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燕京之王

第22章 燕京之王

令狐邪真懊悔讓張志光前去大寧聯絡寧王,弄得現在讓青龍幫乘虛而入,抄襲了老巢,追悔莫及。他望了呂棟一眼,驚慌的叫道:「他們不可能都姓呂罷?他們使得可都是天龍劍法啊。」呂棟笑道:「他們都是我的兄弟,我當然要將家傳絕學教他們了。」令狐邪動容道:「你把家傳的劍法都交給了他們,你心懷好寬大啊。」上官嫣想著以著令狐邪的武功,二十幾個兄弟根本不是他的敵手,而他卻被這些飛豹堂的兄弟用天龍劍法將他打的無招架之力,這一切都要歸功於呂棟。她原本沒有讓飛豹堂兄弟們參戰的,只是這二十幾個人悄悄追到了這裡來,是她始料所不及的。令狐邪憤恨的說道:「呂棟,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我爹還想將教主的位子讓給你坐,你卻反過來帶著人毀掉他的基業。」呂棟道:「我原本就不想當教主,這是你父親的一廂情願。我尊敬他,可是你卻謀害他,毀掉令狐家業的人是你這個好高騖遠,卑鄙無恥的小人。」

令狐邪又恨恨的盯著上官嫣,說道:「你是日月教的四煞,居然以下犯上,居心何在?」上官嫣笑道:「你也配當教主,我青龍幫的幾個屬下就將你打的上氣不接下氣,你拿什麼服眾?」令狐邪好像明白了什麼,說道:「原來想當教主的是你?」上官嫣哂笑道:「誰稀罕你這個教主的位子啦,只有你這樣的人看的這麼重。我的夢想就是為民除害,將這個魔窟蕩平,還受害的人一個公道。」令狐邪道:「我爹那麼信任你,沒有讓風雪山莊跟長青門,天鷲堡對青龍幫下手,你非但不感恩戴德,反而恩將仇報,帶人殺上山來。你好陰險好歹毒啊你。」上官嫣道:「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平心而論,我就算是狠也決計比不上你跟張志光的十分之一。我上日月教求和,不過就是一時權宜之計,韜光養晦,這是一種策略。兵不厭詐,你聽說過吧,這算不上歹毒吧?怪只能怪你父子自作聰明,目光短淺了。」呂棟一聽自作聰明四個字,心頭一震,令狐卓的確是過分的高估了自己的算盤,想道:「他以為幫主忍辱含垢就會俯首帖耳,真正地服從了他,再無二心。也以為以此威脅,我就會加入日月教。然而卻是事與願違,他意想不到這種結果吧。可見智者千慮,終有一失。」

上官嫣冷冰冰地說道:「你說的話太多啦。」那二十幾個飛豹堂兄弟見幫主下令攻殺,也急欲在呂棟這個師傅的面前展示所學的天龍劍法,是不是很合他的心意,精神抖擻,勇氣倍增,竄來躍去你一劍我一劍殺得令狐邪手忙腳亂,冷汗如雨,膽戰心驚的還擊著。他的左肩挨一劍,右腿吃一劍,他慘然色變,顧不得身上鮮血淋漓,驚慌失措的瞧著他們,逐漸眼花繚亂,應接不暇。令狐刺珠這時驚慌的闖進來,向上官嫣哀求道:「幫主,饒了我哥哥這一回吧。」上官嫣望著苦苦哀求的她,心下想道:「此人陰險毒辣,窮凶極惡,寬恕他難免死性不改,東山再起,暗中作祟。」呂棟見妹妹如此,於心不忍,說道:「幫主,惻隱之心,人皆有之。令狐邪已經是窮途末路,我們也不要趕盡殺絕了吧。他沒有了日月教這棵大樹庇護,再不會有所作為了。」

上官嫣道:「好,我就放他一馬。」遂呼喝住手。那二十餘人正殺得起勁,卻聽幫主叫住手,都極不情願的退了下來,說道:「他惡貫滿盈,是罪魁禍首,饒恕不得。他會報復我們青龍幫的。」上官嫣道:「我意已決,不須多言。我們若是怕人家報復,就將人殺絕,不是我青龍幫的作風,也不會得到別人的擁戴敬重。」令狐邪帶著身上十數處傷口,臉上因疼痛而扭曲變形,垂頭喪氣的向著外面走去。羅妤跟肖葉飛奔過來,一見到他就拔劍將他的去路攔住。刺珠泣道:「放他走。」羅妤跟肖葉情知他們是從小一塊長大的兄妹,雖然關係緊張,沒有了情誼,但小姐還是不願他死在她的面前的,於是放開路任由他去了。羅妤瞧著他的背影道:「小姐不殺你,你也不會得好報。」肖葉道:「自有人殺他。」

周猛進來說道:「幫主,原來你在這?」上官嫣道:「打得怎麼樣了?」周猛道:「我們已經完全控制了日月教,放下武器的有三百多人,請幫主示下。」上官嫣道:「留下武器,全都放了。」周猛道:「還有一百多人被關在地牢,我們救了他們,他們想加入我們青龍幫。」上官嫣道:「全都編入你青龍堂。」上官嫣道:「將日月教多年劫掠壓榨盤剝百姓的民脂民膏,登冊入賬,有名號的都還給百姓,沒有的裝在車上,三天之後啟程回青龍幫。」刺珠見幫主滿足了他的請求,放了令狐邪,歡喜的說道:「我都知道賬本在哪裡,寶藏在哪裡。羅妤肖葉,你們跟我帶著他們去。」羅妤笑道:「周大叔走吧。」周猛呵呵笑道:「我有那麼老么?我這都是風吹日晒的。」羅妤笑道:「你還真往臉上貼金啊,恬不知恥。」祁八進來見狀,想請示一下。上官嫣擺擺手。祁八會意,笑嘻嘻的跟著他們一道走了。那二十幾個飛豹堂兄弟似乎看出些甚麽名堂來,揪揪拽拽別過幫主,一溜煙走了。

小院又歸於平靜,靜謐的掉在地上一根針也能聽到。上官嫣踱步走進房間,幽幽坐下來,聽得他也走進來,說道:「你還沒走?」呂棟已自料到事情就是在這發生的,說道:「幫主忘不了,為什麼不能坦然面對,接受我呢?」她惆悵的說道:「你對我的情,我心領了。我不能拋棄青龍幫這幫兄弟,你不要太執著了,就當是一場夢吧。你還有召詩不是么?」呂棟一怔道:「我跟她沒什麼。」上官嫣道:「你很愛她,不是么?」呂棟聽她言語似有一股醋意,真不知她是怎麼想的,不以這件事縈懷吧,何以要提到召詩?

