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戰天下者

第23章 戰天下者

呂棟道:「西山晴雪的風光,我領略到了。那其他景觀,又有哪些呢?」馬和道:「太液秋風、瓊島春陰、金台夕照、盧溝曉月、薊門煙樹、玉泉趵突、居庸疊翠連上這西山晴雪就是燕京八景了。」朱棣道:「呂兄弟既有雅興,本王還不成人之美,與你遊覽幾天。」呂棟道:「哪敢勞王爺大駕。」朱棣笑道:「本王與你相交莫逆,一見如故,勝如兄弟,你這般說不是見外了。」驀地,一人縱馬而來。朱棣駐足,見是王府親隨鄧庸。鄧庸下馬道:「王爺,聖旨到。」朱棣眉頭一蹙道:「宣讀聖旨的人在哪裡?」鄧庸道:「在府中呢。」呂棟道:「王爺回去聽讀聖旨吧。我們有馬兄弟相陪就行啦。」朱棣道:「那就失陪了。」遂吩咐馬和這幾日伴隨著他們遊覽,不須回王府當差了。馬和依言領命。朱棣隨著鄧庸徑自匆匆去了。呂棟心下想道:「聖上一定是為削藩提前做準備,這道聖旨一定有文章。」

至此,呂棟跟上官嫣在馬和的陪同下,逐日遊覽觀光燕京勝跡,簡直樂不思蜀。他們卻也聽說了近日燕京防衛的變動。惠帝使張昺為北平布政使、謝貴、張信掌管北平都指揮使司,控制北平兵馬,城防。又以都督宋忠、徐凱、耿瓛屯兵開平,臨清、山海關一帶,進行防禦。這樣一來,燕王處境更是受人掣肘,岌岌可危。

上官嫣聽說了燕王受制於人,身邊只有護衛親兵幾百人,暗為他心憂。呂棟瞧出她的心思,說道:「燕王爺吉人自有天相,困境是一時的,他運籌帷幄,決勝千里。自有辦法擺脫困境的。他身邊一僧一道都不是泛泛之輩。」上官嫣道:「我們回燕王府吧。」呂棟笑道:「你沒有心情遊玩,我還游甚麽。」二人遂乘坐車轎同著馬和馳回燕京城。那謝貴早已經帶著人封鎖城門,卡住車轎。馬和憑著博辯的口才哄過謝貴,沒有讓發現車轎內的呂棟跟上官嫣,只說是王爺的家眷。謝貴深信不疑,放行。呂棟跟她在府中下車,徑直來至客堂相見燕王。朱棣正在發脾氣,說道:「龍游淺水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啊。張信這個吃裡扒外的,竟然暗中投靠新帝,狐假虎威騎到本王的脖子上來了。哎,真是人情似紙張張薄啊。」道衍道:「人生似鳥同林宿,大限來時各自飛。貧僧早就叮囑過王爺的,人無遠慮,必有近憂。而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不亡何待。」

呂棟聽到他們這幾句話,踏進客堂說道:「還有一句話,人情似水分高下,世事如雲任卷舒。」朱棣聞言,恍如撥雲見日,疑竇頓開,歡喜的奔來握住他的手,感情真摯的說道:「虎生猶可近,人熟不堪親啊。」呂棟道:「王爺莫憂,你得沉住氣。鎮靜從容,處變不驚,當以不變應萬變,才能轉危為安。」朱棣道:「你肯幫我?」呂棟笑道:「王爺有道先生這樣智謀之士,何須在下出謀劃策。在下只是奉勸王爺不要為眼前的局勢煩惱憂愁,善保身體而已。」朱棣情知他極不願與安樂侯為敵,遭人唾罵,遂說道:「忠義坦蕩,好一個呂氏後人。本王不強人所難,全你忠義之名。」朱棣又說道:「還有一件事,本王聽說張志光離開了大寧南下啦。」

呂棟道:「青龍幫滅了日月教,他聽說這件事,一定會找上青龍幫報復。我們得儘快趕回去。」朱棣說道:「本王的一舉一動已經在張昺,謝貴等人的監視之中。為了二位的安全,本王就不多留二位了。」呂棟道:「我會時時想著王爺這些日子對我們的盛情招待。」朱棣笑道:「祝二位一路平安,來日方長相見有日。」將他們送至車轎前,向呂棟說道:「本王會在呂兄弟大婚之日送一份大禮,以表敬意。」呂棟笑道:「只要王爺能夠給百姓一個太平盛世,在下就心滿意足啦。在下不奢求什麼,不勞王爺饋贈大禮。」朱棣笑道:「本王送的你一定喜歡。」上官嫣笑道:「王爺,我們就此別過了,後會有期。」呂棟懷著狐疑同上官嫣乘坐上車轎,燕王跟他們揮手依依惜別,有無限的惆悵不舍。出了城門,馬和跟他們道別了徑自乘了車轎回城。

呂棟跟她乘了來時的坐騎,返回青龍幫。上官嫣說道:「那天真是嚇死我啦。」呂棟道:「你是說那個道衍和尚么?他知道我不會公然與朝廷為難,怕日後壞了王爺的大計,所以動了殺念。不過這只是他的一廂情願,王爺平易近人,禮賢下士,深諳為君之道,所幸虛驚一場。」上官嫣道:「王爺也不見責他?」呂棟笑道:「此人原名姚天禧,字斯道。早年跟吳中四傑,高啟、楊基、張羽、徐賁。北郭十友,高啟、王行、徐賁、高遜志、唐肅、宋克、余堯臣、張羽、呂敏、陳則十才子經常聚會,詩酒唱和,十分投機。後來他的這些朋友高啟、楊基、張羽、徐賁、余堯臣、唐肅、還有他最好的文友王行都無辜受難,成了洪武朝的刀下冤魂。他由悲生恨是很正常的。燕王正是需要這樣死心塌地助他成就帝王功業的人輔佐。他即使偶犯小過,王爺當然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上官嫣聽言,若有所思的好像是想著心事。呂棟道:「想什麼呢?」上官嫣道:「沒想什麼。」呂棟笑道:「我猜猜。我想是為青龍幫招安的事吧?」上官嫣驚詫的盯著他。呂棟笑道:「我在來燕京的路上已經給侯爺寫了一封書信,送去京師了。向侯爺將青龍幫想要為國建功立業的事說了,估計在我們回到青龍幫的時候,侯爺的書信也就到了。」

上官嫣大喜過望,眉舒目展,說道:「什麼也給你想到了,你竟然沒有告訴我。」呂棟道:「我想給你個驚喜么,哪知道你就這麼鬱鬱寡歡。只好說了。」不數日就來至河南境內。這日,二人來至一座鎮子,進客棧投宿。倏地一個窈窕身影出現在他們面前。呂棟驚呼道:「召妹?」上官嫣愕然道:「她就是召詩?」為她天生麗質,那身上散發著閨秀氣質,絕美脫俗的容顏,娉婷的風貌所吸引。

