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烏鴉的感激之情
在短暫的休息過後,枯燥又緊張的訓練照常進行。但吳崖的狀態卻一日不如一日。他好像隨時都很累,時不時就會犯迷糊,訓練開始沒多久便滿頭大汗,喘息連連。
看他這樣,周舟和陳燦都擔心不已。
又練了一周基本功。陳燦他們商量了一下,決定要加快速度,進入主題。
吳崖坐在角落裡耷拉著腦袋,手裡捏著個礦泉水瓶,不知是在打瞌睡還是在發獃。
陳燦喚他,他抬起頭來,竟一臉沮喪。
「對不起……我很差勁,對吧?」吳崖勉強擠出一絲自責的笑。
「別這麼說,同樣的事天天做誰不會疲憊呢?」周舟這一次沒有打擊他。「所以來點新鮮的吧!下周我們就要正式學動作了。」
「真的?」吳崖的眼睛亮了亮,隨即又暗了下去,「可是我的基本功……」
「沒關係,你能做到現在這樣已經很好了。」陳燦道:「而且這套動作不算難,你肯定能駕馭。只要我們三個好好配合,不會有太大問題。」
「這樣……」吳崖聞言,稍稍放寬了心,笑容卻並不輕鬆。
「在正式開始前,你就再休息兩天吧,調整好狀態。以後真正忙起來,可能就沒有休息了,還要加練也說不定。」
吳崖把手裡的瓶子捏緊了些,沉默片刻后,淡淡地說道:「知道了。」
那天的訓練結束后,吳崖叫住張二丘。
「走,二楞,喝一杯!」
張二丘獃獃地眨眨眼,搖頭道:「算了吧,別耽誤你。」
「沒事兒!陳哥放我的假。」
「可是……」
「好啦,走吧!過了這兩天我就得忙了。快點兒快點兒!」吳崖笑嘻嘻的拽著張二丘小跑到街邊,攔下一輛黑摩的,輕車熟路地跨坐上去,一溜煙兒似的消失了。
今天吳崖帶張二丘去了個新地方,這兒比之前那間酒吧要清凈多了。
到了門口,吳崖驀地頓住了腳步,把衣服上的帽子拉起來帶上。
「喲,這不是烏鴉嗎?」他還是被認出來了。
「這位老兄是你今晚的客人?是新客吧!」
「你有多久沒光顧這兒了,是不是找到好地方了?有樂子一起尋唄!」
「今晚你開不開下半場?我等你!」
…………
張二丘察覺到,躲在帽檐下的吳崖臉色愈發不好看。
「抱歉!」下一秒,吳崖抬起頭,綻放出與上一秒的陰鬱截然不同的迷人微笑。「我今晚就陪他!」說著,他挽住張二丘的胳膊,偎進他懷裡。
張二丘愣了一秒,拉開外套護住吳崖,為瘦弱的他擋住那些如狼似虎的目光。
眾人紛紛嘆息,神情複雜地目送他們離開。
「為什麼不解釋?」進了包房,張二丘生氣又疑惑地問:「為什麼不說你已經離開了?為什麼不說我們只是朋友?為什麼要自輕自賤?為什麼……為什麼!」
吳崖背對著他,看著窗外的燈紅酒綠,點上一支煙。久違的深吸一口,笑了。「為什麼要解釋?離開?染黑的白紙還洗白嗎?朋友?我是男妓,所以在他們看來,我身邊的人都和他們一樣,是嫖客。自輕自賤?我只不過是有自知之明。」
張二丘還想說什麼,但張開嘴又說不出一個字。
「不過你放心,」吳崖把煙頭踩滅,轉過身來,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一個17歲少年真正該有的笑容。「我以後不會再來這兒了,因為我找到了更合理的宣洩方式。」
「那今天……」
「今天不是來宣洩的哦!」吳崖笑容更盛,「我今天是特意來向你表達我對你的謝意的。」
「什、什、什麼?」張二丘被嚇得連連後退。
「謝謝你帶我加入微光,謝謝你讓我看到了夜市以外的時間!」說著,吳崖走到桌前,撬開一瓶啤酒,灌下半瓶。「所以乾杯吧!」他把餘下的半瓶往張二丘面前一推。
張二丘眨巴著眼,愣了半晌,終於接過酒瓶,學著吳崖的樣子,大口灌下。反上來的氣,弄得他一陣反胃,忍了半天還是打了個嗝。
吳崖哈哈地笑著開門,讓酒保上了兩瓶二鍋頭。同樣給了一瓶給張二丘。
「這……別玩兒這麼大的吧?」張二丘往沙發里縮了縮。
「嘖,給一臉不要臉!外頭等著我喝酒的人多了去了,你不喝我找他們喝去!」吳崖作勢要走。
「別別別!」張二丘拉住他,「喝!咱哥倆兒今兒一醉方休!」
吳崖嘻嘻一笑,朗聲道:「干!」
酒過三巡,吳崖把酒瓶一放,臉上帶著與淫靡燈光不符的恬靜微笑,不好意思似的盯著地,輕聲道:「如果說陳燦他們對我好是有利可圖,那你對我不離不棄,也許是……出自真心吧?」
張二丘聽得一愣一愣的。半晌,他不自在地別過頭去,支吾道:「那個……我只是想看你變好,我覺得像你這樣的孩子……在這種地方太可惜了。」
「所以說要謝謝你啊!」吳崖笑得更加甜美,「第一次有人真正在乎我的死活。」他將僅剩一口酒的瓶子舉起,「來,我敬你!」
張二丘撓著頭,傻傻的笑著,與吳崖一起,呷盡最後一口烈酒。
不等吳崖將空瓶放下,一陣劇痛自腹部傳來,席捲全身。
「吧嗒——」吳崖手一松,瓶子碎了。
張二丘還沒來得及反應,吳崖已經捂著嘴跑出包房。
張二丘連忙跟上,扒開人群,大步向前,終於在洗手台前找到了吳崖。
吳崖趴在水池邊狂嘔著,臉色煞白。
張二丘走上前,不料被池中觸目驚心的景象嚇得後退一步——
是血,染紅了白瓷洗手池的鮮血。
「怎、怎麼會?」
「沒事的。」吳崖打開水龍頭,衝掉池底、嘴邊的血跡。「胃出血而已,老毛病了。」
「不對……不對!」回想這段時間吳崖的精神萎靡,還有種種不符合他風格的事,張二丘心中產生了一個可怕到他不敢再細想下去的想法。「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吳崖被他嚇了一跳,隨即又掛上平日玩世不恭的笑。「干這行的職業病而已啦!別大驚小怪的。」
吳崖正欲離開,卻被張二丘狠狠地扼住手腕。「吳崖,聽我說。」明明手上的力度幾乎要將少年纖細的手腕捏斷,但他的語氣卻溫柔的出奇。「你是不是生病了?明天我們去看醫生,好不好?」
「都說了我沒事!」吳崖沒好氣地推開張二丘,黑著臉邁開步子。
「你不是說要感謝我嗎?」張二丘又一次抓住吳崖,「這可不是對待恩人的態度。」
吳崖遲疑了一會兒,嘆了口氣,妥協了。「算了,就當滿足一下你的好奇心吧。」
「真的?」張二丘沒想到吳崖這麼輕易的就答應了,喜出望外。「這就對了嘛,有病就得治,治好了才不耽誤訓練!你看你最近……」
「費用全部你出。」吳崖無情地打斷眉飛色舞的張二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