兩人靜靜坐著各自想著心事,半晌都沒有用說一句話。呂棟想:「想要她忘掉這一段刻骨銘心的回憶,談何容易。她又不明確表態,我該怎麼做呢?」想她一定為此耿耿於懷,糾結不開吧?不覺旭日東升,天空一片明凈。呂棟道:「天亮了。」上官嫣從思緒中醒轉,說道:「我們出去看看。」起身提了劍出來。呂棟瞧著那張床榻,禁不住遐思旖旎,尋思與她的未來不過就是鏡花水月而已,嘆息一聲帶上門來到大殿上。上官嫣傲然坐在教主的交椅上,儼然是這裡的主人,莊重威嚴,竟有一股唯我獨尊的氣勢。

大殿之上人來人往井然有序的忙碌著,周猛跟羅妤領人將日月教的財寶珍稀,古玩字畫,瑪瑙翡翠等均歸類登記。祁八跟肖葉則將日月教的人給與錢財,發付下山,勸導他們不要再干傷天害理的事。另外通知遠近州府曉諭四方,誰家能拿出日月教盤剝錢財貨物的憑據來,就依憑據給還財物。如此三天上山下山的人絡繹不絕,車水馬龍,門庭若市,遠近稱快,無不讚揚青龍幫為民請命,青天在世。令狐刺珠無所事事的看著川流不息的人流出出進進,心中升起一種莫名的寂寥,這裡是生她養她的地方,突然之間就這麼風流雲散了,樹倒猢猻散,在這裡留下了太多的抹不去的回憶,彷彿就在昨日,不禁發出一聲幽幽的嘆息。呂棟見幫主只顧處理日月教的善後事宜,無暇顧及其他,知道她是不會改變初衷,留下來也無意義。周猛跟祁八已經將剩餘的東西全部裝載上車,準備啟程返回青龍幫。

上官嫣將一切事情料理好,吩咐在日月教大殿上大擺酒宴慶祝,之後就起程。周猛跟祁八樂的眉開眼笑,同著羅妤肖葉安頓酒宴。這大殿上只好擺三十來桌,其餘的分別擺在各處院落,共有一百餘桌人。周猛特意將呂棟跟令狐刺珠,羅妤、肖葉安排在大殿正中台階上的首席桌子上。酒過三巡,上官嫣起身舉杯道:「今天我們完成了數十年來沒有人做得到的一件壯舉,這是一個奇迹。兄弟們,為我們的勝利幹了這杯。我們將踏上新的旅途,開創更加美好的未來,圓我們最終的夢。」三百多人都站起身來舉杯道:「祝願幫主美夢成真。」大家都喝了,坐下歡快的暢飲。刺珠見哥哥落落寡歡,說道:「哥,你不開心么?」呂棟向上官嫣說道:「幫主,我敬你一杯。」起身舉杯送了過去。上官嫣莞爾一笑道:「干。」呂棟道:「我這杯是辭行酒,喝過我就跟幫主告別了。」上官嫣臉色刷的變了,說道:「你要走?」呂棟道:「我想回老家看看,帶妹妹回去見我娘。」

上官嫣強笑道:「難得你孝行純全,應該的。」呂棟昂頭將酒喝盡,坐下來,卻見她遲遲不能將杯中酒喝下,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才喝了,悶悶不樂的坐下。周猛道:「呂兄弟,你怎麼想到要走呢?」祁八道:「對啊,我們肝膽相照,還沒有好好的相聚呢?這次如果不是你九死一生的闖破重重關卡,我們也不會就這麼容易的拿下日月教。不行,你得留下來跟我們一道回青龍幫,再小住上十天半月,我們這才放你走。」羅妤肖葉二人道:「是啊,呂公子。」祁八大聲道:「兄弟們,你們說呢?」殿上三百多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道:「不能讓呂兄弟走,讓幫主勸呂兄弟留下來。」周猛跟祁八等人目不轉睛的期待著她能夠挽留呂棟。呂棟窺視著她的意思,看她怎麼說,只想她若是挽留那就是表明了接受這份感情,拒絕呢,就是不改初衷要一往無前的同著青龍幫走下去,終身不嫁。上官嫣何等的精明,料想到了這一決定意味著什麼,挽留下他就是認可了他,在安頓好了青龍幫之後,就跟他回他的老家拜堂。

上官嫣凝思良久,笑道:「兄弟們,他的母親依門懸望,度日如年。他想要回家盡孝,人之常情。我們就不要再強人所難了吧。」呂棟聞言,一顆火熱的心頓時涼了半截,失落沮喪,情緒低落極了,想道:「她執意不改初衷,要與青龍幫共始終了。我還有什麼可說的。」周猛等人聞言,甚覺有理。至此挽留呂棟的呼聲,銳減了下去。上官嫣微笑著送過一杯酒來,脆聲道:「我祝你一路順風,早日與家人團聚。這杯酒就當是餞行了。」不待他舉杯,她卻已昂頭喝了。呂棟瞧出她故作鎮定,其實心裡有諸多的不悅,他能夠感受到她內心的那種離愁失落,寂寞無奈,遂舉杯喝了。刺珠歡喜的說道:「我們就要回家啦。哥,我以後再也不會離開你。」呂棟強顏歡笑道:「我也捨不得跟你分開啊。」刺珠道:「羅姐姐,肖姐姐,你們呢?」羅妤說道:「我們跟幫主說好了,情願追隨幫主左右。」肖葉道:「是啊,這回幫主將我們解救了,我們也沒有親人朋友可以相投。幫主待我們親如姐妹,我們伺候幫主,相報她對我們的知遇之恩了。」

刺珠聞言,有些戀戀不捨說道:「那我們這就分別吧。我們姐妹一場,我真捨不得你們。」羅妤跟肖葉亦說道:「我們也不想跟你相別,可是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只要姐妹的情份在,天涯也是比鄰啊。」她三個相互喝杯酒算是餞別了。呂棟一直注視著她的眼睛,見她冷冷淡淡的不理不睬的神情,心下難受,想道:「我就不要坐在這讓她不悅了。」遂說道:「珠兒,我們走吧。」刺珠詫異道:「飯還沒有吃完呢,我跟羅姐姐,肖姐姐聊一會。」呂棟道:「走的遲了會錯過宿頭的。」刺珠聞言,猛地想起當初跟他躲避索袖風的追殺,錯過了宿頭在那家農戶過夜的事,臉上不禁泛起紅暈,說道:「那好,我們走吧。」呂棟好生奇怪,妹妹變得懂事聽話了,想道:「經歷了這麼多事,人總是會變的。」刺珠跟羅妤肖葉惜別,眸子中竟自濕潤了。呂棟跟周猛祁八等兄弟們一一道別,諸多的不舍,竟跟他們喝了不少酒。

驀地,一個人奔入大殿。上官嫣見是留在青龍幫傳遞信息的人,說道:「何事?」那人竟自走至她的跟前,將一份書信遞給她。上官嫣驚異他的神情有些反常,急急打開書信,一目十行將信看完。原來是燕王朱棣的親筆,飛鴿傳書,信封上寫著上官嫣親啟,內容是燕王知道呂棟正在青龍幫做客,仰慕這個後輩英雄,渴塵萬斛。想要相見呂棟,讓她邀同呂棟去燕京。上官嫣想著當年燕王對上官家的恩惠,至今未報。上回又接受了燕王相托徐增壽跟駙馬王寧饋贈的一批火器,如此大禮,能不令她捨身相報么?又想當今形勢緊張,暗流涌動,新帝削藩迫在眉睫,青龍幫一方面離不開跟朝廷的緊密聯繫,另一方面也要交好燕王,伺機還燕王當年的活命之恩。如果帶不去呂棟燕王會懷疑此去的誠意,說什麼也不好交代。再者呂棟跟安樂侯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有他從中翰旋,青龍幫既不會得罪朝廷,也不會失信於燕王。心道:「青龍幫想要為朝廷起用,亦離不開他牽線搭橋,只是不知他究竟怎麼想的。會不會願意跟我去見燕王,一個不慎他就會受到朝廷的猜忌。」

上官嫣思緒如潮,思前想後,望著即將離去的呂棟,暗怪燕王書信來得真不是時候,剛才一口拒絕了他,此時還得挽留,也怪自個沒有經過深思熟慮就貿然決斷,想道:「燕王對青龍幫天大的恩情,不能不還。為今之計,先將他請回青龍幫再從長計議。」周猛等人見她愁眉深鎖,想著心事,就像是一個老謀深算的睿者,雙睛一眨不眨。祁八道:「幫主,誰的書信?」周猛也見她今天有些反常,一臉的沉重。她望著呂棟已經攜著令狐刺珠走出大殿,她將信折好收起,也顧不得其他了,徑自起身追了出來。

