女媧臨凡也救不了她。

《六冥志》有載，合巹蠱乃一種生情蠱。蠱蟲分雌雄，幼蟲會先在宿主體內發育。而後成年雄蠱先植於女體，雌蠱后植於男體，男女雙方由此可生愛意。雙蠱離體前，會將宿主精氣吸干，宿主爺即刻斃命。

種下合巹蠱的男女，即使相隔萬水千山也會憑指引找到彼此。女子更會主動向男子求歡，極盡放蕩之能事。若男子也深愛女子，兩人自可恩愛白頭。若男子不愛女子，女子最後會欲求不滿而死。

這麼噁心的死法，凈末可不想試。好險……這次多虧狄勉，又是他救了自己。

聽智缺描述，那狐狸面具定是修羅王子無疑了，但他此舉的目的又是為何？

她不認為自己對他有什麼了不得的威脅，讓他寧可冒著得罪魔界與狄勉的風險，也要將自己剷除。

再說了，這種死法，也太「婉轉」了吧？

直到此時，凈末才開始認識到這次的魔界之行的危險，以前的她真的是被后卿保護的太好了。

「狄叔叔……」下意識的，凈末揪住狄勉衣袖。只有這樣，她才能有一絲安全感。

狄勉看著那兩根捏住自己衣袖的小手指，一時間心都滿了。

伸手摸摸凈末頭髮，狄勉輕輕地說出兩個字：「別怕。」說完，狄勉從懷裡掏出一根近乎透明的絲線，編成指環的形狀后套上凈末手指。

這根絲線是龍鬚，能解天下萬鎖。可長可短、柔韌異常，不懼任何兵器。他又在龍鬚上注了法力，遇到危險，龍鬚會主動攻擊敵人，他也會立刻收到信息趕到凈末身邊。

想當年，這根龍鬚還是黑貓用它的小黑牙從龍王嘴邊咬斷的。為了這，龍子龍孫全數觸動，立誓要將黑貓挫骨揚灰，四海連續數十年魚蝦全無。

為了人間生計，子瞳可是費了好大心力才平息此事。現在有人想欺負子瞳的血親，我看誰敢！

二月二十二，寒食，宜狩獵、祭祀、慶典，忌生火、喬遷。

今天是人間的寒食節，明日便是清明。春秋時期，名士介子推為了不受官封，抱著自己的母親被晉文公燒死在深山柳樹下。晉文公為了紀念這位忠臣義士，特令全國緬懷，於介子推身亡這一日不生火、只吃冷食。

這日一開始定為禁火節。後人間發展為寒食節，再往後除禁火、吃冷食之外，更發展出了蹴鞠、鬥雞、踏青、賞花等等活動，大大豐富的人民的生活。

在魔界，寒食節更是一年之中的重中之重。

日間，魔王會帶領各位太子前去傲龍山狩獵。所得獵物最多者不論地位身份，可隨意挑選一個女人做自己姬妾，其他人不得干預。

至晚間，所有魔族子弟還要穿獸皮、戴獸牙、喝生血、嚼生肉，回歸遠古時的血性。女子們則戴上面具，任由男子挑選，盡歡終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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