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戍城故人

戍城外——

水奈何抬眼看著頭上的「戍城」二字，心中竟冷靜地異常。水奈何偷偷地想過無數次自己回家的場景，也許是歡心，也許是羞愧，可是卻沒想到是像如今這樣，腦袋了一片空白，也不知是什麼都沒想還是想得太多腦袋轉不過來了。

她想，應該是後者吧，她太興奮了。六年的時間她沒少在山下「偶遇」自己的兩位兄弟和父親，但那和回家的感覺能一樣嗎？

咧了一個笑，深呼吸，把那個笑容加深。又站在那裡一會兒才抬腳想要進城。

突然「咚——」的一聲，打斷了她調節好的情緒。皺著眉頭去看，是一個瘦弱的男孩被扔在了地上，他邊上圍了一群人，一個個凶神惡煞，為首的那一個邊上有一個女人，衣衫破爛，不過看得出幾分姿色。她被人用繩子捆著，瑟瑟發抖，好不可憐。

為首的人走到那被摔在地上的孩子面前，用腳踩在了男孩掙扎著要撐起身子的手上，男孩一聲悶哼。

那人見了哈哈大笑，轉過身去對身後那群人笑道：

「瞧瞧這小兔崽子的樣子，還說要救他姐姐，啊？」

說完笑的更甚，後面的人也附和著笑，為首的又將頭轉過來，對那男孩說，

「小子，我看上你姐姐是她的福分，你要再來搗亂，這小命可就不保嘍。」

那男孩在他說的時候不停掙扎著想要把手從他的腳底抽出，為首的腳底轉了轉，那男孩的手就充血了，發出斷斷續續的呻吟，那人又諷刺一笑，啐了一口：

「呸!」

吐在了男孩臉上：

「別讓老子再看到你!」

說完轉身就要走。

就在他轉生的一剎那，那男孩突然站起，猛地推了那人一把，那為首的還未來得及反應，便一個踉蹌，倒在了地上，起身，憎惡的看了男孩兒一眼，將男孩兒了提起來，又猛地撒手，眼看著就要跌落在地上。

時間好似凝固，水奈何本也不想管什麼閑事但這會兒也顧不得自己怎麼想了，趕緊上前將男孩兒扯在了懷裡，將他放在地上轉身就要走。

為首的見此，怒目圓睜，罵罵咧咧的說：

「小丫頭片子敢管老子的事？是活膩味了？」

說時就招呼人上前要把水奈何扣下來。

水奈何聽了他的話停下來，臉上全無方才的高興樣子，冷笑一聲，道：

「素問戍城民風優良，卻不想除了你這種雜碎，欺男霸女算什麼本事？」

說這話時，就已經有幾個人到了她跟前，出了手。

這種地痞流氓與官差都有聯繫，到時候牽連起來不容易說清楚，落下話柄的事，她不做。所以她不想傷人，只是向後退著，躲著漸漸掄上來的拳頭。

旁觀的人議論著，聲音不小，沒一個出手相助，倒是多的是看熱鬧的嘆惋「紅顏多薄命」。

水奈何不免感嘆，果然，不是所有人都是傻子，願意用自己的利益換別人的命。

見手下一直沒得手，為首的看不下去了，罵了幾句「廢物」就自己上了手，拳頭眼見著就要打在水奈何臉上，那男人卻突然跪下了，驚得眾人瞠目結舌，看著水奈何的眼神中多了些什麼。