原來那天黃昏一別,召詩悲痛欲絕,飛奔間哭泣不已。奔了一陣子,停下來卻見天色昏暗,不禁有些害怕。想要返回去找他,卻是下不了決心,一個人踽踽涼涼,形單影隻的走著。豈料一個少年走上來說道:「你要去哪,我們同行好么?」召詩見這個年紀不大的男孩眉宇間透露著憨實,遂說道:「你從哪來,要上哪去?」那個少年當然就是陸訥言了,他笑笑說道:「我無家可歸,只是想闖蕩江湖,多個人一塊行路,也挺好啊。」召詩道:「那就一塊走吧。」於是二人結伴而行,陸訥言也不說是呂棟教於路保護她的,在一路上對她照顧得無微不至,為她安排飲食起居,一路消費都是陸訥言花銷。曉行夜宿,十數日來到這裡。召詩想著不能跟呂棟在一起,回家去也是不會開心,見陸訥言忠厚,就央求他打聽呂棟消息,於是就逗留在了這裡。陸訥言打聽到呂棟在落英林打壞秦尚武跟雲逸飄,上了青龍幫。召詩一聽青龍幫的幫主是個女中丈夫,藝高人強,風華絕代的大美人,一顆心剎那時涼了半截,好像什麼都明白了。

召詩又讓他打聽青龍幫在何方,聽人說是在隴山上,就想著要去問個清楚,也好斷了這片痴情。陸訥言見她絕色無雙,對呂棟一往情深也好是埋怨呂棟不懂得珍惜,所以異常的賣力,竟然趕往了青龍幫一趟,回復說是已經跟幫主遠行了。召詩徹底絕望了,就想著要回去,遂吩咐陸訥言去置辦禦寒衣物準備歸程南下。不想卻在這不期而遇。

召詩驀然見他跟這個提著劍風情萬種,滿身散發著風流豪情,光彩照人的大美人說說笑笑,牽著手走進客棧,霎時一顆心都碎了,黯然說道:「我明白了。」呂棟慌忙說道:「你明白了什麼?」召詩道:「你就是上官幫主吧?」上官嫣道:「召妹妹別誤會。」想著召詩對呂棟情愛甚篤,而他對召詩也是異常篤愛,想道:「解鈴還須繫鈴人,心病還須心藥醫。我得幫他挽回召詩的心,此事只有我能做到。」呂棟道:「你怎麼在這,不是回家了嗎?」召詩泣道:「你盼著遇不上我是不是,我打擾了你們。我會走得遠遠地,再不見你。」抹著眼淚飛身衝出客棧。呂棟慌得大叫:「召妹,召妹?」趕了兩步,徑自僵硬了。上官嫣道:「你忘了我跟你說的話了麽?」呂棟道:「我怎麼能這麼做?」上官嫣莞爾一笑道:「快去吧,別錯過了這次機會。你不要自欺欺人,你很愛她不是么?」

呂棟聞她言辭懇切,誠摯之情溢於言表,發自肺腑,感動地說道:「謝謝你。」遂拔步沖了出去。召詩奔了一程,停了下來悲傷地哭泣不休。呂棟趕上來,說道:「召妹你聽我解釋。」召詩道:「你不喜歡我,我也不自作多情了,往後我們各走各的,就是了。」呂棟道:「事情並不像你想的那樣,你想聽么?」召詩哭泣著點點頭,說道:「我就是想聽你為什麼變心,我才沒有回家去,在這等你?」呂棟知道她明辨是非,通情達理,將事情的始末和盤托出,她未必就會不理解。遂將在日月教令狐卓如何哄誘他喝下藥酒,在神志不清之下為藥力所制跟上官嫣陰差陽錯有了夫妻之實的事說了一遍,然後他就想要尋找到這人,情非得已才跟她分手。召詩聽得如痴如醉,說道:「是這樣么?」呂棟道:「我們回客棧坐下來細說,你一定會喜歡幫主的。」召詩遂與他回到客棧。

上官嫣將呂棟喚至房間,說道:「你跟召妹妹說清楚了么?」呂棟道:「我們誤會是澄清了,可是你教我怎麼心安理得呢?」上官嫣柔聲道:「你難道還沒有看出來么?你設身處地的為她想一想,她對你痴心不改。她的心裡再裝不下別人,你是她一生的至愛,她失去了你會去死的。」呂棟的心震顫了一下,說道:「我該怎麼做?」上官嫣語重心長的說道:「你跟召妹妹破鏡重圓,喜結連理做一世夫妻,白頭偕老。你就將我忘了吧。」呂棟道:「這樣不是太委屈你了么?」上官嫣笑道:「我委屈事小,你若是害死了她,那才罪孽深重啊。對於我來說,能跟你在一塊有一天算一天吧。」忽地房門:「吱呀」一聲開處,召詩進來,歉疚的說道:「幫主,你真是一個好人,我知道了呂哥哥為什麼喜歡你了。」呂棟跟上官嫣詫然地看著她,想剛才這番話她竟然都聽到了。召詩道:「我可以稱呼你姐姐么?」上官嫣笑道:「好妹妹,當然可以啦。」召詩道:「姐姐,我祝你們幸福。」轉身就走。上官嫣快步上前將她拉住道:「妹妹聽到了,怎麼還要走啊?」召詩道:「我怎麼能做一個討人嫌的人呢?你跟呂哥哥很般配。」

上官嫣笑道:「看來你有好些事還想不明白。姐姐去你房間跟你好好聊聊。」徑自牽著她的手去了。呂棟見送飯的送進她們房間里去了,他獨自吃過晚飯,聽見上官嫣跟她在房中有說有笑,至晚竟然熄滅了燈在一個卧房睡了,兀自絮絮細語說個不住,偶爾傳來一兩聲甜美的笑聲。他想:「她跟她說了甚麽,消除了隔閡還一個床鋪上睡了。」突然,陸訥言在房前走過。呂棟趕緊喚住。陸訥言一見是他,喜出望外道:「呂大哥,你怎麼在這?你見過召詩姐姐了麽?」呂棟道:「見過了。」陸訥言道:「召詩姐姐對你情有獨鍾,你是怎麼了那樣不疼愛她?」呂棟道:「說說這些日子你是怎麼照顧她的。」陸訥言遂將別後的事一五一十說了一遍。呂棟道:「你真是我的好兄弟。」陸訥言臉上綻放著歡悅的笑容,說道:「呂大哥待我這麼好,我做這些都是應該的。」呂棟道:「吃過飯了么?」他道:「吃過了。」呂棟道:「去睡吧。」陸訥言應一聲,徑自去了。

次日天甫黎明,呂棟起來洗漱了,見上官嫣挽著她的手臂,出來說笑著踱下樓梯,竟對他視若無睹。呂棟喚來陸訥言下樓吃飯。召詩詫道:「訥言,你們認識?」呂棟笑道:「啊。」陸訥言怪不好意思的說道:「我跟呂大哥是老相識了。我就是受呂大哥差使,一路上保護你的。呂大哥讓我別說出真相,怕你生氣不需要我跟隨,所以就沒說。」召詩猛然醒悟,明亮清澈,秋波一樣的眸子中噙滿了淚水。上官嫣微笑著給她拭去淚水,說道:「召妹妹,都過去了。雨過天晴,雲開霧散,你該開心才是啊。」眾人其樂融融的同桌吃過早飯,上官嫣道:「祝妹妹早日回家跟父親團聚。」呂棟道:「她不跟我們回青龍幫?」上官嫣笑道:「不方便啊。再說她從日月教九死一生的出來,總得回家吧。來年你將青龍幫的事情了了,跟她拜見她的父親,也不遲啊。」呂棟甚覺有理,遂吩咐陸訥言送她回家。上官嫣握著她的手,說道:「妹妹,一路上千萬要小心。」召詩道:「我知道了,我會保護好自己的。呂哥哥,就交給你了。」上官嫣笑道:「嗯,終究他是你的。」召詩喜滋滋的,含情脈脈的望了他一眼,戀戀不捨地徑自跟她別了,異常輕鬆歡快的同著陸訥言往南去了。