眾人見她這般,都是好生怪異,放眼瞧來。上官嫣追上他,說道:「呂棟。」呂棟道:「怎麼?」上官嫣怔了怔道:「你決定了要走么?」呂棟道:「幫主要我留下來麽?」上官嫣笑道:「回青龍幫小住幾天,以了眾兄弟心愿。如何?」呂棟悵然道:「既是這樣,我看就不??????。」上官嫣禁不住打斷他的話,情急地說道:「如果是為了我呢?」呂棟回頭懷疑的望著她渴盼的眼神,說道:「我還做我的堂主?」上官嫣怎好回答他,一時彷惶無計,心下焦躁極了,雙臂合抱在胸脯上,將臉送右,暗罵他這般不曉事理,倔強固執。呂棟見她這樣,說道:「珠兒,我們走。」刺珠瞧出些端倪,心道:「幫主跟哥哥關係曖昧,哥哥就是因為幫主跟召姐姐鬧翻的了。」周猛跟祁八笑哈哈趕來道:「呂兄弟,你是怎麼啦?幫主好意相留,你就不要拂逆幫主的美意了。」呂棟想:「你們那裡知道我跟她的糾葛,她堅意不領我這份情,我還回去作甚?」

上官嫣見他二人出來,心下暗喜,向他二人使個眼色,徑自轉身回到大殿上去了。周猛笑道:「幫主挽留你,你別不識抬舉。飛豹堂兄弟們好是想念你,你就跟我們一起回去打個招呼,如何?」祁八道:「啊呀,你就別婆婆媽媽的啦,惹得幫主生氣,可不是鬧著玩的。」兩人一人一條胳膊架住呂棟走回大殿上來,說道:「呂兄弟,不走了。他哪裡捨得離開我們這幫兄弟。」呂棟真是又好氣又好笑,簡直哭笑不得,硬著頭皮坐回座位上。刺珠瞧他們這是怎麼回事,一會放人,一會留人,暗道:「哥哥跟他們這是唱的哪一出啊?」徑自坐下來瞧他們又說什麼。上官嫣一反常態,笑容可掬的給他斟滿酒,說道:「我敬你一杯。」呂棟漠然的看著她,說道:「有什麼話,你說吧。」周猛想著一定是為剛才的那封書信,說道:「那是誰的書信?」上官嫣瞪了他一眼,向呂棟說道:「你若是還當我是朋友,你就跟我回青龍幫。我會給你一個說法,可以么?」

呂棟一頭霧水,不知她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搞什麼玄虛,只聽她說到朋友兩字,心下失望之極,暗道:「她說什麼也不會回心轉意,只是想做朋友而已。也罷,我就跟她回去,看她究竟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遂說道:「幫主好意相請,卻之不恭,我就回去。」上官嫣歡喜的說道:「嫣,在此先謝過了。」呂棟見她這般,想一定是對她很重要的事,所以這麼畢恭畢敬的相邀,卻也心下著實的對她憐愛,過意不去,想道:「你有什麼困難,就是我的事,何須如此?我欠你的,即便是殺頭的事我也會毫不遲疑的給你頂了,用著你強裝笑臉麽?還這麼見外?」又有些著惱她對他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大庭廣眾之下弄得這麼尷尬,於是突發奇想:「我也嚇她一下,看她今後還這麼肆無忌憚麽?」上官嫣忽地瞧他臉色陰冷下來,說道:「怎麼啦?」呂棟道:「天大的事我也得先回家去看看。珠兒,我們走。」刺珠道:「哥,這就走?」呂棟攜了她拔步就走,竟是一去不回頭。

上官嫣慌得叫道:「呂棟,你回來。」知道他畢竟氣惱不能接受他,想要追出去,卻是沒有這個勇氣,這一番竟是再提不動腳步了。周猛小心翼翼的說道:「要不要我去將他拽回來。」上官嫣身心俱疲的揮揮手,說道:「算了。」他們兩人這兩番折騰,大殿上三百多人議論紛紛,說三道四,吵吵嚷嚷個不住。祁八大聲道:「幫主跟呂兄弟鬧了點小摩擦,沒什麼事。大家繼續喝酒。」上官嫣心力交瘁的喝著悶酒,左思右想:「燕王那裡可怎麼交代?我這還能去么?青龍幫無出頭之日了,我這做的什麼事?」著實悔恨剛才沒有答應他,現在噬臍何及,尋思:「為了青龍幫,你難道還有什麼不捨得么?」只盼著他能夠回來,一切都好商量,可是他最終也沒有回來,沮喪、失落、灰心、懊悔、怨恨、惆悵、憂傷、害怕、恐慌等心緒五味雜陳,繁亂極了,心情跌落在了最低谷。周猛見她這般,無心料理一切事情了,遂代為指揮,吩咐收拾東西,啟程。

呂棟輕鬆得意的下了山,說道:「珠兒,我們去哪?」刺珠笑道:「哥去哪,我就去哪。依我看嗎,我們還是去隴山青龍幫。」呂棟詫道:「為什麼呢?」刺珠歡快的笑道:「我知道哥哥是故意讓幫主著急的,你還是要去青龍幫,是不是?」呂棟笑道:「什麼都瞞不過你。哎,幫主有事,我哪能這麼絕情的一走了之。」刺珠笑道:「我看出來了,你兩眉來眼去的,哪是朋友關係那麼簡單?」呂棟憂傷地說道:「可是我愛的還是召詩。」刺珠道:「你對幫主難道就沒有一點感情麽?」呂棟道:「怎麼沒有。她跟召詩對我來說一樣重要。」刺珠道:「這不結了,你能娶到幫主也不錯啊。她是那麼的國色天香,嫵媚艷麗,而且武藝超群,膽識過人,萬里挑一的絕代佳人。哥哥跟她正好是天作地設的一對,還有召姐姐,長得沉魚落雁,閉月羞花,才貌雙全,溫雅賢淑。哥哥最好將她們兩個都娶回家,那多好啊。」呂棟一笑道:「愈說愈離譜啦,我何德何能,能娶到其中一個也是我三生有幸了。我哪能消受得起兩位絕色佳麗?」

呂棟乘坐了馬,又給刺珠向山下幫中兄弟索要一匹馬乘坐了,相攜望隴山而行。一路上見那萬花紛謝,樹木凋零,他們都制買了皮衣穿上抵禦北風怒號,寒流的襲擊。曉行夜宿,不數日回到隴山。刺珠知道哥哥的心思,吩咐青龍幫的人,見著幫主回來,不要泄露他回來,對他們只說是要給幫主一個意外的驚喜。青龍幫的兄弟們見是呂堂主妹妹教這麼說,想是自有他的道理,笑笑答應了。呂棟只覺妹妹有些惡作劇了,刺珠道:「你是悄悄溜回來的,扮就要扮得像一點么。」呂棟依舊教導飛虎堂兄弟們天龍劍法,等著青龍幫兄弟們凱旋而歸。如此數日,一天聞報說幫主大隊人馬距此不過十樹里,在下午就會趕回來。刺珠笑道:「你要給幫主一個驚喜,就得藏起來。」呂棟笑道:「別鬧了。」刺珠道:「不成,你得依我,不然你哪會知道她的心裡到底有沒有你,分量有多重?」呂棟道:「那我們就在她的花園裡等她,不下山去接她就是。」想著在日月教她當著兄弟們的面,不好說是什麼事,看來很重要,只有花園裡是旁人進不來的禁地。他想道:「我早已是入幕之賓,幫主是不會見罪我私自進入她的花園的。正好可以在花園談她想跟我說的事情。」

