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又逢乞巧
眾人只道是水奈何是一心不想有這婚約,哪成想她想的是其他事?
尋思著先接了旨再做商議倒也不遲,就給了給了宣旨公公賞錢,打發他回宮去了。
水奈何想問些什麼,但還是忍住了。然後就不得不注意到了明黃色的聖旨,心中幾分諷刺:
「怎麼著,不管是真是假,還都非要我嫁過去不成?不可能!絕不可能!」
就道:
「我不答應。」
水宗然馬上就跳了出來,脫口而出:
「當然不能答應,答應了日後叫你嫁過去你還不得被活活吞了?就是不死也得脫層皮!」
誇張地說著邊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然後作死狀咧著嘴露出了舌頭。
看他搞怪,緊張的氣氛一下子緩和了不少。但哪怕是緩和了,也沒見誰的嘴角抬了起來。
水宗然見此有些挫敗感,正經了許多,接著說:
「水家與皇上的關係越來越緊張,到時候這紙婚約若真成了,你就是個被圈在籠子里任人宰割的肥羊。」
「小然說的沒錯。我們不可能讓你嫁給那個紈絝!」
水宗然聽大哥說完,陰陽怪氣的加了一句:
「他雖是個紈絝,他那母妃卻不是個省油的燈!」
水逸庭一直沒說話,此事沉著臉,說道:
「水家一直頂著『功高蓋主』的帽子,皇上早就等不及要把這頂帽子摘下去,這幾年動作越來越大,這一次更是欺人太甚,水家自然不能坐視不理,但,我們卻不能抗旨不遵......」
水奈何一直在旁聽著,聽到這兒,心唰地涼了半截。
「我們當然不能抗旨,抗旨了,就是給了他正大光明攻擊水家的機會。這旨我們不得不接,但婚約,必須毀。」
水奈何這才反應過來,恍然大悟。
水逸庭笑著點了點頭,眼神里頗有些「孺子可教」的意味。
「不錯。要他們悔婚是不可能了,所以我們要尋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讓我們不得不沒辦法答應著這門婚事。」
大家就又都陷入了沉默,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談何容易?
「如果,姐姐定親了呢?」
水宗然一句話,讓水奈何的眼睛亮了一下,但還是問:
「那與誰定親?不管是幾品的官員還是小門小戶,皇上難道不都能讓我的『婚約』失效?」
幾個人沒了話,連墨心卻壓著嗓子開了口:
「那,就尋一個與朝廷沒有關係又讓他無能為力的。」
這下子才是真正的一石激起千層浪。
「娘的意思是找一個江湖上的望族?」
「嗯。」
水逸庭一直把夫人摟在懷裡,無聲的安撫著,聽完她的話忙不迭的點頭:
「此舉可行!」
「水宗在江湖上的人脈不少,到時候怕姐姐要挑花了眼!」
剛說完,就被瞪了幾眼。
而提出這個建議的人,卻是接著紅了眼眶:
「這不也都是無奈之舉!我連墨心的女兒竟要受這等窩囊氣!」
連墨心本身就是江湖上的人,這麼多年因為身體的關係養尊處優慣了,脾氣也收斂了許多,這一下子實在忍不了,直接一拳就砸向了水逸庭。
水逸庭挨著揍,一句話都沒說。
「當初知道了你是這個什勞子護國使,我就不該嫁給你!現在倒好,連帶著女兒被你連累圈在這!若是奈何出了什麼意外,你這個護國使就別想做了!」
連墨心越說越氣,臉色越來越不好,水逸庭連忙安撫著,生怕出了什麼事:
「好好好,不做了,不做了。」
原本還板著臉的人一下子變成了老鼠見了貓兒的樣,叫人有些忍俊不禁。
水逸庭又挨了不少拳腳,連墨心才緩過來,好不心疼的把水奈何拉進懷裡:
「奈何,我們不管著婚約了,誰的婚約都不管了,你現在就走,讓你哥哥送你,你回珺山去,再不要回來著糟心的地方!」
水奈何也安撫著:
「娘,我沒事的。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我走了,你們怎麼辦?」
「我和你哥哥小然也跟著走,」連墨心又狠狠剮了水逸庭一眼:
「你就繼續當你那個沒品沒級又沒用的護國使去吧!」