呂棟擔心令狐刺珠安危,寫一封家書託人寄回密縣大槐鎮老家,匆匆與上官嫣趕往青龍幫。上官嫣道:「張志光就是再武功卓絕也難以打上青龍幫去,一旦情形危機,周猛就會斬斷軟橋,張志光插翅也難飛過去。」呂棟道:「但願他不會打青龍幫的主意。」又疑竇重重的問道:「你究竟跟召妹說了什麼?」上官嫣笑道:「這是我們姐妹間的秘密,幹麼要告訴你?」他見她不說,也就不好再問。二人歸心似箭,星夜兼程,未幾日回到青龍幫。周猛帶一干人將他二人迎接上山,至忠義堂坐了,說道:「幫主,前日從京師來了一封書信,來人說是須呂兄弟親覽。屬下未敢造次拆閱。」呂棟想是安樂侯的書信,接過拆開看了一下,只說道:「侯爺說是稍待些時候。」上官嫣莞爾笑道:「不會吧。我看。」接過信來,一目十行看了,歡喜的簡直臉上綻開了花,欣喜若狂地說道:「侯爺奏明了聖上,准許青龍幫上下恢復軍籍。來年春暖花開時節,朝廷將派大將李景隆來接收青龍幫招安,宣讀聖旨,然後安排屯衛之所。」他們何嘗不知道這李景隆乃是開國功臣曹國公李文忠之子,堪稱一代名將。周猛跟祁八樂的眉開眼笑,說道:「幫主多年的夙願終於要實現了,兄弟們可有出路了。」上官嫣望著呂棟,情意綿綿的說道:「這一切都歸功於你。你是青龍幫這兩千多人的救星。」

呂棟笑道:「這都是幫主堅忍不拔,歷經千辛萬苦,不屈不撓執著追求,永不言棄的付出換來的結果。還有兄弟們流血流汗,出生入死,打出來的前程。我只是做了一件舉手之勞的事而已。」上官嫣笑道:「在你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可是在我來說這是一件天大的事。不管怎麼說,你著實幫了我和青龍幫。」兩人說笑著踱入後堂里去。周猛跟祁八等人詫異之極。羅妤跟肖葉知趣的卻不進去,微笑而已。刺珠見哥哥回來也沒句關心體貼的話,一心只在幫主身上,不由得暗暗憂悶愁惱。周猛吩咐青龍幫上下擺酒延慶賀,歡鬧一夜,彷彿過節一般。那青龍幫的人聽說了來年青龍幫就要重新披掛,做朝廷的軍馬,都是異常興奮。呂棟日逐教青龍幫兄弟天龍劍法,閑暇時勤練八劍齊飛跟陸氏氣劍,武功突飛猛進,一日千里。他更多的時候相陪著她。上官嫣索性將青龍幫一應大小事宜交給周猛料理,樂得悠閑。如此光陰似箭,日月如梭,不覺近了年關。青龍幫燈籠高掛,張燈結綵,人人喜上眉梢,準備過春節。

春節那天,上官嫣跟呂棟相攜著向各堂兄弟道賀,還給小孩子們發紅包。呂棟儼然就是青龍幫的主人。上下人等無不愛戴,敬重。風雪山莊莊主秦尚武跟仁義長青門門主雲逸飄二人帶著厚禮前來拜賀春節,又為青龍幫將要接受朝廷的招安而來祝賀。上官嫣跟呂棟接見了他二人,留在山上宴請了三天,這才餞別而去。

呂棟陪著她一起練劍,踏青漫步,縱馬散心,甚至想到與她玩盪鞦韆,放紙鳶。她從來沒有接觸過這許多新奇的玩樂花樣,而且還在他的慫恿下破天荒的相攜著去了西安觀光元宵燈會的盛況。在這一段時間她前所未有的感覺到生活充滿了情趣,竟能夠這般的豐富多彩,一天到晚臉上都泛著明媚燦爛的笑容。兩人感情愈來愈濃,簡直形影不離,就像是熱戀中的情侶。青龍幫上下人等均知道了他兩的關係,暗為她能放開懷抱跟心愛的人相愛而高興,只是誰也不說破,怕她尷尬而已。

不覺又早過了踏青時節,大地回春,春暖花開。呂棟陪著她在清明節前去祭奠了上官夕武夫婦的衣冠冢。忽一日安樂侯又一封書信送至青龍幫。呂棟拆開看了,面色凝重起來。上官嫣接過書信看了一眼,說道:「侯爺得到情報,寧王爺要對全真教下手?」呂棟道:「尚武山莊毀了,武林不能沒有全真這個唯一的中流砥柱了。我一定得去幫主全真度過這回劫難。」上官嫣道:「柳一青等人倒不足懼,只是天罡法王可是個狠角色。他的武功已達到爐火純青的境界,當世數一數二的絕頂高手。他跟陸繼風打成平手,還跟令狐卓打了兩百多招,難分軒輊,真是可怕。」呂棟笑道:「我其實擔心的還是我的三弟,我怕他出現在全真與我為敵,那叫我怎麼辦啊?」

上官嫣道:「他不仁你不義,有什麼可說的?」呂棟道:「我們畢竟是拜過天地的金蘭兄弟,我實在下不去手。」上官嫣握著他的手,說道:「他這個人已經無可救藥了,你不忍心殺他,他就會殺你。」呂棟見她十分擔心,遂笑道:「我會早做決斷的。」上官嫣道:「你在哄我,你分明還是拋不下兄弟情義。」呂棟嘆息道:「一切隨緣吧。你放心好了,我捨不得丟下你跟召妹的。」刺珠走進房中,說道:「哥哥,你能不能帶我一起去全真。」呂棟驚訝的問道:「你什麼時候來的?」刺珠囁嚅的說道:「我想見見他。」呂棟道:「見他作甚?」刺珠道:「我有幾句話想跟他說。」呂棟道:「什麼話?」刺珠支支吾吾半晌,竟是難以啟齒,似有難言之隱。呂棟見她這樣,說道:「我不准你去見他,他會將你帶到大寧去。我可就沒有辦法接你出來了。你就乖乖留在青龍幫跟幫主他們在一起,這樣我也少了後顧之憂。」刺珠不敢違拗,默默地走了。

上官嫣道:「珠兒妹妹好像有心事,你怎麼不問個清楚就回絕了她呢?畢竟她跟張志光已經是拜過堂的夫妻,成了夫妻這是不爭的事實。」呂棟道:「那本就是錯誤的,我不能將這個錯誤延續下去,毀了珠兒的一生。張志光而今是武林公敵,只要他能回心轉意,我還當他是兄弟,珠兒也會回到他的身邊,他若是就這般執迷不悟,難免落個悲慘的下場。」上官嫣見他心意已決,遂不多說什麼,只道:「回頭我會好好安慰她,要她不要將張志光放在心上,整日愁眉苦臉,心事重重的會憋出病來的。」呂棟道:「那就有勞你費心了。」上官嫣道:「你什麼時候走?」呂棟道:「明天吧。」上官嫣道:「我明天一早約兄弟們為你踐行。」呂棟道:「算了,這麼熟了就不用餞行了。何況我去幫著解除了全真的危險就回來,用不了多少時日。」上官嫣笑道:「就依你。」次日一早,天還沒亮上官嫣就起床,深情的瞧著酣睡的他,給他掖好被角后,就張羅著給他收拾替換的衣裳。