吃過午飯之後,就聽到山下一派鼓樂喧天,人馬歡騰的聲音。知道是她回來,自顧領著刺珠進了花園守候。上官嫣同周猛祁八等人來到忠義堂,飛豹堂的幾個兄弟得了刺珠的吩咐,徑自說道:「幫主剛回來,鞍馬勞動,辛苦了多日,應該休息一下。我們大家明天再來商量事情。」周猛跟祁八,羅妤跟肖葉見他們神神秘秘的樣子,遂說道:「屬下們告退了。」上官嫣也著實身心疲憊不堪,揮揮手令他們去了,坐一會神情落寞,病懨懨似的起身轉過後堂,走入花園。抬眼間猛然瞧見呂棟站在那,一時驚喜交集,喜極而泣,正是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呂棟卻見她這般,想她這些日子一定茶飯不思,夜不能寐,受了很大的驚嚇,心中一陣酸楚自責,踱過去輕聲道:「究竟是什麼事?」上官嫣忽然嗔怒道:「你走啊,回來作甚?」呂棟道:「好了。我哪裡會真的不理會你,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上官嫣破涕為笑道:「跟我來。」拽著他徑自走入房中。刺珠躲在一旁,瞧得目瞪口呆,作聲不得。

呂棟見她神情鄭重,說道:「什麼事這般在意認真?」上官嫣將燕王的書信拿出來遞給他。呂棟一看之下,聳然動容道:「燕王要見我?」上官嫣道:「當年倘若不是燕王,我也會被處死。燕王對我的恩情,我萬死難報。」呂棟猶豫不決,思前想後,說道:「聖上削藩在即,侯爺對我信任有加,我怎麼能背著侯爺去見燕王?這件事我不能答應,弄不好會被戴上一個不忠的罵名,成為眾矢之的。」心下卻尋思:「燕王雄才大略,虎踞龍蟠於燕京,英勇沉著,覬覦大寶多年,韜光養晦,問鼎中原乃是遲早的事。就是召前輩也預料將來得天下者非他莫屬,我一定得去拜識這個有回天之力之德望,扭轉乾坤之雄才的英主。」上官嫣懷著滿腔的希望,卻教他一口回絕了,慌急地說道:「你想怎樣啊?」

呂棟愈見她這般著急,愈是覺得奇貨可居,大可跟她討價還價,笑道:「什麼我都可以答應你,唯獨這件事不成。你這是將我往火坑裡推啊。」上官嫣乞求道:「就算是為了我,好么?我不能放棄的,你是知道的。青龍幫兩代人的希望,在此一舉。」呂棟假做舉步要走。上官嫣情急之下上來將他攔腰抱住,說道:「留下來,好么?」呂棟吸口氣道:「不要這樣,留下來又能怎樣?」上官嫣柔聲道:「我給你。」呂棟聞聽背後的她,嬌喘吁吁,幽香沁鼻,一時魂不守舍,心下不忍道:「我答應你就是,你可以放開了。」上官嫣聽他此言,感動萬分,情真意切地說道:「我什麼都給你。」徑自鬆開手臂,一隻手拽著他的手,柔情似水地說道:「來啊。」呂棟見她鳳眼含春,臉上情意融融的泛著淡淡的嬌羞之態,他何曾見過她這等風情萬種的神采,不由神馳物外,意亂情迷了。上官嫣眼波流轉,輕輕拽著他的手踱上樓梯。呂棟注視著她撩人的媚態姿色,彷彿成了傻子,恍恍惚惚的隨著她上了樓梯。

令狐刺珠在外面初還見他們唇槍舌劍,分解不開,這會竟全沒了聲音,好生怪異納罕。

聞聽到閣樓上異樣的聲音,意識到了他們所為,垂頭摸著小腹,有什麼在蠕動似的,惆悵愁苦的坐在台階上發起了呆。

一夜魚水合歡的激情過後,兩個人都疲軟的寧靜下來。呂棟志得意滿地摟著她的粉項,說道:「幫主?」上官嫣嬌靨泛著紅潮,依偎在他的懷中,說道:「怎麼?」呂棟笑道:「你真讓我刮目相看。」上官嫣道:「你是真心待我么?」呂棟一怔道:「你想說什麼?」上官嫣道:「召詩呢?」呂棟動容道:「我跟她只是朋友。」上官嫣道:「你別瞞我,我知道你愛她。」呂棟不否認說道:「是,我愛她。」上官嫣笑道:「你不要因為我的緣故,放棄她。你若是放棄了她,我會於心不安的。」呂棟詫然道:「我跟你已經。你這是什麼意思?」上官嫣道:「你知道我離不開青龍幫,我只能給你這些。」呂棟聞言,「啊」一聲道:「那你這是什麼意思?」上官嫣道:「我欠你的,投桃報李,你還不明白么?」呂棟道:「那你對我???????」上官嫣打斷他的話,說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我縱然愛你,想要跟你雙宿雙飛,不過就是一腔奢望罷了。對於我來說,這已經是上天的憐憫,恩賜,贈與的奢侈享受。我難道還能得隴望蜀,不懂滿足么?」

呂棟默默無言了。上官嫣又說道:「我不能給你的召詩可以給你,往後你找到她跟她結為夫妻就是。我祝福你們。」呂棟道:「好了,別說這些不愉快的事了。我們聊點別的好么?」上官嫣道:「聊什麼?」呂棟道:「還記得我們初次相逢么?」上官嫣道:「狼山。」呂棟道:「不,早在那之前。」上官嫣抬眼望著他,笑道:「別說笑了。」呂棟道:「在三橋鎮,你想想。」上官嫣見他說得煞有其事似得,想一想道:「我跟雲鶴是去過三橋鎮,也在那一晚發生了柳一青等人截殺安樂侯的事。可是?」呂棟道:「就是那晚我無意間闖進了幫主跟林雲鶴的院子,幫主還見了我。那時我就認識了幫主,所以才有狼山相會的,否則我會在半路上就跟周猛分別。」上官嫣好像想起來了,「啊」地一聲道:「我想起來了,那個煙熏火烤,一臉漆黑的人是你?」呂棟道:「我沒有想到我們會有今日,莫非冥冥中有天意的安排。」上官嫣道:「或許吧,我以前根本就不敢想,更不敢做。自從遇到了你,也許這是上天對我的眷顧吧。」

二人相視一笑,呂棟突地瞧見窗台上一盆花是盆兜蘭,開了五朵花,一根長長的莖上側瓣和唇瓣簇擁著。呂棟道:「開花啦。」上官嫣歡喜的說道:「開得多美啊。」呂棟道:「是啊。」呂棟瞧著泛白的窗戶,說道:「天亮了。」樓下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她吃一驚,竟自慌張地下床穿衣裳,說道:「你別讓她們撞見。」呂棟笑道:「為什麼不呢?」上官嫣道:「聽我的。」坐在菱花鏡跟前梳妝。呂棟將那根鳳釵戴在她的秀髮上。上官嫣笑一笑,起身踱步下樓。只聽得樓下羅妤道:「咦,小姐。你怎麼睡在這?你不是跟呂公子走了么?」刺珠道:「我們回來啦。」羅妤道:「那呂公子呢?我們一晚上都沒有瞧見他。」刺珠吞吞吐吐竟不知怎麼答覆。肖葉道:「幫主還睡著麽?」羅妤道:「幫主為青龍幫大計廢寢忘食,殫精竭智,一路回來鬱鬱不樂,身心疲憊,就讓她多睡會吧。」肖葉又問刺珠道:「呂公子呢?怎麼就你一個人?」