男人不知自己惹了哪派的人物，心中雖懼，但嘴硬得很：

「你使了什麼詭計？」

水奈何不語，因為剛剛那一下，不是她。

抬頭去看，見著了一雙眼，就斂了所有的冷氣，立刻就笑開了：

「哥哥！」

還衝著城樓上揮了揮手。

城樓之上的水宗安卻轉了身，不多時，從城門出來了。水奈何趕緊迎了上去：

「哥哥。」

水宗安淡淡的看著她，「嗯」了一聲就去看那為首的人。

「王虎，八年前將你送往邊疆，本以為你會安分的些，卻沒想到，今日就在此惹是生非，你倒是說說此事應如何是好!」

「水公子開恩，小人一時豬油蒙了心才做了這種事，小人若是知道是水小姐，小人萬萬不會動手啊！」

水宗安瞥了他一眼：

「去和你舅舅解釋吧。」

王虎心裡那塊石頭簡直不知是該落下還是提起來，但見自己被放了一馬還管什麼理由，灰頭土臉的就要走。

水奈何還在糾結水宗安的那一聲「嗯」，見水宗安要放他走，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

「站住！」

「水、水小姐還有什麼吩咐？」

水奈何聽了不做理會，轉而低頭笑著問那邊的男孩兒：

「小弟弟，你說說他為什麼打你？」

男兒聽到她說的話，詫異地看了她一眼，但只是一眼就低了頭：

「他想要我姐姐做他的小妾，姐姐不肯，就被他們硬生生逼瘋了，我不肯，就要挨打。」

那孩子說話時身子有些抖，不知是氣的還是害怕，但條理卻很清晰。

水奈何臉色越來越不好看，這樣的人憑什麼放他回去任由他繼續胡作非為？

王虎聽他說這話臉色也不好看，冷汗直流：

「水小姐，您信我的，別聽那崽、小子胡說......」

「胡說？那真相呢？」

「是、是......是那個賤人!對是那個賤人勾引我!是她勾引我的!」

他說著，指向一旁的女人，那女人一動不動，眼神空洞的看著王虎，王虎一個哆嗦，趕快將頭重新轉了過去，那男孩聽見王虎的話，啐了一口，道：

「你才胡說八道！」

水奈何攔著那男孩，沖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說話，隨即問王虎：

「可有人證？」

王虎心中燃起一絲希望，連說，

「有!有!我那些兄弟都可以證明!」

水奈何「哦」了一聲，看向王虎所說的「兄弟」，問道：

「你們可有人能夠證明？」

那些人互相看了看，猶豫著，被王虎狠瞪了一眼，面對個姑娘唯唯諾諾地說：

「小姐有所不知，我們爺是京城府尹王大人的親侄子，這女人貪慕榮華，就勾引虎爺......」

「哦，還有呢？」

「沒了，但小的們說的句句屬實。」

水奈何笑了笑，笑的那些人心裡有些發毛，「嗯，知道了，都是同黨。」

那幾個臉色瞬間就變了，然後就有幾個想要跑的。

水奈何剛要出手，就被水宗安搶先一步，水奈何見哥哥出手，也不管了，就要往城裡走。

水宗安叫了人來處理，交代了幾句就去追她。

「小妹！等等我！」

水奈何卻還不理。

水宗安見此直姐就擋在了她前面。

「水公子怕是認錯人了。」

水宗安看她裝作不認識他的樣子覺得好笑，就像，嗯，一隻小野貓，被惹急了眼就要伸出爪子撓人：

「我知道，知道你是誰，這麼漂亮的小姑娘不是我妹妹還能是誰？」

水奈何聽見水宗安哄她的話，強忍住嘴角的抽搐把頭扭了過去——哥哥說的話可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卻聽水宗安接著說：

「是哥哥的錯，哥哥不該激你，哥哥就是有些氣，拳腳無情，既然決定管那閑事就要先把自己護好，在外面學了的東西就要用，萬一傷著了可怎麼好？」

雖說是自己先不理人的，但一看小妹生了氣，最不好受的還是他。

見著了水奈何那一刻他心裡什麼感情都有，他高興她終於回來了，但看到那些人動手時他又變得有些怨，她離開家那麼久去學武，現在卻由著那群人欺負，他出了手，聽見妹妹叫他的時候，他高興地的心跳都漏了半拍，但卻忍不住的想要給她一個教訓......結果，大概是教訓了自己吧......

水宗安覺得自己簡直瘋了，想要冷靜冷靜，也乾脆不說話，直愣愣的堵著水奈何，兩個人橫在了城門口的不遠處。

水奈何心裡其實也沒什麼芥蒂，一聽哥哥道歉就更沒有了，笑了出來：

「原諒你了。」

水宗安一下子樂了，恨不得抱著她轉上幾圈，忍住了這股念頭，去牽水奈何的手，力氣用的大了些，水奈何卻裝作不知道。

「回家吧。」

「嗯」——果然，哥哥還是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