一切收拾妥當之後,惆悵的坐在椅子上,想著此去凶多吉少,就不禁憂愁。呂棟似乎聽到她的哭泣聲,睜眼醒來,卻見她偷偷垂淚,心上一頓感傷,說道:「別為我擔心了。」上官嫣見他醒了,說道:「我怕你再回不來。」呂棟笑道:「我經歷過那麼多的危險,不都過來了。相信我。」上官嫣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說道:「我等你回來。」呂棟沒有了睡意,起床穿戴了。不覺天亮,羅妤跟肖葉聞聽他們起床了,徑自送來酒飯。呂棟狼吞虎咽,津津有味的享用著美酒佳肴,而她卻愁腸百結的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竟是吃不下。呂棟好是不忍,安慰她一番,故作瀟洒的背了她準備的東西,提了莫邪劍辭別。上官嫣一直送下山來,懷著滿腔的離愁別緒跟他依依不捨的別了。呂棟卻見刺珠沒有來相送,想道:「也許她在怪我吧。」

此時冰雪消融,春山如黛,大地復甦,草長鶯飛一派欣欣向榮氣象。呂棟望著這春意融融的景色,一掃心上的離愁,只感輕鬆快意,縱馬徑直取路往終南山全真而行。茶坊酒肆中多能聽到一些江湖傳聞。有的津津樂道安樂侯三橋鎮化險為夷,沒有步尚武山莊後塵的。有的多少帶些危言聳聽的說一代魔頭令狐卓瘋癲狂狠的仗著金蛇劍橫行於市井,肆意殺人搶掠,萍蹤不定,就連官府也逮不著他。有人盛言青龍幫蕩平日月教,一掃西方多年橫在上空的陰霾,還了這一方一個朗朗乾坤。有人說金劍門、鐵心寺的人出現在鍾南山附近,只怕是要對全真不利。更多的人說的是近來武林中出現了一個自稱戰天下的人,這人武功絕世,心狠手辣,竟然光天化日之下肆無忌憚的屠殺血洗了好多個名門正派,下手之狠,簡直令人髮指。甚至有些門派不惜關門,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來保全一家老少性命。

呂棟聽了這樣的傳言,暗暗好笑,這數十年前戰天下已經入土,怎麼會死而復生呢?想道:「這一定是天罡法王這個戰天下的徒孫在裝神弄鬼,嚇唬武林正道上的門派,好達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心下憂愁武林中的人均被這個戰天下給嚇住了,哪裡還敢跟寧王作對,如此形勢對朝廷甚為不利。這天中午時分,他瞧見不遠處的一處土坡上,一群身著甲胄的軍士駐足抹淚,想道:「發生了什麼事?」縱馬攀上土坡,問道:「這裡發生了什麼事?」一名軍士轉身道:「你走你的路,不干你事。」呂棟道:「在下呂棟,路徑此地,敢問?」那些軍士一聽呂棟兩字,驚異的都瞧向他,說道:「可是三橋鎮呂棟?」呂棟道:「是啊。」那群軍士見他氣質不俗,深信不疑,剎那間流下淚來道:「侯爺,他???????」呂棟一驚道:「哪個侯爺?怎麼啦?」他們眼圈紅紅的讓開一條路來。

呂棟翻身下馬,奔上前去,見地上躺著一個人,身形魁偉,虎背熊腰,正是寶刀侯曾正。呂棟想起去年尚武山莊與他一桌喝酒,他對自己雖然多有成見,然而他卻是個耿直無私的好人。沒成想半年多光景不見,這一回邂逅竟是陰陽兩隔,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眾軍士解勸半晌,他這才止住了哭聲,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那群軍士答道:「我們趕來時只見一條熟悉的身影一晃而過。」呂棟道:「沒瞧清楚相貌么?」又想能殺了侯爺的人自然武功很高了,僅僅是驚鴻一瞥他們哪裡能分辨出來是誰。他們搖頭道:「那人動作很快,手上提著一口劍,很是怪異,黑漆漆的好像是玄武劍。」呂棟詫道:「玄武劍出現了?」想著去年玄武劍在安樂侯爺的府上失竊,一直杳無蹤跡,不想竟然出現了,而且還殺了侯爺。忽然一個軍士恍然想起了什麼,說道:「我想起來啦,這人好像一個人。」眾人問道:「像誰?」那軍士道:「像極了侯爺最器重的那個張志光。」呂棟看看地上曾正身上那個鈍器突破胸膛的傷口,簡直不敢相信,驚道:「張志光?玄武劍?」

原來寶刀侯曾正去年尚武山莊之後,回京師面君,陳訴一下邊關情況就回到邊關。他雖然人在邊關,一心還記掛著張志光,盼著他憑藉著自己送他的雁翎刀跟傳授的五虎潑風刀法在武林中早早嶄露頭角,揚名立萬,匡扶正義,也就不枉了一片苦心造就他。後來聽說他在三橋鎮力救安樂侯脫險,殺得賊人鬼哭狼嚎。曾正異常的開心,說道:「好啊,曾某沒有看錯人,果然是個不可多得的可造之材,後起之秀。」而後他就再聽不到張志光的俠義事迹,傳到耳中的都是他背信棄義,利欲熏心等邪惡至極的言辭,萬分的憂慮,想道:「不會吧?」有道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遂想著要回中原看看他究竟是如何。一過了春節,他就打點啟程,又聽到一個叫他難以置信的消息,那就是張志光投靠了寧王。曾正更是坐卧不安,茶飯不思,領著十數個貼身親兵從邊關匆匆趕了回來。

於路上聽說一個名叫戰天下的人在陝甘一帶屠戮武林正道,他就想會一會這個戰天下。正巧這天遇上戰天下行兇,大火中見一個人拔步飛奔而去。曾正喊一聲:「不要走。」縱馬急趕,他的馬快,將親兵都甩在了後面。曾正所乘是一匹寶馬,幹了一程見前面的那個銀衫人不遠,吼叫道:「敢做不敢當么?」那人聞言提著玄武劍驀地停住了腳步,正是張志光。

原來張志光自去年離開日月教,前往大寧會見寧王朱權,深的信賴。忽然聽說青龍幫滅了日月教,他就急匆匆趕了回來。寧王朱權特意將玄武劍送給他。他本想上青龍幫搶回刺珠,可是轉念呂棟極有可能在青龍幫,一個人去孤掌難鳴,此去不是羊入虎口,遂想道:「當日呂棟從日月谷底出來,彷彿如有神助一般學的那一手厲害掌法。這谷底一定有秘密,我得去看看,倘或我也有奇遇也未可知。」遂打消了強闖青龍幫的念頭,隻身回到日月教。卻已經被那些痛恨日月教的人放一把火搞得一片狼藉,滿目瘡痍。他費了好多天功夫才艱難的鑽進日月谷底,摸索尋找了些日子,這才發現一條溪流。懷著撞一撞運氣的心理,做了一個木筏划著進了去,終於找到了那刻畫的滅禪神功的石壁。欣喜若狂的說道:「皇天不負有心人,說的一點也不錯。」他瞧見了呂棟練得那套七丁開山掌相比較滅禪的威力,不禁嗤之以鼻,哂笑呂棟買櫝還珠,說道:「真是一個笨蛋。放著天下絕頂的神功不學,只學了一套不倫不類的掌法,這不有病么?」

他想:「這要我學了這滅禪神功,那就是天下無敵,要什麼就有什麼。法王也得讓我三分。」他遂憑著根骨靈慧的神聰,在短短的時間內就領悟了滅禪神功的精髓,妙理。經過反覆的推敲,揣摩,終於練成滅禪神功,自詡天下無敵,可以跟當年的戰天下相比肩,遂自稱戰天下。意思是戰盡天下無敵手,想要天下的人都怕他。他於是仗將出第六絕滅絕真流氣,在強大的真氣衝擊波的催動下將谷底這座山洞周邊方圓數十丈內的一切化為一片瓦礫,想道:「再沒有人能學到滅禪神功了。」