上官嫣開門道:「羅妤肖葉,大清早找我有事么?」見刺珠揉著惺忪的眼睛,想她竟然在門外台階上睡了一夜,心下暗責:「卻將她給忘了,呂棟也真是的。」這時羅妤跟肖葉的眼睛彷彿被什麼吸引住了,目不轉睛的瞧著呂棟。上官嫣覺察到了,轉頭瞧著他,面對著羅妤跟肖葉,她難以為情極了。羅妤道:「呂公子,好早啊。你什麼時候就過來了?」呂棟道:「昨晚啊。」上官嫣羞氣之餘,說道:「你們看見的,誰也別說出去。」羅妤肖葉道:「啊,不敢。」上官嫣暗自歡喜他敢作敢當,心純意正,心下有無限說不出的甜蜜。呂棟道:「我去向兄弟們打招呼。」上官嫣道:「準備一下,我們這就啟程。」呂棟頭也不回的爽聲道:「好啊。」上官嫣嫣然一笑,吩咐羅妤肖葉準備早飯,二人應聲隨著呂棟出來。上官嫣徑自回房去了。刺珠怔怔的看著他們,想道:「哥哥難道真的不在意召姐姐了麽?」悶悶地隨出來。

羅妤悄悄對他說:「呂公子真是神通廣大啊。」呂棟滿面春風的答道:「雕蟲小技。」呂棟徑自跟周猛祁八等人相見了,訴說要跟幫主出趟遠門。他們驚異的來到忠義堂,看著幫主神采飛揚,容光煥發,換了一個人似的,往日的那種憂慮一去不復返,好是納罕。上官嫣向周猛說道:「我走的這一段時間,山上的一切就交由你做主了。」周猛道:「幫主放心好了。」也不敢多問她這是要跟呂棟上哪。呂棟將刺珠託付給羅妤肖葉照料,說道:「等我回來。」刺珠道:「祝你們一路順風,早去早回。」呂棟見她臉上有憂愁之色,悶悶不樂,說道:「你是怎麼啦?」刺珠道:「我沒事。」呂棟道:「你是不是想三弟了?」刺珠道:「我沒有。只是,只是我??????。」呂棟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慌急的問道:「到底怎麼了啊?」刺珠忽爾一笑道:「沒事。我等你回來。」上官嫣跟周猛祁八等人一一別過了,招呼呂棟。呂棟道:「等哥回來。」急急忙忙追上上官嫣相攜著走下山來。

二人下了山,縱馬狂奔,心情愉悅極了。不數日曉行夜宿,經州過縣來到華山腳下。呂棟教將馬寄放在客棧,徒步領著她攀上華山。山勢險峻,風沙猛惡,凜冽寒冷,天氣異常惡劣。呂棟道:「若不然你回去,在客棧等我。」她問道:「我不回去,你要遊覽華山么?」呂棟道:「我當日西行的時候,將一件東西留在了這裡。此去燕京,我得將它帶上。」翻山逾嶺徑直來到玉女峰。呂棟進了玉女祠,回想著當日埋劍的地方,隱約是一塊大石頭之下,凝視良久,注視著一塊兩百斤重的花崗岩,說道:「就是這裡了。」蹲下身子用力將花崗岩推開,挖開泥土樹葉,就見一個包裹,歡喜的說道:「還在。」取出來,撤去包裹。上官嫣見是一口寶劍,僅這個劍鞘就雕工精細,一看就知絕不是凡品,說道:「此劍何名?」呂棟道:「莫邪劍。」上官嫣驚嘆道:「當今武林劍器三絕之一?」又見他將一個盒子揣入懷中,好是奇怪那是什麼寶貝。

上官嫣道:「想當時你失意之極,悲觀沮喪,所以將劍埋在這裡。」呂棟就將召鏡明跟令狐卓蘇寶頂約斗,他如何相救令狐卓,令狐卓又如何威脅他,他在極度消沉的情況下借酒澆愁,無意來到華山將劍埋掉,然後西行的事跟她一五一十的說了。兩人相攜著走出玉女祠,她問道:「剛才盒子里裝的是什麼寶物?」呂棟道:「當日一個朋友送的靈丹,服下一顆就可以增長十年的功力,神奇非凡,這一顆就價值連城啊。」上官嫣道:「什麼朋友肯將這等無價之寶送你?」呂棟道:「一個知己吧。」上官嫣見他不肯說姓名,知道自有他的難言之隱,遂也不追問。呂棟道:「我已經服用了兩顆,所以我加上我原來的功力,而今有三十年的功力。」上官嫣道:「難怪打出的掌力可以震碎巨石,我原想這簡直不可思議,卻原來是這麼回事。」呂棟道:「盒子里只留下最後一顆,我送給你。服下它你就會立即增長十年功力,成為一流高手。」遂將盒子遞給她。上官嫣猶豫一下道:「我怎麼好奪人所愛呢,這麼價值不菲的寶物,我可消受不起。」呂棟道:「我們還見外么?」

上官嫣瞧著他非常認真,真誠的眼神,接過盒子打開一瞧那顆泛著紅色的靈丹,尋思道:「我怎捨得享用了他這麼好的東西,給他留下來日後或許他用得著。」看著他一定要親眼瞧著服下了才甘心,莞爾一笑,將臉送右假裝著昂起頭將靈丹送至口中服下,卻偷偷地藏了起來,把盒子扔掉深谷中去了。呂棟以為她當真服了,歡喜的問道:「味道如何啊?」上官嫣一愕,笑道:「清涼爽口,香醇怡人。」呂棟道:「正是這樣。」上官嫣歪打正著,說中了,見他深信不疑,當下放心。呂棟卻又問道:「感覺怎麼樣?」上官嫣道:「功效還未到吧。」只怕他又要再問,忙岔開話題道:「風勢小了。」呂棟望著寥寥空宇,陰陰沉沉,陰霾四合,說道:「我們去落雁峰,看誰先到?」上官嫣喜道:「好啊。」兩人你追我趕,展開輕功蜻蜓點水般掠向落雁峰。呂棟輕功高絕,先到峰頂,這是華山最高峰,俯瞰著壯觀的山河景色,心中突然間有一種凌雲的豪情。上官嫣乘興掠上來,欣喜若狂的望著美不勝收,一覽無餘的圖畫般的大好河山,歡快極了。

她忽見他拔劍向天慷慨激昂的吟哦道:「矗絕頂,奈何乾坤,天寒地坼。風魔祟,山河亂,壯士情悲切。多少忠魂向天說,補天浴日命遭劫。恰冥冥,輪迴轉世中,早注了。驕子憾,誰繼寫?驀然解,心中結。人總作嫁,誰也有取捨。我劍倚天鎮妖邪,浴火重生總成佛。日西斜,時不教我待,將鷹獵。」吟罷,將劍入鞘道:「走吧。」卻見她激動地眼神中有淚光在閃動,問道:「你怎麼了?」上官嫣笑著說道:「我這是高興,你肯為民請命,不計榮辱化解兵戈。我高興能跟你相識,做你的女人。」呂棟怔怔的瞧著她,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的多愁善感起來,說道:「朝廷執意削藩,可是尾大不掉卻是事實。藩王們又豈會坐以待斃。我們能做的就是盡量使這場浩劫,縮短時間早日結束。不致使更多的人為此送命,流離失所,客死異鄉。」

上官嫣詫道:「你想到了能夠左右局勢,最終完成削藩大任,安邦定國使百姓過上寧靜日子的人是燕王了?」呂棟見她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笑笑道:「我們走吧。」上官嫣還站在那,想著他那句話。呂棟停住腳步道:「其實我那晚是嚇你的,我也很想見見燕王。」上官嫣見他居然承認,嫣然一笑道:「我是心甘情願的。」呂棟有些過意不去,走過來握住她的手道:「我是真的愛你。」她笑道:「我也是,不成么?不過你以後再不許騙我。」呂棟瞧她眼神雖然還含著笑意,但這句話卻是認真嚴肅地,於是一本正經的說道:「不會了。」上官嫣抬頭望天,說道:「要下雪啦。」呂棟昂頭觀望,風聲止歇,那天空灰濛濛的格外陰沉,不一會皚皚雪花紛紛揚揚,飄灑下來。