水逸庭之前挨的拳腳不疼,但這一下,卻扎在了他的心窩上:
「心兒,讓你們跟著我受苦了。」
連墨心知道自己脾氣上來了說的話多傷人,不去看水逸庭的眼睛,口氣一下弱了下來:
「算了,怪不得你。」
水家與歷代嗇皇的爭鬥從未停止,不是不想退,而是退不出。水家不大,只有五口人,但水宗的人太多。水家從嗇國拿了不少好處,連帶著水宗也受著益,那些人少了好處鬧起來不是小事。
而且水宗在世上的建立起的影響力不小,嗇國也因為水宗的存在撈了不少好處,所以嗇皇不會放水家走,只會不停地削弱他手上的實權,直到有一日,水宗沒了權、沒了勢,被榨的乾乾的,再也沒有任何利用價值,水宗,也就亡了。
夜,悄悄降臨,月光照在臉上,給人蒙了一層面紗,朦朧的奇妙。
世間的許些事都太巧合,水奈何離家之時恰逢乞巧節,如今回來,又逢乞巧。
看著夜華降臨,水奈何什麼都不說就拉著水宗安與水宗然走出了水府,憑著記憶奔向那條小街,那條與趙婆婆相遇的小街。
也許她在期待著,期待著再見到以前見到的所有人;期待著,再重新回憶那段往事;期待著,能有人告訴她她曾追逐過的答案......
許些事情,塵封許久未曾見世,但從未忘懷......
水奈何知道,也許趙婆婆已經死了,已經消失在世間許久許久,畢竟她已經很老了......
也許是因為曾經在對方生命中相互出現過,水奈何一但想到了這樣的人的死亡就會覺得傷心,起碼,曾經是這樣......
人們,是不是是因為經歷過所以就變得冷血無情了?
水奈何腦袋中突然蹦出這樣一個念頭,這樣的想法把她自己嚇到了。她現在的傷心也是假的嗎?不是吧,只不過傷心的理由不同了,不是因為「善良」,她所做的只是為了保持「人性」。
水奈何就這樣站在橋上,一動不動,愣愣的看著橋下的世界,看著人在她眼前出現,又消失,感覺自己只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一縷孤魂,自己所經歷的一切,不過是另一個人的事情罷了......
這種唐突的想法又嚇到了她,她覺得自己很可笑,沒事幹嘛揪著自己不放?眨了幾下眼,恢復了清明。
「看什麼呢?」
「沒事兒,隨便看看。」等了一下,邊走邊問:
「朝上有哪位大人姓張嗎?」
沉默了許久,冷不丁就聽水奈何問了這麼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一句話問得兩兄弟有些發懵,姓張的大人?
「沒有,這能上朝的有姓趙錢孫李周吳鄭王的,就偏偏沒一個姓張。姐姐問這個幹嗎?」
水奈何把咬得有些發麻的舌尖解救了出來,搖了搖頭:
「沒事兒,隨便問問。」
「姐姐是愛上了『沒事兒』『隨便』?」
水奈何才反應過來自己不多時就說了兩句連語氣都相似的話。
太久沒被「恥笑」,水奈何有些窘迫。不出意料的,水宗然又被瞪了大哥瞪了一眼。
水奈何顯得頗為得意地笑了,水宗安也笑了。
如風般的笑令人無法形容,水宗安的笑總是淡淡的,可給人的感覺卻是深深的,對於水奈何來說是十分的安心。
他的笑對水奈何有絕對的蠱惑,每每看見,再過煩躁,心中總是會變得溫暖如初。
水宗然看著二人,也不禁一愣,上一次見到這樣的場景,已經六年了,卻恍若隔世......
水奈何還是懷了一絲期待,說不準趙婆婆就還在呢?
不過,她失望了。
熟悉的街角站著陌生的人。
水奈何失望了,不過不足以影響她的心情,她還是想買一盞蓮花燈。
「這盞燈怎麼賣?」
「不貴不貴,若小姐想買,只要一兩!」
那攤主看準了水奈何是富家小姐,要了一個高價,水奈何知道,但沒說什麼,隨手從荷包里抓了一把丟給他。拿起蓮花燈,走了。
「哥哥,小然,你們看這一盞蓮花燈好看嗎?」
水宗安與水宗然點了點頭,水奈何接著說,
「好看是好看,不過沒有趙婆婆那盞好看,你們覺得呢?」
二人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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