張志光踏出日月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逮著那些向青龍幫投降而被赦免一死的人,說道:「珠兒被青龍幫帶走,就是你們這般貪生怕死的人造成的。」將他們統統殺掉,又肆意凌虐殘害他們的家人,無所不用其極,簡直喪心病狂。他鬧夠了,就揚言要殺盡殺絕跟寧王作對的人,戰天下三字就像是一個魔咒在武林中迅速蔓延。他一路腥風血雨向著全真挺近,想著小的時候被全真的人欺侮,呵斥,打罵,那彷彿是他卑微的心靈上終身抹不掉的烙印。而今身負絕學,一朝得志,豈可以有仇不報,必定要一樁樁的跟全真的人清算。戰天下三字未幾月就傳遍了大江南北,黃河兩岸。有的人家中有小兒夜啼,只要大人一說「戰天下來啦。」連那小兒也被嚇住,不敢哭喊。

張志光此時聽得那人追近,呼喊,他想道:「甚麽人忒大膽,敢來趕我?」竟停住腳步。曾正見那人右手提著玄武劍,左手后負極有一股傲慢狂妄之象。曾正策馬上前道:「你可是戰天下?」張志光聽聲音怎麼這麽耳熟,卻一時想不起來,轉身一見是曾正,頓時有些羞慚,不知怎麼說。曾正瞧見是他,著實吃了一驚,「啊」一聲道:「志光,是你啊?哎,我老眼昏花,糊塗啦,追個人都追丟了,竟遇上了你。」張志光見他竟不疑心,裝作很苦惱的樣子,奔上前去,熱淚盈眶說道:「我好想你啊,曾侯爺。」曾正下馬道:「你一定受了不少委屈,跟我說說。他們為什麼污衊你說你專幹壞事,還跟朱權攪到一塊去了?」張志光一怔,本想他從邊關回來,不會知道太多的事,想不到他就是為了了解事情真相回來的,心下躊躇一下道:「你回邊關去吧,這兒的事情我會處理好的。」曾正道:「我說的話你沒聽見么?我要聽你自己說,別人的話我不相信。」

張志光道:「那是別人以訛傳訛,讒口中傷,不足為信。」曾正吁了口氣道:「這我就放心啦。哦,玄武劍不是在侯爺府上失竊了么,怎麼會在你的手上?想是你從寧王的爪牙手上搶下來的,如此你將玄武劍交給我,我帶去京師交給侯爺。」張志光道:「我教給掌教就可以了。」曾正道:「那不還得冒風險往南送么?」張志光想道:「好啊,你在我面前裝糊塗,就是想要哄走我的玄武劍,再跟我發難。念在往日情分我還讓你三分,你竟不識好歹執意跟我過不去,那就莫怪我手下無情。」曾正哪裡知道他已經為這玄武劍而動了殺念,見他面有難色,說道:「怎麼?」張志光忽然厲聲道:「你豈會不知我的所作所為,還在這惺惺作態?我是不會給你玄武劍的,乘早死了這份心,回你的邊關去安度晚年。否則別怪我不念舊情。」曾正猛然見他這般言語,說道:「好啊,別人說的可都是真的啦。你凶相畢露了?」張志光道:「怎麼?」曾正失望地說道:「你真的變啦。」張志光道:「變又怎麼了?」

曾正沮喪地說道:「曾某看錯了你啊,我這是有眼無珠啊。」張志光道:「我最後問你一句,你一定要與我為難么?」曾正咬牙切齒道:「曾某殺了你,以謝天下。」張志光道:「就憑你?」曾正咆哮道:「畜生,狂妄。」急忙從馬腹上卸下鋼刀來,舞動著捲起一片罡風,就如猛虎下山般砍殺過去。張志光對於這套五虎潑風刀法再熟悉不過,每一招每一式瞭若指掌,其中的變化精妙跟不足之處都相當清楚,冷笑一聲道:「不知死活。」輕描淡寫的閃了兩刀,說道:「我已經對你仁至義盡了,再若是不識好歹。我可真要動手了。」曾正吼叫道:「你倒是動手啊。畜生,你有何能敢自詡戰天下?」因為激動憤怒而變得瘋狂,刀法凌亂,氣喘如牛,兀自砍劈不止。張志光冷笑道:「看你氣急敗壞的樣子,簡直像一個瘋子。好了,不玩了。」提起玄武劍猛地勁貫左臂朝著他的胸膛刺下。

曾正目眥欲裂的瞧著他一臉殺氣將玄武劍刺過來,那團團的黑氣籠罩在玄武劍四周,竟是沒法閃避,怒道:「畜生。」張志光一劍刺進他的胸膛,目住著鮮血如泉涌了出來,他慢慢得倒了下去。曾正至死才明白,他生平看錯了兩個人,一個是張志光,另一個就是呂棟。他原想呂棟是一個只知道沾的父光,沽名釣譽的狡獪之徒,沒成想呂棟百折不撓,愈挫愈勇,為了維護武林正義而奔走,時時不忘天鵬之志,實在是難能可貴的年少英雄。只恨當日尚武山莊對他橫眉冷眼,著實錯過了與他相交的機會,與一個知己失之交臂。張志光瞧著他懊悔的神情,想道:「他懊悔遇上我么?」見他已經氣絕,徑自提了劍往北奔去。

張志光奔了一程,天色愈晚,於是落腳投宿。睡過一會卻聽得金刃拼擊聲傳來,尋思:「會是什麼人,這麼晚搏鬥?」起身提了玄武劍竄出房間奔至聲音傳來之處,潛伏下來觀看,借著微弱的月色瞧清了打鬥的人。那蒙丹跟那巴罕兩人圍攻幽靈仙子李婕,他二人殺著層出不窮,狠辣歹毒之極,打的李婕左支右絀,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險象環生。張志光想道:「當日李婕削了蒙丹一隻耳朵,沒有殺他,看來今日難以善了。」李婕雖然逐影幽靈步輕功絕妙,配以幽靈掌法跟幽靈劍法,武藝卓絕,但是蒙丹跟那巴罕也不是泛泛之輩,他們早已經將她的路數變化在幾次交手中揣摩的如數家珍一般,哪還會讓她施展開手腳。蒙丹一口劍凌芒閃爍,精微盡展,志在必得,臉上掛著狠歹的笑容。那巴罕一根禪杖狂掃怒卷,威猛剛正,勢道驚人,伴著他一聲聲的吼叫咒罵,更是凶狂。李婕銀牙緊咬,堅強的抵抗,打了這許多的招數,大有力竭之色,卻是了無懼意。

張志光想著蒙丹跟那巴罕都是法王的兄弟,我去助他們一臂之力殺了李婕,法王一定會領我這份人情。在他想要躍出去的時候驀地人聲嘈雜,火把閃閃,一對人迅速的趕了過來。張志光想道:「我看看這又是何方神聖。」只見這三十多人徑自將他們三人圍住,人叢中飄出一個銀衫公子,赫然是令狐邪。張志光尋思:「難怪他這幾個月行蹤杳如黃鶴,卻是暗中在招兵買馬,積蓄力量準備東山再起。」又想到他在這個時候出現在終南山下,還不是想幫助著滅了終南山全真教,好以此作為向寧王的見面禮。他自知身無寸功,去了大寧也會遭白眼,遂想到這個辦法來,好教寧王對他高看一眼,幫助他重新建立日月教。