呂棟與她踱下華山,在客棧住一晚。次日又踏上行程,於路貪看那銀裝素裹,玉樹瓊枝,壯麗的銀裝世界,不覺來至燕京城下。二人牽馬進城,旁邊轉過一人道:「二位可是呂公子跟上官幫主?」呂棟見這人談吐不俗,問道:「正是,敢問你是?」那人道:「在下燕王駕下一個區區走卒,敢勞公子動問賤名。王爺差在下在此專候二位貴客,二位請隨我來。」轉過一邊,讓他二人坐上車轎,將馬拴在後面。那人領著馬車進城。上官嫣道:「何以如此?」呂棟道:「這是燕王謹慎之處,我們坐在車內不會引起旁人的懷疑。」那馬車走夠多時,徑直進入一所幽靜深邃的宅院中停了下來。那人道:「二位這邊來。」領著二人穿入一座院子,只見那雕樑畫棟,玉宇壯麗氣派。

燕王朱棣同著兩個人從殿上迎了下來,一團和氣,笑道:「呂英雄,上官幫主,本王可總算是把你們盼來了。」上官嫣抱劍作了一一揖,笑道:「王爺相請,嫣怎敢不來?當年若不是王爺從中斡旋,嫣早已經命喪黃泉,焉有今日。」燕王怫然不悅道:「本王跟你父親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我幫助你這點小忙,乃是分內之事。你說這些不是太見外了。」臉上忽然又滿帶自責愧疚之色,說道:「藍玉黨案,父皇殺戮太甚。當年我想救上官家一門豁免,卻是人微言輕,心有餘而力不足,致使上官家罹難。每每想到這些往事,本王就耿耿於懷,痛心不已。」

呂棟注視著燕王跟他身後兩個人,這燕王龍章鳳姿,儀錶堂堂帝王之相自不用說,在他身後那兩人也非同尋常。一個蒼顏古貌,銀須飄飄,目若朗星,頂冠束帶身著道袍,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想道:「他難道就是當今最負盛名的相士袁珙?」另一個更是相貌奇特,身形矮胖,三角眼略有斜視,年逾花甲身著袈裟。形似病虎然而一雙眼睛精光灼灼,熠熠生輝,智謀深沉,他想道:「這位一定是早年以詩文揚名天下,之後出家做了僧人的道衍和尚吧。此人還曾經拜了一個道士為師,學習陰陽術數,孫吳兵法。他集儒釋道三家學問於一身,真是深不可測。」

朱棣道:「想必這位就是神龍俠後人呂棟,呂公子了罷。」呂棟上前,雙手抱劍作揖道:「正是。在下一介草民,承蒙王爺見愛,特來拜見。」朱棣笑道:「你的大名如雷貫耳啊。」呂棟道:「王爺過譽了,在下哪有那麼大的名聲。」朱棣道:「三橋鎮你憑一己之力就將安樂侯從虎口救出來,這絕非是子虛烏有的事吧?」呂棟聞他言中似有興師問罪的意思,說道:「這是武林中人以訛傳訛,不足為信。不過,我受侯爺知遇之恩,兩肋插刀,赴湯蹈火那是義不容辭的。」朱棣笑道:「好。不驕不躁,不居功自傲,謙虛謹慎,果敢正直,難得的很啊。」呂棟笑道:「王爺虛懷若谷,通情達理。在下由衷的敬佩。」朱棣道:「好啦,我們客堂上坐。」伸手虛引,熱情洋溢的說道:「請。」

一干人來到客堂,分賓主坐了,上茶。呂棟說道:「久慕王爺宏圖大志,智勇有大略是一個知人善任,可以扶危定亂的英主。在下思慕已久,卻不敢高攀,今見王爺書信赤城相邀,在下豈能不來。」朱棣和藹可親的說道:「本王仰慕你這個後輩英雄很久啦,你是當今最有名氣的後起之秀,聲名鵲起,家喻戶曉啊。」呂棟笑道:「在下何德何能承蒙王爺賞識,褒獎。何幸如之?」那道衍和尚起身道:「貧僧法號道衍,請呂公子指教。」呂棟慌忙起身,受寵若驚似得作揖說道:「在下是晚輩,豈敢談指教。大師折煞在下啦。」道衍微微一笑道:「呂公子年輕有為,前途遠大,不可限量啊。」呂棟謙遜道:「豈敢。在下一介布衣,鄉野村夫,哪有什麼大志,怎及得上大師胸懷天下的雄心壯志。」卻見道衍眸子中掠過一絲殺氣,暗怪自己說的太真。道衍漫不經心的坐下了。

呂棟向袁珙作揖,笑道:「久慕袁大師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奇門遁甲,五行陣法,上古兵書,陰陽術數之學,無不通曉。更是善於相面,天下傳名。在下能在這識見真容,三生有幸。」袁珙微笑還禮,捋著銀須道:「袁某閱人無數是不假,今天卻讓你相了一回,居然相出我是誰了。呂公子,心明眼亮,才智過人,見識非凡啊。」呂棟笑道:「大師取笑了,在下這些微末功夫,在大師那兒不過就是班門弄斧而已。」袁珙笑道:「呂公子器宇軒昂,武學超群,人中之龍。更難得的是視功名如糞土的這份閑情雅緻,卻還關心國計民生,令人敬仰之至。」呂棟道:「往往有些事身不由己,不得已而為之。大師盛讚使在下汗顏,無地自容。」尋思道:「燕王手下都是當世少有的莫測高深的怪傑異士。他本人雄心勃勃,雄才偉略,深謀遠慮,可見風雲際會,君臣相遇不偶。」

上官嫣笑道:「王爺邀請我們前來,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嫣萬死不辭。」朱棣笑道:「而今國泰民安,太平盛世,蠻夷拱服。我們這些個藩王想要為國建功也是英雄無用武之地啊。不過就是清閑,想找幾個知心朋友聊聊天,喝喝酒。一時想起了你們就將你們邀請到這來了,累你們舟車勞動,心下過意不去。」呂棟笑道:「王爺平易近人,禮賢下士。只要王爺傳我,雖千里也趕來相會。」朱棣大喜道:「好,痛快。」倏地,兩個孔武剽悍的漢子奔進來說道:「王爺,聽說當世高手呂棟來啦。兄弟們手癢想要跟他過兩招。」朱棣聞言,目光如電掃向道衍。道衍眼睛半睜,似已睡著。呂棟暗道:「燕王給我下一個這麼大的套,就是為了演一出鴻門宴?不,應該是這個道衍想要試我的武功根底。我就讓他們瞧瞧我的武學。」遂笑道:「既然是以武會友,那我就請示王爺准許我跟兄弟們過兩招。」朱棣道:「這兩位名喚張玉,朱能是本王的護衛指揮將領。難得呂公子有此雅興,就跟他們過兩招,點到為止。」上官嫣擔心他的安危,說道:「呂棟?」呂棟向她眨眨眼,笑道:「沒事。」徑自與那兩人出來。上官嫣趨步走出客堂,觀望著想道:「王爺約我們來,難道另有深意。」心下好是自責一意要他同來。