李婕一見令狐邪,就問道:「珠兒呢?」令狐邪笑道:「早就上了青龍幫,不知道怎麼快活呢?」李婕將信將疑的說到:「日月教被青龍幫滅了,怎麼可能珠兒去青龍幫?」令狐邪道:「她有呂棟呢,就是呂棟跟你的好女兒裡應外合導致今天這般結果。那青龍幫人丁興旺,他還不快活死了么?盡瞎操心。」張志光聞言氣不打一處來,心道:「好個令狐邪,竟敢污衊我妻子與人亂來。」李婕見他污言穢語,也不理會他,專心應付他們二人,心下想著珠兒終於跟呂棟兄妹相認,自個還是到頭來孤苦伶仃,無親無靠,未免憂傷凄涼。蒙丹見她出招愈見緩慢遲滯,有機可乘,急攻兩劍,一腳飛踹在她的小腹之上。李婕疼的一聲吟叫,險些摔倒。那巴罕一仗橫掃,李婕縱身而起。那禪杖風聲呼呼的從足下掃過,她的身子在地上還沒有站穩,就見蒙丹一劍狂如電閃的飛刺過來。饒是她見機的快,左肩上也是被刺中一劍,鮮血長流,疼痛的花容變色,兀自不敢鬆手拼擊。

令狐邪見狀,想著小的時候還一口口呼喚她「李娘」,這時忽生惻隱之心,說道:「蒙丹公子,能否看在小弟薄面,不要為難她了吧。」蒙丹冷淡的說道:「沒那麼容易。」令狐邪道:「你們兩個人打一個人,未免顯得不公。」蒙丹聞言,想他竟有羞辱之意,勃然大怒道:「你算是什麼東西,也來管我們的事?滾得遠遠地,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令狐邪見他竟然不給面子,而且還當著屬下們的面出言不遜,於是叫道:「我是瞧在法王的面子上才跟你客氣,別不識好歹。」蒙丹斜眼瞥見他身後這些人不三不四,顯然是一般烏合之眾,全不在意,繼續攻擊李婕,只想只要將她殺了就算是報了大仇。令狐邪見李婕處境愈加兇險,心下焦躁不安起來,猛然說道:「上。」身後的這幫他費了幾個月才拉攏起來的隊伍,怎會知道蒙丹跟那巴罕的厲害,一聽主子讓他們上,一個個奮勇爭先舞刀弄槍殺了過去。

蒙丹跟那巴罕當此陣勢,顧不得李婕,轉過身來相迎。李婕得以喘息,包紮傷口。只見蒙丹跟那巴罕劍來飛如彩鳳,血雨騰空。那巴罕杖到猛虎下山,腰斷頭滾,殺氣騰騰,端的勢不可擋。令狐邪驚悚的目注著他們一個個接二連三的倒在血泊中,情知不妙,暗怪失於算計,逞一時血氣之勇。蒙丹目不轉睛的盯著令狐邪,尋思:「殺光他們就輪到你了。」令狐邪情急計生,喊一聲:「李娘,快跑。」放開腳就跑。李婕怔了一怔,想道:「跑?」見他們兇殘暴戾,殺得眼紅了,猛然想:「我不能讓他們白白送命了。」向著令狐邪奔去的方向展開逐影幽靈步趕去。蒙丹跟那巴罕殺掉最後一個人,朝他們追趕卻是趕不上他們的逐影幽靈步迅捷,望洋興嘆,咒罵一回道:「來日方長,跑了初一跑不了十五。」悻悻的回客棧去了。

二人奔了一程,料想他們追不上來走了,遂停了下來。李婕道:「珠兒當真在青龍幫?」令狐邪道:「那還有假么?」李婕道:「聽說青龍幫幫主是個女流之輩,武藝超群,不知是真是假?」令狐邪聞言,心念一動,說道:「是啊。她可是自詡她是當今武林第一女強人呢,跟本就不知道武林中還有李娘你。她不可一世,目中無人極了。」李婕自負一生,當時被激怒,說道:「索袖風一死,我還以為這天下就屬我武功高強了,沒想到還有一個想要與我比肩的人。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她是女中魁首,還是我是女中狀元,巾幗第一?」令狐邪暗喜狡計得逞,說道:「李娘打上青龍幫,折挫了她的威風,還可以帶出珠兒,母女團圓。」李婕道:「我這就去找她。」令狐邪興奮地說道:「祝你馬到成功。」又說一句:「李娘可不要逞強啊,你若是輸了,下回我們不好相見啊。」李婕頭也不回的說道:「走著瞧。」

令狐邪此時才覺得荒涼,好不容易拉起一支能夠幫助恢復日月教昔日輝煌的資本,又化為烏有,想道:「我還是再回日月教故地,收集殘餘人手,從頭再來。」正要舉步,忽聽左近樹林中有聲響,喝叫道:「甚麽人,鬼鬼祟祟的出來?」只聽得一人陰測測的笑道:「數月不見,我還以為你藏頭露尾,一直銷聲匿跡不再出現了,沒成想你還是出來了。」令狐邪聳然動容道:「張志光?」張志光閃身出來,笑道:「是啊。我們兄弟可得好好的敘敘舊。」說話間,身子一晃眨眼間就像一陣風似得站在了他的面前。令狐邪大驚失色,嚇得退後了兩步,說道:「你這是什麼功夫?」張志光笑道:「滅禪神功,厲害么?」令狐邪道:「張志光,你從哪裡練成了滅禪?」張志光說道:「啊,你怎麼不稱呼我副教主了?」令狐邪驚懼的說道:「日月教也沒有了,我們就是一個喪家之犬,還那麼稱呼作甚?你是怎麼學到滅禪神功的?」張志光笑道:「多虧了你將我帶到日月教,呂棟又關進日月谷底,學出那麼一套掌法。我靈感突發想到谷底的秘密,意外地發現了你的爺爺令狐天威刻畫在石壁上的滅禪神功,真是奇遇奇緣。」

令狐邪遂想道:「我也得儘快趕回去學這神功。」張志光道:「你想什麼呢?是不是想回去學神功?我勸你死了這條心吧,我已經全都毀了。這世上再也沒有滅禪神功了。」令狐邪不禁怒道:「你?」張志光冷笑道:「怎麼?」令狐邪見他不懷好意,想道:「好漢不吃眼前虧,來日再跟他計較。」當下笑吟吟說道:「那我恭喜你了,你可是天下無敵了。近水樓台先得月,我該彈冠相慶啊。」張志光依舊不冷不熱的道:「你就別貓哭耗子假慈悲了,我還不知道原本你就是想要利用我,助你當上教主。可是你命不好,教主做了沒幾天就被人毀了日月教,落魄江湖,亡命天涯。你就是一個扶不起的阿斗,你還想著要東山再起,那簡直就是痴人說夢。「令狐邪強壓怒火,恨的他咬牙切齒,依然是一副笑臉卻已是很勉強。張志光看出了他的心思道:「怎麼?不服嗎?哎,你往日對我是那麼的照顧有加,我怎麼能不念舊情,你說呢?」令狐邪想道:「他瘋了么?」