張玉從兵器架上取下一口大刀,舞動兩下虎虎生風,說道:「呂公子,請了。」飛身就是一刀揮來,真有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泰山壓頂之威。呂棟見那口刀眨眼就劈至頭頂,身子轉動輕輕巧巧的讓過。那口刀一橫朝他下盤削來,變化也真是迅捷。呂棟縱身一躍,雙足飛起踢在他的胸膛,將他踢飛出數丈開外,摔在地上掙扎不起。呂棟道:「承讓了。」燕王跟道衍,袁珙三人吃一驚,聳然變色,不自禁走出客堂來。朱能吼叫一聲,挺一根鋼槍使得如蛟龍飛舞,圓滑老辣將呂棟罩在一片槍網當中。呂棟面不改色,遊刃有餘的輾轉騰挪,使得他愈打愈是心驚,額頭上冷汗直冒。張玉站起來不覺看的呆了,忽地抓起地上的那口大刀,殺氣騰騰的使出渾身解數來。兩人一刀一槍,只見那槍似梨花飛舞,游龍戲水,上鎖頸嗓咽喉,下扎腿胯腳腹,扎批破豁劈刺,上下翻滾,就如蛟龍出水一般。那口刀如魚鱗片片,寒光閃閃,雪片兒似,上下翻飛,左右飛轉,嗚嗚掛風。

呂棟被他二人這般猛惡的攻殺,仗著輕功絕妙,反應靈敏,左格右架,起足踢腿竟是不慌不忙。他們二人雖然武藝精熟,卻哪裡及得上呂棟出身武林世家,自幼習武,行走江湖更是際遇非凡,歷練成一個絕世高手。他們那幾下本事使在沙場確實是一員驍勇善戰的猛將,但若是與他比起來,那就相形見拙的多了,簡直不可同日而語。朱棣讚歎道:「這。這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怎麼倒比傳說的還要神,出神入化啊。」上官嫣全無欣賞的心情,只是擔心呂棟會被傷了,眉峰緊鎖,一瞬不瞬注視著。呂棟突然一聲喝叫,身子衝天而起,一刀一槍趕殺他竟是撲了空,遠沒有他的輕功快。他在半空,翻一個跟斗,掠在地上。二人拔步進招,戳了過去。呂棟身子急轉,一把抓住槍身借力用力向後一拽,朱能撲地栽倒,緊接著他迅捷的抓住刀身向前一送,張玉經不住他的力道,仰天摔倒。驀地,一支冷箭從背後射至。呂棟急忙轉身,卻那利箭已經近身。上官嫣瞧著他的後背,驚得花容失色,脫口道:「呂棟?」奔下台階去。

呂棟猛地轉身,笑吟吟的右手中抓著那支利箭,說道:「我命大,死不了的。」上官嫣喜極而泣道:「你嚇死我了。」竟像是經歷了一場生離死別似得,渾然忘了身處何地,飛身撲上去摟住他的脖子,歡悅極了。在場的人何曾見識過這般神勇的人,若非親眼目睹,簡直叫人難以置信,一時都瞧得呆了。

燕王眉頭一皺喝叫道:「是誰放箭?」倏地奔來一人道:「屬下們在牆那邊練箭靶子,不小心脫了靶子,竄過這邊來。」朱棣道:「將那個脫靶子的人殺了,險些誤傷了本王的貴客,這還了得,讓人以為本王殺害賢良。」呂棟笑道:「所幸有驚無險,虛驚一場,就不要難為那個兄弟了。」朱棣道:「既然呂英雄為他求情,本王就豁免他這一次。」上官嫣瞧著張玉朱能爬起來詫異的瞧著她,這才發覺失態,鬆開了摟著他脖子的雙臂。燕王等人何等的精明,猜想道他們兩人關係的親密,微笑不已。朱棣向那兩人道:「張玉,朱能還不謝謝呂英雄手下留情?」張玉,朱能二人畏懼的向著呂棟,說道:「多謝呂英雄手下留情。」呂棟笑道:「二位兄弟武藝高強,在下著實敬佩。」張玉道:「我們這點本事在你那不過就是花拳繡腿罷了,哪敢稱高強。」呂棟笑道:「張大哥過謙了。你的刀法很厲害,朱大哥的槍法也頗有獨到之處,如果不是我輕功好,恐怕早就被你們傷了。」

張玉道:「呂兄弟,我們還以為那些傳說不實呢。沒想到你的武功竟然這般的精純,比那傳說的還要神上幾分。」朱能道:「是啊,百聞不如一見,我們是打從心眼裡服啊。」呂棟道:「不打不相識,我們往後就是兄弟。小弟以後有仰仗二位哥哥的地方,可千萬不要拒絕啊。」朱棣想道:「他一直沒有拔劍,一旦拔劍一定是石破天驚。此人的武功,就連張玉朱能兩員大將聯手也不是他的敵手,真是可怕。」由是對他又是忌恨又是欽服。張玉道:「呂兄弟的劍法一定很厲害了。」呂棟道:「沒什麼。我就跟你們展示一下我的掌力吧。」二人大喜。呂棟見當院有一株合抱粗的松樹,說道:「就拿它來試試吧。」燕王見他用那株樹試掌力,興味盎然的瞧著,尋思:「你能打的那樹顫動一下,就足以證明你的掌力有開碑裂石之功。」上官嫣笑盈盈的瞧著他,知道他這一掌下去還不將那株樹打折了。

呂棟走至跟前一丈開外站住,氣沉丹田,雙掌蓄勢,將功力凝聚於雙掌之上,猛地使出七丁開山掌,龍吟虎嘯聲中那一輪輪的掌力如滔滔駭浪,滾滾而至,一輪推著一輪湧向樹身。掌力結實處,只聽的轟隆一聲,那株蒼翠碩大的大樹應聲攔腰折斷倒在塵埃。張玉跟朱能半晌合不攏嘴,驚得呆了。朱棣跟袁珙,道衍三人臉上掛著笑容,卻都已經僵硬。呂棟笑道:「王爺,在下的掌力還好吧?」朱棣強笑道:「不錯,果然英雄出少年。」呂棟道:「只是可惜了這麼一株樹。」朱棣笑道:「沒什麼關係。本王能與你相識,交朋友。一株樹算得什麼?」這時一個中年婦人領著幾個婢子,笑容可掬的從後堂踱了出來,說道:「王爺,呂公子是你請的貴賓,何以舞刀弄槍的呢?」朱棣道:「張玉朱能想看看當世叱吒風雲的高手武藝怎樣,沒有其他意思。」遂笑道:「好了,打也打了,見識也見識過了。呂兄弟,我們回來說話吧。」呂棟微笑著攜著上官嫣走回客堂上。

呂棟見那徐王妃賢惠聰穎,知書達理,想道:「徐王妃是魏國公徐達的大女兒。久聞聰慧美貌,精通四書五經,作詩行文,世稱『女諸生』,今日一見名不虛傳。」徐王妃笑道:「兩位光臨燕王府,我不勝榮幸,特意備下一桌酒席宴請兩位,為兩位接風洗塵,以盡地主之誼。」朱棣道:「是啊。二位遠道而來,本王該好好款待,卻讓這些不知禮數的屬下給攪鬧了一陣,多有得罪,尚請海涵。」呂棟笑道:「哪裡,江湖上以武會友乃屬平常,不為大事。王爺不必為此縈懷,反讓在下過意不去。」

一會酒宴齊備,朱棣邀請他二人入席,奉為上座。道衍跟袁珙,張玉跟朱能相陪。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相互推杯換盞間,隔閡頓去。朱棣說道:「聽說朱允炆聽信讒言想要削藩,他想挑起天下大亂么?」道衍道:「王爺體恤百姓,待人寬厚。在王爺的境內百姓安居樂業,路不拾遺,夜不閉戶有目共睹,誰人不誇讚王爺是個賢王。昔年太祖皇帝殺戮過甚,功臣宿將斬殺殆盡,至今弄的朝無良將,令人扼腕。而新帝登基,又別出心裁想要誅戮他的王叔,一定會弄得怨聲載道的。」燕王嘆息道:「哎,都是這些讒臣蠱惑皇上,我死無日矣。」將眼注著呂棟,看他怎麼說。上官嫣瞧他若有所思的樣子,說道:「呂棟,想什麼呢?」呂棟道:「我想聖上未必就能對王爺下手吧。」朱棣笑道:「但願如呂公子所料。」道衍道:「今天是好日子,我們不談那些煩心的事,喝酒。」朱棣道:「哦,喝酒。」眾人斛籌交錯,酒興漸濃。