張志光向著他走了一步。令狐邪驚慌地說道:「你想幹什麼?」張志光冷笑道:「你怕什麼?怕我殺你么?」令狐邪強笑道:「哪有啊。」張志光瞧著他做賊心虛的樣子,笑道:「如果我真要殺你呢?」令狐邪動容道:「我們是兄弟,你不會殺我。」張志光殺氣縈懷地說道:「誰跟你是兄弟,你一直忌恨我,不是么?」令狐邪道:「你別誤會。」張志光道:「誤會?你當著蒙丹跟那巴罕對珠兒進行污衊,毀她的清譽,這又怎麼說?她可是我明媒正娶的結髮妻子,你眼裡還有我么?」令狐邪驚魂不定的注視著他,心驚膽戰,說道:「只是隨口說說,別當真么。」張志光道:「不殺你難泄我心頭之恨,我而今受人唾棄都是你害的。還有我的所作所為,你最清楚了。你不死難免傳出去,我還怎麼做武林盟主。做兄弟的,你就最後幫我一回。」令狐邪見他果真是非殺不可,變色道:「我瞎了眼,後悔沒有聽我爹的話,還那麼信任你。」

張志光笑道:「知道的太晚了,你下地獄去向你爹懺悔吧。」令狐邪自知不敵,轉身展開逐影幽靈步就跑。張志光冷笑道:「沒用的。」身子一動巨就像一陣風,又像是一條鬼影剎那間就飄在了他的前頭,這就是滅禪神功第一絕陰風鬼步訣。逐影幽靈步雖然奇快飄忽,卻是遠遠不及這一絕百分之一迅捷,令狐邪見剎那間就被他追到,嚇得魂飛天外,跪地求饒不迭。張志光一心要殺他,哪會心存留戀,只道:「不過我還得最後感謝你一聲,你將珠兒送給我,圓了我心中的夢。」令狐邪哀求道:「你別殺我,我給你當牛做馬,幫助你,願意為你做一切。」張志光嗤之以鼻道:「你能幹什麼?武不能壓眾,德不能服眾,過街老鼠,跟在我身邊還是個累贅。」令狐邪猛地站起身來,仰天長嘆道:「爹,珠兒,我對不起你們啊。」張志光提起玄武劍猛地朝他胸膛上刺了下來。

令狐邪見狀,驚慌失措之下將手中扣著數枚銀針陡然間打出。張志光未曾料到他還留有這麼一手,猝不及防之下,閃了一閃,還是有兩枚銀針打在肩頭。瞧著令狐邪倒在血泊中,恨恨的說道:「死有餘辜。」猛然聽見呂棟跟李婕的聲音傳來道:「令狐邪。」他想:「這銀針上的毒性猛惡,我得儘快將毒逼出來,不能跟他們糾纏。」徑自拋下令狐邪揚長而去。

原來李婕正行間撞見呂棟,開口就問:「珠兒呢?你把我的女兒還我,不然我與你勢不甘休。」呂棟道:「她好端端的在青龍幫,你別忘了我是她的哥哥。我難道會傷害她么?」李婕氣憤的說道:「我是她娘。不管怎樣我要上青龍幫一趟,接她跟我一塊過。」呂棟道:「你一個人去,青龍幫是不會放人的。我有急事要辦,不能陪你去青龍幫。」李婕道:「我自己去。」呂棟道:「不成。」李婕道:「我偏要去,你能怎樣?」呂棟道:「幫主會跟你打起來的。」李婕笑道:「我就是想跟她打,看誰是女中英雄。」呂棟道:「當然是你厲害了。」李婕道:「我沒有試試,還是懷疑。」呂棟知道她好強,暗罵:「是誰這麼缺德挑唆她要與幫主打架。幫主哪裡是她的對手,打起來還不吃虧?我得嚇嚇她。」當下笑道:「幫主武功驚世駭俗,在我之上。你去了徒然受辱,划算不來,最好別去,免得墮了名聲。」李婕道:「比你強么?」呂棟道:「我最近武功可是很好的,也不是她的對手。」李婕笑道:「你為什麼千方百計阻止我去與她較量?」

呂棟笑道:「幫主是我的紅顏知己,如何?」李婕似乎有些不信,說道:「你們相愛了,難怪阻攔我。那我就先試試你的長進,我打贏你再去會她。」呂棟道:「好,我接你三掌。」李婕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疑惑的說道:「你敢接我三掌?」呂棟道:「來啊。」李婕暗想道:「幾個月不見,不信他的功力能有多大的長進。」說道:「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左掌蓄勢,嬌叱一聲,飛步衝上前去。呂棟氣沉丹田,左掌輕描淡寫地舉起迎向她的手掌。他只是暗暗使了三成的功力,仗出七丁開山掌。那一輪輪的掌力,滾滾而至洶湧澎湃,涌了過去。雙掌相交,拍的一聲。李婕身子一震向後退了兩步,隱隱感覺手掌疼痛,氣血不暢,心下暗駭:「見鬼了。他怎麼會有三十餘年的功力的?」其實呂棟就算是不用七丁開山掌,僅僅用本身的功力也可以跟他打個棋逢對手,只是他近日使得七丁開山掌愈加得心應手,想要試試能不能在臨陣對敵時也可以隨心所欲,收放自如。一試之下,喜形於色,如今可以不用雙掌單以一隻手掌也可以隨心應受的使出七丁開山掌。

李婕試了一掌,想他似乎沒有盡全力,氣定神閑的異常的端穩,當下不敢再試,說道:「你的功力的確有所長進,不過還不是我的敵手。既然上官幫主比你還強,那我就跟她也是不相上下了。算了,我也不去與她爭高下了。你可得答應我得空將珠兒還我。」呂棟笑道:「你是怕去了青龍幫敗在幫主手上吧,她的兄弟們一個個又都是強人,所以就怕了。」李婕面紅耳赤,詰口反駁道:「誰怕了?我是想弄得兩敗俱傷不值得,徒然惹得江湖上的人嘲笑而已。他們青龍幫雖說人多勢眾,未必就見得奈何得了我。」呂棟道:「是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了,我該走了。」李婕道:「你有甚事這般著急?」呂棟道:「剛剛戰天下殺了侯爺,我一路追趕至此遇上了你。」李婕動容道:「哪個侯爺?」呂棟道:「寶刀侯曾正。」李婕道:「這個戰天下好是囂張狂妄,我也想會會他究竟是何方神聖敢自詡戰天下。」呂棟道:「他手中還提著玄武劍,一路上不知殺了有多少人,真是惡貫滿盈,窮凶極惡。」

李婕道:「我跟你去追他,遇上的話,聯手斃了他為武林除害。」呂棟道:「你從那裡過來的時候遇上了誰?」李婕道:「蒙丹跟那巴罕圍攻我,若不是邪兒趕來。我可是吃了大虧。」呂棟笑道:「日月教時幫主放了他一馬,難得還能做件善事,足見他本質不壞。」李婕道:「你說戰天下朝著這個方向來了,那會不會跟邪兒撞上?」呂棟道:「也有這個可能,我們去找他。」遂翻身上馬向北疾馳。李婕展開逐影幽靈步行動迅捷的緊緊跟在呂棟身後。兩人奔了一程,來到跟令狐邪分別的地方。李婕喊道:「邪兒。」呂棟道:「令狐公子。」忽聽前面不遠傳來微弱的聲音道:「李娘。」李婕一驚道:「邪兒?」拔步奔去,只見他倒在血泊中,氣若遊絲,奄奄一息。慌得她將他抱起來,悲慟情急的問道:「你怎麼啦?誰將你傷成這個樣子?」呂棟翻下馬背來,趕過來道:「令狐公子,是誰打傷你?」令狐邪凄然一笑,口中吐出大量的血來,含糊的道:「是張志光。」