張玉、朱能兩人不住地誇讚呂棟在武林中的傳奇事迹。從他打抱不平的俠義行為說道尚武山莊嶄露頭角,名氣逐漸顯著。又說道三橋鎮臨危不懼,豪氣沖雲解救安樂侯脫險。之後談到令狐卓也奈何不得他,還是使他走出魔教,接著就在落英林一舉擊敗三個高手,頓解西方武林危機。朱棣聽得興高采烈,連聲喝彩。呂棟暗道:「燕王的耳目遍及各處,竟然什麼都瞞不過他。在日月教發生的事他都瞭若指掌。」上官嫣尋思道:「那我跟他的事是不是王爺也清楚了?應該不會吧,青龍幫不會有王爺的人。」那朱棣逐漸的頭暈目眩起來,兀自不住地喝,興緻勃勃的說:「痛快,不醉不歸。」

徐王妃踱步進來,笑道:「呂公子眉清目秀,相貌英俊,儀錶出眾,人中之龍。上官幫主豪情萬丈,嫵媚多姿,素雅端莊,英姿颯爽,乃是人中之鳳。二位真是一對鸞鳳佳配啊。」上官嫣羞臊地說道:「王妃取笑了。嫣一心為著手下一幫兄弟們著想,對其他的事都看得淡了。」徐王妃敬了一回酒,徑自去了。道衍和尚跟袁珙說不勝酒力,辭別去了。張玉、朱能喝得爛醉,人事不省。朱棣醉眼朦朧地伏在桌上,說道:「呂棟兄弟,人生在世草木一秋,就如白駒過隙,一晃眼就過去了。可要好好珍惜時光,你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本王敬重你。祝你有朝一日封妻蔭子,衣錦榮歸,顯耀鄉里,光宗耀祖庶不負平生之志。」呂棟微睜醉眼,聽他此言,知他喝得多了,一笑置之。上官嫣此時稍有些醉意,見他說話含糊不清,說道:「王爺,時候不早了,回房去休息吧。」

朱棣執拗地說道:「本王沒醉。上官幫主,本王傷心啊。昔年沒有保全住你家,致使滅門。你父親一生忠心耿耿,任勞任怨為國盡忠,死的冤啊。本王答應你,只要本王一息尚存,就要想方設法為你家平冤昭雪,徹底翻案,討回公道,以慰亡靈。」徐王妃領著人進來,說道:「總是這樣子,心上不痛快也不能這般啊。」呂棟想道:「王爺感覺到了山雨欲來風滿樓,為新帝想要削藩的事發愁,他自知新帝即位名正言順,削藩國策是既定方針,早晚要輪到他的頭上,所以鬱鬱不樂,憂心忡忡。以王爺的實力根本就不足以跟朝廷對抗,他即有反意,沒有反謀,臨時造反風險太大,所以憂愁。」上官嫣想道:「王爺對上官家恩重如山,我怎麼能幫上他呢?」

徐王妃領人將朱棣架走,又著人來送呂棟跟上官嫣至下榻處。兩人僅一牆之隔,隔壁而居。呂棟目住著她微有醉意,嬌容紅暈欲滴,嫵媚動人,美艷極了,不覺心旌搖動就要擠進門裡去。慌得那隨送的人道:「呂公子,你的卧房在這。」上官嫣斜著醉眼一把將他攔住,微笑著柔聲道:「不見這是什麼地方,少來了。」閃身進去將門拴上。呂棟怔了一下,晃悠的轉過房中,栽在床上和衣睡去,一覺直睡到天亮。

呂棟聽到人說話的聲音,睜眼醒來,隱約還記得昨晚上朱棣說的話,心道:「王爺深知我心啊。」想起上官嫣,心中不由升起一絲惆悵。這時有人敲門。呂棟道:「請進。」那人進來,說道:「王爺有請呂公子。」呂棟見此人面如冠玉,豐軀偉貌,談吐不俗,問道:「敢問尊姓大名,是府上何人?」那人道:「在下馬和,小名三寶,是回族人。世居雲南昆陽,十歲那年,太祖令傅友德、藍玉、沐英收服雲南被服。之後在下就來到燕王府,伺候王妃起居。」呂棟道:「閣下博辯機敏,深有大志,將來一定能有出頭之日,跟著王爺好好乾吧。」馬和笑道:「誠謝呂公子吉言。在下銘刻教誨。」呂棟徑隨他出來,卻見滿院積雪,白雪紅梅,玉樹瓊枝,陽光照射分外刺眼。原來下了一夜雪,渾然不知。推開她的房門,卻不在房中,心下迷茫。馬和笑道:「幫主受王妃之邀,去見王妃了。呂公子寬心。」呂棟遂釋懷,同他來見燕王。

呂棟來至客堂,朱棣笑道:「呂兄弟昨晚睡得好么?」呂棟道:「很好,勞王爺掛心了。」朱棣笑道:「天公作美,今日雪後放晴,正好遊覽燕京八景之西山晴雪。難得呂兄弟賞光駕臨,豈可教空來一場。」呂棟笑道:「王爺日理萬機,為區區在下而費政務,在下過意不去。」朱棣道:「本王已經安排好了,你就不要推脫了。」呂棟笑道:「那就多謝王爺美意了。」心下躊躇:「她不與我同去么?」朱棣看出他的心思,笑道:「上官幫主一會就來。我們吃過飯就走。」遂安排酒飯跟他一塊吃了。呂棟見他和藹可親,放下身價,滿懷熱情的招待,自然也就無拘無束了,彷彿就在自己家裡一般,氛圍融洽極了。吃過飯,上官嫣神采奕奕的提著劍踱上客堂來。朱棣遂跟他們乘坐車轎出了燕王府,徑直來到香山。眾人下車步行,馬和在前引路。朱棣漫步相陪他二人,說道:「這香山又名『香爐山』。乃因山頂巨石狀如香鼎,酷似廬山的香爐峰而得名。此處環境清幽,山巒疊翠,景色甚是迷人。元朝歷代帝王均在此處營建行宮。」

上官嫣道:「久聞香山景色怡人,四季風景各異,別有情趣,引人入勝。」馬和笑道:「上官幫主所言不虛。這四季風景,春日賞花,夏季避暑,秋觀紅葉,隆冬踏雪,可謂讓人流連忘返。然以秋冬最佳,金秋時節,香爐峰下,滿山黃櫨葉煥丹紅,如火似錦,即是所謂的香山紅葉。至冬,雪後放晴,山林樹梢銀裝素裹,絢麗無比。座座山峰白雪皚皚,銀裝遍野,叫人心曠神怡,這就是燕京八景之一的西山晴雪。」呂棟跟上官嫣望那遠山白雪皚皚,玉琢銀裝,冬山如睡,宛如玉龍橫卧,美不勝收,當真絢麗多彩,蔚為壯觀,讓人嘆為觀止。呂棟等人彷彿走進了一個冰雪般的世界,畫里漫步似得,他驚嘆道:「真是鬼斧神工,賞心悅目,叫人心醉啊。」上官嫣觀望著這般充滿詩情畫意,美輪美奐的美景,亦是目不暇接,異常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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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志英雄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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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燕京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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