呂棟著實吃了一驚道:「是他?」令狐邪見他似乎不信,說道:「真是他,他化成灰我也認得他。呂棟,我以前做了很多壞事,也做過對不起你的事,你肯原諒我么?」呂棟道:「我從來都沒有怪罪過你。」令狐邪臉上擠出一絲的微笑,說道:「謝謝你。」令狐邪道:「李娘,如果有來世,我情願遠離開塵世的紛擾,過與世無爭的生活。我知道錯了,你相信我麽?」呂棟感傷的想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他最終醒悟可是生命也走到了盡頭。」李婕眼中噙滿了淚水,潸然淚下,用力地點點頭。令狐邪感覺到了濃濃的憐愛和溫暖,臉上泛著歡悅的笑容,想要說什麼卻是說不出來了。李婕抱著他的手顫抖不已,悲痛萬分卻是欲哭無聲。令狐邪臉上的笑容僅僅曇花一現就嘎然消失了,頭軟軟的垂了下來。李婕無語凝噎,淚水奪眶而出。呂棟瞧著令狐邪胸膛上的傷口跟曾正胸口上的傷口如出一轍,不禁駭異道:「難道三弟就是戰天下?」

李婕跟呂棟合力挖了坑將令狐邪埋葬了。呂棟想道:「三弟,你一日之間殺了你的授業恩師曾侯爺,還有你的朋友令狐邪。你的心腸怎麼會變得這麼狠?你自詡戰天下,難道就認為天下當真無敵了么?」李婕道:「只怪邪兒交友不慎,將張志光看作是可以倚重的朋友,最終被他殺死,」呂棟道:「令狐邪本來跟他就是貌合神離,相互利用沒有真情可言。」李婕見他說出這番話來,雖說對令狐邪有所不公,但也無言以對。呂棟道:「我要去全真了。我們後會有期。」李婕道:「你要活著。」呂棟猛然感覺到她不似以往那麼痛恨自己,竟有些戀戀不捨的關懷,想著父親害她至深,她竟能夠釋懷,心下對她由衷的感激,說道:「你也要保重。」跟她辭別了翻上馬背,向北疾馳開去。

李婕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喃喃道:「你真的不恨他了麽?」原本她是決意要殺呂棟以報昔年之仇的,可是不知怎麼竟然愈來愈是待見呂天鵬這個兒子,不禁想道:「當年倘若是當時不失去理智,厭惡呂天鵬,轉而忍氣吞聲要呂天鵬討我做妾室,未必他就會不答應。事不三思終有悔,而今還是孑然一身,顛沛流離的漂泊,何日是個頭?」目注著令狐邪客死異鄉的孤墳,想到若非遇上呂棟踅回來,誰會來給他收屍。一向無拘無束慣了的她,這時陡然有一種想要有個家的感覺,覺得那才是最美好的。可是這個普遍的東西對她來說又是像鏡花水月般那麼的遙不可及,高不可攀,簡直就是一番空想,一種奢望罷了。

呂棟縱馬趕到全真山下,只見全真道士在山下集結東一夥西一夥,組成了十數個陣法,他想:「我還是不要去擾亂他們了,直接去三清殿吧。」徑自繞開他們來到牆角下,將馬栓在樹上,縱身一躍掠進牆內,展開神行奇步輕功一溜煙掠進後院的三清殿,竟是神不知鬼不覺,沒有讓沿途的道士發現。只聽得三清殿上人聲鼎沸喧囂,一人道:「法王一夥志在必得,來勢洶洶,我們全真哪裡能夠應付的了。依我之見還是連夜撤退,避其鋒芒,保存全真實力才是上策。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卻聽馬志信說道:「我們全真也是名門正派,武林柱石,萬眾矚目,豈可一聽到些風吹草動就畏首畏尾,抱頭鼠竄,傳揚出去豈不讓武林同道恥笑。我堅決不同意躲避。你們也不要長他人志氣,滅了自己威風。」此時更多的人說道:「尚武山莊恁般的厲害還不是一夜之間風流雲散,庄毀人亡。全真有幾人是法王,神狼,谷闕之,柳一青等人的對手。馬師兄這不是以卵擊石么?」

馬志通道:「我還是那句話,誓與全真共存亡,寧死不退一步。」宋志義苦口婆心地說道:「是啊,師弟們。我們一退就墮了我全真的銳氣,全真數百年的名聲可就毀於一旦了。名聲毀了,人心就散了,從此會一蹶不振。全真離敗落也就不遠了。這可比流血要可怕啊。只要我們萬眾一心,眾志成城,擰成一股繩,就不怕他們。」馬志通道:「法王等人休想得逞。我們給他來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諸位師弟回去好好準備吧。」呂棟聽了良久,舉步提著莫邪劍走進三清殿,說道:「馬道長,宋道長所言極是。全真這麼多人往哪兒走呢?你們這一示弱於人,法王等人還不是得勢不饒人,窮追不捨咬住不放,更是飛揚不糊,不可一世,勢必要將全真斬盡殺絕。我們以硬碰硬,只要上下一心,報必死之決心與全真同進退共存亡,不行就將他們打不退。」眾人見此人大搖大擺進來,語出驚人,都是交頭接耳,相互詢問他是誰。

馬志信跟宋志義一見是呂棟,喜出望外,歡喜的迎上前來說道:「呂少俠來得正是時候,這真是全真的幸事啊。」宋志義道:「呂少俠雪中送炭,一定有破敵高見。」馬志信向著眾道人,說道:「這位就是叱吒風雲的呂棟,呂少俠。」眾道人一聽,驚呼道:「神龍俠呂天鵬的公子,在三橋鎮力救安樂侯脫險的呂棟?」有人道:「這樣我們全真可就有救了。」也有人道:「他只是一個人,雙拳難敵四手,我們依然很危險,勝算微乎其微。」又有人道:「不管怎麼說,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呂棟的武功可是當今武林一等一絕頂高手啦。」人問道:「當今武林有哪幾個絕頂高手?」那人道:「屈指可數啦。你看煙波島主召鏡明算一位,法王算一位。我們全真的叛徒張志光跟那個不知來歷的戰天下也在其中。令狐卓精神錯亂,不在其內了,還有就是呂公子了。」那人道:「這麼說就這五位了。我們掌教真人就不在其中么?」那人輕聲道:「趙真人的武學造詣恐怕還及不上呂少俠跟張志光哩。」有人道:「呂少俠前來助陣,一定成竹在胸,有恃無恐了。我們不要再三心二意,做無謂的口舌之爭了。」

馬志信見他們神色間逐漸消除了消沉萎靡的顏色,轉而已經有的同仇敵愾的膽量跟氣勢,心下暗自歡喜呂棟來的恰到時機,挽回了敗局。宋志義道:「師弟們各自回去準備明天決戰。這一仗關係到全真存亡,也關係到武林榮辱,更關係到朝廷的削藩大計方針能否順利實行。我們不可輕率疏忽,麻痹大意使敵人奸計得逞。」馬志通道:「呂少俠,我們去見掌教真人。」那一干人徑自說說道道的走出大殿去了。馬志信跟宋志義領著呂棟來至後殿,至一門外。馬志信在門上拍了一下道:「師兄。」趙志誠道:「志信,請進。」馬志信推開門領呂棟進去。呂棟見那趙志誠相貌清癯,白髮蒼髯,五十歲上下年紀,頗有長者之風,端坐在炕上,閉目養神。趙志誠道:「他們都走了?」馬志通道:「走了。」趙志誠道:「打還是退?」馬志通道:「呂少俠來了,他們這才下決心一拼。」趙志誠睜開雙眼,目注著呂棟道:「天鵬後人,英雄年少,不失父風啊。」呂棟上前兩步,雙手抱劍作揖道:「晚輩拜見趙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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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志英雄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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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戰天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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